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外衫上的斑斑血迹,马车夫还是明显的吃了一惊。

无奈的笑笑,我最先跃上了马。

听小丫说,我所处的时空是南魏国,康定三年。脑子想破了,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位天子的地盘。明明是同样的中国大陆,却出现了一个前所未闻的国家,令人无语…(作者BS你:嘿嘿,架空呗!)但是在这里,民风民俗却和宋朝很是相似。最典型的,就是晚上不宵禁,开封府城在夜里永远是光明一片。叫卖声直至天明,异常热闹。

“走小路,离开开封府城,往兰考县走吧。”扶着小丫上了马车,我对马车夫如是交待。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也只有乡间小路才能让我放心。

“小姑娘,这个时候天还未亮,怕是不安全。”马车夫迟疑了会,善意的提醒我,却也是在置疑。

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浑身是血,却往偏僻乡间走,很难不让人怀疑。

脸色,一下子变的悲凉,带着哭腔,我哀求道,“大叔,我求求你赶紧走吧。我妹妹被登徒子调戏,好不容易才救了出来。求你行个方便,赶紧带我们离开!”

NND,你又不是的哥,怕个屁啊?!我们两个女人,一干一扁,能把你如何?!

“哦,原来如此…”马车大叔这才稍稍放宽心,一扬马鞭,马匹开始加速往前奔去。

我和小丫的心,此刻,终于彻底安定下来。

相视一笑,小丫紧张兮兮地开始帮我检查身体,“如姐姐,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只是胳膊酸。”淡淡的一笑,我伸出手,往后脑勺摸去。

好狠的女人…头发脱落了一大把,而头皮,也肿了好大一块。我真是搞不懂,同样是女人,为何偏偏为难女人?!

咯吱一声想,马车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而我的头,也毫无预警地,直接撞向了身侧的车板。

吃痛一声…完了,后脑勺怕是要更肿了。

忿忿然,拉起车帘,我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去。

寒光一闪,在我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把冰冷的利器已是抵在了我的脖子。

“如…”小丫惊呼。

“下车。”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随之传我耳,音量不大,却字字清晰

微微转过头,我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眸子。

挑挑眉,冷笑一声,我豪不退缩的反问:“用剑指着女人,算什么男人?”

“下车。”依然是冰冷的声音,这次,却带着警告。

愤怒,委屈,惊恐,对于恐怕再次被抓回梁府的担忧,导致我愤然挺直背,不顾已经吓的浑身发抖的小丫,不顾已经摔在地上,浑身哆嗦的马车大叔,大声质问了起来:“下车?我凭什么下车?!就凭我是女人,打不赢你,所以我就活该遭人欺负,被人撵下车?!你这个欺负女人的…”

话没说完,剑光再次一闪,我一侧头发,已是被齐齐削断。

“下车!”对方看着我,表情已是不耐烦。

“不下,死也不下!”所有复杂的情绪顿时涌上了心头,很没有用的,我居然鼻子一酸,哭了出来。也许在他看来,我是被吓哭的…但我不管,坚持着,一脸执着不弃的样子,我打死不肯下车。

用手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擦去眼角泪痕。决然的,我把衣领拉开,露出脖子,愤怒的瞪着他的眼,一字一字地说:“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车上。”

抵在脖子上的剑忽然轻颤了两下,刺痛感,愈发明显。

马车是我和小丫唯一的希望,我不能放弃!

赌,我是在赌,赌自己命不该绝。

没了马车,我和小丫也跑不了多远,被抓回去必然是死路一条。横竖都是死,我就赌这一把,赌这个男人的人性,尚未完全泯灭。

沉默,良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要一剑劈来,了解我的性命时,这个男人突然收回了长剑。

弯下身,他从地上扶起一个已经昏迷的人-------如果,如果那也可以被形容为人的话…他怀里那人,全身上下,都是血。

千年寒冰,客气的,我在心里暗自称呼他为千年寒冰…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那血人上了马,然后稳稳的坐进厢内,把我和小丫视若空气。

我彻底呆了…

“洛阳方向。”千年寒冰忽然说出几个字。

啊?!

登时,马车夫也突然惊醒,颤抖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继续驾马。

明明是一触即发的事态,就这么莫名的平复了。而乡间小路又恢复宁静,幽幽的,只听见马蹄踏踏的声音。

很诧异的,我盯着躺在千年寒冰怀里的男人。他看上去,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破旧的衣服包藏不了整个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鞭痕,还有不少刀伤剑伤,正不时的往外渗血。他那一张脸,惨白的跟纸一样,左颊还肿的可以跟馒头媲美。前额处,赫然一道血痕。

这,这打得也太惨了吧!

倒吸一口气,我很是吃惊。

“如,如姐姐…”一声低唤,我回过神来。

小丫拉拉我的衣角,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底,却满是诡异的色彩。

诧异的寻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切,原来是千年寒冰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略带紧张的,我咽了口口水,赶紧把视线调移。

拽啥啊拽?!看你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还不是也一身的伤。

切,打不过别人,所以就来欺负女人,不,是欺负儿童!

嘴角露出一抹嘲笑,叹息着,我摇摇头。

目光,无奈的落在了窗外。

我忽然觉得,

未来,还真是不可知许…

[花自飘零水自流:第五章:救人]

“咳咳咳…”寒冰怀里的少年郎突然咳了起来,咳的猛烈之际,竟然吐出一口浓血。

“少主,少主…”试探性的,他开始轻唤怀里的少年。很可惜,怀里的那人早已失去知觉,无法做出回应。

刹那间,千年寒冰那对冰冷的眸子上静蒙上了一层浓郁的悲哀,有着关爱,怜惜,还有…强烈的恨!

“那个,”有些不忍,尽量忽视周遭沉闷的气氛,我开口提醒,“那个你,你要是再这么用力抱他…他会被你闷死。”

闻言,寒冰诧异的抬头看向我。

“我是说,你应该让他平躺。”顶着他慑人的寒光,心,还是不由得漏跳半拍,添添干涸的嘴唇,我继续往下说:“他怕是骨折了,或许也伤及到了内脏…你搂的这么紧,断裂的骨头和内脏恐会承受不住。”

大学生活,我虽然活的很废,但是基本的医理还是知道…尽管再怎么不学无术,也是苦熬了大半年,堂堂正正考入湖南医学院,中西医结合专业。

他仔细的打量着我,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罢了罢了,不和他计较,在他眼里,我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能懂什么?

我也并不是想要当活雷锋,强出头,尤其是面对一个方才还想杀我的男人。只是…也罢,就当作是社会主义和谐精神的引导吧…在医者面前,让一个患者撒手而去而无所作为,与我的医德大相违背。

并不多想,我脱下染血的外衫,铺在了车板上,再让千年寒冰把少年郎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平躺。

掳起少年郎的衣袖,我开始为他把脉。果然,如我所猜想的,是很典型的虚脉------三部脉举按皆无力,隐隐蠕动于指下。这是虚证之象,主要为气虚或气血两虚证。仔细看着他那张活似大出血过后的脸,不虚才怪。

叹一声,轻轻的放下他的手,我开始解少年郎的衣衫。手,移动至腰间,我准备解下少年的腰带。

“你这是要做什么?!”千年寒冰立刻反扣住我的手,一双眸子,似乎要冒出火来。

“如果你把我的手也扭断了,就真的没人能帮你家少主检查伤口。”我无奈的笑了,面色难堪的陈述事实。

摇摇头,撇撇嘴…古代人就是闷骚,小命都快没了,还在这里装正经。一个爷们,又不是女人,扭扭捏捏的像啥样?再说,男人被看看,又吃不了啥亏咯…当年,在医学院我有啥没看过。

被我一句话堵死,千年寒冰愣住了。

稍稍回过神,他一脸不甘愿的松开我的手,冷冰冰的警告我,“你要是治不好他,我让你跟着偿命。”

“你要再威胁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撒手不管了?!只怕到了洛阳求得名医,你家少主也性命堪忧。”回瞪他,我毫不示弱。

千年寒冰被我的话又是堵得一愣,证证的看着我,他有些失神。

冷淡的扫他一眼,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想每次都开口喂啊喂的。”

而他,居然也是冷漠的看了我一眼,把头扭开,看向别处。沉默着,当我说话在放屁…

头上,赫然一个#!

罢了,不和你生气,我当你是哑巴!

再次把目光移回到少年郎身上,视线往边上一扫,我看见小丫正一脸好奇的盯着少年的腰际,脸上,满是疑问。

“小丫,闭上你的眼,小孩子看了不好的东西会长针眼。”叹口气,我催促道。

“哦…”乖乖的,丫头闭上了双眼。

轻手轻脚地,我脱光少年郎的衣服。

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狠!全身上下都是伤!

鞭痕,每处锐器创口均超过八厘米,胫骨骨折,缺失2个趾节,外伤性肛裂…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受如此恶毒的对待?!

“把你外衣脱下,再下车给我砍几根树枝,越结实越好。”侧过脸,我对千年寒冰说。乡间小道,杂树丛生,要寻找几根暂时替代夹板的枝条还是很容易。

这一次,寒冰没有回嘴质疑,令我好笑的是,他的脸竟然隐隐发红。

嘿嘿,邪恶的细胞开始作祟,我开始内心暗爽…哟,纯情男嘛~

让吗车夫停了车,他便一个纵身跃出车外,消失在夜幕当中。不一回儿,没让我等多久,他就回来了。手中,多了几根结实的树枝。

我把寒冰的衣服撕成布条,用树枝对胫骨进行固定,再牢牢的用布条缠好。至于其他出血口,我也用布先擦净伤口,再缠好布条防止进一步感染。

帮少年郎穿好衣服,我这才让小丫睁开眼睛。

“进了城,先找个大夫看看,他伤口较多,很怕进一步感染。尤其是…后庭的伤口,还有你要当心些,不要碰到他的断腿…”絮絮叨叨的,对千年寒冰交待完所有的注意事项,我这才发现,夜幕已然褪去。而天,也有些蒙蒙亮了。

呼…缓口气,我觉得好累,伸出手背擦拭前额。那儿,早有了一层薄薄的汗。

“刹…”意外的,寒冰突然说出一个字。

“啊??!”瞪着俩大大的熊猫眼,我一头雾水的看向他。

杀???!傻???

“我叫刹。”调头,把脸转向了窗外,他留给我一个冷淡的侧脸。摆明了,是不想多搭理我。

切!闷骚的男人…问你的时候你不答,不问了你到回答了。

不过,礼尚往来,我还是露出了一张对人畜无害的笑脸,贼贼的说:“婉之,我叫林婉之。”

话罢,一只手,不曾犹豫的伸到了刹的面前。

“?”他微愣。

“诊金啊!”手又晃了晃,我乐滋滋的说,“不多,一两银子就好。”

我的家当,都用去雇了马车。往后,还得和小丫独自谋生计,现在嘛,抓住机遇,能赚一分是一分。

“你…”刹的脸色,有些灰暗。

车厢内,气氛突然变的凝重。小丫,又开始瑟瑟发抖了。

从车厢外,清楚的传来,马车大叔一个响亮的喷嚏声。

而我,依然笑着,一脸期待。…

[花自飘零水自流:第六章:少主1]

“我说…大哥你不给诊金就罢了,干吗还要强留着我们?一个病号就够了,再加上两个弱女子,不是加重你的负担么?!”轻咳一声,不知是第几遍,我又开始絮絮叨叨的碎碎念了。

一记寒光扫来,我立刻闭了嘴~

打不你赢,我忍,我忍!

天亮之后,刹给了马车大叔一笔殷实的酬劳,便放他回开封府了。

临走时,大叔脸上笑得那个花枝乱颤啊!他当然开心,虽说马车被留下,但是那锭沉沉的银子也够他再续好几个小老婆了,这一趟,他真是赚翻了…

“为什么不给我们钱?!”气呼呼的,我质问。

“…”淡然的看我一眼,他并不回答。

“好,算你狠,这诊金我不要了,算我送你的!小丫,我们走。”拉着丫头,我立马往前闪。

长臂一挥,拦去了去路,刹冷冷的开口,“不能走。”

“又要干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恼怒着,我咬牙切齿的问。

“照顾少主。”冷漠的口气,却是理所应当的语调。

“去死…”脏话,脱口而出,却在那慑人的目光和骇人的银剑的威胁下,硬生生的吞到了肚里。傻傻的一笑,我忙不迭点头,“去,我去。”

心底,却郁闷的狠。

无公害的一笑,我试探性的问:“刹大哥,你带着他去医馆看大夫,岂不更好?!”

又是一记寒光扫来,我马上住嘴。

行行行,别再用你那死鱼眼瞪我。我认了,我认了还不成么?!看你们俩这副熊样,估计也是个逃难的,大夫可不能长期带在身边…我和小丫,一个大夫一个丫鬟,你也赚翻了!

内心依然忿忿不平,硬着头皮,为了小丫和我的最大利益,我不顾危险,力争到底,“话先说在前头,我和小丫也不是任你呼来喝去。在自愿的原则下,我和小丫可以给你提供必要的服务,所以你也要包吃包住,当然,我们可是没钱。”

点点头,他一语不发的抱着还陷入昏迷的少年郎,大步往前走去。

“等等啊,你走慢点!”我大声呼唤。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刹信任了我,对我,不再是最初的敌视。

呵呵一笑,我和小丫追了上去,跟在他颀长的身后,我屁颠屁颠的,一走三蹦。

耶~ 吃穿不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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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人就是蛮人。

蛮人就是可以在清晨时分,一脚踢开医馆的大门,揪起还在呼呼大睡的老中医,用可以冻得死人的目光,强迫医者为其诊治。当然,在全部过程中,他还密切监视着老大夫的一举一动…

刹…你的那张冷脸会吓坏医生,当心肛裂被治成子宫癌啊。默叹一声,站在一旁的我,也觉得很寒。

无声的笑笑,这话自己想想就罢了,当然不能说给他听。否则,我项上人头也不保啊。

侧过脸,好奇的看向刹…其实,他也长的有模有样。

刚毅瘦削的脸庞,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薄唇,粗黑挺拔的剑眉。比起现代社会什么超男快男,刹的容貌真是太富有男人味了。对少主如此的衷心,想必,也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

少主,提到少主就不能不感叹这孩子发育的也真是好啊!(看看我和小丫那两张吃不饱的瘦脸…)虽然脸被打成猪头,暂时无法评价,但单从他的身材来看…窄腰,翘臀,结实修长的双腿…嘿嘿嘿嘿,估计他的脸也不会差不到哪去。看来,又是个祸害世间纯情女子的风流种。

不过呢,如果少主和刹互生衷情也是个挺不错的搭配。美型男且强攻强受!哈哈哈哈…哎呀,口水要流出来了。

又是一记寒光扫来,我赶紧闭好歪到一旁的嘴。

镇定心思,抬头一看,小丫已经领好药材,刹也抱起少主准备离开医馆。见状,我连忙跟了上去。

“刹大哥…”走近,我善意的提醒他,“你身上也有伤,要不要也让大夫给治治?”

脚步一顿,却又马上继续往前走,刹淡淡的回答,“不必了。”

我们不住客栈,吃住都是在马车上完成的。不用问刹我也明白,这就是典型的逃亡生活。可以放心的,就是刹身上有足够的银两,至少不会让我们饿肚子。还有必要的生活资料补给,比如冬衣,比如车厢内新添的棉被…比起我和小丫两人单独逃亡的日子,现阶段的生活质量也是上了一个台阶吧。

现在,刹驾着马车,小丫坐他旁边。我则留在车厢内再度扒光了少年郎的衣服,给他上药。

为什么不是刹来上药?第一,我不会驾马车。再者,已经瞧过一次就不怕看第二次。刹都无所顾忌了,我还会怕长针眼么?嘿嘿…

少年郎一直昏沉沉的睡着,看这惨淡的面色,估计怕是奸人给他下了什么迷药。

不过,睡着了也好。等他醒来,这一身病痛够他受的…

看着那瓶生肌玉红膏,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抹了一些在指头上,便往少年的下体探去…正常男人,都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等他醒了,我和小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莫拂了老虎尾巴。

给每个伤口涂好药,重新包扎完毕,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用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我伸伸懒腰,决定缩在车厢一角,稍稍睡会,养养精神。

想睡,却不能睡着。

睁着双眼,我开始思度…目前,我和小丫都是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以侍从的身份跟随在刹身边。当下虽然还很安全…不过,刹和少主这两人看上去并非善类,也不是长期饭票的最佳人选,有必要另择良木而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