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本来就一团乱麻,而再加上一个雪峰寺的老和尚,事情越发的复杂,不过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深入探索了,因为我们已经走进了这洞府之中,来到了那一堆死尸的跟前来。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死尸。

从场面上看,这些人应该没有死去多久,地上的鲜血都还在流淌着,我甚至都还能够感觉到死尸身上散发的余温。

不过因为先前的经验,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而是在边缘处打量着,小心翼翼,防备着旁边有可能的危机,免得再次被人伏击。

不过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瞧见任何的动静。

而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将这些人都大概地瞧了一个大概,发现地上的尸体,有一小半是刚才追杀我们的那帮黑衣人,而另外一些身穿麻衣、兽皮的家伙,则从来都没有瞧见过。

至于科考队的成员,则是一个都没有。

马一岙走在最前面,来到边缘,用脚挑开了其中一人的帽子,我一下子就将那人给认了出来。

这个人叫做猛甯,是回声谷,也就是罗南村的夜行者,他曾经被我所擒获,用来与敌人换过俘虏,所以对于这个家伙,我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而此刻,他躺倒在了地上,胸口有着血淋淋的伤口,仿佛是某种野兽的抓伤,表情无比痛苦。

他的双目还没有合拢,我打量了一下他凸起的眼球,知晓他死之前,是处于极度惊恐之中的。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马一岙又检查了一下其他人的伤口,琢磨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两帮人一开始应该在交战,而后来突然闯入了什么东西,将均衡的局势给一下子打破了,这些人死在了这里,其余的同党,则匆匆撤离……”

他说着话,而旁边的小和尚则发出了一声低呼。

我扭头过去,瞧见他用鞋底擦了一下地上的某一处粘稠浆液,结果鞋底冒出腾腾黑烟来,将他的鞋底给腐蚀了一小块去。

马一岙走过来,问道:“没事吧?”

小和尚摇头,说没事,不过大家小心点,这里极可能有凶狠暴戾的妖兽。

我眉头一挑,说什么叫做妖兽?

小和尚这才想起我夜行者的身份,赶忙解释道:“我说的不是夜行者,而是……怎么讲呢,这种东西也有人称之为‘冥兽’,就是长年累月被地煞之气腐蚀,却并没有死去的兽类,这种生物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志,都已经严重扭曲、变异,受到了心魔意志的支配,成为了邪恶地煞的奴隶,近乎于魔,但又没有魔头那般庞大的力量,所以便称之为妖兽、冥兽,或者无心者。”

马一岙点头,说我听说过这个,以前我师父在西北边疆的时候遇到过一头,是一头花豹变异的,一头妖兽,便将整整一个村庄都给吞噬一空,十分恐怖。

我有些惊骇,说这里也有么?

小和尚点头,说从目前的种种情况来看,应该是有。

我左右打量,发现这个大厅内除了尸体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之外,什么也没有,而左边和右边,分别有一条通道,便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走哪里呢?左,或者右。”

马一岙指着左边,说走这里吧。

小和尚有些不解,说为什么呢,两边都有痕迹,看样子当时很是分散,我们为什么要走左边?

马一岙笑了,说习惯而已,我师父跟我说过一句话,叫做路左吉祥,路右凶险。

呃……

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再深思,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那通道不宽不宰,能容三人前行,周遭都是山岩,有开凿过的痕迹,中间倒伏着一具尸体,我们确定死透了之后,方才走过。

差不多走了五十多米之后,前方豁然开朗,却又是一个宽敞的空间,而这山洞很宽阔,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那般的面积,高度也有两三丈不等,边缘矮一些,中间最高,那山壁边缘,居然点了油灯,暗黄色的火焰不大不小,跳动不定,显示着这里面的空气是流通的。

我们走进这儿来,抬头第一眼瞧见的,却是一尊差不多有两丈高的白玉石像。

那石像矗立在最重要的位置,下方有一个半米高的基座,而白玉石像是一个身穿宫装的美女,有着少妇的妩媚和少女的清纯,明眸皓齿,发髻高耸,有点儿像是我以前上学时在书上瞧见的敦煌飞天,但雕塑技法更加写实,感觉好像是活生生的真人,矗立跟前一样。

不但如此,我打量那座白玉石像,发现眉目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而这个时候,小和尚却开口说道:“这个,好像是年轻时候的张洁老师。”

啊?

小和尚的话语就好像一道闪电,将我脑子里的混沌一下子就给撕裂,我再打量一下,发现那眉目,那脸孔,特别是双目之中的神态,居然跟张洁老师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

马一岙朝着我看过来,沉声说道:“我说张洁为什么会这般熟悉此地呢,原来这儿,本就是她的家。”

我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又会变成张洁呢?”

马一岙摇头,说这个很难讲,无论是从佛家,还是道家,又或者巫门手段,都有太多太多转移意识的说法,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小和尚突然说道:“这里。”

他指着那白玉雕像手指的方向,说道:“我感应到了,他们在这里。”

他率先向前,来到了山壁边缘,这儿有一个隐藏的山缝,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行走,而走了十几步,前方一转,却发现来到了一处炙热的空间,红光大放,居然是一处熔浆涌动的池子,而池子上空,悬浮着一颗直径七八米的圆形石球。

圆球的两边是吊桥,连接山壁,而上面,居然有一群人。

我瞧见了彭队长,还有唐道,以及与我们失散的其他人。

“彭队!”

这地方翻滚着炙热的气息,想必正是白虎秘境温暖如春的奥秘所在,而且除了我们,也没有其他人,所以马一岙直接开口喊道。

我们相距,差不多只有十来米,但是那石球上或蹲或趴的众人,却仿佛隔得很远一样,完全听不到。

小和尚有些着急,走上了木板吊桥,准备过去接人,而这个时候唐道转头,朝着我们这边望了过来,然后一边挥手,一边焦急地大声吼道:“别过来,别过来……”

他仿佛用尽全力在吼,而我却只能听蚊子嗡嗡一样的响声。

很显然,我们之间仿佛布置了某种隔音法阵。

不过这时小和尚的脚已经踩在了那连接石球的吊桥木板上,还没有等他继续往前,那原本处于平衡的石球却突然晃荡起来,上面的一众人等纷纷大叫起来,而原本半蹲着的彭队长,也下意识地趴倒在了地上去。

那石球往下垂落,差点儿就要沉浸在了那翻滚不定的岩浆之中去。

而即将触底的一瞬间,那两边的吊桥却又一蹦,一众人等,也随着石球弹了起来,发出一阵惊叫声:“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多方均受困,玩弄股掌中

那颗巨大石球,在岩浆池上来回晃荡,看着无比惊险,就连我这局外人都提心吊胆,更不用说身处其间的其他人了,而在这上下的弹跳过程中,我也瞧见了异常,那便是石球上科考队的所有成员,力量都被束缚住了,所以没办法从石球上下来,顺着吊桥往回走。

而小和尚踏足吊桥,却仿佛触动了某一处法阵的设置,将一众人等都置身于最危险的境况之中去。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小和尚也是如此,他赶忙离开吊桥,退回了边缘来,那石球方才缓缓停了下来,而其余人也有惊无险地趴在了球面上,让自己保持住平衡,不至于被甩下石球,跌落到那滚动的岩浆里面去。

这岩浆到底有多恐怖,我亲身经历过,自然是了解的,不过此时此刻,让我再跌落一次,我也会恐惧。

毕竟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存活下来。

当那石球恢复相对平衡的时候,马一岙大声喊道:“到底怎么回事?”

知晓了双方之间,仿佛隔着某种隔音法阵,所以马一岙声音很大,而对面的彭队长则开口说道:“我们被张洁囚禁在这里了,她说她并没有想要伤害我们性命的意思,只不过让我们留在这里,不要乱动,不要破坏了她的计划。”

彭队长的声音洪亮,显然也是用了劲儿,从表情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不过这话语落在我的耳中,却仿佛有人在对面很远,甚至山那头说话一样,隐隐约约,倘若不是全神贯注地倾听,甚至都有点儿难以理解里面的意思。

双方完全靠吼交流。

马一岙有些不太理解,问道:“什么计划?”

彭队长摇头,说不知道。

马一岙又问,说这里到底布置了什么东西,我们该怎么把你们救出来?

陈兢开口说道:“你们别过来,这里的一切,都是经过计算的,贸然打破了平衡,就会使得这无忧法球跌落死亡熔池,那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无忧发球?死亡熔池?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岔了,陈兢说的这些词语,我完全听不明白。

而彭队长也解释道:“这地方是有张洁亲手布置的,能够解开这法阵封印的,只有她;你们别乱来,贸然行动,我们很有可能全部都得死在这里。”

听到两人的话语,我方才明白,即便是他们就在我们跟前,但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将人给救出来。

唯一能够将人救出来的,只有张洁,那个昆仑古学专家。

只不过,现在的张洁,还是以前的那个老太太么?

马一岙开始询问起与我们分散之后科考队的情形,而我则打量石球上的人,除了海市蜃楼中死去的猛虎班狙击手八号之外,六号也不见了人影,而其余人则都在这里,显然路上倒也没有遇到别的什么危机。

彭队长告诉我们,他们是追着张老师一路过来的,她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却并非是一人,身边还有两个黑色人影,一路将她挟持着。

对于这种情况,他虽然十分警惕,不过还是没有太多的思考,穿过了传说中的几重地狱,跨越遥远的距离,终于抵达了这儿。

在外面的山峰,他们还遇到了追兵。

双方一阵激斗之后,突然间有一大群野人一样的家伙出现,将那帮人给拦住,而他们则得以闯入白虎秘境之中。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高兴许久,张老师突然出现了。

他们坠落到了陷阱之中,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于此地了,张老师告诉他们,她不想造成太多的血腥和杀戮,希望科考队的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等她掌握大局之后,再过来放人离开,否则她很难保证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毕竟这个地方,她一时半会儿,也未必做得了主。

张洁跟他们详细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任何打破平衡的行为,都会遭受到报复性的反弹,很有可能所有人都没有命。

刚才六号就是因为想要尝试着从吊桥里逃离,结果一脚踏空木板,直接坠落进了熔岩池中去。

在失去了一条性命之后,没有人敢再妄动。

死不可怕,怕的是连累所有人。

而且这石球之上,纹了一种缚灵法阵,能够将人的修为给吸住,经脉之中的力量陷入停滞状态,难以发力。

他们不敢妄动,唯有留在原地,等待着张洁的承诺兑现。

听完这一切,我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了四个字。

坐以待毙。

大概是出于曾经共过事的想法,他们对于张洁多多少少,还是保留了一些希望和期待,觉得那女人或许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所以才会如此,或许她掌握了大局之后,真的能够放我们一马,将人给平安送出去。

但我绝对不这么认为。

只要对这人的阴暗处有那么一点儿认识的人,也不会这么去想。

要知道,我们这一路上死掉的人,或多或少,可都跟她有一些关系,而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为了她能够离开的时候,少一些掣肘而已。

为了这个简单的目的,她甚至连自己亲自带的博士生黄学而,都能够放弃。

既然如此,我们这帮人,又有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她的原谅和宽恕呢?

国际歌唱得好,“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指望别人来拯救自己,这件事情,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马一岙看了我一眼,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并没有表明出了,而是问道:“六号,他真的掉进了熔池之中了?”

黄上尉点头,有些难过地说道:“对。”

他又问道:“八号呢?”

黄上尉回答:“被追兵杀了,唉……”

他的回答让我们有些意外,因为这情况,与我们在海市蜃楼中瞧见的场景完全不同。

不过马一岙没有再多说什么,想了想,然后对小和尚说道:“你留在这里照看他们,不要出现什么问题,我和侯子去找张洁,看看能不能让她将法阵破解,将人给弄出来。”

小和尚有些犹豫,说这里如此复杂,你们能够应付得过来么?

马一岙说我们没问题,关键是你——一会儿如果碰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别往上冲,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苟一会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知道么?

小和尚点头,说好。

安排好小和尚,马一岙与彭队长说了我们的想法,彭队长有些担忧,说你们小心一点,这白虎秘境之中机关重重,而且当下的情况如此复杂,稍有不对,必将死无葬身之地……马一岙拱手,说好,我们明白,不过有些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

我们告别了受困的科考队众人,按照原路退出,从那狭窄弯曲的窄道出来之后,马一岙沉着脸对我说道:“一会儿如果见到张洁,不要废话,直接将她给生擒住;如果拿不住,那就将其击杀掉。”

我听明白了,说你觉得她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马一岙点头,说对,杀了她,一切方才有解法,否则等到她真正实现了自己的计划,达到了目的,只怕我们所有人,都落入她的手掌心里,难以挣脱了。

我说杀死了她,彭队长他们该怎么办?

马一岙很是坚定地说道:“我来想办法——对了,路上你自己也多注意周围,如果碰到像乌金的东西,你也别错过。”

乌金是我们来到此处唯一的目的,对于这件事情,我自然不能忘,于是点头,说好。

两人敲定计划之后,往外走来,路过了那白玉雕像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会儿那还是年轻美人的张洁,还探头往裙下望去,只不过石雕终究是石雕,并没有能够表现得那般细腻,我也瞧不见裙下风光。

两人越过石像,走到洞府尽头,却是一扇虚掩的宫门,我们走过宫门,往里走一些,发现居然是一处大殿,像极了电视剧里唐代宫殿的布置,许多宫灯、茶几之类的,都惟妙惟肖,而在大殿的西侧,我和马一岙隐隐听到了叫骂声,便快步走了过去,那里有一处狭窄的通道,从那里往里走,来到了另外一个石洞,而那叫骂声,则是从石洞中间一个井口处传来的。

我趴在进口处往下望,下方有光亮,相隔几十米的深度,有隐约几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个,却是长戟妖姬。

我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儿,确定了一件事情。

长戟妖姬等一行人,被困在了这井下的地方。

好手段。

我看了一眼马一岙,他摇头,说不管,先找张洁。

我们离开了这个岩洞,折回大殿,一路走到殿上,发现石制屏风之后,又有一个通道,我们沿着路走,又推开一扇门,发现居然是一处藏在山腹中的园林,而园林尽头,却有一处寝宫。

我看那门窗,当真是皇家气派。

我和马一岙想要继续往前走,然而从园林一处假山后面,却走出了一人来,大声喝道:“此乃白虎娘娘的寝宫,来人止步。”

我抬头望去,却是一脸惊讶。

这人,居然是黄学而。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吕祖的剑法

这人是黄学而,又不是。

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家伙,长得跟黄学而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原本烧得满是癞痢的脸,却是包裹着许多蛇鳞一般的黑色鳞甲,上面有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在浮动,而他还穿着一件复古的麻衣,给人的感觉,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特别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却是鲜血一样的红,红得让人心中发慌。

面对着他的喝止,马一岙走上前来,开口说道:“黄学而,张洁到底在哪里,叫她出来。”

黄学而恶狠狠地骂道:“吾乃卷帘黄风大将,不是黄学而。”

我听到,忍不住笑了,说你就是黄学而。

黄学而怒目以对,喝道:“不是。”

我说就是。

马一岙在旁边听不下去了,说有意思么?我管你他妈的是黄学而,还是黄鼠狼,你别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的好么?把张洁那老娘们给我叫出来,不然老子把你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听到没?

黄学而冷哼一声,说道:“无知凡人,你们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也不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在这里撒野?”

马一岙没说话了,已经缓步上前,朝着黄学而逼了过去。

我也从另外一边,配合着他,与他一起作包夹之势。

我不太清楚此刻的黄学而到底是人是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怪物,但知晓这家伙出现在此处,绝对是有猫腻的,而那个从头到尾都在谋算的幕后主使张洁,也很有可能在园林尽头的那扇宫门里面。

不管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将人给找到,把她擒住,将科考队的一行人给救出来。

又或者,把这老娘们给击杀了。

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够摆脱危机,能够有一个相对比较稳定的环境,安安心心地找到乌金这玩意儿来。

毕竟对我们最大的威胁,也就是长戟妖姬带的那一帮人,也身陷囹圄,没办法再来作恶。

黄学而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便是满腹学问的博士生,对我们来说,也是没有太多威胁的,只不过在经受过一次“死亡”之后,他与之前的自己,已经截然不同了,瞧见我和马一岙围将上来,不但不惧,而且脸上还流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大声喝道:“好、好、好,让你们知晓一下,我卷帘黄风大将的厉害!”

他猛然一摇,身子顿时有无数黄色光芒萦绕,紧接着那光芒幻化,凝为实质,却化作金盔金甲的打扮,那金盔晃日,金甲凝光。盔上缨飘山雉尾,罗袍罩甲淡鹅黄,勒甲绦盘龙耀彩,护心镜绕眼辉煌。鹿皮靴,槐花染色;锦围裙,柳叶绒妆,手中还有一支三股钢叉,冒着青光,一看就非凡物。

这场面,着实震撼,比我用六甲神将之气幻化出来的模样一般,甚至在气势上,更加强横。

马一岙脸色古怪地说道:“这尼玛,变戏法吧?”

黄学而冷然一笑,手中的三股钢叉猛然一挑,大声叫道:“无胆蟊贼,纳命来。”

他钢叉前挑,猛然戳来,那气势不凡,带着呼啸之声,我虽然惊讶,但并不愿弱了胆气,当下也是冷然一笑,摸出了金箍棒,朝前猛然一跃,大声骂道:“一个死鬼,还长本事了呢!”

铛!

金箍棒猛然前劈,与那三股钢叉陡然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而两人都浑身一震,朝着后面退去。

不同的,是我身形踉跄,往后退了五六步,而那黄学而则只是退了一步,就站得稳稳。

从力量上来说,这个原本只是个普通人的家伙,居然要强上我一筹。

这情况让我有些惊讶,而黄学而则冷然笑道:“我可不是死人,只不过是得道升仙,超脱了原来的躯壳限制,达到了进化的状态而已——欲想超脱,必先受尽时间苦难,生死轮回,这是道家辛羊派最核心的思想,你可知晓?”

我虽然受创,但并不气馁,长棒所向,却是直接上了九路翻云之中最为凶狠的先锋手,朝着前方猛然压去。

我一边向前,一边问道:“也就是说,你先前被焚而亡,都是预料之中的咯?”

黄学而举叉回应,开口说道:“不,不,我之前一片混沌,什么也不动,一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我方才知晓自己的使命,也知晓老师的真正意图——死亡,是我获得力量的源泉之一,而当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死掉的时候,我却重生了,从深渊和魔鬼的那里,得到了能够掌控自我的力量。而这力量,足以战胜一切,包括你们!”

吼……

黄学而手中的三股钢叉猛然翻滚,那手段精纯而犀利,并不像是初次使用的样子,而且无端凶狠,充满了所向披靡的自信。

而在猛然一吼之后,黄学而的身上,开始冒出了一丛一丛的黄色毛发来,他也变得越发威猛高大,手中三股钢叉向前,与我的金箍棒交击,却是每一下都能够压得住我的劲儿,随后他张狂地大声笑道:“从此之后,你们需要称呼我为——黄风大将,卷帘黄风大将!!!”

他手中的那三股钢叉舞得激烈,将我和马一岙给逼得节节败退,人生恣意,畅快无比,却是笑得格外张狂。

不过他虽然凶则凶矣,但意识和身体却似乎没有达到同步状态,使得我即便是有些艰难,但还是扛住了他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而在这般激烈的交击之中,马一岙其实是一直游离在旁边,并没有真正与我合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一直都在观察。

十几个回合过后,马一岙没有再犹豫,而是对我喊道:“剑。”

简单一个字,斩钉截铁,道出了马一岙心中的决绝。

我猛然一棒,将气势澎湃的黄学而给拦住,然后手往八卦袋中一抹,并未抓去,而是借力一弹,开口喝道:“接住。”

一道青芒落在了马一岙的手上,他没有半分停滞,陡然向前,直接闯入了我与黄学而的战阵之中。

铛、铛、铛……

马一岙连出三剑,都是攻敌必守之处,原本气势如虹的黄学而身形顿时一滞,不得不横着三股钢叉,来挡住马一岙的攻击,而他这边一分心,我的气势顿时就暴涨,当下也是九路翻云,三路齐攻,将那家伙昂扬的势头给直接打压下去。

而马一岙在使出了这试探的三剑之后,冷然说道:“得道成仙?你对于‘仙’的定义,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他将手中的太阿剑陡然一转,随后猛然喝道:“且让你瞧一瞧真正的仙家剑术——狗咬剑法!”

“啊?”

“啊……”

两声惊叹,来源于不同的人,前者是黄学而,惊讶于马一岙的大话,而后者则是我,惊讶于这吕祖剑法的名字,着实是有一些太过于……调皮。

叫什么狗咬剑法?

您老人家取名字,就不能取得稍微飘逸灵性、有牌面一点儿么?

不过剑法的名字不好听,但使出来却是一等一的厉害,马一岙不动则已,一动则如同疾电,长剑舞动,如同青芒遮天,一招一式,都有一种鬼斧神工的姿态,黄学而虽然那一手三股钢叉舞动得也有模有样,但到底还是差了一些,顿时就险象环生,落入下风。

而我与马一岙配合多时,自然知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当下也是接连使出了两式棒法来。

风云动。

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