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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谁受得了?

而这个时候,马一岙却果决无比,直接朝着我扇了一巴掌,然后恶狠狠地骂道:“脑子进水了?那里面全部都是剧毒之物,你过去,不是找死么?”

那本间雅贵也疯狂笑道:“哈哈哈,我这毒心散结晶融入池中,你若敢靠近,就算是碰到那雾化的毒心散,也会全身消融,就连神魂都给消解,灰飞烟灭,有本事就过来试一试啊!”

他发声挑衅着,眼角却一直盯着我手中赤红、燃着鲜血的棍子。

对于这根硬生生将邱文东那砍山刀弄断的神奇棍子,他心中显然是十分忌惮的,而我给马一岙一巴掌扇过之后,人也回过神来,知道事已至此,再过去也只是枉然。

不过即便如此,我对于面前这个矮子的恨意,还是十分强烈的。

它浓烈到了一定程度,就好像煮开的水。

咕嘟咕嘟直冒。

我双手紧紧抓着那根热力渗透的棍子,红着眼看着对方,而远处的打斗似乎停歇了一下,突然间,整个空间都陷入了到一种奇怪的静谧之中来。

这种宁静是突如其来的,让人猝不及防,从圾动到极静的转变,让我惊讶。

而这惊讶还没有持续一秒钟,突然间一声恐怖的吼声,从左前方传来。

那个地方,正是被矮子用毒心散结晶污染的水池。

紧接着,整个空间都开始震动起来,我对那矮子满怀仇恨,死死盯住那家伙,不舍得退后,而马一岙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得极为理智,将我往后面拖开去。

两人退了七八米,却瞧见那水池的假山轰然倒塌,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从水池底部传递而来,紧接着我瞧见一个小房子一般巨大的脑袋,从滚滚翻腾的黑色毒烟之中冒出,那玩意无比硕大,通体墨绿色,充满了褶皱,然后顶端之上,有一对黑漆漆的眼睛,仿佛能够放出光华来一般。

这是一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乌龟脑袋,它从被污染的弱水池中冒出来,紧接着整个空间都为之震动,那弱水池一下子崩开,头顶上的岩洞也有落石,往下簌簌跌落。

远处石柱上仿佛死去一般的长发老者,瞧见这个,居然跪倒在地,用虚弱无比的声音喊道:“老祖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脑袋就化作了血雾。

蓬……

一声炸响,我瞧见一颗成人拳头大的圆球从那漫天喷洒的血雾之中浮现,然后一个转弯,又砸向了离水池最近的矮子杨勇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都为之错愕,而那个日本名叫做本间雅贵的矮子似乎早有准备,就地一滚,避开了这一击。

轰……

又是一声炸响,那地上竟然给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我看得一头雾水,反而是马一岙明白了过来,将我往角落里拉扯过去,低声说道:“这大王八,恐怕就是这秘境的主人霸下了,传闻它早已身死,却没有想到还在这儿苟延残喘着,当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它本就只剩一缕气息,藏身之地被那毒心散腐蚀,应该是活不长了,不过小心,这家伙活动不便,但一颗妖丹却是千年累积,宛如法宝飞剑,指哪打哪,别给这玩意害了。”

我听得骇然,都说乌龟墓,却不曾想主人居然还活着。

瞧见那被爆头了的白发老者,我有些惊讶,一边往后退,一边问道:“它为什么杀自己人?”

马一岙苦笑,说它把身家性命托付于这守陵人家族,必然是给了无数好处的,结果这帮人拿了工资,却不干活,玩忽职守,让人闯进了这地界来,甚至还让它陷入了濒死之境——你说说,作为老板,对待这样的员工,你会怎么做?

夜行者的世界,当然没有开除这一说法,更多的,还是肉体毁灭。

很显然,那大乌龟对于守陵人的恨意,远远超过于其他人。

不过当白发老者死去之后,那个往弱水池之中放毒的矮个儿汉子就成了它最优先的攻击对象,那颗成人拳头大的妖丹宛如滚烫的烙铁,屡次砸向了杨勇,有种不死不休的劲儿。

但话说回来,千年妖丹虽然凶悍得一匹,但毕竟本体浸泡在那消蚀肉身和灵魂的毒水池中,生命又处于尽头,所以气势还是差了几分凌厉。

至少没有出场之时那般惊艳。

杨勇在地上不断翻滚,虽然狼狈,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这个时候,那妖丹突然间转变了方向,朝着远处飞射而去。

我有些诧异,不知道它为什么又换了目标,却不曾想一两秒钟之后,远处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隆之声,灯火摇曳之间,黑暗中的洞穴轰然垮塌了下来。

起先还是左边的方向,紧接着右边也有轰鸣之声。

那巨石砸落其间,灰尘倏然扑来,呛人得紧,而马一岙也是勃然变色,一把拉着我,大声喊道:“糟糕,这霸下可是疯了,它自知必死,便催动妖丹,将秘境几处支点砸垮,想把这秘境给毁了去,让我们这些人跟它同归于尽……走,不能再留了!”

他当机立断,开始往我们的来处奔走,却不曾想另外一头的笑面虎早有预料,他站住了出口处,恶声笑道:“想走?都死在这里吧。”

说罢,他往门口丢了一物,虽然转身狂奔而去。

那与他拼斗的小屁孩子闻言,奋力冲去,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拦住,紧接着奔涌而出的气浪将他给掀得高高,重重摔在一旁去,而那出口的甬道也因为爆炸而垮塌下来,堵住了去路。

那边出口被堵,而这边的妖丹依旧在疯狂撞击头顶的穹壁,大块大块的石头砸落下来,整个空间仿佛末日一般。

啊……

我又听到一声惨叫,却是那个刚才搭弓射箭的妖媚少妇发出来的。

她给一块三米多高的巨石砸中,噗的一声,直接就变成了一团肉酱,再也没有一丝存活的迹象出来。

我和马一岙没有退路了,只有往边缘处走去,我心中慌乱无比,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一声无端悲愤的嘶鸣,紧接着那从水池中浮现而起的巨大头颅垂落,重重落在了旁边,淹没在了黑色雾气之中去,而那四处撞击的妖丹在撞穿了一处山壁之后,也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直四处躲闪的矮子杨勇瞧见,兴奋地大吼一声,奋力朝着那妖丹冲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抓到妖丹之时,却有一道黑影掠过。

那黑影一把抓住了妖丹,落在一处碎石堆前,看了场中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黑暗中狂奔而走。

他定格的那一瞬间,马一岙一脸茫然,然而我却心头狂跳。

这人我认识。

胡车。

应该说是觉醒之后样貌大变的胡车,没有人想得到,这个家伙居然也在这儿,而且还潜伏许久,一直等到了这个时候,方才骤然而出,将那妖丹夺走。

到手的鸭子飞了,这回的痛苦轮到了矮子杨勇,他愤怒地大叫着,想要追去,却有一道恐怖的瀑流,从上面狂涌下来。

那妖丹在最后的时候,居然砸破了某处山壁,将不知道哪儿的水流引了下来。

杨勇给巨大的瀑流浇得一头一脸,随后巨大的水流将他给淹没,不知道给冲到了哪儿去。

而此刻已经不再是一处了,这处洞穴仿佛四面八方都漏了水,到处都是水流涌入;没几秒钟,那水就已经漫过了我们的膝盖,并且迅速往上涨去,马一岙拉着我,说有水,就有出路,你跟着我,不要再跟丢了。

当瀑流将洞府灌满的时候,我跟着马一岙找寻到了一个出口,然后开始潜泳而出。

在水中,我感觉到手中那根“铁棒”居然又变软了。

它如同煮熟的软面条,又变成了一捆软绵绵的绳子,我不得不将它缠在了我的腰上,发现——嘿,这玩意就跟救生圈一样,居然还有一点儿浮力。

我和马一岙找到了一处出口,潜泳而出,游了差不多三十多米,露出了头。

而这个时候,水流突然湍急起来,朝着下游快速冲去,马一岙在前,对我喊小心,而这个时候,我突然间瞧见相隔七八米之外的地方有亮光,抬头望去,却见正是突然消失不见的秦梨落。

她和黄毛尉迟,以及那个阴着脸的夏侯老头在一起,与我们不同,他们是在岸上的,而我们在湍急的水里。

我瞧见人,奋力游动,然后大声喊道:“秦梨落,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东西?”

秦梨落瞧见了河水之中的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旁边的黄毛尉迟却冲着说着什么,秦梨落终究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探入怀中,朝着我扔来一物。

我伸手接过,却是一个白色的瓷瓶,还待说些什么,却给水流冲了出去。

又是一番折腾,突然间前方陡然一空,我整个儿落在了空中,倏然下落,扑进了水里去,当我奋力游上水面来的时候,刺眼的亮光让我的眼睛疼痛不已。

我抬头望天,这才发现我们居然来到了外面。

此处天色微亮,四处泽国。

洪灾来了。

正文 灵明石猴第四十三章 道是无情胜有情

奔涌的江河水浑浊而又浩荡,把我和马一岙往下游冲去,四周一片泽国,洪水将两岸都给漫住了,很多地方,只能够瞧见屋子的顶盖儿,而在那屋顶上,还零零碎碎有人攀附,大声呼救着。

正所谓“地籁风声急,天津云色愁。悠然万顷满,俄尔百川浮”。

此时此刻,天光大放,暴雨磅礴。

我身体受了贯穿伤,经过拼死搏斗,又在水中浸泡多时,先前凭着那血珠子里面蕴含的力量坚持,胸中一口气,倒也不觉得什么,此刻脱离了危险,那一口气就松懈了许多,整个人的双眼就开始发黑,又疼又麻的感觉,从腹部和后背的伤口处传来过来,让我的身体僵直,手脚也开始不灵便了。

马一岙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儿,赶忙游过来,在我耳边喊道:“侯子,侯子,你怎么了?”

我苦笑,目光往周围望去,却看不到边,只有摇了摇头,说我可能不行了。

马一岙伸手过来,对我说道:“说啥呢,刚才那样的绝境都挺过来了,这个时候说什么丧气话?来,你别动,休息一下,我来撑着你。”

在马一岙的扶持下,我们往下游漂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碰到了一处被淹没的土房子,这儿屋顶上还有点空间,马一岙费力地将我给拉上了屋顶,两人躺在了瓦片上,头顶上面的雨也转小了一些,马一岙休息了半分钟,又赶忙爬了起来,给我检查伤口。

我躺在屋顶的瓦片上,手脚僵硬,脑壳发沉,有些害怕地说道:“我,我是不是没救了?”

马一岙笑了,说好歹也是夜行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强太多,怎么可能没救?这支箭没有伤到要害,再加上你的气血很足,只要妥善处理,过十天半个月的,凭着你的体质,应该又可以活蹦乱跳了,没事的。

听到他这般肯定的语气,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递给了他我一直攥在手中的白色瓷瓶,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马一岙有些奇怪,说这是哪儿来的?

我说刚才在洞里面,不是碰到秦梨落了么,她扔给我的。

马一岙接过瓷瓶,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就是偷了你东西的那大长腿?”

我闭上眼睛,想起秦梨落那张明艳清纯、美艳动人的面容,还有让人惊心动魄的大长腿,摇了摇头,说偷东西这事儿,还不确定呢……

马一岙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冲着我嘿然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说起来,那小娘们还真的是内媚,勾人心魂啊。”

随后,他打开了那瓷瓶的木塞盖子,一股轻灵水汽,从里面冒了出来。

我探过头去,问道:“这是什么?”

马一岙盯着我,说:“说吧,你跟那个叫做秦梨落的小娘们,到底有什么猫腻?”

我有些诧异,想起蛇窟之中发生的香艳之事,心中一荡,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作无事地说道:“哪有的事?”

马一岙说要是没事,她会送你这一瓶弱水?要知道,霸下秘境毁去之后,弱水断绝,世间恐怕再也没有别处有这物了,所以说,这一瓶可是价值千金,万里难寻了。

他将瓶塞安好,丢给了我。

我很是诧异,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不会吧,这瓶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弱水?”

马一岙说我会骗你么?

我握着那瓶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她怎么会有这么一瓶弱水的呢?”

马一岙说谁知道呢?许是她在之前的时候,就混进了那里,偷偷弄了一些,又或者是从霸下秘境的某个地方翻处来的吧。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估计,东西真的是她偷的。”

马一岙仿佛早就猜到,笑着说道:“看起来你还不算糊涂——像大长腿这样的女人,就凭你们这点儿交情,绝对不可能凭空向你示好,之所以给你弱水,最有可能的一点,不是看上你了,而是对你心有内疚,至于为什么,你应该能够猜得到。”

我有些郁闷,歉然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马一岙摆手,说你也别内疚,第一,东西到底是不是后土灵珠,这个还不一定呢;第二,东西是你抢的,给人偷了,也只是命数,用不着道歉;再有一个事儿,那就是霸下秘境这么机密的事情,按理说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为什么一下子就跟赶集了一样,好几方的人都跑了过来,你想过这事儿是为什么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一些好奇,说为什么?

马一岙冷笑一声,说我师父身受重伤,而我四处找寻后土灵珠这事儿,按理说是挺机密的,没曾想竟然是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件事儿不管怎么说,都绕不过老歪那个家伙,说起来,都是我信错了人,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老歪是马一岙找来打听消息的江湖掮客,以贩卖消息的事儿作为生计,如果这消息是从他口中透露出去的,那还真的得找他麻烦。

两人叹息着,聊了一下这一夜在洞中的经历,这时马一岙突然站起来,伸手高呼道:“这儿,这儿有人。”

我顺着他招手的方向望去,却是抗洪抢险的解放军乘着快艇来了。

有着这些最可爱的人帮助,我们离开了暂居的屋顶,沿途快艇又救了几人,随后我们给带到了附近一处安置营地里,这儿乱哄哄的,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马一岙叫住一个政、府的工作人员,告知了对方我的情况,当得知我受伤了之后,那人立刻带着我和马一岙去往附近的卫生院。

在卫生院里,给我检查的医生都傻了,瞧见那从后背贯穿到了腹部的箭支,一脸懵逼地问我,说你这是咋了?

马一岙随口胡扯一番,医生听得懵懵懂懂,看着这泡得发白的伤口,震惊地看着我,估计是想不明白我受了这样的伤,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死。

这只是一个乡下卫生院的医生,手术经验不足,有些慌,对马一岙说道:“这伤势,我们这里做不了,得送县里去。”

陪同我们一起的政、府工作人员说道:“大坝决堤,通往县城和市里的道路毁了大半,哪里走得了?”

那医生双手一摊,说那也没办法,这根竿子穿透了他整个身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我们这里没有设备,贸然动手术,要是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人死在这里了可怎么办呢?

这是个二杆子医生,技术不行,又怕担责任,一时间僵在了这里,弄得马一岙一肚子火,对他说道:“借你手术室一用,我自己来。”

医生大惊,很不情愿,说这怎么行呢?你又没有医师执照……

他巴拉巴拉一顿,马一岙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是水木大学医学院的毕业生……”

不知道是这学霸的名头吓住了对方,还是感觉到我这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就成事故了,那医生让出了手术室,不过在此之前,草拟了一份协议,大意是这件事情与他们卫生院无关,仅仅只是我们私底下的行为。

我和马一岙都在草拟的协议上签了字,然后进了简陋的手术间,马一岙穿上了橡胶手套,摆弄着一堆锋利的刀子、剪刀,笑着对我说道:“要麻醉药么?”

我舔了舔嘴唇,说有么?

马一岙露出一口白牙,说这破地方你觉得会有?安心啦,医学院毕业什么的虽然是假话,但我处理外伤的经验,不比外科医生少,你要觉得害怕,闭上眼睛,修习一下《九玄露》就好,不会把你整死的。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事到如今,也只有咬牙人手了,于是闭上了眼睛去。

事实证明马一岙并没有在撒谎,他手指灵活异常,不但帮我将箭支拔出,而且还帮我将伤口处理妥当,这家伙的中西结合,利用手术器具给我处理完成之后,又在伤口上洒了一些类似于鱼骨粉的金疮药,弄完这些,他抹去额头的汗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行了,去睡一觉,等明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那个时候已经困倦不已,听了他的话,不再多言,闭上了眼睛。

我在卫生院待了三天时间,他的那金疮药十分神奇,伤口在第二天就结痂了,而第三天我都能够下床走动了,这情形让那二把刀的医生错愕不已,给我检查身体的时候,一脸难以置信,估计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

第四天的时候,我们出了院,虽然我的伤口处依旧会隐隐作痛,但正常行走,已经是没有问题了。

之所以这么急着出院,是想要找寻肥花和马丁二人,在我住院的这几日,马一岙去过了几回营地和山林,都没有找到人,反而是撞到了那天与我们在雨夜相遇的民兵排长一行人。

为了避免麻烦,马一岙并没有跟他们相认。

我们在营地又待了两天,并没有得到肥花和马丁的消息,至于其他的人,也都没有任何讯息。

又一日,我们在营地食堂吃过了早餐,就听到不远处有人纷纷议论,我凑过去打听,这才知道在下游的一个乡里,洪水退去,居然发现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蛇蟒,听说那长度,百年难见,听到这个消息,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呢。

大蛇?

我和马一岙相视一眼,都决定要去看一眼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文 灵明石猴第四十四章 平地无端起风波

我们相约赶到了出事的屏峰乡,抵达那巨蛇搁浅之地时,外边已经围得有许多的武警,还组织了工作人员往外面撵人,许进不许出,这样的态度让各地各村赶来看热闹的人很是不满,大家虽然不敢乱来,但聚集在外围不肯散去,有的骂骂咧咧,也有的试图找路进去,还有的则围在了那些瞧见过巨蛇尸体的人身边,听这些人口沫飞溅地说着这事儿。

人都是爱吹牛的,这帮家伙说起此事,也是添油加醋,说得天花乱坠、各有不同。

不过我和马一岙听了好几个人的说法,最终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条大蛇,很有可能就是先前在洞中被笑面虎霍得仙杀死、并且残忍解剖的白色巨蟒,而它之所以出现在此处,很有可能是洪水泛滥,江水倒灌进了霸下秘境,并将其冲了出来的缘故。

也就是说,霸下秘境的大部分地方,与这外面的水域,其实是相通的了。

不过我和马一岙都生不出半分重回秘境的想法。

经过霸下临死之前的奋力一击,就算是那秘境之中有再多的宝物,恐怕都已经化作乌有、深藏于地下了,而我们此时此刻,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来时的同伴。

说句实话,见识了笑面虎等人的凶悍,以及霸下秘境的凶险之后,我们都挺担心他们出事的。

马一岙在外围转悠了一会儿,找不到进去的机会,于是就放弃了。

而就当我们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有一人叫住了我们。

我回头一看,却见一身油垢、脏兮兮的马丁出现在了人群的边缘处,朝着我们招手。

他的出现让我们都十分激动,赶忙迎了上去,马一岙见面就问道:“肥花呢?”

满是都是泥浆,如同叫花子一般的马丁听到,不由得一愣,说啊,她没有跟你们在一起么?

马一岙摇头,说没有。

他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跟马丁说起,听完我们的话语,马丁告诉我们,当日他去了秃子坳,发现父亲笔记里记载的入口果然轰塌,并没有任何可以进入的地方,于是就折返了回来,凭借着手中的感应符箓,找到了肥花,知晓了情况之后,也潜入水潭,进入了霸下秘境之中去。

他进了霸下秘境,但是并没有遇到我们,也没有遇到笑面虎一行人,反而是遇到了黄毛尉迟等人,双方虽然没有交手,但起了冲突,彼此僵持了许久。

后来江水倒灌,秘境轰塌,他不得不寻路离开,但是当他出来之后,想要凭借着感应符找寻肥花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

当时我们脱下来的衣物,反倒是留着的。

如果是这样说的话,肥花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不然这东西不可能还留下,一定会带走的。

和我们一样,这几天他也在到处找寻我们,但因为洪水泛滥的缘故,四处都是一片混乱,所以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一直到这会儿,正好听到了这边有大蛇的新闻,就琢磨着过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就找到了我们。

听到这话儿,马一岙皱起了眉头来。

若说危险,自然是进入了秘境之中的我们才是最危险的,肥花就在水潭外面守着,藏着身子,只要不惹事,按理说是最安全的,怎么现在我们都露了面,反倒是她杳无音讯了呢?

这事儿,着实是有一些奇怪。

或者说,肥花很有可能遭遇不测了。

这般想着,重逢的欣喜也被冲散了许多,我能够感觉到马一岙忧心忡忡的情绪,而三人在这儿还没有聊一会儿,就有警务人员过来撵人了,听那说法,好像是省里面,或者上头有大领导在江州这儿,让我们不要聚集,该回家回家,没有家的,就回聚集营地里去,不要在外面乱晃。

见到了马丁,我们自然没有再回营地,而是去了马丁落脚的地方,找回了先前落下的衣服和背包,一番收拾之后,去找了个地方吃饭。

即便是洪灾,也总有好吃的去处,店家是老招牌,三杯石鸡、石鱼炒蛋、鄱阳湖笋干炒肉、板鸭火锅和大蒜炒腊肉,还有香喷喷的米饭整出来,就算是心情不好,但我们也忍不住胃口大开,只可惜我身上有伤,不能猛撑,而瞧见这些当地美食,马一岙又忍不住叹气。

要是肥花在,可不就是风卷残云?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起了分离之后的经历来。

谈起这些,不可避免地说到了麻风少年胡车,对于这个小孩儿,马一岙的评价很高。

虽然这个评价,多少也受了我的观点影响,但马一岙最终还是觉得,大概是因为儿时的生活境况实在是太困难了,又饱受了外人的歧视,使得这个少年的心智有些扭曲,而正因为如此,胡车方才会在后来的表现中,让人啧啧称叹。

这是个天才少年,如果能够往好的方向引导,必然又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传奇人物,但如果因为这种变故而没了约束,极有可能就是一让人头疼的大祸害。

一念成圣,一念成魔。

这种事情,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各人的机遇和心思吧。

说到机遇,胡车还真是不差,不但通过吞噬那敦实男子的妖丹而成功觉醒,将缠身恶疾给治愈,而且还一直潜隐着,在最终时刻,夺走了那霸下秘境的千年妖丹,只要是他不作死,恐怕就会在近几年内快速崛起,成为让人敬畏的大妖。

至于我们这次,马一岙是一无所获,两手空空,马丁在秘境之中得到了两件古物,一个是青铜莲花阴阳碗,另外则是一小罐鲛人灯油,算是没有白走一趟。

唯独我,虽然伤痕累累,肚子处甚至来了一贯穿伤,看似凄惨无比,但却从秦梨落手中,得到了觉醒夜行者血脉破关最为关键的药引——“弱水”。

不但如此,我还得到一截十分奇怪的玩意。

那根我从石柱之中剥离下来的东西,它平日里的时候如同软骨硅胶一般,软中带硬的一堆绳索,甚至都能够当腰带用,但当我灌注妖力进去的时候,却能够改变它的状态,让它变得坚硬起来。

妖力越强,那硬度就会越发坚硬,宛如钢铁。

然而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不管我怎么弄,都没有办法再像当日一般,让它变得通红发光,如同烙铁一般,一棍子砸过去的时候,烟尘滚滚。

对于这事儿,我跟马一岙的分析结果,是因为我的力量还不够,或者说身上有伤。

再一个,就是我当日吞服那血珠子,力量膨胀,无处喷发,方才会体现在了那根长棍之上,让它变得如此恐怖——事实上,那样的血珠子没有任何加工和调配,直接吞服的话,最大的可能是消化不了,走火入魔,甚至更有爆体而亡的危险,当时我也是误打误撞,方才留了一条小命。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而马一岙却不这么觉得。

幸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这事儿如果上升到了气运的高度,这就是命数了。

马一岙不太懂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及伏羲八卦等易学算术的文夫子行当,但他也能够觉察得到,我的运势,虽然此刻有些黯淡,但还是呈现出了上升的趋势。

与马丁汇合之后,我们又在江州待了几日,我因为身上有伤,走动不便,所以没有怎么外出,就住在县里的一家招待所里。

至于马一岙则和马丁,他们则四处找寻着肥花的下落。

除了自己找,他们还到处贴寻人启事,甚至委托当地的公安机关来找人,并且也跟那村子的民兵排长取得联系,至于他们是怎么沟通的,我知晓得也不多。

只可惜如此找了几天,都没有任何的消息,肥花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事儿还真的是让人沮丧。

一天夜里,马一岙突然找到了我,对我说道:“侯子,我们走。”

我当时已经躺在了床上,都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脑壳都不清楚,爬起来问怎么了,有这么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