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没有开口,极不愿意提起那个人。

“我被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魔鬼强暴,我的彦儿亲眼看到那一切发生”,那妇人咬着唇,面容惨白,混身发抖,“为了得到紫云匕和我,那个曾经和如云称兄道弟的魔鬼杀了如云,他杀了我的相公…”嘴唇被咬出血来,妇人犹不自知,“相公死的那一夜,彦儿就变了,仿佛已经死去了一样,他亲手将紫云匕和我一起锁入密室之内…从此就不曾再笑过…”

隐隐地,心口一阵疼痛慢慢扩散开来,渐渐弥漫她的全身,南宫灵想起彦苍白的样子,心里一阵空。

“可是…”那妇人眼睛突然一亮,握住了南宫灵的手,“这一段时间他来看我的次数变多了,虽然还是不曾笑,可是彦儿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他会跟我讲话,虽然不多,但总会提到‘南宫’这个名字,我相信只有你才可以救他…”她的声音极其轻柔,光洁的额头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辉。

那一刻,南宫灵有一个错觉,她仿佛觉得那妇人会是一个好母亲,因为彦的一切是那样牵动着她的心。

“霏儿…”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南宫灵一下子怔住了,糟糕!她还少算了一个人,许木云!

“紫云匕到手了吧。”许大为缓缓走到南宫灵面前,笑道。

那妇人一愣,仿佛不敢相信南宫灵也是冲着紫云匕来的。

南宫灵很快恢复了平静,轻轻笑了起来,“爹,女儿不负您所望。”说着,她从袖口取出紫云匕交于许木云,“刚从密室得来,上官彦与鬼堂的人正在里面拼个你死我活呢。”

许木云接过紫云匕,满脸的笑意,“做得好,为防万一,我连夜赶回许宅,你随后赶来吧。”说着,不再管南宫灵,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南宫灵冷笑,蠢人!

妇人看着南宫灵冷漠的神情,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她以为自己的儿子爱上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可是这个女孩,怎么看都跟温柔沾不上边啊!

“紫云匕?”带着满脸的疑问,妇人低低地开口,紫云匕明明还在她身上啊,为何她也会有。

“假的。”淡淡开口,南宫灵撇下妇人,“你先离开,我去帮彦。”这么久还没出来,该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看着南宫灵再次匆匆冲进密室,妇人突然笑了起来,其实不温柔又怎么样呢,那女孩是真的关心彦吧。而且把彦交给这个女孩照顾,她真的很放心!

一冲进密室,南宫灵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安排今日这场局。

“你这逆子,竟将自己的娘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铁面人大怒,剑端直刺上官彦。

上官彦侧身躲开那一剑,胸前却仍是被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但他却扬唇笑了起来,仿佛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

“你笑什么?”铁面人微微一怔,想不明白到了这种地步,他为何还可以笑得出来。

“紫云匕和娘是你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吧。”上官彦看着铁面人,仿佛在看着一个笑话一般,眼神却是冷得可怕,“那我就把他们藏起来,就藏在你的房间下面…”

南宫灵很少见上官彦说这么多话,可是现在的上官彦虽然在笑,那神情却让她感到害怕。

“你什么意思?!”铁面人咬牙,虽然南宫灵看不到他的面容,却知他此时神情一定十分惊恐。

“上面就是你的房间啊”,上官彦抬头,嘴角带着奇异的笑,“彭叔,你不知道吗?”

彭叔?南宫灵愣住了。

“啊!”铁面人大叫起来,他想如梦想了十年,可是,她居然就在他的身旁!“你这畜生,与你爹一样卑鄙!”大吼着,铁面人飞身上前举剑便刺。

上官彦左闪右躲,但面对几近疯狂的铁面人却显得毫无还手之力。一袭白袍上已是血迹斑斑,更何况那铁面人招招夺命。

可是为何,为何在这种时候,他还要故意触怒那铁面人,明知他一旦发狂,那他断然不是对手啊!还是说,他根本就想放弃自己,只为了看那铁面人痛苦如厮!

上官彦也看到了她,眼神依然冷冷的,仿佛那伤是伤在别人身上,仿佛那血也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咬了咬唇,南宫灵禁不住苦笑,好象自从来了这个鬼地方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在她的掌握之中,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是高手,而且武功高出她的想象。

如果今天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大概也是她命该如此吧。

忽然,那铁面人看到上官彦分了心看向门口,手中的剑便直直地指向他的心口。

南宫灵大惊,慌忙举起一边的木凳扔向那铁面人。

铁面人回头,有些恼火地向她刺来。看着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南宫灵咬唇没有躲开,指尖的银针微微轻颤,近了,近了,再靠近一点,就让她再赌一次,只要他近得可以让她明确地将金针刺入他的死穴,一切就真的可以结束了!

手中的银针还没有射出,一道白色的人影在她眼前一晃,她已经被他带离了危险的范围。

仰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左臂上殷红的血渐渐扩散开来,南宫来不明白,他为何要救她,甚至不惜自己受伤…

她,只是棋子,不是么?

怎么会有人,为了救一枚棋子而受伤?

[正文:魂断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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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依然没有看她,只是抱着她躲开那致命的剑。

“住手!”一个颤巍巍的声音。

南宫灵忙回头,竟是那妇人。

铁面人一见她,没有再与他们缠斗,回身便奔向那妇人。

“你!”上官彦眼中有了一些慌乱,狠狠瞪了一睛怀中的南宫灵,便忙丢下她,飞身冲向那妇人。

南宫灵有些狼狈地跌坐在地,知他是在责怪她没有依言将娘送至安全的地方。但铁面人的手还未触及那妇人的肩膀,右手臂上的皮肉便连同衣袖被生生地削去一块。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南宫灵仿佛看到那妇人眼中有一抹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到令她看不清。

仿佛…是不舍,是心痛…那么快,一闪而过…

上官彦右手执剑,挡在那妇人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铁面人,仿佛在欣赏他痛苦的模样。

“如梦…”铁面人没有顾及自己受伤的右臂,却仍是执意上前。

“站住!”那妇人咬住苍白的唇,硬声道。

铁面人怔住了,手臂上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滑下手背,滴落在地。

密室内的时间仿佛停住了一般,气氛冷凝得可怕。

忽而又一道人影闯进密室。南宫灵抬头,是司无邪!

宽大得有些夸张的华丽蓝色长袍,高束的黑发,左耳上长长的银链随着他的脚步叮咚作响,南宫灵心里一紧,他为何每次出场都搞得那么华丽,华丽得…那么哀伤…仿佛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

扬起过份好看的眉,司无邪走上前拉起一直坐在地上的南宫灵,“地很凉。”咧嘴一笑,他将她带入怀中。

“我似乎差点错过一场好戏呢!”无视于密室内冷凝的气氛,司无邪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仿佛他只是一个观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可是南宫灵知道,他定是已经明白了一些残酷到令人无法接受的真相。

而那妇人见到司无邪后,退后几步,脸上难掩惊讶恐惧的神色。

司无邪抱着她的手一紧,南宫灵回头看到他脸色略略有些苍白。知是那妇人的神情伤了他,南宫灵心里忍不住地有些难受。

“娘还是一样的无情呢。”掩去眼中受伤的神色,司无邪笑着道。

听得司无邪竟称如梦为“娘”,那铁面人一僵,回头看向司无邪,转而又看着那妇人,“如梦,他是我儿子,他是我儿子!是不是?!…是不是…“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不是…不是!不是!”看到上官彦逐渐阴冷的神色,那妇人尖叫起来,一把抱住上官彦,“彦儿,娘只有你跟小枫,娘只有你们…”

“枫。”上官彦忽然开口,看向密室门口。

妇人闻言,忙也看向门口,看向那十年未见的小儿子。

上官枫一身夜行衣,脸色苍白似鬼,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铁面人面前,“爹,我…到底是谁?”他看着铁面人,身体因恐惧而微微紧绷。他站在门口很久了,久到可以听清了很多东西,可是司无邪是爹的儿子,那他呢?他又是谁?

“小枫?!”妇人听见那十的未见的儿子竟然唤杀父仇人为爹,不由惊愕大叫。

“我不是你爹。”许久,久到上官枫以为他不会回答他时,铁面人忽然开口。

上官枫的手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你撒谎,你撒谎!”原来如此,他对他那么残酷,那么严苛,原来他竟不是他的儿子。可是,可是如果不是,他为何会亲手教他武功,为何让他有父亲的感觉!

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尚没有记忆,然后他出现,告诉他,他才是他真正的父亲。而他,也一直将其当作父亲看待,所以,所以才会听从他的吩咐,甚至于做出违背良心的事!甚至于他竟为了那个所谓的爹去伤害他的兄长!

…可是现在,他淡淡一句“我不是你爹”,就将他所有痛苦的决则变成一场可笑至极的笑话!

一把长剑瞬间贯穿铁面人的腹部,铁面人惊愕回首,不敢置信地看向身后的女子,那个曾经笑靥如花的女子…

“如梦…”

“你伤我彦儿,你利用小枫,你让他们兄弟相残,你这个魔鬼!魔鬼!…”那妇人哭喊着,大笑着,满面疯癫之状。

笑靥如花的温宛女子瞬间不见,只剩下面前那披散着头发的苍白妇人。

铁面人抬手一掌,待他清醒过来时,那妇人已是满口血沫,被打得飞了出去。

司无邪大惊,忙放下怀中的南宫灵,飞身上前,接住妇人。

“如梦!”铁面人心胆俱裂,大吼着赤手握住剑锋,不顾满手的鲜血,拔出腹中的剑,便要上前。

一把冰冷的剑横在他面前,上官彦冷冷看着他,眼中有着讥诮的哀凄,“至死,你也休想再碰她一根头发。”

铁面人怔怔地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长剑,看着倒在司无邪怀里的如梦,如果不是那长剑,如果没有上官如云,那么他或许可以和如梦一起,还有…他们的儿子…

司无邪紧张地抱着那妇人,南宫灵第一次在他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看到那样慌张的表情。

“娘…”司无邪颤抖着抬手想拭去她嘴角渗出的鲜血。

可那妇人看都未看他一眼,便偏过头去。

司无邪伸出的手冷落在半空,微微怔了一下,又轻笑起来,可是眼里却是无法掩藏的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