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

这个道理,放到哪儿都一样,所以福祥贝勒可以怼资历远不如他、但地位高于自己的长戟妖姬,却不能对自己兄弟太过于严厉,毕竟这几人是自己发号施令的基础,如果都得罪了,只怕他手中有着黄泉令,都没有办法顺利地掌握指挥权。

毕竟他刚才之所以能够逼迫长戟妖姬退出,除了手中的黄泉令之外,还因为四大贝勒之中的另外三人,都是支持自己的。

他不能自己打脸。

所以福祥贝勒同意了大饼子脸,也就是福临贝勒的请求,只不过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速战速决。

事实上,一边是大妖巅峰,不知道遇见过多少的大阵仗,手中有过多少的性命的黄泉引内廷高手,一等一的强者,而另外一边,则是初出茅庐、甚至都还没有完全觉醒的小妖——这样的对比,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不可能构成对等式。

即便是知道那硕根总管那老头子是落败于我手中的,但出于主子的骄傲,他们还是选择性地忽略了。

那只不过是意外,而这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泥鳅终究是翻不出大浪。

那行吧,开始吧。

大饼子脸也不废话,手中的点钢枪朝着我如探穴毒蛇,陡然游来,没有一点儿温情脉脉的状态,也并不因为我是晚辈,而谦让几分。

很显然,这位叫做福临的贝勒爷虽然被我的激将法惹上,但人家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时间宝贵的道理。

人家之所以会“上当”,并不是瞧不出我的小心思,而是觉得自己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将我给赶紧摆平。

就是这么自信。

铛!

长枪前扎,与金箍棒重重撞在了一起,上面传来了一股回旋不休的力量,将我双臂都给震得浑身酸麻难挡,让我知晓,对方真正使出浑身解数的时候,两人的水平,终究还是相差有些大。

我不由得怀念起了当初在禺疆秘境里,吞服了那蛇蛟精元时,无视于一切的巅峰状态。

那个时候,我从来都不用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恐惧,因为我有着足够的底子,与人对敌,用不着担心被别人一力降十会,将我给镇压。

不过那蛇蛟精元早已消耗完毕,成为了往事。

好在它将我的经脉给扩展许多,随后我度过第三节 关口的时候,修为又增强许多,整个人的实力,也提升了不少。

要不然,按照以前的我,说不定一个照面,就要给人直接撂倒了去。

咬牙,坚持。

我为了避免马一岙被殃及池鱼,主动向前一跃,紧接着九路翻云棒法就施展了出来,此法精妙,不像是江湖寻常套路,反而类似于战阵厮杀,是那用人命历练出来的手段,而经过南华前辈的提炼和感悟,演化成了近乎于“道”的真义,此时此刻,我将其施展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符合里面的种种心境,自我救赎一样。

铛、铛、铛……

一瞬间,我与福临贝勒交击而过,那枪棒之间的交锋也格外凌厉,铮然之声响起,激烈地如同打铁铺子,我一边试探着敌人的强悍之处,一边将自己的修为逐渐提升。

而随后,我时不时又掺杂着使出了武曲破天枪的手段来,风格陡变。

一开始的时候,那福临贝勒表现得十分强势,咄咄逼人,每一下都仿佛要将这一场比斗给结束了去,然而我却稳扎稳打,凭借着扎实的基础,以及九路翻云棒法,将那难以抵御的攻势给应承下来,而随后,我还努力通过九路翻云棒法的精妙与奥义,将场面给稳定下来。

这九路翻云棒法,当真是精妙绝伦,即便是我与福临贝勒之间的实力相差甚远,都能够凭借着它来弥补,使得那胜利的天平,并没有一瞬间就朝着他那边偏移过去。

而正是因为这等惊艳的手段,让福临贝勒渐渐就生出了好奇之心来,好几次的危机,被我用九路翻云的手段化解之后,他开始收敛了汹涌如潮的恐怖力量来,更偏向于快攻快打,想要凭借着手中的枪法,来与我交手。

事实上,他这样做,有两种可能,其一是一昧的狂攻猛击,即便是以他此刻的修为,也有些吃不消。

其二则是惜才,又或者说对我的这九路翻云棒法感兴趣。

这事儿就如同那学剑的人,瞧见独孤九剑一样,心中难免会痒痒,想要一窥全貌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面前这人就要死了,何不在他死之前,瞧一瞧这旷世手段的全部呢?

枪、棒,不分家。

正是如此,使得我不得不掺杂一些武曲破天枪的手段,让福临贝勒产生出更多的疑惑来,从而手脚会放慢一些,不至于将战斗迅速结束。

毕竟,我从始至终,最初的想法一直都是给马一岙拖延时间,争取那五分钟,就是最后的胜利。

要不然,即便是我打了鸡血,大发神威,将这位大饼子脸的福临贝勒撂翻了,我们想要逃脱出去的可能,也是少之又少,几乎不存在的。

我有心拖时间,这事儿如同福临贝勒这样的人物,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优势很大,料定我翻不出什么浪花,所以才会有一定的容忍度。

两人就这般交手着,又过了两分钟,我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了,就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了我的身上,让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之中,别说战胜对方,就算是保持足够的安全,都显得无比困难,我即便是实力提升了一个档次,又有九路翻云这样的手段防身,但对于福临贝勒这种老牌高手而言,终究还是太过于稚嫩了。

渐渐的,我的身上就已经出现了一些伤痕,尽管这些伤痕不大,每一次在至关重要的时候,都被我避开,但随着时间的累积,我开始落入下风。

而高手交击,一旦陷入下风,是很难翻盘的,对方的优势一点一滴地累积,而我则手忙脚乱,每一下的抗击,都变得无比复杂和艰难。

铛、铛、铛……

激烈的战斗还在持续,而福祥贝勒显然已经不满意这样的进度了,在不远处出声提醒道:“老三,速战速决,速战速决——对付这样的毛孩子,你都需要用这么久的时间么?这事儿说出去,你就不怕被人笑话,抬不起头来?”

他的催促让略显有些沉默的福临贝勒越发凶狠,那点钢枪在一瞬间,却是化作了万道银芒,朝着我兜头罩来。

那等威势,让人心中震撼,不过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抵御。

惊澜。

长棒横扫,迸发出绝境求生的惊人勇气,两人再一次交击之时,那福临贝勒的气势陡然狂增,却有浓黑之色将他周身笼罩,仿佛陷入一个吞吐不定的黑洞之中去,而那黑漆漆的空间里,陡然一枪,却是朝着我的胸口扎来。

那高速一枪,看似平平无奇,然而却带着恐怖的螺旋气劲,枪尖周遭的空间,气流不断旋转,将空间扭曲、撕扯和碾碎,让我整个人都无法动弹,更是闪避不得。

这意境,却与九路翻云里面的“风云动”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这是大成之境,的确能够影响空间和人之间的联系,而我却终究达不到那种控制全场的境界。

我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出路,就是与他正面刚枪。

然而我终究抵不过对方,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梭哈,一招之后,全盘皆输。

原来,人居然能够强到这个份上。

真正拥有着强大实力和杀戮经验的人,是可以完全掌握节奏的,所以之前的时候,对方只不过是陪我玩玩而已,想要窥见九路翻云的全貌,而此刻,在福祥贝勒的催促下,再加上即便是交手,也未必明白九路翻云的奥义,所以他骤然的变化,却是将场中的主动权,陡然扭转,直接要置我于死地。

强!

事到如今,我也终于不再留手,当下也是用那烛阴之火,猛地点燃了我的血脉之力,烈焰浮现于我的周身,金甲浮现的一瞬间,我向前猛然冲去,金箍棒与对方的点钢枪陡然相撞之后,我浑身狂震,口吐鲜血,整个人的经脉都接近于溃散,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与福临贝勒扑在了一起,身上的烈焰将他也给灼烧起来。

我要将自己,也当做一件武器。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那福临贝勒给我搏命的攻击给弄得嗷嗷直叫,而两人翻滚之后的下一秒,他周身的黑雾陡然一敛,然后整个人化作了一条巨大的蝎子来,巨大的尾巴猛然支撑,朝着我陡然戳来。

那强横的身体里涌现出来的力量,让人惊骇,而我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的手段猛然击中,整个人腾空而起。

而那福祥贝勒瞧见,猛然挥手,喝道:“胜负已分,不必再等,上!”

他一声令下,众人向前,而就在这个时候,筹备许久的马一岙突然大声喝道:“……一声涌永宁,全家伙龙虎;有此圣灵咒,万魔成束首;太上吕帝君,急急如律令!”

正文 马猴崛起第二十八章 剑法如神是吕祖

这段咒文,显然不是临时掐出,而是经过很长时间的酝酿。

马一岙让我帮忙拖住五分钟,并非只是虚言,随着最后一句“急急如律令”的出口,我感觉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阵凝滞,紧接着周遭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并且向着马一岙整个人坍塌了下去。

就仿佛黑洞,将一切都给吸收一般。

我在地上翻滚着,朝着马一岙望去,瞧见因为受刑、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底裤的马一岙,却是活生生地用那鲜血,在自己的身体上面涂抹出了一种古怪的花纹来,这种花纹乍一看十分随意而自然,但认真打量,却发现里面居然藏匿着无数的玄妙与奥义。

要知晓,这是马一岙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出来的,他先前的战斗力低下,但凡被人瞧出一点儿破绽,就有可能会被阻止。

如此不声不响的动作,着实困难。

而除了自己的身上,马一岙还在地上弄出了一大圈的阴阳鱼图案来,那是用鲜血直接淋出来的。

按照马一岙先前的伤势,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一片,显然是在刚才那危急时刻,通过自残身体喷溅出来的。

这血是什么血?

马一岙可是金蝉子体质,通俗的说,也就是唐僧血。

里面蕴含的力量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为了这一下,马一岙也是竭尽了全力。

人,不是逼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这么拼的。

我们此刻,走投无路。

轰!

当我凝视马一岙的那一瞬间,他脚下的圆圈血阵陡然间冒出了金光,那金光浮现的时候,一片炫目的金黄,而随后,又化作了万道多彩佛光,无数雾霭和光环浮现,将他整个人都给笼罩,而在天空之上,却是浮现出了一大片祥云来。

那祥云仿佛连通头顶的亿万苍穹,以及漫天繁星,穿越无数光年的距离,落到此处来。

随后,一道无端恢弘的声音突然响起:“谁人唤吾?”

那声音,乍一听,仿佛天空之上落下,如同滚滚阵雷碾过大地,然而随后,我发现这只不过是共鸣而已。

真正的声源,却是从马一岙的胸中发出。

而随后,马一岙却开了口,朗声说道:“弟子马一岙,师承王朝安,师祖王子平,如今遭遇群魔刁难,妖魔作乱,无力维继,还请吕祖帮忙,赐我神力,借以除妖荡魔,还世间以清平,给天地以颜色!”

先前那一句,充满了无上的威严和神性,让人听了,自惭形秽,恨不得伏地便拜,并非是马一岙的声音,而这一句,方才是马一岙说的话。

但事实上,在旁观者看来,无论是前面提问的人,还是后面回答的人,都是马一岙一个人在弄的。

我瞧见这情况,心中有些惊骇,终于知晓马一岙在干什么了。

请神上身。

这事儿我与马一岙曾经有专门聊过,从道家而言,这是一种恭请神灵降临于本体之上,从而让自己在短时间内获得超越凡尘俗世力量的一种手段,它需要虔诚的信仰,以及一定的诀咒法门,笃信者觉得这是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先祖的力量,然而马一岙却对我说,先祖或许有灵,但真正修身成仙之辈,并未有得到过佐证,太过于虚无缥缈,不足以信。

他更愿意将这种手段,称之为一种自我催眠,又或者说万物有灵,而灵,又非鬼神。

这一套理论我和马一岙讨论过多次,他屡屡表现出批判和反省的态度,一度让我认为他对于这种事情并不相信,甚至有一些抵触,却不曾想,此时此刻,在这绝境时刻,马一岙却毫不犹豫地使了出来。

这事儿的确是过于虚无缥缈,旁人瞧见,忍不住乐了,那福祥贝勒冷笑连连,说又在这里装神弄鬼?呵呵,真以为我们是傻子么?上,上,上,拿下这两个小杂种!

众人应声而上,而就在这个时候,马一岙胸口一股气陡然喷出,一声清喝道:“如此,允了!”

这话儿一落,笼罩在马一岙身上的金光顿时就凝如实质,我瞧见一个潇洒的青衣道人浮现在了马一岙的上空处,差不多有三米多高,随后陡然往下,附着在了马一岙身上去,将他整个人变得青蒙蒙的,原本玉树临风的相貌,莫名就多出了几分出尘之气,仿佛那历经凡尘俗世的道人一般。

而双目之中,充满了大智慧,以及对于这世间的怜悯。

而这时,一众黄泉引的狂徒已然冲将上来。

我刚才与福临贝勒交手,竭尽全力,虽然将时间给拖住了,但最终却还是因为实力差距,使得最终落败。

不但如此,我还遭受重创,滚落在地,而即便是勉强爬起来,但是在这四大贝勒的兵锋之下,却还是难以坚持许久,而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抓住了金箍棒,准备最后硬拼,却不料那浑身冒着青光的马一岙猛然一伸手,却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我给卷着,将我一送,腾空而起,最后落到了不远处的三楼楼顶上去。

我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身子落地的时候,居然还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我给承托住,让我没有硬着陆。

而另外一边,将我送走的马一岙也与一众黄泉引高手交起了手来。

负伤被擒、勉强逃脱的马一岙,此时此刻,算得上是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那把玉质折扇也不知道给收到了哪里去,反观他的对手,四大贝勒之中,福祥贝勒手中一把软剑,福临贝勒虽然化作半人半蝎,但手中还是拿着一把点钢枪,另外一人,手中一把厚背黑铁刀,再有一人,手中则是一根九节鞭。

每一样武器皆非凡物,上面弥漫着浓郁的灵气,用行当里面的话来说,这些玩意要么是凝炼出来的法器,要么是杀人无数的凶兵。

而不管是什么,都远比马一岙的双拳要占尽优势。

而除了四大贝勒,围攻马一岙的还有那个默不作声的无须老者,另外还有几个泰国人,以及几个国内的夜行者高手,这些人有的手上有锋利的兵器,而有的人则直接拿着火器,伺机而动。

除此之外,胡建总舵的负责人皮老狗,则带着另外几人,朝着我这边围了过来。

除了不远处观战的长戟妖姬和一脸惊恐的肥花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快速运转了起来,表现出了高效的专业实力来。

然而面对着这般高效而凶狠的黄泉引,马一岙却是脸色平静,左脚前移,走入了人群之中。

唰!

他一个简单至极的错身,避开了福临贝勒陡然扎来的点钢枪,那锋利枪尖离他的左肋骨,只差分毫,而随后,马一岙撞入福祥贝勒舞出来的一大片璀璨剑花之中去,右手缓慢前伸,最终停住。

他的手停住,福祥贝勒的绚烂剑花,也同时打住,万剑化百剑,百剑化一剑。

化繁为简,只有一剑。

那一剑,停在了马一岙的两指之间,纹丝不动。

啊……

福祥贝勒为人倨傲残暴,却是因为一身的修为和本事,此刻被马一岙双指定住手中软剑,却是感觉受到了莫大羞辱,口中陡然厉喝,迸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来,想要将那软剑再次舞动,翻滚如龙。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大家伙儿的眼前一花,那把剑,却是落到了马一岙的手上去。

没有人知道这剑,是怎么落到马一岙手上的,就算是全神贯注盯着场间变化的我,在那强化神通的目力之下,也没有打量清楚。

而随后,还是先前那种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浮现:“剑,不是这么用的——你的剑,太花哨了,我来教你。”

听到这话儿的时候,我有些好笑。

事实上,福祥贝勒剑法的凌厉,我们刚才在地下室就已经有领教过了,我听说这世间练剑的修行者颇多,剑仙一脉的传承者和仰慕者,不知凡几,仿佛修行者不用剑,都有些落伍,但能够将剑气逼发出来的人,却少之又少。

万中无一。

一番剑舞,我旁边那整栋楼差点儿都要塌下,这代表着他福祥贝勒的实力,也是他接受全盘局势的底气。

此人的实力,可以说算是黄泉引众多高手之中的第一人。

然而马一岙却说,要教他剑法?

这是要激怒对手么?

我站在果园唯一一栋没有受到损伤的三层小楼顶上,尽管皮老狗已经带人朝着我冲了过来,却并不在意,而是认真地打量着不远处的主战场。

紧接着,我瞧见马一岙用那软剑,精确地点开了一把高速旋转的点钢枪,和一道舞出炸响的九节鞭,随后陡然一振,于乱军丛中,铁骑突出,剑尖陡转,落到了福祥贝勒的胸口处。

简单、直接、明了,仿佛非常随意的一剑,但那剑法出众的福祥贝勒却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这一剑,直接将我视之为顶尖高手的福祥贝勒,戳成了毫无抵抗力的傻子。

大道至简,剑劲吞吐。

当瞧见福祥贝勒整个人因为遭受重创,腾空而起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吕祖,这不就是剑仙一脉的顶尖大神,吕洞宾么?

正文 马猴崛起第二十九章 什么叫做蜀道难

吕洞宾,道教主流全真派祖师,字洞宾,道号纯阳子,自称回道人。

这位老大是道教中的大宗师,目前道教全真派北派(王重阳真人的全真教)、南派(张紫阳真人)、东派(陆潜虚)、西派(李涵虚),还有隐于民间的道门教外别传,皆自谓源于吕祖,他老人家原为儒生,40岁遇郑火龙真人传剑术,64岁遇钟离权传丹法,道成之后,普度众生,世间多有传说,被尊为剑祖剑仙。

当然,民间传说中的八仙之中,吕老大也是名列其中的。

尽管马一岙反复跟我强调过,古来的神仙圣贤皆寂寞,不可能存留至今,但他们既然曾经存在于世,万人敬仰,无数人记住,生而有灵,而如果这灵存在的话,也就是说马一岙请灵上身,来的是那位真正的吕祖吕老大,即便是一丝一缕,并不齐全,那么他说来教福祥贝勒用剑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话和妄语。

人家是真的有本事,而且是真的强。

青光笼罩之下的马一岙充满了出尘之气,手中抓着夺来的软剑,竟然能够在无数攻击之中,找到一缕破绽,将场面直接控制住,让那修为顶尖的福祥贝勒难以躲避,胸口中剑,顿时腾空飞起,厉声惨叫起来。

而他这一下,也仿佛惹了众怒,其余众人一拥而上,各施绝学,想要将马一岙给拿下。

说起来,即便是有着吕祖附体,但马一岙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也有照顾不及的时候,所以只要能够找到一丝机会,就很有可能将此人拿下,乱刀分尸。

这估计就是那帮人的想法,却不料马一岙一人一剑,却如游龙一般,即便是敌人汹涌,却也毫不在意,单枪匹马,长剑如林,不但逼退周遭强者,而且还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受了剑伤的福祥贝勒身上,继续进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我瞧见马一岙那在人群之中如龙的身姿,心中的热血顿时翻滚不休,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好强,好强。

大丈夫当如是也,又何须苟且营生?

快哉!

我被马一岙,又或者吕祖,那一人掌控全场的超卓手段给刺激得热血沸腾,当下也是激动得难以自已,就连身上的伤势,也在呕出几口又黑又硬的老血之后,轻松畅快了许多,瞧见皮老狗带着六七个江湖高手涌上了楼顶,前来对我进行捉拿,不但不惧,反而多出几分欣喜来。

我提起了沉重的金箍棒,身体里又莫名涌出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灵明石猴。

这帮人,有的是走楼梯,有的则是直接攀着外墙窜上来的,各有手段,而抵达的前后时间不一,正是这样前前后后的落差,让我反而拥有了与之对敌的基础,当下也是扬起了手中的金箍棒,陡然上前。

能够被黄泉引招揽而来的修行者、夜行者,就算是没有当初那东兴十八罗汉的水平,但也都还是很不错的,有的人,甚至还达到了当初我们在霸下秘境中遇到的赣西新锐邱文东的水平。

尤其是那个皮老狗,一身修为旁边,却是不弱于东兴十八罗汉中排名前列的人物。

当然,也只有这样的人,方才能够担任胡建分舵舵主一职。

而这些,我都用不着与其交手,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够通过望气分辨出来。

火眼金睛,那是传说中的手段,但我这个经过失明危机而变异出来的神通,却也有着相同的功效。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任何的畏惧。

不过是战。

铛!

我站在果园这几栋建筑物中,唯一仅存的三层小楼天台上,手持金箍棒,目光从不远处的主战场收了回来,已经有人攀墙而上,落到了我的不远处,随后双足一蹬,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来。

这帮人以为我已经在刚才与福临贝勒交手的过程中,受到了重伤,此刻过来擒我,不但没有风险,而且还是大功一件。

这种顺手捡便宜的事情,实在是一桩好生意,所以这帮人越发的踊跃和积极,却不曾想我此时此刻,被马一岙给刺激得战意浓烈,就算是实力削弱一些,不复巅峰,但杀意和意志,却已然堆砌到了极致。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知道《蜀道难》么?正所谓“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老子就让你们知晓,什么叫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我这一棒子过去,将一个冲得最急,毫无防备的家伙,直接像打棒球一样给砸飞。

那家伙是个夜行者,所以身体倒也硬实,金箍棒敲过去的时候,却如同敲在钢铁之上一样,不但发出硬响,而且还有回声,嗡嗡嗡,人成一条直线,滑落到了另外一边,直接撞破了围栏,摔倒了下去。

我没有去查看那人的伤势,因为其他人也已经跃上了天台来。

这些人里面,最让我为之忌惮的,是一个只有一米六身高的泰国人,那家伙是个厉害角色,一爬上来,立刻将手往后腰摸去,紧接着掏出了一把黑黝黝的手枪来,朝着我这儿瞄准。

我虽然有满腔的壮志豪情,但也不是那种能够正面肛子弹的狠角色,当下也是一个箭步,躲到了水塔后面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那水塔有子弹射入,发出了沉闷的回声,而我听到七声枪响之后,提着金箍棒就冲将出来,朝着那泰国人的方向冲去。

我冲得快,那泰国人换子弹的速度也是飞快,我还没有冲到了他的跟前,那家伙却是已经换好了弹夹,再一次抬手。

不过他没有机会再一次扣动扳机,不但是因为我面前出现了好几个敌方高手,而且还因为金箍棒在那一瞬间变长,陡然增长了一丈多,那陡然迸发的速度就像出膛的炮弹,将那人的胸口给戳破,一下子就钉在了地上去,一动也不动。

这金箍棒的表面虽然覆盖了一层息壤,但内里的炙热温度,却如同那炼钢炉子一样。

泰国人被透体而过,里面的温度迅速传递,使得他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与金箍棒接触的地方,则变得一片焦黑。

这个泰国人,或许在以前的时候,曾经是个呼风唤雨的硬汉或者豪雄,然而在这儿,此时此刻,却没有翻起一点儿风浪,就直接没有了生息。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当然,这并非是战斗的终止,而不过是一场小插曲而已。

在随后的时间里,我将金箍棒陡然抽回,化作寻常大小,然后一根棒子上下翻飞,将一众上前来围殴我的黄泉引高手给抵住,不但如此,我还显得十分凶悍,正所谓棍扫一大片,单戳三两人,我不但防住一众人等的攻击,而且也并不保守,一旦有机会,就会倾尽全力、拼着受伤的风险去击杀一人,而就算是无法击杀,我也尽可能的重创对方。

我运用的,当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原理,而是毛爷爷的《论游击战》。

这是以弱敌强的一门宝典,其中有十六字真言,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翻译过来,也就是说——老子现在肯定是打不过你的,但是你也拿我没办法。

不但拿我没办法,而且我还能够让你焦头烂额,软刀子捅人,让你一点一点丧失战斗力。

我尽可能地杀伤敌人的战斗人员,一番周旋之后,能够站在我面前的,却只有两人,而其中一人,还是那胡建分舵的舵主皮老狗。

当然,为此我身上又多出了几道看似狰狞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