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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吊在一根绳索上,来得相当急,我感知到的时候,就到跟前了,还好我反应得快,下意识地就往旁边一扑,结果落点无比滑溜,一不小心,居然没有停住,朝着侧面滑去,我慌乱地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我忍不住出声求援:“秦小姐救我!”

我大声喊着,然而这时我方才发现,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又或者,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跟过来?

还没有等我明白过来,我已经从旁边的坡道滑落,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然后急速往下跌落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我手舞足蹈,火把和短刃都掉了,到了最后,我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抱住胸口,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好在这儿并不深,大约十来米吧,而且又是一个泥潭。

有了缓冲,我屁股着地,虽然摔得头晕目眩,整个人都快要死了一般,但居然神奇地又爬了起来。

我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地爬起来,归功于身上好几次钻心的疼痛。

躺在地上的那几秒钟时间里,我感觉身上好几处地方被细小的玩意儿咬到,在那一瞬间,疼痛就传遍了我的全身,火辣辣的,钻心疼,甚至还有多足虫子爬到了我的脸上来,这才促使我赶忙起来,而当我站起来,借着不远处的火把一瞧,却见我身处的这个地方,居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无数的多足蜈蚣。

这些蜈蚣长的有人的手臂那般长,狰狞恐怖,吓人得很,而小的则跟蚯蚓一般大小,红黑色的、淡蓝色的、淡黄色的,形形色色,密密麻麻。

它们彼此堆叠在一起,不断地蠕动着,看得人头晕目眩,忍不住想要逃开。

然而在这么一个黑黢黢的地方,哪儿又能够逃得走呢?

我头皮发麻,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瞧见在左边的五米之外,有一块干净的地方,方圆几米,竟然没有一条虫子。

而那地方的正中,有一根石棒子,矗立往上。

正文 灵明石猴第三十七章 不翼而飞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了那一块没有虫子的区域,发现这些蜈蚣不断朝着我这儿涌来,但最终却还是止步在两米之外,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身上好几处地方,还挂着咬住我皮肉的蜈蚣。

刚才蛇窟没事,这儿反倒是糟了难。

我平生对于这种丑陋而恐怖的多足生物就恐惧,而此刻也顾不得太多,伸手过去,将其揪下来,扔在地上一顿踩,将那玩意踩得稀烂,流出了青绿色的汁液出来,方才解了一口恶气,而这个时候,大约是毒素蔓延,我的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栽倒在泥坑之中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气来。

而这个时候,我勉强半坐而起,却见那些蜈蚣不敢上前,就转过身去,朝着地上的火把围去。

这些蜈蚣常年集聚于洞穴之中,也不知道怎么的,性情凶狠无比,就算是被那火焰烧炙,也没有任何退缩,没一会儿,它们就将火把给扑灭,将洞穴之中最后的一缕光线都给消灭了去。

这个我都还没有来得及打量的鬼地方,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去。

我背着包,半坐在泥坑之中,背靠着那根石棍,不断地喘着气,感觉伤口处那火辣辣的疼痛不断持续,自己就好像是被放在了火上烤炙一般,痛楚如浪潮,一波又一波地传入了我的脑海里,让我的思维逐渐陷入停滞。

我感觉眼前的世界一阵摇晃,模模糊糊,头昏昏沉沉的,困意浮了上来,仿佛眼睛一闭,就要睡着了一般。

但这个时候的我清醒无比,知道自己倘若是闭上了眼睛,想要再醒过来,恐怕就难了。

想到这里,我努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个时候,黑暗笼罩了整个空间,除了无数蜈蚣在周围“沙沙”的爬动声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我的心跳,以及渐渐沉重的呼吸声。

这般坐着,落魄如我,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幻想着自己其实是在做梦。

梦醒了,睁开眼,我还是那个忙忙碌碌、四处奔走的药水推销员,有着不错的收入和体面的工作,到处陪着客户吃喝玩乐,然后等到了月底,领一笔不错的薪酬,工资加提成的那种,接着就是盼望着过年了,提着大包小包回家。

然而无所不知的疼痛,却又将我重新拉回了现实来,让我深刻地认识到,我此刻正在赣西江州某处山林的地下深处,周围到处都是蜈蚣毒虫。

而且我未必能够活着出去。

一想到这里,我就愤怒得忍不住骂娘,然而这并没有什么鸟用,对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没有半点儿帮助,过了一会儿,我盘下身来,深呼吸,然后开始按照《九玄露》上面的法门打坐观想。

这么一坐,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消失,几乎麻木的身子也开始恢复活性。

我不确定是修行九玄露的功劳,还是之前夏侯老师给我服用的解毒丸效果,总之先前那中毒的迹象开始减退,让我能够再一次站了起来。

这时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我身后摸了一下身后的背包,然后开始研究起跟前这根石棍子来。

在这毒虫密布之地,能够有一块立足之地,全部都是它的功劳。

只是,这些凶戾的蜈蚣,为何会怕这根石棍子呢?

黑暗中,我也瞧不见太多,只能够凭借着手掌去触摸,感觉它滑滑的,不知道沾了多少的黏液,茶杯粗细,很直,竖直朝上,我往上摸,能够摸到顶——我身高一米七六,穿鞋之后,伸手能摸到顶,也就是说,这根扎在泥坑之中的石棍子,差不多有两米多一些。

或许更长。

我这个时候的判断有些模糊,并不是特别的清楚,将手上的黏液搓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闻,有一股松香琼脂的味道,臭味反而不多,知道并非是什么古怪虫子的排泄物。

我蹲下身来,将石棍周围的泥巴扒开,发现它直接连接在了下方的岩石层中。

我奋力地拔了一下,发现拔不动。

这让我有些郁闷。

因为我刚才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我想要离开的话,就不得不正视两个问题——第一,就是这儿满地的蜈蚣,这些虫子充满了进攻性,如果我擅自离开这个安全区,说不定就要给蜈蚣毒虫给活活淹没;再有一个,那就是这儿是否有出口。

如果没有,我就不得不往上攀爬。

后面的问题,我需要调查,而进行调查的基础,在于我得在这么多的蜈蚣跟前活下来。

现在能够解决第一个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整个让毒虫震慑的棍子给拔出来,让我能够借来驱赶毒虫。

我尝试了许久,但那石棍就跟定格在了地上的钢筋一样,怎么都拔不动。

拔不动,那就掰。

掰断了,我就能够带走——想到这里,我开始抓住上面,往地上折去,却不曾想这玩意的韧性也是十足,我即便是用了吃奶的气力,都没有弄出一点儿缝隙来。

这可怎么办?

身体本来就还没有恢复,而此刻过度的用力,让我的头显得更加昏沉,而随着时间点点滴滴地流逝,我知道越拖下去,危险就会越大,这般想着,我决定孤注一掷,于是开始调节气息,运用《九玄露》上面催动血脉的法门,将妖力燃烧,化作力量,再一次用力拔去。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如果真的还是不行,那么我就在这儿给活活咬死吧。

啊……

我双手紧紧握住那棍子,力量从四肢百骸汇聚到了双手之中,气息一沉,然后猛然一提,直至胸口处。

起!

一开始的时候,石棍依旧纹丝不动,然而当灵明石猴的血脉爆发的一瞬间,坚固而不可摧的石棍终于出现了一点儿松动。

我利用这松动,一点一点地转着圈子,渐渐的、渐渐的,石棍越发地晃动了。

当我口中暴喝,一声“起”,那根石棍子终于离开了地面,然而就在它离地的一瞬间,我感觉抓得紧紧、硬如坚钢的石棍子没有来地一软,一下子就从钢筋铁棍变成了煮熟的面条,变软了去。

不但如此,它表面上的石垢也开始脱落。

我在那棍子变软的一瞬间,赶忙伸手去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这玩意软成了一团绳索。

而当那石垢脱落之后,这玩意显露原本的真身,却是如同硅胶一般,软中带硬,硬中又有几分软的感觉,我有些懵逼,将这玩意团成一团,发现它只有鸡卵一般粗细,软绵绵的,长度也减少许多。

它软成一团,我拿在手里,甩了甩,感觉像是拿鞭子一样。

这样的变化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好一会儿,我方才忍住心中的好奇,不去想原因,而是抓着这缩成一团的玩意儿,往前走去。

我这是在试验一下,那石棍子变成了面条儿,到底还能不能震慑到这些蜈蚣毒虫。

值得庆幸的,是随着我的脚步迈出,我感觉到黑暗中的那些小玩意儿,开始往后退缩,也就是说,这东西虽然形状发生了改变,但对于蜈蚣毒虫的震慑性效果还是存在的。

这结果让我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而接下来,我得找寻出口了。

凭借着大概的印象,我来到了刚才火把掉落的地方,这时那些蜈蚣纷纷退散,而我则将软化了的石棍挂在了脖子上,俯身下去拾起了火把,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些火星子,我一点一点地吹着,将那火星子重新变成了火焰,随后火把重新开始燃烧,也给这个地方带来了光明。

有了光,我开始打量起了周围来,发现这是一个二三十平方的狭小空间,中间区域是泥潭,旁边则是岩石,但除了山壁上那些密密麻麻、拳头大的小孔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好在这个时候,我瞧见了一根从上方垂落下来的藤绳,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这玩意,感觉好像是设计者特别留下来的。

我走过去,扯着藤绳拽了拽,感觉还算是结实,随后抬头往上望了一眼,又看着周寨不断翻涌的蜈蚣,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于是将那苗条一半的棍子装进了身后的背包里,又将那火把用嘴咬着,开始往上攀爬。

这过程艰辛无比,稍不留意,掌心出汗的我就开始往下滑去,吓得我赶忙抱住绳索,这才止住落势。

如此反复攀爬,我差不多弄了小半个小时,方才爬到了上面。

而这里还有一个湿滑的浅坡,正是我刚才滑落下去的地方,这儿也得谨慎攀爬,因为一旦出现任何差错,我肯定又得跌落下去。

就这么折腾着,等终于爬到了上面的时候,我几乎是精疲力竭了,将火把扔在一旁,躺倒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伸出双手来,瞧见上面尽是血泡,又疼又痒,难过极了。

我休息了许久,方才爬起来,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赶忙将那一团硅胶绳索一般的东西给拿出来。

然后我开始趁着这会儿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检查一下从邱文东手中舍命夺来的东西。

先前因为一直都在疲于奔命,所以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瞧。

然而当我将整个背包都给掏空的时候,却傻了眼。

我愣住了。

除了一颗血珠子和一块不知道哪儿来的石头之外,背包里面,什么都没有。

包括那颗被我认为是后土灵珠的肉块,以及其它的血珠子,都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

正文 灵明石猴第三十八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是停止了跳动。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那些东西都放在这儿的,当初我整理背包的时候,还反复检查过,怎么这会儿就只剩下一颗血珠子了,其它的东西都到了哪儿去——是被我掉落到了刚才的蜈蚣潭中,还是说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掉落了呢?

又或者……是秦梨落在这里面动了手脚?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有一些懵。

这种情绪,想必很多朋友在丢失了重要物件时也会有,会在在那一刹那,各种可能性涌上心头了来,着实是让人郁闷不已。

如此焦虑了一会儿,我深吸了一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放平缓一些,想着实在不行,我就先回去,在那蜈蚣窝子里找一找,先确定一下是不是在那儿丢的。

毕竟有那根软绵绵的东西在,我对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虫子也少了些恐惧。

至于后面的事情,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胡车那家伙觉醒成了夜行者之后,性情大变,又或者是没有再掩藏住自己凶戾的性子,我现在见到他,还是绕开走好一些;至于秦梨落,尽管我不确定她是否跟我丢东西这事儿有关,但直觉告诉我,这个漂亮女人并不可信。

她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单纯。

我一个头两个大,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背上包,准备往回摸回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身影从远处倏然冲来。

这方向,是由外而内。

我此刻已经是惊弓之鸟,对于任何人都着极强的防备,下意识地靠着山壁,想要藏起来。

不过这一段路十分狭窄,不管我怎么躲藏,当那人走近一些的时候,我们还是撞了一个正着。

对方走近的时候,我已经瞧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居然是先前与笑面虎拼斗的光屁股小孩。

那个野生的夜行者。

此刻的他,前胸和腹部处,有两道狰狞的伤口,这伤口有些时间了,两边泛白,肿得像是婴儿嘴唇一样,不过没有太多的鲜血流出来,而瞧见背着包,赤手空拳的我之后,那小屁孩子眯眼打量了我一会儿,随后开始吸了吸鼻子。

我不想节外生枝,伸出双手来,对小男孩说道:“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跟刚才那两个人,不是一伙的。”

小男孩并不听我解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背包,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的,包,有干娘,的味道,你……”

听到这话儿,我先是不理解,随后想起了一件事儿来。

那颗唯一剩下的血珠子,可是笑面虎从那条白色巨蟒的身子里活活掏弄出来的。

而这个小孩,管那白色巨蟒叫“干娘”。

一瞬间,我有种骂娘的冲动。

甭管是不小心掉了,还是有人偷了,你要掉就全部掉光去,偏偏还留了一颗珠子,这不是让我在这凶悍的小孩儿面前百口莫辩,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么?

我有些紧张,赶忙解释道:“这个……”

男孩却没有再说话,脸上那白净的皮肤之下,突然间有藏青色的血管凸起,如同蚯蚓一般,在里面游弋着,紧接着他的双眼在一瞬之间变成了红色,用一种类似于野兽般的嗓音陡然怒吼道:“死!”

话音未落,他就如同一头猎豹般冲了上来。

马一岙先前送给我的那一把短刃被我掉在了蜈蚣潭中,刚才没有来得及找到,而此刻的我不但是赤手空拳,而且还刚刚从下方的蜈蚣潭中爬上来,双手全是血泡,精疲力竭,哪里是这个小家伙的对手?

别看他身上有伤,但从他能够从笑面虎霍得仙的跟前血拼之后活着,甭管他是战而胜之,还是转身逃走,都不是我能够对付的。

我解释无效,给那小屁孩骤然欺身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要跟他拉开距离,却不曾想这小屁孩快得跟一道闪电似的,仿佛完全不用遵循物理定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给他恶狠狠地撞到了胸口处,然后整个人都腾飞而起,撞到了旁边的山壁上去。

当后背挨到了山壁的那一瞬间,巨力狂涌,我感觉到眼前一黑,魂儿仿佛都要离体,直接死在了这里。

好在这个时候,我的心脏处猛然一抖,一股力量涌现出现,遍布全身。

九玄露出,神魂自宁。

我缓过一口气来,从山壁上滑落,一把抓住了那个小孩,不敢与他拼斗,而是想要将其扔开去,却不曾想这小孩跟一牛皮糖似的,一直黏着我,然后不断出手,在我的身上拍打着。

小孩子的手脚看着柔嫩,但力气却足,打在身上,疼得我只抽冷气。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我直接就鼻青脸肿,不成模样了,瞧见他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让我明白过来——我若是真的再这样下去,估计就只有死路一条。

甭管小孩是哪一方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意,都让我不得不认真对待。

夜行者,并不是寻常人。

这个团体,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拿现实世界的法律体系和道德标准来衡量的。

想到这里,我怒吼一声,气血遍布全身。

这是九玄露的手段。

似乎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气息,那小屁孩子疯狂的进攻稍微停歇了一下,看着我,然后说道:“夜、行、者?”

我点头,刚要开口解释,看看是否有和解的可能,却没有想到他双目通红起来。

小屁孩子用尖厉的声音疯狂喊道:“去死、去死!”

他一拳砸过来,我躲闪开去,却瞧见那被小拳拳砸到的山壁,直接裂开,碎石子迸射一地,飞溅而起来。

好恐怖的力量。

我开始绕圈子,试图躲开这小孩子的攻击,结果哪里有他灵巧,屡屡遭创,心中多少有些绝望,而就这个时候,却听到一声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在这幽暗清冷的洞穴里,有那寒霜如雪,陡然游动起来。

唰、唰、唰……

破空声在周遭响起,对着我穷追猛打的小屁孩子停住了对我的攻势,全力防范起了新来的这人。

这世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小屁孩子刚才追我跟追条狗一样,到处追打,我几乎是没有反抗之力,然而这人一来,三两下,那小屁孩子在硬拼一记之后,赤红的双眼褪去一些,尖叫一声道:“你们,给我等着。”

这话儿说完,他居然一扭身,朝着前方快速奔跑而去,没有再停留一秒钟。

从他跑开时有些别扭的背影,我能够感觉得到,他身上的伤并不轻。

刚才只是虐菜,真正碰到对手,他就露馅了。

而这个时候我也瞧见了出手救我的人,竟然是分别许久的马一岙。

他在最紧要的关头,居然找到了这里来。

马一岙并没有去追那小孩,而是停在了我的跟前不远处,看着我,说侯子,你没事吧?

我苦笑一声,揉了揉发疼的伤口,说还好,没死。

马一岙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怎么没有跟上来呢,我和胡车等了你好一会儿,我甚至还回水道里找了一次。”

我将在水道里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然后赶忙说重点:“我刚才见到了胡车。”

马一岙一愣,说他没死?

我瞧见他这般惊讶,赶忙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讲述一边,特别是胡车觉醒,变成夜行者,并且恩将仇报,残忍杀害守陵人的事情,跟马一岙说起,他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虽然惊讶,但我相信这种事情他能够做得出来——大抵是适逢变故,心中又有长期的仇恨和自卑累积,方才会如此。”

能够在这里遇到马一岙,我的心情放松许多,赶忙又说起了遇见秦梨落等人,并且又与笑面虎等人碰面的事情说出。

特别是那颗极有可能是后土灵珠的玩意。

听到这个,马一岙变得很重视起来,问了我好多细节,而我经过了刚才的生死,思路也清晰许多,将种种可能和盘托出,马一岙听闻,说行,我们先下去,看看东西有没有落在泥潭之中。

两人稍事休息,然后开始沿着树藤攀爬而下,一番翻找,就连那掉落的短刃都找到了,但别的却毫无所闻。

最后,马一岙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了一根线香来。

这根线香很贵重,他显得十分谨慎,点燃之后,在火把的照耀下,凝视着那烟型,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说不在这里。

两人都有些沮丧,而马一岙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对我说道:“东西很可能落到了那个叫做秦梨落的女人手中。”

我说那怎么办?

马一岙摇头,说我们先上去再说吧。

两人重新攀爬,这回轻车熟路,比上次的用时要短了许多,然而就当我们快要到达上面道路的时候,在我前面的马一岙却把手中的火把给弄灭了去,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想要出声相询,却听到上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我听到了邱文东的声音传来:“那小东西走得应该不远,我们跟上去,应该能够跟着找到秘境内府的。”

正文 灵明石猴第三十九章 七星桥,金蚕丝

听到邱文东的声音,我整个身子都僵直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马一岙也是十分谨慎,伏在那儿,就如同一坨死物一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很显然,他对于上面路过的家伙也是十分忌惮的。

而随后,我也听到了笑面虎的声音:“如果让我再碰到那条小蛇娃,我要是不能死他,我就不姓霍。”

他愤怒难平,而邱文东也是火气十足:“还有抢我东西那小子,狗日的,我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到过从我手里占便宜的人,这小子是头一个——他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鬼地方冒出来的,真给再我碰上,我一定要将那小子的脑袋给拧下来,用肠子给绞上三道,再给它塞进谷道里面去……”

邱文东用极为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话语里面深寒的恶意让人动容,随后两人又讲着话,不过已经走开很远了去。

我等人走远了,抬头看了一眼马一岙,但他还是没有动。

一直到过了差不多有五分钟的样子,马一岙才低声说道:“我先上去,给你信号之后,你再上来。”

说罢,他开始往上攀,没过一会儿,吹了一声口哨之后,我也攀爬上去,站稳之后,马一岙从包里拿出了打火机来,将火把重燃之后,然后对我问道:“这两个人,就是你刚才说在蛇窟遇到的那两位?”

我点头,说对,尖嗓门那个叫做邱文东,据说秦梨落的说法,是赣西近年来风头很盛的一位新生代夜行者,另外一个叫做笑面虎霍得仙的,是……

没有等我说完,马一岙脸色严峻地说道:“笑面虎霍得仙,黄泉引东兴十八罗汉之中的白纸扇,这人太有名了,我听过的。”

我忍不住问道:“这人,很厉害,你能干得过他们呢?”

马一岙认真想了一下,摇头说道:“与人拼斗这事儿,并不是马走日象走田,那种实打实的对比,它属于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不过真的要论起来,那邱文东我不太了解,而这笑面虎霍得仙,我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听到他说得谨慎,我越发紧张起来,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马一岙思索了一下,说从目前来看,局势反而明了许多——进入这霸下秘境里面的,有我们两个,有胡车,有黄泉引的三人,再加上港岛霍家的三人,以及秘境的守陵人一族,嘿,本以为是一个秘密的局,没想到闹成这样,所以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果不其然。

感叹一番,他看着我,说侯子,你的想法呢?

我说都已经走到现在这儿来了,行百里路半九十,我肯定是要找到弱水的,不然前面所冒的生死都白费了。

马一岙点头,说很好,我没看错你,混江湖,讲究的就两点,第一,审时度势,第二,那就是敢于进取的勇气。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接下来劝你的话也收起来,不过还有几件事情我得跟你讲——这个地方,十分危险,一定要小心谨慎,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受伤、甚至死亡,再有一个,你刚刚入行,什么都还很生疏,就算是你天资聪颖,血脉传奇,但还是不要逞强,遇到什么事情,让我顶在前面,知道么?

他说得很是真诚,我想要反驳,然而看着他那黝黑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言。

做人就得有眼色,得醒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