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命白无常前来,向姑娘求见一物。”那白衣白面的男子道。

果然…白无常…

“何物?”

“紫云匕。”

南宫灵微微有些讶异,连那判官也知此物?

“并非南宫吝啬,只是那紫云匕在我步入这黄泉之时便已不见了。”

“姑娘是因紫云匕而死?”白无常惊道。

“是。”

话音刚落,一个黑须长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右手执一大号毛笔,左手一本旧册子。

“判官。”白无常低头行礼。

“南宫灵横死,阳寿未尽,且紫云匕是女娲娘娘之物,竟成凶器,姑娘属特例,地府不收。”黑着一张脸,那判官大笔一挥,便将南宫灵三字从生死簿上除了名。

南宫灵皱眉,怒极反笑,“判官,我是你地府鬼差勾魂而来,如今你说不收,莫非要让我还阳不成?”

“这…”闻言,白无常面有难色,“姑娘的躯体已于烈火中消失殆尽。”

“呵呵,如此说来,我南宫灵日后注定是一缕无主孤魂了?”什么可笑的情况?她竟是连死都不能?冷笑,南宫灵颇有些强势。

白无常已经开始偷偷拭起了冷汗,略略想了想,便附在判官耳边,悉悉索索不知说了些什么。

南宫灵疑惑地看着他们,心里略略有些不安。

闻言,判官紧皱的眉头略略舒展了开来,大笔一挥,宣判:“南宫灵阳寿未尽,今特许借尸还魂,寿终正寝之日再回地府。”

语毕,南宫来还未来得及消化,便觉自己已堕入了一个万丈深渊之中…

“失火啦!失火啦…快救火啊!…”

魂魄尚未归位,耳边便是一阵嘈杂。

蓦然睁开双眼,一股浓烟呛来,南宫灵忍不住暗咒,她这辈子是不是和火结下了什么不解之缘,生也是火,死也是火!

“可恶。”南宫灵咬牙暗骂一声,做鬼差判官做了几百年了,服务态度真差,圣人都被他给逼出火来了!丢她下来还魂也不看准时机,这么大的火,莫非想再烧死她一次不成!若再被烧死,看她不学孙悟空,人家大闹天庭,她南宫灵就拆了他地府!

没有时间多想,出于对火的恐惧,南宫灵手脚并用,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毛巾捂住口鼻。

透过呛人的滚滚浓烟,南宫灵有些困难地半睁着眼,看向屋外,黑暗中透着红光,外面是晚上吧。

“咳!咳咳…”被满屋子的烟呛得透不过气来,南宫灵正欲冲出去。突然,黑暗中,有一只手向她伸来,她忙警觉地闪身躲开了那只手。

“小美人,别怕,我来救你。”一个令人作呕的声音,听那调调,绝非善类。

这是什么状况,正欲思考,那只咸猪爪已袭上了她的胸口,南宫灵咬牙正欲一针了结了他,却突然发现身上没有武器。

偏偏刚刚还魂,身子还动不利索,头又重得仿佛有几十斤似的,伸手抚了抚头,却抚出一头的环佩叮铛,跟古装剧里一个德性,难怪那么重。

一手拔出鬓上插着的发钗,想也没想,南宫灵伸手便刺入了那只咸猪爪之上。

“啊!”黑暗里,一声惨叫,响彻云宵。

“快快快,里头还有人!”门外,有人叫喊了起来。

真是托他的福,外头立刻有人进来营救了。

被拖着从辨不清方向的火海中冲出,清新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入口鼻之中,南宫灵长长地吁了口气,总算捡回条命。

真是的,她还个魂怎么那么费劲啊,跟极地营救似的,稍不留神,她怕是又得回地府去了。

“许姑娘没事吧。”一旁,一个胖胖的大娘递上一条毯子细细裹在她身上,满面怜惜地道。

“没…事。”看着那大娘一脸的慈祥,南宫灵一愣,有些结巴地答道,竟是微微有些受宠若惊。若是以前,那些人见了她的脸,一个个莫不都是一脸的恐惧,就算是公司会议,那些员工们也都一个个如临大敌,头都不敢抬,更别说看她一眼了。

“没事就好,这么水灵的姑娘家,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真真叫人心疼。”那大娘说着,抬袖拭了拭她脸上的污迹,“真是的,这大半夜的,怎么莫名其秒地就着了火。”

“娘,里头的人差不多都出来了。”有个年轻的男子走上前来,道。

南宫灵转身看了一眼,是刚刚那个从火海里拉她出来的男子,大概是因为救人的关系,身上脏兮兮的,连布袍子都缺了半边角。

布袍子?脑子里打了个结,南宫灵蓦然瞪大了双眼,那鬼判官将她还魂到哪儿了?!

“许姑娘怕是不认识,这是我儿子福安。”大娘拉过那个笑得一脸腼腆的年轻男子,一脸热情地介绍。

“呃,福安大哥。”南宫灵只得点头,甜甜唤道,她称她许姑娘,该是认识她的吧。还魂不是投胎,这副躯体的正主儿应该是刚刚已被那火中的浓烟熏死了吧,她这算不算鸠占鹊巢?只是,这副躯壳的原来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呢?

福安不安地拉了拉衣袖,见那姑娘对自己甜甜一笑,居然立刻红了脸,惹得胖大娘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板,少爷,有人昏过去了。”有人急急地走上前,对着那胖大娘道。

“什么?”胖大娘止住了笑,皱了皱眉,“先把大伙安排在对面的幸福客栈分号休息,请大夫在幸福客栈等,找人把那昏倒的客人也一起送过去。”一连串的发号施令,胖大娘倒颇有几分指挥若定。

“是。”那伙伴忙点头去忙乎了。

“许姑娘也一起过去吧。”胖大娘回头看她,笑得一脸慈祥。

“嗯。”南宫灵只得点头,她现在连这副躯体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也只得跟着他们走了,想了想,记起刚刚火海里的那只咸猪手,又问,“福安大哥,刚刚火里还有一个人呢?”

“火里还有人?”福安愣了一下,满脸讶异不安地道

“啊,应该是我看错了。”南宫灵忙道,也罢,大概是被烧死了吧。

闻言,福安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那先回客栈吧。”

“好。”南宫灵点头,看着福安从自己面前走过去,正想跟上,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半分力气,连脚都挪不动。

该死,这副躯壳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跟她闹别扭!

“许姑娘?”走了一会儿,回头一看,那姑娘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福安有些疑惑地转身,“怎么了?”

“呵…呵…”干笑了两声,南宫灵努力拉出一个笑脸,她还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呢!

[正文:幸福客栈]

“人家姑娘刚刚从火海中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你这傻小子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胖大娘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闻言,福安望了望南宫灵,脸居然禁不住又红了。

南宫灵顿觉大奇,活了二十四年,所见的男人个个皆是皮厚如墙,从未见过男人脸红,如今总算一次瞧了个够本。

“失礼了。”低低说了一句,福安走到她面前,转过身去,弯下腰。

瞧他那阵势,莫非是要当她的免费人力车夫?

南宫灵弯了弯唇,笑出两个酒窝,“谢谢”,语毕,从从容容地爬上他宽阔的背,乐得不与这不听话的身子挣扎。

福安背对着南宫灵,若是这会儿又看到南宫灵笑,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不可。

趴在福安背上,南宫灵微微蹙眉,那不负责任的判官什么都没有跟她讲就这样一脚把她给踢了下来,等待着她的,又是什么?

这副身子有父母吗?可有亲人疼之似心头之肉?可有爱人惜之如珠如宝?

那场大火…会是冲着这身子原本的主人来的么?

正想着,福安已将她放下,回过神来细看时,已身在客栈之中。

“大夫,伤者在这儿。”胖大娘拉了一大夫走进客栈,道。

南宫灵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男子靠墙坐着,面如土色,毫无知觉,眉目之间倒颇有几分清秀,只是一袭本该风度翩翩的白色长衫已经被火熏得有些辨不出原貌。

“唉,他中了软筋散,内力尽散,又吸入过多的浓烟,怕是…”那大夫摇晃着脑袋,一脸的爱莫能助。

南宫灵端坐在凳子上看看那男子,又看看那大夫。唉,明明是自己医术不到家,却偏偏咒人家早死,真是害人不浅的庸医。

不过生死由命,她南宫灵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何苦去干扰他人的生死,减少那判官的收入,与鬼为敌?

“许姑娘,不必太难过,大娘我会找全镇最好的大夫来给上官公子治伤的。”那胖大娘抚了抚南宫灵的肩,劝道。

难过?她为何要难过?南宫灵莫明其妙地眨了眨眼,随即大悟,这上官公子莫不是她的亲人?那他大概便是现在唯一能够告诉她身份的人了!

如此一想,南宫灵忙动了动手腕,“大娘,您这儿可有绣花针?”

“呃?”胖大娘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有是有…”

发觉手腕已是灵活许多,南宫灵站起身来,走到那白衣男子的身边,“如此有劳大娘取些针来”。

虽不明所以,但说话间,胖大娘还是命人取了针来。

微微凝神,南宫灵抬手,认准穴位对着那白衣男子一连刺下六枚绣花针。

“许烟霏…你…干什么…”眼皮微微动了一下,那白衣男子咬牙,挣扎起来。

果然认得她!她叫许烟霏么?南宫灵心中微微一喜,只是那男子挣扎得厉害,“别动。”手中的针随着他的挣扎差点刺错了穴位,南宫灵忍不住冷声斥道。

闻言,那白衣男子似是微微一愣,竟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果然不再乱动了。

客栈里一点声音都没了,静得连针掉地上都分辨得出来。

“你要干什么?”半晌,白衣男子微微吃痛,终是忍不住再度开口。

“如果你想武功全失,尽管乱动好了。”南宫灵说着,便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剩下的针全部刺入他身上的几处要穴。

几个时辰之后,银针尽数拔出。

那男子微微怔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武功居然恢复了,正想说什么,却见刚刚还英勇施针的南宫灵身子一软,竟是倒了下去,额上沁满了汗珠,他慌忙伸手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