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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钟黄说:“据我所知,生死花这东西,一般人服用之后,就会立刻进入假死状态,如果三天之内没有得到解药的话,就会直接进入脑死亡,变成真死,唯一的例外,就是夜行者,或者有夜行者隐形基因,或者血脉的人。”

他这么说,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我为什么会出现破口流血的现象呢,而且当时我完全感受不到温度,浑身冰冷。”

小钟黄揉了揉脑袋,笑着说道:“估计你身上被种下了启明蛊,所以才会这样。”

我说什么是启明蛊?

小钟黄说这是一种药引,它能够在短时间内让你体内隐藏着的夜行者血脉迅速显露,让你拥有夜行者的力量,并且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夜行者。

我疑惑,说什么叫做有可能?

小钟黄笑了,说你以为成为夜行者很简单?如果在转化的过程中,你的身体如果承受不住基因的裂变、血脉的扩散,就会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全身的器官衰竭而死亡,对,就像得了绝症一样,无药可救。

听到这话儿,不管是信不信,我都忍不住骂出声来:“我去,这不是害老子么?”

小钟黄说你以为尉迟那帮家伙会安什么好心呢?他们做事情就是那样,你若是能够受得住,成了夜行者,那帮人就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将你拉拢,而如果你受不住痛苦,身体机能衰竭而亡,他们顶多就损失一瓶启明蛊而已,至于你的死活,你觉得他们会关心?

我心头一跳,说你认识那个什么尉迟?

小钟黄点头,说算是吧。

他似乎不愿意说太多,点到即止,我看着这个如同小大人一般格外沉稳的小男孩儿,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你们又是谁?夜行者?”

小钟黄摇头,说不、不,我们不是夜行者,准确的说,我和马哥不是夜行者——我们是游侠联盟的人。

我眉头一跳,说游侠联盟?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名字中二无比,听得我尴尬癌都犯了,然而小钟黄却是一脸严肃。

他道:“游侠联盟虽然只有数百年的历史,但它的前身,却是一个大江湖,道门、佛宗、武林以及朝堂,都有高人坐镇传承,然而清初‘禁武令’颁布之后,江湖散落,无数身处其间的前辈高人投入天地会、红花会等反清复明的政治组织,对抗清廷,结果导致清朝中叶妖人遍布,横行肆虐,经过禁武令限制、百年沧桑留下来的有识之士商议会盟,取汉时名声最盛的游侠儿为号,名曰游侠联盟,专门用来打击作恶夜行人的一个广泛意义的同盟。”

听着这些宛如小说话本的秘闻,我揉了揉额头,说你的意思,夜行者都是坏人咯?

小钟黄说也不尽然,人有好有坏,夜行者也是,特别是那些隐藏人类社会的夜行者家族,他们完全适应了正常的人类生活,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身份过活,从来不会轻举妄动,但也有一些隐性基因、血脉觉醒的夜行者,因为无人引导,又贸然获得了力量,就会做一些违反法律的恶事,甚至杀人放火,横行无忌,再加上一些隐藏在山林、野泽和域外的山妖野怪,也会如此,所以才会需要我们的存在。

听完他的讲述,我看了他一下,又朝着外面望了一眼,说感觉你们联盟不是很强啊,连房租都交不起。

小钟黄尴尬地咳了咳,说这个……因为某些变故,游侠联盟现在也不再紧密,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不过我跟你讲,百年之前的游侠联盟,那才叫做真强,虎头太保孙禄堂,武当剑仙李景林,神枪李书文、半步崩拳尚云祥、臂圣张策、南北大侠杜心武、江南第一脚刘百川、神镖李尧臣、玉面虎韩慕侠、千斤大力王王子平……那可都是联盟的旗帜。

这些人名我一个不知道,听得头晕眼花,赶忙问道:“我这个,该怎么办?”

小钟黄认真地看着我,说我想先问一下你,你是想要成为夜行者,获得血脉的力量呢,还是变成普通人,回到自己的生活里面去?

我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回到自己的生活去了,我可没心思搀和你们的事情,跟你们过家家。”

听到我的决断,小钟黄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这件事情啊,整个南方地面,只有一个人能够帮你解决。”

我说谁?

小钟黄打了一个响指,说梅州镇平学宫的梁世宽、梁老师。

正文 灵明石猴第七章 毒蛇泡酒

小钟黄说得头头是道,而我却是满腹疑惑——说实话,如果他年纪再上个二十来岁,我或许觉得他说的这一切是真的,但从这么一个小孩儿口中说出来,虽然他刚才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但总觉得这些话语太过于中二幼稚了,有点儿像是话本小说,或者电视剧里面的情节。

对,这实在是太离谱、太不着调了,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

但有一件事情,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现在的我,面对着这件事情,唯一的态度,那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这事儿关系到我的小命,如果我讳疾忌医,根本不当一回事儿的话,说不定回头真的没了小命,到时候哭都不知道该找谁哭去。

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我决定跟小钟黄一起去梅州。

小钟黄自然不会跟我单独离开,而是带上了那个名字叫做王虎的傻大个儿,然后还煞有介事地交代了胖花一番,至于那两个老头儿,他居然视若无睹,完全不加理会。

我有些不放心,出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跟家里的大人说一声?”

小钟黄说你是说老刘头和老李头?嗨,别管,就是俩吃白饭的。

吃白饭?

我听了,觉得十分好奇,然而小钟黄却没有跟我继续解释的意思,带着我就往汽车站的方向走。

路上的时候,我开始有意试探小钟黄和大傻个儿,试图探听更多的东西来,然而我很快发现,这个小钟黄简直就是个小狐狸一般,想让你知道的,就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知道的,怎么旁敲侧击都弄不出来,至于那个王虎,我的天,除了傻笑,什么也不会,跟一个智障差不多。

好在对于我的事情,小钟黄倒不会隐瞒,他告诉我,如果我想要成为夜行者呢,马哥倒是有办法可以保障成功率,至少能够有一半的几率不死,但如果是拔出启明蛊,这事儿只有梁老师可以。

要知道,启明蛊这名字,一听就知道出自于苗疆巫蛊之术,事实上,启明蛊是小凉山萝丝洞蛊苗的独门绝学,除了那一脉的养蛊人之外,其余人都是束手无策的。

而这位梁老师,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去凉山彝族自治州西部山村支过教,阴差阳错,就学了些养蛊防身的手艺。

听到小钟黄说得一板一眼,我即便是再多的怀疑,也没有多说什么。

梅州位于粤省东北部,地处闽、粤、赣三省交界处,是客家人比较集中的聚居地之一,距离羊城颇远,我们赶上汽车,一直到了夜里,方才抵达地方,落地之后,三人都是饥肠辘辘,便在车站旁边的一个小面馆吃饭。

我的食量不大,一碗即可,没想到那王虎真能吃,一连吃了七碗,连汤带面,愣没留下一点残渣,而且还抹着嘴巴,意犹未尽的样子。

就连小钟黄也吃了三碗,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看得我肉疼不已。

毕竟这一路过来,都是我付账。

好在我这一年多在祥辉干得不错,工资加奖金、还有提成什么的还算丰富,存了些钱,不然这花钱如流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吃过饭,出门拦了一辆的士,说了地址,让人拉过去,然而的士司机一头雾水,说咩野?镇平学宫,没听说过啊?

我看向小钟黄,而他则挠了挠脑袋,心虚地说道:“我上次听马哥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啊。”

的哥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你们说的,是不是蕉岭文庙啊?嗨,那个地方早就毁了,现在是县人民小学,是不是那个地方?你们确定啊,要是的话,我们就走吧?”

小钟黄拍手,说对,是,就是那儿,我听马哥说了,她在当一小学老师。

的哥一脚油门,车子往前窜去,出了市区,往北直走,天色越发黑了,我怕是黑车,找个荒郊野岭,把我们扔下就走了,而小钟黄大概是瞧出了我的紧张,指了一下坐在副驾驶室上面显得有些缩手缩脚的王虎,说你别慌,有老虎在呢,谁敢惹咱?

一句话将我的心都放在了肚子里。

一番折腾,我们终于赶到了目的地,站在县中心小学的门口,这大半夜的,人家也不开门,小钟黄招呼我先去找个地方住一宿,明天再去找人。

当晚我们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结果王虎的呼噜声弄得我一夜都没有睡好,早晨起来,这汉子呼啦啦又连着吃了十来个包子和五碗稀饭,让我总算是知道这帮人为什么这么穷了。

紧接着我们来到小学,找到门卫打听梁老师。

门卫挺戒备的,一脸警惕地看着我,说你们是干嘛的?

这个时候小钟黄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他冲着门卫大爷甜甜一笑,然后解释了两句,说是梁老师的亲戚,门卫大爷一听,说嗨,不早说?来,登记一下,我让人带你们进去。

我这边登记完,门卫大爷叫了一个学生,让他带我们去数学教务组办公室。

一番折腾,我们终于抵达了办公室,结果却被告知,梁老师请了病假,今天没有来学校。

我们赶忙问到了梁老师的具体住址,然后找了过去。

为了上门,我还特地买了点水果。

梁老师年近五十岁,单身离异,一个人住在类似于筒子楼一般的教师楼三楼,我们找上门,过道上十分拥挤,摆满了杂物,我和小钟黄倒还好,就是王虎有些够呛,缩手缩脚,十分憋屈。

咚、咚、咚……

我们敲了好一会儿门,里面才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太太出来,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我们,问道:“你们找谁?”

我看着老太太满头的白发,心想着她有可能是梁老师的长辈,于是恭谨地招呼道:“您好,我们找梁世宽梁老师。”

老太太疑惑,说找我?我们认识么?

什么?

我当时有点儿懵了,不是说梁世宽梁老师不到五十岁么,怎么面前这位,看起来都有快七十了?

好在旁边的小钟黄机灵,开口说道:“梁老师,你好,我叫钟黄,我祖师爷是王子平,我师父是王朝安,我师兄马一岙你应该见过的。”

老太太打量了一下小钟黄,脸色方才释怀,说原来是王朝安的徒弟?

小钟黄嘻嘻笑着说道:“对,对,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今天是特地过来拜访您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我,我赶忙将买的香蕉、苹果往前递。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太太让开门,引我们进去,说道:“唉,来就来,怎么这么客气?”

进了屋子里,我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很典型的一室一厅,屋子狭窄,东西很多,靠墙的柜子上面,摆放着一排十几罐的玻璃瓶,大概是泡酒,而里面则泡着各种动物,从蛇、蜘蛛和蝎子,到心肺、眼睛等器官,应有尽有,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我们在十分陈旧的沙发前坐下,老太太倒了三杯水,然后问小钟黄:“你师父还好吧?身体可硬朗?”

小钟黄点头,说还行,就是有些支气管炎,老毛病了。

两人寒暄两句,小钟黄终于开门见山,对那老太太说道:“梁老师,我这次过来呢,是为了我身边这位小哥——他给人下了启明蛊,身体出现了许多异状,而他通过我师兄马一岙找到我这儿来,想要找人帮忙取出那玩意儿,我知道整个南方地界,能够解这玩意的,也就只有你了,所以才冒昧过来……”

小钟黄跟老太太解释这些的时候,我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梁老师。

她的精神不是很好,显然是真的请了病假,脸没洗,眼窝子里还有发黄的眼屎堆积,屋子里有一股子的陈旧气味,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这么一个风吹即倒的老太太,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惧怕感。

她就仿佛窝在洞里的蛇一般,给人冰凉凉的感觉。

听完小钟黄的叙述,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说道:“启明蛊说贵不贵,但想要弄来这个,还是需要花费些功夫的,那些人用在他身上,是觉得他能够渡成夜行者?”

小钟黄点头,说对。

老太太问你有没有检查过,到底是什么夜行者?

小钟黄说没有,嘿嘿,你也知道,我们这一门的手段呢,不擅长这个,而且他本人对进入我们这一行当呢,也没有什么兴趣。

老太太听到,站起身来,去那放着坛坛罐罐的柜子前扫量了一会儿,摸出一个小陶碗来,从一罐泡着火蚂蚁的玻璃瓶里倒出一点儿刺鼻的酒液,又从一罐浸泡着黄色眼镜蛇的玻璃瓶中倒出点儿酒,将留着长长指甲的右手食指在碗里搅和着,还念念有词的,弄得挺郑重其事的。

最可怕的,是我发现玻璃瓶的大部分毒虫长蛇,居然还是活着的,随着瓶子不断晃动,吐着信子,十分诡异。

差不多完了之后,她端到了我的面前来,言简意赅地说道:“喝。”

我感觉到老太太的性情有些古怪,不敢违抗,望着那浑浊发黄的酒液,一咬牙一横心,一口喝完。

那酒液入喉,下到肚中,顿时就有一股灼热难挡的热力蔓延全身,那辣口的劲儿让我有些迷糊,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下意识问道:“喝了这个,我就能好?”

老太太咧嘴一笑,说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体里,到底是什么夜行者的血脉。

啊?

正文 灵明石猴第八章 凶神恶煞

这句话说得我顿时就想要跳脚骂娘。

说真的,正常人瞧见那一柜子的活虫毒物和脏器泡酒,心中不恐惧是假的,更不用说去喝了,再加上这老太太脏兮兮的手指在里面一顿搅和,我怕自己喝着恶心想吐,所以才一口闷下去的,为的是能够彻底的治病解脱,没想到我这会儿整个人发晕,她却告诉我并不是解药,让我如何不愤怒?

验那夜行者血脉有几把用,关我屁事?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心中的情绪,小钟黄扯了我一把,用目光示意我淡定一些,不要乱来。

小钟黄的及时提醒让我回过神来,又看向老太太阴沉的目光,整个人就好像是冲了一顿凉水澡一般,清醒了许多,使劲儿摇了摇头,然后问道:“需要我配合什么?”

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你在这儿待着就好。”

她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启明蛊这东西呢,说是蛊,其实只是一种药引子而已,寻常人吃了,新陈代谢,消化系统一排解,也就是一泡屎尿而已;但如果身上真的有夜行者的血脉,那么它就会根据不同的种类而衍化成不同的蛊引,正所谓‘鼠咬天开,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卯为日出,辰为行雨,巳蛇归洞,午显阴阳,未时上膘,申时猿啼,金乌坎水,夜临戌狗,混沌亥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所以你也别抱怨,我不确定你的血脉,又如何帮你解蛊除虫呢?”

听到这话儿,我整个人就来了许多精神——原来她这般做,却是解蛊除虫、治病救人的第一步。

我激动了许多,问道:“接下来呢?”

老太太瞪了我一眼,说急什么?

她的眼神阴鸷而尖锐,如同苍鹰一般,看得我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不敢多说什么,却感觉头晕乎乎的,天旋地转,晃悠得厉害,感觉那酒劲上来了,一阵一阵的,就像潮水一样,冲击着我的大脑神经,没过一会儿,突然间门口那儿传来“叩、叩、叩”的响声。

紧接着有人在外面喊道:“梁老师,梁老师你在家么?”

老太太回了一声:“谁啊?”

外面那人回答道:“我们是县工会的,听说您老病了,特地过来看一下您……”

县工会?

我脑子晕乎乎的,弄不明白县工会的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看这位梁老师,然而还没有等我想明白过来,就听到“轰”的一声,那个身体瘦小孱弱的老太太整个人就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到了摆满了泡酒玻璃瓶的柜子上,哐啷一下,十几瓶罐子全部跌落在地。

那玻璃瓶子里的蛇虫鼠蚁果然还活着,伴随着飞溅的碎玻璃,开始往外爬去。

我那个时候酒劲上头,却还保持着半分清醒,瞧见一条三角脑袋的烙铁头毒蛇朝着我蹿来的时候,吓得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墙角缩去。

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门口处涌进来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且都是气势汹汹,脸色不善。

我没有经历过这阵仗,脑子有点儿懵,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刚才将梁老师踹飞的,正是领头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人,而其余几人冲进屋子里来,打量一阵之后,后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屋子里怎么还有其他人?妈的,带走那老太婆,其余的人处理掉……”

她这话儿还没有说完,我旁边的傻大个却是动了。

吼……

他大吼一声,就像一头发飙的狗熊一般,朝着这帮人扑了过去,那气势让我感觉好像一台轰隆隆的坦克出现,仿佛势不可挡。

然而下一秒,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出现,也看不清他是怎么弄的,四两拨千斤,三两下,居然就把人给放翻倒地了去,那傻大个儿摔倒在地,整个楼层都抖了三抖,跟地震一样,王虎失手被擒,还兀自奋力挣扎,结果那老头枯木一般的双手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按了三两下之后,就再无动静。

而这个时候,那摔落倒地的梁老师也勉强爬了起来,口中吹着嗡嗡的口哨,地上的那些蛇虫仿佛得了指挥一般,朝着这些不速之客快速游动过去。

这种感受对于我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就好像美国电影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我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病怏怏的老太太,居然还能够弄出这么一手来。

真的有点儿像是中世纪的女巫一样。

然而这场面看着华丽,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刀疤脸从腰包之中摸出了一把赤红色的粉末来,往地上一撒,顿时间一大团的黄色火焰就冒了出来,紧接着浓烟腾然而起,其间还伴随着刺鼻的雄黄气息,那些奋力蠕动的蛇虫全部都化作灰烬了去。

一个矮胖秃顶的中年男人越众而出,一把抓住了梁老师的手腕,一拉一扯,两人在短时间内似乎在较劲儿,但当刀疤脸上前的时候,梁老师终于撑不住,给撂翻倒地。

虽然把人弄倒,但刀疤脸有些急了,急忙出声道:“赶紧处理,别闹出大动静来。”

听到这吩咐,地中海和瘦老头就朝着我和小钟黄围了过来,我心慌意乱地看了一眼小钟黄,期望他能够站出来力挽狂澜,毕竟从他先前跟梁老师的对话来看,他还是挺有本事的,也有背景,这个时候,说不定能够救我们一命。

然而没想到被我寄予最后希望的小钟黄却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高举双手,说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是王朝安的关门弟子,别杀我……”

呃……

我给小钟黄这突如其来的表现给弄得挺尴尬的,不过下一秒,我突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帮人,并没有说假话。

他们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所谓的处理,说不定就是杀人灭口。

这个时候充大个儿,只可能死路一条,还不如稍微服点儿软,说不定能够留一下一条小命。

果然,小钟黄的话语让原本杀气腾腾的几人稍微熄了点儿火,瘦老头和地中海转过头来,看向了刀疤脸,而刀疤脸则扭过头去,看向了门口处,这时先前那女声开口了:“都带走,回去再说吧。”

我这个时候酒劲已经上头了,眼前的景色都在晃动,紧接着有人拿着一麻布口袋,朝着我脑门兜来,随后后脑壳儿给猛地一敲,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如眠。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漆黑,呼吸热热的,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套还没有摘下来。

我感觉不到自己在移动,应该是在屋子里,而我的手脚都给绳子捆住,身体发僵,想要动一下,结果全身针扎一样的疼,应该是被绑了许久,血液流通不畅的缘故。

我感觉全身都疼,背上湿漉漉一片,估计是在昏迷的时候发了汗,现在凉飕飕的。

我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心肝儿直跳。

说真的,我之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一帮凶人,在我看来,王虎可比那瘦老头高出大半个身子,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砂锅大的拳头,绝对能够一拳撂倒一个,没想到对方居然三两下就撂翻了他,而且还将我们都给拿下。

倘若不是小钟黄及时表明身份,说不定我们现在都已经死了吧?

哎,不对,小钟黄表明了身份,对方或许有所顾忌,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我呢?

我特么一个闲杂人等,完全就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有谁会关注我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惨了?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都感觉不好,心头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甚至都不敢说话,闹出半点儿动静来,因为《西游记》里,有背景的妖怪全特么活了下来,没背景的则都给一棒子敲死了。

我不确定我会不会被敲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终于有了动静,吱呀一声,有人进了屋子,问了一声:“人醒了?”

大概三秒钟之后,才有人闷声闷气地回答:“没呢。”

进来的那人问道:“来根烟?”

我这才感觉到左边不远处有人起身,走了过去,两人仿佛在点烟,随后原先的看守问道:“飞哥,那个小屁孩子怎么处理?”

前面那人说道:“什么怎么处理,砸手里了呗,湘南奇侠王朝安的徒弟,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上面在头疼想办法呢。”

看守说想什么想啊,这事儿谁也不知道,不行就这个荒郊野岭的,挖个坑埋了呗。

飞哥呸了他一口,说你有没有脑子啊,这种事情,谁能保证永远保密?那可是王朝安啊,湘南奇侠,千斤大力王王子平的唯一传人,你以为是什么小虾米呢?咱们老大是要干大事的,没必要为这件事情得罪他,要知道,那姓王的就是个疯子,我估计上面指不定找个台阶,就把人给放了。

看守说那这两个怎么办?

飞哥说那个傻大个,是虎相的夜行者,上面有招揽的意思,至于这个小子,一废材而已,留着麻烦得很,不行就埋了。

啊?

这个小子,说的不会是我吧?

蒙着头的我,听完这话,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正文 灵明石猴第九章 雨夜活埋

时间又悄悄流逝,有人来也有人走,仿佛是有换班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饥肠辘辘的肚子一下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会儿离我昏迷之前相隔多久,总之我是饿得酸水直冒,之前还好,这一闻到这食物的香味,饥饿感瞬间就蔓延到了全身,将我大脑掌控,口水忍不住地分泌出来。

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人走到了我的跟前来。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试图隔着头罩往外望,没想到有人喊道:“你傻啊,给他吃啥?”

有个女人说道:“已经饿了两天,不给点吃的么?”

说话的是先前那个看守,他对这女人说道:“你给隔壁送去,给这人吃了也是浪费。”

女人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哦。”

说罢,她就离开了。

我闻着渐渐远去的食物香气,整个人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什么叫做浪费?

合辙这是准备将我给杀人灭口,不给我留一条活路了呗?

不知道怎么回事,强忍了许久、心头藏着极大恐惧的我忍不住喊出了声来:“草泥马,就算是要杀头的人,也得给口饱饭吃啊,你们到底讲不讲点儿规矩了?”

我当时也是豁出去了,心想着管你大爷的,我可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就给处理了,就算是死,也得弄出点儿动静来。

结果旁边的看守听到,忍不住笑了,说嗨哟,本事不大,脾气倒还不小呢?

紧接着,一记窝心脚就踹了过来,丝毫没有留手,我双眼被蒙住,黑漆漆的,给猛然一脚踹中,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咚”的一声,硬生生地撞到了墙上去,感觉全身的骨头都仿佛要断了一般,滑落下来的时候,眼前发黑,仿佛又要晕了过去一样。

随后我听到那人的嗤笑声:“你还真的搞不清楚状况啊,以为自己是谁呢?来这儿度假啊?”

他说完,脚步声离开,我却感觉胸口处一股又一股的劲儿往外涌,有鲜血从喉头涌出,一张嘴,就全部都喷了出来。

因为我的脑袋上罩着麻袋,这口血有的喷到了麻袋上,有的则回到了我的脸上来,弄得我一头血腥,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有感觉到浑身冰冷,一种莫名刺骨的寒冷涌上心头来,让我浑身不断打着哆嗦,紧接着我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痒,仿佛千百万条虫子在骨髓里面爬动一般,痒得我发疯。

我开始呻吟,然后在地上翻滚,疯狂地用后背去蹭墙和地上的稻草,却完全止不住那痒劲儿。

没一会儿,我听到有人在旁边嘲笑着说道:“你喊吧,大声喊,你看看有人来救你不?”

我听到,忍不住大声喊,喊了不知道多久,嗓子就哑了,干得直冒烟。

而这个时候,我感受不到麻痒了,如同坠入冰窟一般,神昏、性躁、頍焦、口腥,并且产生视、听幻觉,看见前方黑乎乎的地方不时浮现鬼影,听见鬼声,仿佛有人在我身边疯狂地尖笑着,又有人在找我索命一般。

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痛苦折磨得我又仿佛要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