看来她的管家搬来了救兵,落在她眼帘上的光源在提醒着她现在是白天,强烈的光线可以让人保持清醒。

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脚步声停在她面前,之后是杯子搁在桌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牛奶香,牛奶香和着面包香。

面包肯定烤得金黄金黄的,可那又怎么样,她一点也不想吃,她现在心里头不快活,至于为什么不快活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在生厉列侬的气。

这个男人可是说了,除了许戈之外他不和任何女人亲热,昨晚那样的还不算亲热,什么都给他摸了就差没有进去了,要不是她哭的话他肯定就进去了。

那个混蛋再一次撒谎了。

阴影盖住之前落在她眼帘上的强光:厉太太肚子都不饿吗?

紧紧闭着嘴。

从围墙外翻越而来的风吹落她鬓角处的头发,遮挡住她小半边脸,些许落在她鼻子上的发丝痒痒的,让她想打喷嚏。

庆幸的手,有一双手把那些不听话的头发一一整理好。

处于她眼帘处的阴影长时凝滞着,那落于她脸上的视线强烈到她想忽视都难,沿着额头、眉形、眼睛、鼻尖、最终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依稀间,唇瓣宛如被整个含住,含住、恋恋不舍放开,专注于对上唇瓣的占有,轻轻含住吸吮,直到它变得柔软无比的娇嫩,心满意足放开再去含住下边唇瓣,恶作剧带有惩罚意味的用力吸吮。

整个身体宛如被那股力量提起,潜伏于胸腔底下的那颗心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了,眼看一些似是而非的呓语已经来到她舌尖徘徊着了。

手掌心找到那处棱形地带,一按,睁开眼睛。

那双注视着她眼睛比她所有可以想象到的还要狂热。

高云双和陈丹妮背对着他们站在数十米开外,这周遭就只剩下她和他。

他现在连躲避都不想了,就这样迎着她的目光。

是不是…

是不是那个男人在内心里等待着她瞪他。

“我喜欢你瞪我的样子,很可爱,在你瞪我时我总是忍不住的想把你举到头顶去。”那是他醉醺醺时说的话。

蠕动嘴唇,开口:会瞪你的人是许戈。

他还是没有因为她这句话选择躲避。

无计可施。

“厉列侬,我讨厌你这样看着我。”说这话时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她想,此时此刻她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如果你再这样看着我的话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那句话以及威胁他的表情起到了作用,厉列侬别开目光。

目光落在一边牛奶杯子上,说:“把牛奶喝了,嗯?”

看也没看,手一扬杯子应声而落。

1942领导人并没有因她的举动恼羞成怒,而是触了触她头顶,说了一句“厉太太可是因为长得好看厉先生才想看的。”

“真的吗?”冷冷问着,

“当然。”

“厉列侬,看着我。”摆正坐姿,仰起头,好便于他能清清楚楚看到她的整张脸。

他微微弯下腰,安静瞅着她。

“厉列侬,好好看着我,好好想清楚,到底你是因为这张脸好看才看,还是因为这张脸长得像许戈才看。”

1942领导人很听话,一副百分之百情人的姿态。

心里的气莫名其妙的蹭蹭往上冒,连同那些不怀好意的言语;“厉先生,你很会撒谎,你不是告诉我除了许戈之外,你不会和任何女人亲热吗?我就是许戈之外的任何女人,可看看你对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吻了也吻了摸了也摸了,甚至于你采取可哄骗手段一心想让她乖乖躺在你的身下。”

就像逮到他的大不是,得意洋洋着:“如果这都不算撒谎了,那什么才叫撒谎。”

得意洋洋的,大声宣告:“厉列侬,你是不折不扣的骗子。”

余音在游泳池的水面上环绕着,周遭沉默成一片。

片刻,他一种极为溺爱的语气说,厉太太生气了。

“我没生气!”加大声音。

那挂在他嘴角的笑容漂亮极了,一双眼睛在池水的映衬下亮亮的,嘴角扯出更为迷人的弧度:“还说没生气,一生气嘴巴就鼓鼓的,像青蛙。”

徘徊在游泳池上的余音还未落下,另外一拨余音就响起:“生气嘴巴就鼓鼓的,像青蛙的人是许戈,是许戈!”

余音中,“扑通”一声。

双手展开,把阻挡她前进的水快速往后拨,让自己的身体就像鱼一样,往着最深处,沿着游泳池一圈。

那穿着白色衬衫的修长身影还倒影在蓝色水面上,咬牙,脚一登,又是一圈,那个倒影还在。

第三圈,停在那个倒影前,抬头,平静说着:厉列侬,你是一个骗子。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她,她看到他黑色裤管上沾着的白色液体,想必她负气扫落的牛仔都倒在他脚上了,那可是热牛奶。

桌面上已经放着新的牛奶杯,面包换成了若干水果,太阳椅上搁着毛巾和浴袍。

而他由之前的站着变成弯下腰,手伸向她: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游泳,才有力气生气。

眼看,一颗心就要变得柔软了起来。

不,不,不能。

朝着他手迅速收回。

“厉列侬,你是个骗子。”直勾勾盯着他,不让他有任何反驳的机会:“我猜你接下来会顺着我的话说,是的是的,我就是骗子,可怎么办?我可不吃你那一套,不要忘了我现在二十六岁了,我可不是孩子,所以请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糊弄。”

加重声音:“再怎么糊弄,我也不可能如你所愿变成许戈。”

说完话,别开脸。

目光落在那杯牛奶上,一气呵成:“你刚刚说的话说对了一半,不过,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游泳生气得改成填饱肚子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厉列侬,你爱撒谎的毛病让我现在都恶心得吃不下任何东西,如果你当真为我的健康着想的话那么请你离开,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就是,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蓝色水面上的倒影消失了,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小径上,垂下眼帘,离开游泳池。

是夜,夜深。

思想是沉寂的,但耳朵却是清醒的,它们组成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在那个混沌的世界里头,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生怕惊醒谁似的,脚步声停在她床前。

夜恢复了寂静。

她的耳朵差不多要忘了那组脚步声。

男人嗓音低沉,远远近近,如那暗夜里忽闪忽闪的灯塔。

“我知道你最近不快乐,很不快乐,如果我和你说,你现在的不快乐看在我眼里变成一个机会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

哑哑的笑声淡淡化开:

“我是自私鬼,这个我得承认,我把你最近的不快乐当成是我的机会,一个把你带回来的机会。”

“嗯,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在那个世界里并不快乐,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已经厌倦了那个世界,我还有什么理由让她呆在那个世界里。”

气息距离她很近很近,近到仿佛要把她吞噬。

“所以,许戈,我要想办法把你从那个世界带回来,让你回到我身边来,到那个时候,我允许你,所有你从我身上讨到的委屈心酸以千倍万倍的份量还给我。”

躺在床上的躯体陷入沉睡,可于躯体下的却是在卷缩着,卷缩到了某个所在,裹足不前。

“我在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身上学到一样东西,所有的沉默都是代表着允许。”顿了顿:“许戈,你不说话就代表你允许,我去把你带回来。”

慌张、逃避、眼皮发热发疼。

有温热的唇瓣贴上她额头。

“别怕,什么都不需要去害怕,许戈所要做到的只需要等在那里,等着阿特来牵住她的手。”

片刻,脚步声远去,消失。

那由远到近的脚步声、那男人低哑嗓音、那贴上她额头的触感宛如一场迷梦。

伸手,摸了个空,这个动作她最近每天早上醒来都会作,扑了个空的手来到额头,想起什么,集中注意力往深处想,一切又回归成空白。

呼出一口气,起床。

刷牙时,她才想起今天早上她没和往常一样,在心里循环默念“我不是许戈。”

这一切也许都是因为昨天的做贼心虚。

昨天厉太太凶厉先生了,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愤怒总是来得很轻易,就像坐电梯,蹭就上来了。

其实…

其实她对厉列侬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她巴不得每天都能见到他,厉列侬那张漂亮脸蛋比风景、玩乐、脱口秀节目还诱人。

早餐期间,她问艾薇厉先生昨晚有没有回来。

“没有!”

好吧,她的问题显得多余。

厉列侬昨天去了洛杉矶,介于游泳池时的糟糕表现,送1942领导人时她把自己伪装成为一只温顺的小白兔,对于游泳池发生的只字不提。

好在当时厉先生很给厉太太面子,在近卫队队员们背过身去时环住了她,在她耳畔:我过几天就回来。

过几天就回到?到底是几天啊,1942领导人口中的几天有时候是十几天,甚至于一个月。

今天是厉列侬走的第一天。

看着厉列侬的座位,长吁短息。

洛杉矶,日单正午。

趁着厉列侬休息时间,金沅敲开吉姆的房间门。

吉姆是负责厉列侬安全的八名近卫队之一,也是自厉列侬担任1942领导人以来仅存的唯一一名1942成员。

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吉姆最得厉列侬重用。

从昨天抵达洛杉矶到现在还不不到三十小时时间。

在这三十小时里除去晚上睡觉,厉列侬有一个小时时间没有记录在案。

那一个小时时间1942领导人去了哪里不得而知,刚刚收到的情报使得金沅不敢掉以轻心,他得弄清楚那一个小时时间里厉列侬去了哪里。

也许,最得厉列侬信任的吉姆可以告诉他。

对于他的询问吉姆以“那是厉先生的私人事情”为由拒绝。

“昨晚十二点ai和他的几名兄弟用化名从洛杉矶机场入境。”金沅压低声音。

ai是八月初被警方逮捕的墨西哥黑帮头号人物最小儿子的绰号。

这名臭名昭著的墨西哥黑帮头号人物之能顺利落网,是1942联合墨西哥黑帮二号人物一手所策划,1942成员入侵墨西哥黑帮头号人物大儿子的电子系统,篡改他的数据,神不知鬼不觉打开他的手机定位系统,使得墨西哥警方顺藤摸瓜。

绰号“ai”墨西哥黑帮头号人物的小儿子可不像他那只会吃喝玩乐的哥哥们,精明毒辣、也最得自己父亲的信任,在墨西哥黑帮头号人物没出事之前,外界一致看好他能接管父亲的成为未来墨西哥黑帮的领军人物。

继1942领导人出现在洛杉矶的十三个小时之后,ai出现在洛杉矶机场,这使得金沅不得不绷紧神经。

ai顾名思义,什么事情到他手上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凭着这个特征,ai的号召力已经形成一定规模。

金沅带来的消息让吉姆表情陷入迟疑,但还是迟迟没有开口。

呼出一口气,金沅继续说:“ai还没入境美国之前的过去一个礼拜里,他和住在这里的众多墨西哥裔多次一电子邮件方式联系,厉先生现在住的酒店就有墨西哥裔服务人员。”

这番话说完。

“那一小时时间里,厉先生去见了泰勒。”

泰勒?许戈的心理医生。

“昨晚,厉先生还让我开车送他去拉斯维加斯。”吉姆又补充了一句。

第104章 /(想念)

金沅从吉姆房间离开,一名丈夫去见自己妻子的心理医生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让金沅比较讶异的是,对于那一个小时厉列侬似乎不想让人知道。

庆幸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厉列侬行程还算顺利,他所居住酒店的墨西哥裔服务人员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而从1942情报小组所掌握的情报看,ai和他的兄弟们来洛杉矶更趋向于拉拢父亲旧日的追随者,从而扩展势力。

第五天,一行人离开洛杉矶,1942领导人的洛杉矶之行圆满结束。

他们从洛杉矶直接飞伦敦,抵达伦敦后和居住在伦敦的凯尔特后裔社团进行简短会晤。

没多做停留,会晤结束车队直接前往希思罗机场。

按照原计划他们将从希思罗机场直接飞布拉格,在布拉格经过短暂的停留后,厉列侬会参加周一捷克财政部部长的就职典礼。

那也是厉列侬为时十天出访的最后一个行程。

距离飞布拉格的航班还有四十分钟,厉列侬、金沅连同一名近卫队组长在希思罗机场的特别嘉宾休息室里。

厉列侬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马不停蹄的赶行程让1942领导人脸上露出些许疲惫神色,金沅把一瓶提神饮料递到厉列侬面前。

“厉先生。”

睁开眼睛,厉列侬没有接饮料,而是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从他眉宇间隐约可见挣扎神色。

片刻,1942领导人以一种不容驳斥的语气:金沅,帮我定前往拉斯维加斯的机票。

四十分钟后,金沅和几名出访陪同人员以及六名近卫队队员飞往布拉格,而厉列侬和两名近卫队队员飞拉斯维加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