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少提。话说今日上课地内容本不是书法,而是画艺。蔡先生要教淑宁画鱼。他先是在纸上画了四条不同形态的鱼,然后又一笔一笔地慢慢画了一遍,一边画还一边讲解笔法,这才让淑宁照着画。他道:“这只是基本形态罢了。先学这些,明日再学四种,等你把基础学会了,再谈其他。要画好鱼的灵动之姿,光是临慕是不够的,要去看活鱼,这里四周都是水,水里有鱼,你休息时便去看那鱼的动作,必会有所收益。”

淑宁应了。便开始照着那四条鱼的样子画,蔡先生在一旁不时地指点一二。不知过了多久,却突然闻得“噔噔噔”的脚步声,淑宁抬起头来一看,却是贤宁从凌波台那边冲过来了。他一看到姐姐朝自己瞪眼,连忙道:“我已经写好五十个大字了。姐姐不信问杨先生!”

淑宁望过凌波台,果然那位新请来教导贤宁与小宝的杨先生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小宝则是不服气地撇撇嘴,继续埋头写他地那份。

淑宁知道杨先生曾与两个弟弟约好,每写完五十个整齐的大字,就放他们去玩两刻钟,这也是为了督促两个顽皮鬼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而采取的无奈法子。不过就目前看来,收效不错。起码两只皮猴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

贤宁见姐姐点头,忙欢呼一声,向前跑两步,又回头不好意思地向蔡先生行了个礼。这才飞奔而去。他穿过临渊阁往树林方向走,丫环雨歌半路跟了上去,又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厮走到林子边的石头上坐着,以备万一。

贤宁最近迷上了树林子里的小鸟,早有心要叫人帮他抓上十只八只来玩,但父母兄长听了姐姐的话,都不肯答应,只许他在林子里玩,但一定要有人跟着,而且不能爬树。不过除此之外就没别的限制了,所以贤宁很开心地在在每次两刻钟的休息时间内跑到树林里追小鸟、抓蛐蛐、挖虫子,越发滚成了个泥猴。氏本来很有意见,但淑宁却觉得,小孩子应该在保证安全地情况下适当“放养”,既锻炼了身体,又能快快乐乐地享受童年。

淑宁又低头画了几条鱼,又听到了脚步声。这次是轮到小宝了,他傻笑着向姐姐与蔡先生行了礼,也跑到树林子里去了,然后淑宁就听到两个男孩子在那里大呼小叫。她好笑地望向凌波台,只见那杨先生点起一支计时的香,拎起一本《孟子》,摇头晃脑地背书去了。

这位杨先生,名唤杨墨,字静存,本是附近镇上的秀才,出身寒门,一向是靠教几个小学生糊口的。自从官府出面起了蒙学,他就失业了,为了准备今秋科考,经人介绍来这里教两个孩子汉文。同样是一天两个时辰,其余时间自行支配,虽然报酬不算高,但他本人最看重的,是可以自由进出主人家的书房,而且还有一位同样为科举努力却又比他更博学地苏先生可以请教。他早已有了打算,在未能考上进士前,都会赖在这里不走了。

匆匆两个时辰过去了,两位老师几乎是同时下的课。淑宁稍稍舒展了有些僵的右手手指,听蔡先生布置了功课,才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

她开始收拾案上的文房四宝,听到两个弟弟在自己面前跑过,便叫住了他们:“明儿课间休息时,不要再这样跑动,最起码,在先生们面前,要好好走路。还有,你们走得这样快,可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这也是淑宁给两个弟弟定的规矩。丫头小厮们只负责侍候先生们,而他们姐弟三人必须自己收拾使用过的笔墨纸砚。淑宁怕两个小鬼养成了无法自理的坏毛病,便以身作则教导他们。

贤宁与小宝你瞧我、我瞧你。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淑宁见状就知道他们一定没收拾:“我说地话都不记得了?还不快回去收拾!”小宝不好意思地往回挪动着脚步,但贤宁却嬉笑着求道:“好姐姐,你就放我这一回吧,反正有丫环在。”

淑宁不肯松口:“亏你还说长大了要当大将军。难道大将军上战场丫环去么?别笑掉了人地大牙。快去!”贤宁扁扁死了,等收拾完东西,我就没力气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时辰前才吃过点心,我看见雨歌给你送过去的。”她挑挑眉,“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奶娃,连这一点小事都要别人帮忙?”

贤宁稍稍红了脸,小宝一把拉住他往回跑了。淑宁自己收拾好东西。走到凌波台边上看:很好,虽然东西摆放得不是很整齐,但好歹该洗的洗,该晾的晾,也算是收拾过了。

等到两个孩子再来到她面前时,她大发慈悲地说:“今儿就算了,明天要收拾得整齐些,瞧那一叠歪歪扭扭地书。快回去吧,前头快要开饭了。”

贤宁与小宝一声欢呼,忙忙跑了。淑宁才微笑着,一边欣赏着夕阳下地春光美景,一边慢慢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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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保与氏在正房坐下,端宁与他们略说几句话,便往练武场去了。淑宁望着哥哥的背景,有些担心地道:“刚吃完饭就去练武。恐怕对身体不好吧?”张保道:“没事,他又不是去舞刀弄枪,只不过是绕着场院走几圈,我已经交待过他饭后要过了半个时辰才许练武。”淑宁算了算,觉得这个时间已勉强算可以了,也就不再说话。

张保清清嗓子,道:“今儿有一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如今地里庄稼都已经种上了,山坡上的树苗也都种好了。只是西边坡底那块空地,村里的老农看过,说是种不了东西的,是块废地。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氏不解道:“怎么会是废地呢?不是说买的时候,那余家已经翻过地,打算种东西的么?”

张保冷哼一声:“他们不过是做出这样子来诓我罢了,想我多出点钱,其实村里有不少人都知道,那里种什么都不会有产出。那余家真真可恶!偏白敏良还故意帮着他们瞒我!”

氏轻拍他地手背,柔声道:“别生气了,余家也是被逼急了,才不得已为之。想来他们家把地卖给我们,已是贱价出售,若是按原价,只怕还要涨一倍呢,即便多那十来亩地,我们也是占了便宜的。你何必这样斤斤计较?”

张保稍稍消了气:“我也不是计较那几个钱,只是觉得他们故意骗人实在可恶,那白先生也是,实话告诉我就是,难道我还会跟他们计较那几十两银子?”想了想,他不由失笑:“算了,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也不去跟他们计较。只是这块地我原本是打算拿来种菜的,如今拿来做什么好?”

氏暂时也想不到法子,张保倒是有主意,要在那里建些屋子租给外面的人,只是要先和官上说好。但氏不同意,因为那里离他们家的花园不远,如果有人住在那里,就怕花园的围墙夜里有些不安全。

淑宁觉得这种情况有些眼熟,苦苦思索了半天,倒想起曾看过的某个小说情节,便道:“干脆在地里挖出一个池塘来,咱们在里头种荷花养莲藕吧?莲藕莲子荷叶之类的,也值些钱。”

氏眉头一皱,正要驳回,张保却拉住她,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今年时间有些晚了,就算种了也得明年才有收成。”淑宁笑咪咪地说:“山上种的果树也还要好几年才能结果呢,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氏见丈夫女儿真个讨论起来了,便也低头思考着可行性,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正说得热闹地父女俩说:“不行,挖塘种藕,花费不小,每年还要雇专人去照料,我们家里可没有会种藕的,园子里的荷花也不过是种着好看罢了。如果真要凭这池塘赚钱,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补上亏空呢。”

淑宁忙道:“那块地不小了,挖了塘,每年种的藕少说也能有个几百斤,夏秋两季卖到京里去,赚得不少了,我们还可以在塘里放养些鱼虾什么的,还有王八,甚至还可以在边上弄块浅些的湿地,种荸荠。”

氏抿嘴笑了,张保道:“你别说,咱闺女还真有些想法。这主意不错,夏天没什么蔬菜吃,只能吃瓜,谁不腻呢?吃点莲藕换换口味,还可以下火呢。老实说,以那块地地大小,几百斤的出产只怕是低估的,不过咱们家没种过这东西,也不必想得太过好了。先这么着,我过两日就让长福找人来挖塘,莲种鱼苗之类的,叫长贵去找。我记得曾在良乡一带看见过荷塘,想必是不难找到的。”

他喝了口茶,又道:“不过嘛,养鱼是没问题,咱自家园子里也有,只是虾和王八还有荸荠之类的就不用了。如果这荷花种成了,就算出产不多,咱就当是弄了一片荷塘,给这一副添个景致也好。”

淑宁张张口,闭上了嘴。老爸,你不知道虾和王八才是难得的东西吗?

氏点点头,道:“说起来,有一件事,要先告诉你们,王二不擅管家,我今儿已问过他的意思,以后仍旧是由他跟着爷们出门,长贵顶了他地位子,以后这别院里的事,就交给长贵管了。”

张保顿了顿,若有所思:“也好,王二实在是做不来这个总管的事,省得他总弄得一团糟。只是长贵虽比他强些,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不是长久之道。”

“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咱们且慢慢找吧。”

张保点了点头,又问起了淑宁今天的功课,以及弟弟们地学业来。

一二六、来客

宁吃过早饭,陪母亲料理了一会儿家务,见离午饭时回到自己院子里温习功课。不一会儿,冬青来报说:“余家小姐来了,说是来送姑娘昨日要的藤花。”

淑宁想起昨天的确是说过想买余家的藤花,便让人请那余小姐进来。

这位余桐余小姐,就是淑宁家新买的田地原主家的女儿。本也是富家千金,只可惜有一位不成器的兄长,整天在外头为非作歹,为祸乡里。她家父母溺爱儿子,不愿多加管教,结果儿子变本加厉,和一帮酒肉朋友到妓院花天酒地时,竟然因为争风吃醋而闹出了人命,被官府投入大牢。本来去年秋天就要问斩,父母为了救他,耗尽家产,也只是拖得一年罢了,但如今家财已尽,原本收买了的官员又被撤换,他父母走投无路之下,几乎要把女儿卖给人家作妾,幸而某位亲友有些见识,劝他们道:“儿子只怕是不中用了,留下这个女儿,以后还有些指望。”这才罢了。

只是可怜这位余小姐,本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如今家中奴仆也几乎散尽,她只好踩着一双小脚,亲自来给淑宁送花。

淑宁见余小姐进了院子,便福了一礼:“余小姐太客气了,随便叫个人来送就是,怎敢劳你亲自送来?快请进屋坐坐。”

那余桐有些局促地笑笑,小声道:“家里仆人都有事做。我反正也是闲着。小姐看看这花,可使得?”

淑宁接过那花,见它颜色鲜艳可爱,还沾着水珠,便知道是新采地,笑道:“花真漂亮。多谢你了。”然后便叫素馨把花拿到后面去。

余桐跟她进了南厢,小心地坐下,微微低着头。淑宁略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穿一身蓝色布衣衫裙,头上只戴着一支光溜溜的银簪,鬓边插了朵石竹,耳上带的是一对细细的银耳圈,一身打扮。只是比寻常村姑干净整齐些,哪有一点富贵人家的样子。

淑宁拿过准备好的荷包,递给她道:“小小心意,算是多谢你送花来,请别嫌弃。”余桐有些奇怪地接过荷包,一掂上手,才知里面是沉甸甸地铜钱,脸上飞红,知道这是报酬,对方是好意给自己留点脸面。忽又发觉那荷包手工精细,用料考究,在外头少说也值五六两银子,她吃惊地望向淑宁。

淑宁只是微微笑着:“我买这花,是想试做藤萝饼的,若是吃着好。只怕还要再劳烦余小姐呢”余桐红着脸笑笑:“不敢。”顿了顿又添了句:“多谢。”

两人略说了几句话,余桐便告辞了,随着个婆子往外走去。冬青从屋角走出来,陪着淑宁送客,脸上有些黯然。淑宁见状,正要问她,却发现素馨偷偷倚着院门望外看,便道:“素馨。你在看什么?这样鬼鬼祟祟的?”

素馨走过来神秘兮兮地道:“姑娘可瞧见了,那余小姐的小脚是放了的。”淑宁回想方才的情形,余桐坐下时,裙底露出的鞋子。果然不是三寸金莲,虽然比别人的小,却也有四五寸长了,于是便道:“这也不出奇,她既要走远路,当然要放了小脚才走得顺当。”

素馨道:“我听说她与咱们斜对门地卢小姐,都是附近有名的小脚千金,两家的丫环去年还曾经为谁家小姐的脚更秀气而掐过架。想不到余小姐如今放了脚,不知那卢家会有什么话说?”

淑宁略皱了眉:“若那卢紫语这种时候还落井下石,品性就不好说了,光长了小脚有什么用?”她抬眼望望素馨,道:“你到哪里打听得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千万要记得分寸,可别让外人笑话。”素馨有些得意地道:“姑娘放心吧,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绝不会丢了你的脸。”

但淑宁还是正色提醒她道:“就算你爱打听事儿,也得小心别把咱们家的事说出去,该做的事也要先做好。再来,就是打听到什么事,只管和咱们院里的人说,到了外头,一个字也别告诉人。我不是在吓你,我小时候身边侍候地小桃姐姐,就是因为爱和外人一起说闲话,惹了我额娘生气,才把她嫁出去的。”虽然小桃嫁得挺好,但那也是因为刚好有好人家来提亲,轮到素馨,可未必有这样好运道。

素馨吐了吐舌头,乖乖说明白了,然后拉过冬青的手,问:“你做什么摆出这副样子?难道是想起你以前的主人家?”冬青心情有些沉重:“那家的小姐,也是从小儿娇生惯养的,首饰上镶地宝石颜色略差些,就不肯戴上头,可我走的时候,她也是打扮得这样素,可见人生无常。”

淑宁微笑道:“人平安就好,你不是说他们全家都回家乡去了么?有几十亩祭田在,日子也是过得的,你就别替他们担心了。快快收起这个样子,让二嫫瞧见可就不好了。”

冬青笑笑,不好意思地拉着素馨回屋去了。

午饭过后,张保出门去看挖塘的情形,氏便拉着小刘氏与淑宁说些闲话。她得知上午余小姐来过,便道:“余家姑娘我是见过的,虽然脸皮薄些,说话倒还干脆,人也有些见识,她家父母还真亏待了这个女儿。”

小刘氏笑道:“我瞧着倒觉得她斯文,还爱脸红,说话也是小小声的。”

氏笑了:“这已算是好的了,她一个人走二里多的路往咱们家来,也算是有胆识了。前些天斜对门卢家夫人带了女儿来拜访,你没瞧见他家姑娘地样子,那叫一个扭捏,到对门串个门子,还要拿个团扇遮脸。我本以为是什么绝世美人,结果一看,还不如大房地月荷。咱家二丫头那般好模样。也没见她出门拿个扇子挡啊。”

小刘氏与淑宁都笑了,前者道:“我早听说汉人大户人家规矩大,却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什么时候她们再来,姐姐叫我一声如何?”氏笑道:“好啊,你到时可别漏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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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正下着雨。淑宁正在自己房里带着丫环们收拾行李。预备后天回京去。老伯爵的周年祭日快到了,府里又传了信来,说是姑妈福丽一家近日也快到京城了,到时候又要多见一门亲戚。今春悠闲地好日子,怕是就此过去了。

淑宁把近日要看的几本书放进书笼,看看外头的雨道:“今日开饭怎地这样迟?天都黑了。”冬青走过来道:“我这就去厨房问问,南厢里还有一碟藤萝饼,姑娘先吃些垫垫肚子吧?”素馨拉住冬青。道:“你去拿饼,我去问吧,我比你熟。”然后便打了伞出门。

过了一刻钟越发大了。淑宁觉得饿,便就着茶水吃了一个饼,来。她匆匆收了伞,上前道:“厨房说回头就送饭到咱们院里来,说是太太吩咐的,不知是怎么回事。”

淑宁有些吃惊,他们一家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吃晚饭。各自在房里吃的情况是很少见的,不过她看到外头越下越大的雨,猜想氏可能是不想家里人被雨淋到,便也就不再疑惑了。

不久,她们主仆的饭菜就送过来了,倒也丰盛。奇怪的是送东西来的是氏屋里地小丫头汤圆儿。她道:“太太如今正有事,因此派奴婢来传个话,今晚姑娘不必过正院去,姑娘手底下的姐姐们,也别出院门。”

淑宁心下疑虑,素馨便拉过汤圆儿,拿些小玩意哄她,问正院里有什么事。汤圆儿吱唔了半天。才耐不住素馨的哄,透露道:“我也不知道详情,听嬷嬷说是来了贵客,今晚要在芷兰院留宿。别的就不知道了。太太早已传话下去,全家人都不许随意走动呢。”芷兰院就是空出的那处院子,本是待客用的。

素馨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便塞了个绣花荷包给她,打发她走了,回头看淑宁怎么说。淑宁却想不出来的会是什么人,见素馨与冬青甚至在门口站着的扣儿都望着自己,笑了:“理他那么多做什么?早饿了,快快关了门来吃饭。”

众丫头开开心心地关门的关门,搬炕桌的搬炕桌,把淑宁那份饭菜摆好了,才另摆了一张小桌在地下,三人坐在小凳上,陪着炕上地淑宁吃饭。淑宁知道这是家中规矩,也不叫她们上来吃,免得她们为难,过后让人知道还要挨骂。

吃完饭,淑宁带着素馨与冬青两个边说话边做起针线,谈起今晚这位神秘的客人,都猜不出是什么来历。

素馨胆子大些,便试着以送回餐具的名义打算出去探探,才出院门三四步,就被二嫫截住了:“东西先洗干净了放在你们后院,明天自会有人去收,现在就关院门吧,晚上不许再出来了。你少撺唆姑娘去做些打探的事,再叫我抓住了,仔细你的皮!”素馨只好苦着脸回来了。

淑宁觉得很不好意思,二嫫道:“姑娘别心急,有什么事明天太太自会告诉你。现在先叫人关门吧。”淑宁红着脸点头,便叫扣儿去关门。

几个女孩子继续在南厢做着针线,都有些心绪不稳。素馨不信邪,便悄悄从后院里平时总是闩起来的小门出去,经过夹道敲旁边端宁院子地门,那边的茶香只说少爷晚饭前到正院去了,至今还没回来,上头还交待她们所有人不许出院门。素馨正待问得详细些,却听见那上夜的婆子咳嗽一声,吓得她忙躲回自家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