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有病》作者:清风不解语

文案

斐然殊只道,神器现世,会引发天下武林大乱。

却不料,神经病现世,同样会造成腥风血雨。

行歌只道,她是个上仙,下凡来渡劫。

却不料,一入世,麻烦接踵而来。

今天成了什么道门之秀,明儿又是什么教主逃妻……

临了临了,还被斐然殊发现她有病。

行歌:阿斐美颜盛世,贫道只好靠才华了。

斐然殊:你说得都对,但你能先穿上裤子再说吗。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斐然殊,行歌 ┃ 配角: ┃ 其它:清风不解语

☆、我有病,我症状轻微

行歌是个女冠,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从有记忆起,她便是在洗月观了。

她记得的事情不太多,连行歌这个名都是住持妙善法师给取的。

妙善法师是个得道的真人,据说已经百来岁,可还维持着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容颜,若非一头灰发,人还道是个大姑娘。行歌很崇拜她。别的不说,行歌觉得自己这名字就取得挺有文化的。

直到有一天,行歌看到妙善法师又捡了个小姑娘回来。

妙善法师慈悲地摸着小姑娘的头,说:“瞧着是个有慧根的,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说着她闭眼翻开了手边的书,默念了一个数字,然后睁眼对着翻开的那一页数。

唔,狗。

再打开一页。

唔,蛋。

妙善法师慈悲地笑了,说:“就叫狗蛋吧。”

知道真相的行歌眼泪流下来。上苍你待我行歌真是不薄,从今往后我定当百倍珍惜这不知撞了什么狗屎运得来的好名字。

尽管取名一事给了行歌一个不小的打击,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崇拜妙善法师。

入观这两年,她持斋礼拜,诵经修真,样样都照足了规矩做,只盼能早日得到个名分,正式成为洗月观的一份子,但住持妙善法师就是不肯给她授箓,死活不肯。

行歌不服,去找妙善法师理论。

妙善法师问:“行歌啊行歌,你为何要做女冠?”

行歌答:“为了修大道,行大道。”

妙善法师斥道:“诳言。”

行歌只好答:“是因为崇拜法师。”

妙善法师又问:“山人修行清苦,有何值得你崇拜?”

行歌答:“法师宽厚慈悲,大道无边,行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妙善法师又斥:“诳言。”

行歌只好答:“唉,法师驻颜有道,行歌眼馋不已。”

妙善法师慈悲地笑了,说:“滚。”

行歌摇头,知道今年授箓又无望,心中很是悲伤,望着花容月貌笑容可掬的妙善法师,又是无奈又是感慨地说:“法师啊法师,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

法师眼神微微一变,意味深长道:“行歌啊,你又胡言乱语了。”

行歌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说出一些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仿佛躲在灵魂深处的声音,不甘寂寞,时不时要出来吓一吓她。有时候她还会做梦,梦见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一些光怪陆离的事,醒来多半忘记了,只依稀感觉那是另一个自己。

行歌总结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是个神经病,但症状轻微,不影响日常生活。

不过,妙善法师不给她授箓是不是也看出了她有病?

还是说,她偷抓山上的野鸡吃被发现了?

行歌觉得,有病不是她的错,她也不想的。吃鸡更不是她的错,荒山野岭,孤鸡寡女的,它还一直搔首弄姿展现自己健壮有弹性的体魄与发达有嚼劲的肌肉,她看了根本把持不住。

所以妙善法师根本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而阻挠她成为女冠。

话是这么说,但又能如何呢,她是住持,她说了算。

行歌只能灰溜溜地折回去,继续认真地持斋,偷偷地吃鸡,勤恳地修行,偶尔也奔放地发病,期待来年能够成功受箓成为女冠修真养颜踏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春去秋来,夏行冬往,山中岁月又一载。

狗蛋七岁,开始认字了。

知道自己名字意思的那一天,狗蛋忧伤地对着洗月观前头的知客松哭了一个下午.

哭到行歌受不了,只好来安慰她。

“狗蛋啊别哭,名字是不能改了,这样吧,我给你取个字,字犊子,狗犊子。”

狗蛋愣住,止了哭,半晌才搬起地上一块大石头开始满山追着行歌打。

最后还是行歌带着狗蛋偷偷吃了个鸡,才免于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命运。唉,小小年纪就这么躁狂,看来狗蛋也是个有病的,心疼她。

傍晚带着狗蛋回洗月观的时候,师姐对她说,妙善法师在找她。行歌连忙跑到井边漱了一桶水的口,又抓了一把枣子塞嘴里,确保鸡都不知道她吃了鸡以后才往住持的居室走去。

背后,师姐望着行歌头上的鸡毛,说:“今天吃的鸡很是凶猛啊。”

狗蛋点点头,“是啊,行歌打不过,还好有我在。”

行歌到的时候,妙善法师在收拾一个包袱,看到她进来,便招了招手,让她坐到她旁边。

妙善法师说:“行歌啊,不知不觉你来洗月观也有三年了。”

行歌很自然地接着说:“是啊,也是时候给我授箓当女冠啦。”

妙善法师不理她的话茬,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拿下两根鸡毛。

行歌不动声色地看着鸡毛,语重心长地说:“狗蛋的嘴啊,太馋。”

妙善法师仍是不理她的话茬,径自开了个新话题。

“行歌啊行歌,最近观里啊,穷。”

行歌听着这话题,也严肃了起来,握了握妙善法师的手,说:“法师啊,俗话说再穷不能穷孩子,狗蛋还在长身体,可不能省下她的口粮给我吃。”

妙善法师听了连忙摆手,“不不,行歌多心了。”

行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法师接着说:“山人我的意思是省下你的口粮给大家吃。”

行歌目瞪口呆。

妙善法师将收好的包裹塞到她怀里,说道:“这里面是你来时身上的衣物,还有一本山人我亲手抄写的南华经,你好自去吧。”

行歌口呆目瞪。

妙善法师见她如此,心中终于也是不忍,从桌上抓了一把枣子,数了十颗,想了想,又收回两颗,拿纸包一包也放进包袱里:“这点洗月观的土产你就带着路上吃吧,别饿着自己。”

行歌终于把瞪得快脱窗的眼珠子安了回去,拿着包袱,心中有些惶惶。

半晌才道:“我以后不吃鸡了,可以留下吗?”

妙善法师一叹:“唉,山人太穷。”

行歌又道:“作为一个失去记忆天真烂漫不解世事的美少女,下山后肯定会引起许多歹人的邪念,法师你忍心行歌被人先奸后杀再奸再杀轮流发生性行为吗?”

妙善法师再叹:“不忍心。但是观里啊,唉,穷。”

行歌不语,默默流下一滴泪。

妙善法师抬袖为她拭去,“行歌,你本不属于洗月观,你的□□非是此地,归宿亦非此地,洗月观注定只是你漫漫行程中的一处,偶然落脚,稍事休息,便要离去。山下有属于你的道,有你要遇的缘,一切早已注定,强求非福。”

慈悲的声音中终是掺了一分温柔。

行歌默然半晌,拿起包袱向外行去。

行歌走的时候万里无云,晴光正好,仅有的那么一点离情依依都显得不合时宜。不过当师姐们列成一排齐诵道号送她下山时,那场面,别说,还挺壮烈。

这些师姐平日神出鬼没,只有重大法事时才集体现身,进行超度。今日得她们以亡魂规格对待,行歌不由负手仰天慨然一叹:“洒家的人生,一片无悔。”

狗蛋到底年幼,不堪离别,竟嘤嘤哭了起来。

行歌无从安慰,只好抱了一抱她,而后潇洒地转身,一扬手,迈步走开。

山风拂衣,广袖翩跹,清歌一片,且行且远。

望着行歌逐渐消失的身影,狗蛋也不哭了,扯着师姐的衣袖问:“行歌走了,那房间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师姐点头,狗蛋便欢呼着跑了。最是小儿无情,今日杨花,明日烟柳。

师姐摇头一笑,往住持住处回报行歌已离去,却见妙善法师坐在床上默默垂泪。

师姐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师尊也不舍行歌吗?”

妙善法师闭眼,痛道:“不,她摸走了我褥子下的二十两银子。”

☆、我是仲裁,我最吊

七月初七,阴雨沥沥。

太湖之上,一叶扁舟独行,舟中传来笛声,清冽悠远。,月明移梦舟,海风渡归雁。在笛声将消之时,小舟之上,斐然殊呕出了一口血,两口血,嗯……一滩血。

舟上还有一个人,吹笛之人,追魂公子公孙异。

公孙异笑不可支地看着边运功边吐血的斐然殊,想起方才的那一场武林仲裁,不禁叹道:“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爱面子的人,出场先吟两句诗,硬接了两大高手的两掌,不忙着调息,倒忙着赶紧将后半阙诗吟完,,还要驱内力在湖上行舟。不说你是天下第一庄庄主,旁人还真要以为你是个风雅斯文客了。”

天下第一庄,天下江湖武林所向,位于道门圣地凌云峰。专司门派之间的平衡、各大兵器武学排行与重大事务仲裁。

而斐然殊,正是这一任天下第一庄庄主,武林史上最年轻的天下江湖武林仲裁者。

斐然殊运行内力一周天,长长吐出一口气后收功,此时星目半抬,瞥了一眼公孙异,道:“吟诗自是因为月色正好,诗兴大发,此乃风雅之事,你不懂。”

“那强驱内力行舟呢?”

“风雅如风,常伴吾身。”

“……服。”

世人是怎么赞叹他的来着?公子世无双,光华斐然殊。公孙异叹了一口气,真想让天下人看清此人华而不实附庸风雅的真面目。

“别光服,把船上的血擦干净。租来的,弄脏了要赔。”

“……我擦?”

“不要口出秽语,不雅。”

“我是说为什么你弄脏的要我善后!我堂堂追魂公子——”

话未说完,斐然殊身子一歪,病蔫蔫地又吐出一口血,“斐某,有伤,在身。”

“草!”公孙异自认无法做到这么不要脸,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挽起袖子。

放眼小舟,并无可擦拭之物,又不想撕坏衣物,公孙异趴在船上想了下,灵机一动,站起身来,双手运功卷起左右两边的湖水冲刷小舟:“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机智!”

机智的公孙异很快地将小舟冲洗干净。

快到斐然殊根本来不及反应。

斐然殊坐在舟上,望着没到他腰处的水,说:“总有一天,我会被你蠢死。”

公孙异大手一挥,潇洒道:“没事儿,这点水,再弄出去就行了。”

斐然殊闭眼,一脸生无可恋:“不,船被你砸了个洞。”

……

行歌吞下最后一口煎饼果子,望着湖边的两条“尸”,陷入了沉思。

原本只是听闻太湖日出很好看,特来夜宿,结果目睹了一人击穿船身到两人被冲上岸双双昏迷的全过程,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过程中两人毫无挣扎反抗怎么看都像是在自杀?救了会不会多此一举?他俩要是决定再自杀一次岂不是浪费了她的好意?

也只有这么一瞬间的犹豫,行歌便决定了,救。

首先,这个腰间别着笛子的男人长得很好看。

其次,另一个男的更好看。

总结:要是妙善法师在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行歌首先探了探二人颈间脉搏,笛子男还好,脉象比较平稳,应该没喝太多水,另一个男的就惨了,脉搏虚弱,有断绝的危险。行歌脑中还没想好怎么做,手就有意识一般按压起了男子的胸口,按压了十几下之后,迅速用手粗略清洁了下男子的口腔,而后捏住他的鼻子朝他口中吹气。

如此循环数次后,男子终于开始呕水,脉搏也渐趋恢复。

行歌累坏了,瘫坐到一旁,一偏头,正好对上笛子男,也就是公孙异目瞪口呆无语凝噎的脸。

面面相觑。

行歌十分大气地拍胸脯说:“不用谢我。”

公孙异看了看皱着眉仍未清醒的斐然殊,又看了看一脸坦然无伪的行歌,回想方才看到的她的举动,虽然大致看得出是在救人,可如此救法……爱面子某些方面又有洁癖的斐然殊能接受吗?

突然看清行歌衣着,公孙异瞠目道:“你……你是道门中人?”

行歌腰板一挺,自豪地点头。

公孙异顿时面露苦色,“咳,仙姑,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还是快走吧。”被一个道姑如此救法……爱面子某些方面又有洁癖的斐然殊恐怕更不能接受吧?

“哦。”行歌二话不说起来收了包袱走人。

路过二人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果然是因为不容于世的爱情而殉情的情侣啊,眼瞅着被我救了撞破□□,碍于救命之恩又不能杀了我,只能赶我走。

……咦,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行歌拍了拍脑袋,意识到自己又发病了,不禁加快了脚步。

“等等,仙姑,可否告知名号?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嘴上这么说,公孙异心里想的却是,唉,斐然殊这人恃貌傲物眼高于顶,说这是他的初吻也不无可能,总归要替他知道对象的名字,才不算太冤枉。

行歌心道,这小白脸是反悔了假意放我走实则要事后追杀吗?!

这么想着,便脱口而出道:“不要问我叫什么,记住,我姓雷。”

言毕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雷……”

就在公孙异沉吟之时,斐然殊醒转了。他缓缓起身,望着夜空,星子错落,在浩瀚苍穹之中显得那么渺小,想来凡人在星子眼中也是如此。不过就算是星子,也有晦明之分,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