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猫体型狭长肥硕,却如同一条野狗似的,浑身黑色,不见一根杂毛,而一双眼睛,却如同碧绿湖水一般,有着幽幽光芒。

它的爪子非常锋利,力量也奇大,即便是被马一岙给踩在脚下,也拼命抓着水泥地下,弄出一道一道的爪痕来。

十分吓人。

难怪刚才那动静这般吓人,却是它弄出来的。

雷家父子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一脸惊讶,问道:“这是什么?”

永祥禅师耐着性子解释道:“黑猫啊。”

雷刚有些急了,说我当然知道是黑猫,我是想问,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在棺材里面的?我父亲入殓的时候,我全程都在旁边陪着,怎么莫名其妙就蹦出了一头黑猫来了?

他话音刚落,那小男孩便指着黑猫的嘴巴,惊恐地喊道:“血,血……”

我眯眼打量,发现那黑猫的脸部,的确濡湿了一片,嘴上、胡须和鼻子处,都是鲜血。

永祥禅师瞧见,赶忙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对我说道:“将棺材盖推开来。”

我将盖子缓缓推开,露出了里面的人来。

在棺材里面躺着的,与遗像一样,是个富态的老头,此时此刻,跟之前比,似乎更加胖了,全身浮肿,而那脸……

借着灵堂灯光,我惊悚地发现,里面的尸体,整张脸都没了,血肉模糊。

他那眼睛、鼻子和嘴巴,一塌糊涂,简直堪称恐怖。

这人的脸,被那头肥硕的黑猫给又抓又挠,啃噬得几乎不成模样。

大概是瞧见我和永祥禅师的表情不太对,那雷刚快步走了过来,往棺材里瞧了一眼,却是“啊”的一声大叫,随后猛然转身,朝着那头黑猫冲去,口中疯狂大叫道:“我x祖宗,我x你祖宗……”

他抬脚,朝着地上那黑猫一阵狂跺脚,马一岙起先想要阻止他一下,想了想,却还是没有阻拦,只不过将脚移开,往后退去。

事实上,任谁的父亲变成如此模样,估计心底里,都有着一股子的火气需要发泄出来。

唉……

我先前说过,雷刚也是修行者,虽然修为不强,但用来对付一头黑猫,却也是足够的,没一会儿,那黑猫便已经奄奄一息,不成模样。

他似乎还怒气未消,还欲将其击杀,这时永祥禅师伸手过来,将他拦住,开口说道:“这黑猫必然不是自己爬进去的,你倘若想查清楚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还是不要太过愤怒,保持理智,你才能够找到凶手。”

他是雷大农的师父,与雷刚更是高出一辈,所以雷刚即便是心头妖火旺盛,却也不得不压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永祥禅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法师,对不起,我……”

永祥禅师摆手,说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不过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有人将这样一头黑猫,放进棺材里面来?

雷刚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愤怒,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黑猫惊魂,难道说,他们是不想让我父亲的神魂得到安宁么?”

永祥禅师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马一岙,问道:“马居士有什么见解?”

马一岙看了一眼地上那奄奄一息的黑猫,然后说道:“或许,有人不想让别人从尸体上面瞧出一些端倪,所以才会如此。”

雷刚有些疑惑,说我父亲的遗体,是请了法医来检查的,并无什么异样之处啊?

永祥禅师说道:“法医检查,是从医学、解剖学和痕迹学的方面来观察,而我们这些行当里面的人,则是从另外的地方发掘事实的真相,路子不同,所以那些人才会担心。如果是这样的话,往里面放黑猫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害死你父亲的人……”

雷刚一愣,说您的意思,是我父亲其实并不是中邪而死的?

永祥禅师说道:“这件事情,有诸多诡异之处,难以理解,但也并非无迹可寻,最关键的地方,其实就是在你父亲本人身上。只不过我们到底还是迟了一步,被人算计,抹去了痕迹……”

我有点儿不太理解,说为什么这黑猫待在了棺材里七天,到现在才有动静出现?

马一岙解释道:“这个很简单,只需要给它喂下一定剂量的蒙汗药,或者之类的东西,它就会与死者一起昏迷过去——刚才有动静,恐怕是药效过了,所以才会如此。”

永祥禅师对雷刚说道:“你检查一下那棺材,看看是否预留得了气孔。”

雷刚说我先前给我父亲挑选棺材的时候,亲自查了的,没有。

永祥禅师看着他,说现在再查一遍吧。

雷刚不敢拒绝,照着去做,果然没一会儿,就在棺材底部,发现了三个气孔。

而将这三个气孔连线的话,正好是一个等腰三角形的模样。

雷刚有些不敢相信,反复说道:“我当初真的是看了的,每个地方都瞧了的,怎么会这样?”

永祥禅师说道:“ 你先前查过没有,现在却突然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这气孔,是放入黑猫的那人弄进去时,刻意留下来的。”

雷刚双目微红,说道:“那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失去了父亲,已经是心中悲痛,而此刻瞧见父亲的遗体被毁去,面目全非,更是气得直哆嗦。

永祥禅师则又走到了棺材前来,打量了一下里面的遗体,以及棺材里的其他东西,随后对我说道:“气味有点儿大,还是合上吧。”

我点头,将棺材盖重新合上。

这灵堂一股子沉沉死气,大家便走出了灵堂来,永祥禅师对马一岙说道:“如此说来,这件事情恐怕还另有说法啊——你觉得,到底是谁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马一岙说道:“灵堂之中,白天人来人往,想要办成这样的事情,必须要单独相处,以及足够的时间……或许查一下晚上守灵的名单,会有一些特别的发现。”

我忍不住插嘴说道:“也不一定是单独一人,要是几人密谋的话,也是可以的。”

永祥禅师点头,然后又说道:“另外这黑猫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出现,顺着这条线索来找,应该也会有所发现。”

马一岙点头,说对。

雷刚在旁边听着,忍不住说道:“查守夜的人?这几天,安排在这里守夜的,都是我雷家不出五服的至亲啊,他们怎么会有问题呢?”

马一岙深深瞧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个嘛,人心隔肚皮,财帛动人心,谁知道呢?”

他说得意味深长,而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人眼红宝贝,故而谋划了这一切,如果我们能够顺藤摸瓜,将此事查清楚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找到那离奇失踪了的叵木……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黑猫明辨出真凶

雷刚在我们面前,刻意地将自己的性子隐藏,显得拘谨、恭敬和易怒,但他在这一片的地位,却还是很高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一下子纠集那么多人过来,将我们给围住。

当我们这边将事情商定之后,雷刚立刻叫了自己的儿子雷猛,以及几个留守灵堂外面的人,去将家里的亲戚朋友全部都叫到了一块儿来。

包括准备明天出殡的的先生。

当所有人都赶了过来的时候,雷刚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然后开始挨个儿盘查,并且叫人去调查黑猫的下落。

这些事情,用不着我们操心,不过我们几个,还是在旁边打量一众人等的反应。

事实上,这件事情的确是挺让人震惊的。

大家原本以为七天的丧事办完了,就能够松一口气,却不曾想居然还出现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顿时就议论起来。

雷刚叫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挨个儿叫进屋子里去盘查。

我、马一岙和永祥禅师都在边上坐着,也不说话,就听雷刚简单盘问。

大半夜的,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然后还要接受盘问,这事儿对于谁来说,都不会高兴,好在这些人都是雷家的亲戚朋友,而且关系还算密切,要不然也不可能帮着守灵。

当然,也因为雷刚这一支在乡里也算是有钱有势,而且平日里也一直都照顾房族里的亲戚,所以大家即便是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但大部分还是耐着性子配合着。

这七天里,前来守灵的,都是雷家房族里不出五服的亲戚,而大部分都是同村的,基本上都叫来了。

就算是没有来的,明天出殡,肯定也都会赶到。

说是守灵,其实就是支两张麻将桌,七八个人在这里打打麻将熬时间,然后分了任务,线香不断,到了时辰还得烧纸钱。

这打麻将的事情,大家都爱干,但是看着香火,以及烧纸钱的事儿,比较麻烦,乐意做的人就比较少了。

不过麻将桌在灵堂门口这一边,隔得远,大家又都将大部分精力关注在麻将桌上,所以未必能够问出什么来。

事实上,这一通盘问下来,大家都说这些天并没有什么异常,棺材里面,也没有听到过什么动静。

更不可能出现守夜的人被支开去,剩下一两人的情况。

人最少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有四个人守灵。

如此盘问完毕,差不多已经是清晨了,众人呵欠连天,困倦不已,这时有负责张罗的房族长辈过来,找到雷刚询问起午后出殡的相关事宜。

雷刚心烦意乱,想也不想地骂道:“出什么殡?我老爹都成这样了,含屈而死,要是不找出凶手来,说不定棺材板都压不住,回来找我这个不肖子孙索命呢……”

那长辈很是惊讶,说那就是说,今天不办了?

雷刚挥手,说不办了。

长辈有些焦急:“可是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啊,出殡的人都请来了,各种人等,全部都准备妥当,亲戚朋友、社会关系都来了,你这样说取消就取消,这后面一堆事情可该怎么办?”

雷刚说爱咋地咋地,怕个逑?

长辈说那你今天不出殡,明天不出殡,什么时候出殡?要是凶手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你是打算让你爹烂在这里不成?

雷刚听了,火冒三丈,指着那长辈破口大骂,而那房族里的长辈也恼了,说你们家的破事,我也不管了。

他甩手就要离开,而雷刚的二弟赶紧追上去劝说。

我在旁边看着,刚要说话,而这个时候,雷刚的另外一个弟弟跑了回来,对他说道:“哥,找到了,那黑猫是村西头三队老王家的。老王头家里不是养了一头黑猫么,也是七天前走丢了,到处找来着,听说还去派出所报了案子,不过因为咱们这边的事情,也没有得到重视,一直没找到。他婆娘几天前,还在大槐树下面骂了半小时的街呢。”

雷刚抬头,说道:“人叫来没有?”

他小弟点头,说人我给叫来了,我想过来报信,一会儿小满把人带过来。

刚说完话,院子里就来了一个畏畏缩缩的老头子,他显然是在干农活的时候被叫过来的,裤腿上还全是泥巴,瞧见雷刚,讨好地笑,说大侄子,你叫我过来干嘛呢?

雷刚黑着脸,指着被扔在角落,被绳子捆起来的黑猫,然后说道:“那是你家的猫么?”

老王头扭头过去,瞧了一眼,皱起眉头来,说道:“咦……”

他看了雷刚一眼,走上前去打量,却不说话,只是不断地皱着眉头,好像在疑惑什么,雷刚急躁,问道:“到底是不是,你赶紧说啊?”

他声量有点儿大,将老王头吓了一哆嗦,低下了头去,小声说道:“有点像。”

雷刚有些火了,说有点像是什么意思?我听说那猫你养了三年,难道还认不出来么?

老王头被他一吼,有些慌了,赶忙说道:“大部分是很像,就是我家小黑没有这么肥,也没有这么凶——它的眼睛像钩子一样,我瞧着陌生得很呢……”

雷猛在旁边说道:“它长得这么肥,是因为肚子里面,都是我爷爷的肉;眼神凶,是因为吃了人的肉。”

啊?

老王头吓得瑟瑟发抖,下意识地左右打量,想要逃走,而这时候,马一岙走上前来,宽言安慰道:“老哥,你别紧张,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的,其实找你过来,就是想确认一下几个事情,比如它什么时候走丢的,你们知不知道什么线索,以及之类的事情而已。”

老王头指着雷刚小弟,说道:“我知道的,路上都跟雷勇说了,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都快要哭了的样子,显然是害怕被惹祸上身。

马一岙又跟他聊了两句之后,对他说道:“行了,没事了。这只猫因为被人利用,犯了点事儿,你可能暂时没办法带走了。而且吃了人的肉的畜生,天生就带着凶性,还给你,恐怕也不太好……”

老王头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用,不用,你们看着处理吧。”

他看了绷着脸的雷刚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走了?”

雷刚没有反应,马一岙笑了笑,说好。

送走了老王头,雷刚他小弟雷勇说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怎么不多问一问?”

马一岙没有回答,而雷刚则说道:“他知道个卵,问他有什么用?得了,回头的时候,你去给他家送点钱,多少你自己看,算作是我们买猫的钱——乡里乡亲的,别说咱们仗势欺人。”

雷勇很是不解,说凭什么啊?他家猫把咱爹弄成这样,我们不找他赔钱,就已经够不错了……

雷刚是大哥,在家里说一不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雷勇不敢再顶撞,垂头丧气地离开,而这时雷刚转过头来,对马一岙说道:“马先生可是看出了点什么来?”

马一岙看了永祥禅师一眼,然后说道:“的确是有了些想法,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成不成,还得看法师。”

永祥禅师说道:“今日肯定是要出殡的,你叫人先准备着,我师弟应该很快就到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不耽误午后上山的。”

两人胸有成竹,却不说破,雷刚虽然心里焦急,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叫人赶紧去忙。

这边闲下来,只有我和马一岙的时候,我低声问道:“你真有把握?”

马一岙看向了我,说从昨天半夜,到今天,差不多也看了这么久,你心里面,应该也有点儿数了吧?”

我点头,说倒也不是很确定,只不过总感觉他过于镇定了一些,显然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马一岙说对,不过这种事情,还需要一些证据支持,永祥禅师的师弟懂得兽语,他过来的话,基本上就能够一锤定音了。

我说好,那就等等。

我们耐心等待着,到了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永祥禅师的徒弟释小虎带着一个瘸腿和尚来到了雷家,两人在一块儿嘀咕了一会儿,随后永祥禅师找到了雷刚,让他将守夜的人都给聚齐来,包括昨天晚上没有过来的人一起。

雷刚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听到这话儿,赶紧召集了人来到了后院那儿,人召集得差不多的时候,二十来人。

众人聚齐,他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随后由永祥禅师出来说话。

永祥禅师上前,表明了身份之后,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这件事情呢,的确也是挺复杂的,只不过我这师弟懂得兽语,所以他能够跟那黑猫沟通,让黑猫将当日把它弄进棺材里面的人找出来。大家也别紧张,在这儿站着,一会儿就会有结果出来了……”

众人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而我却看向了重点嫌疑人,发现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

而随后,当瘸腿和尚过去跟黑猫低声细语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却是挪到了人群最后,随后放低身子,准备离开。

果然,还真是他!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一切缘起皆为情

“雷法,你干嘛去?”

雷刚在院子里,注意着每一个人的举动,所以那年轻人一有动静,立刻就入了他的眼中,当场便开口问了起来。

被点名之后,雷刚那侄子当下也是十分镇定,苦着脸说道:“大伯,我这两天吃坏了肚子,有事没事,拉稀一泡,这会儿肚子难受,咕噜噜的,就跟大闹天宫一样,想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

他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样子,雷刚也不在意,点头说道:“这几天你忙前忙后,好几晚都在熬夜守灵,的确是辛苦了,去吧。”

雷法是他二弟的儿子,算是很亲的晚辈,所以雷刚并没有太多防备,开口让他离开。

而就在雷法如释重负,准备离开后院的时候,我和那瘸脚和尚,则异口同声地喊道:“慢!”

我话说出口,瞧见那瘸脚和尚说了话,知晓他有了主张,便不再言,而是走到了那人的跟前,将他拦住,不让他离开。

雷法瞧见我过来阻拦,顿时就是一副吃了黄连的模样,捂着肚子,说什么事?

我不言语,只是拦着,而那瘸腿和尚抱着黑猫,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微笑着说道:“施主莫走,老和尚我呢,正好懂一些医理,你别看现在肚子闹腾得厉害,但只要我给你推拿一番肠胃,现在的症状立刻消解……伸手过来,我帮你把把脉。”

那黑猫在他的怀中,绿油油的双目如同翡翠一样碧绿,直勾勾地盯着雷法,咧开了嘴来

它仿佛那择人而噬的凶手。

雷法瞧见这场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然后干笑着说道:“不用,不用,我就只是想去上个厕所而已,而且我还买了药,电视上打了广告的,拉肚子,一吃就停,很管用的,用不着烦劳大师。”

他说着话,就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找寻通道,随时准备逃离的样子,让雷刚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雷刚走上前来,过来拦住雷法,问道:“法子,你这是干嘛呢?”

雷法瞧见好几人都朝着他围了过来,到底是年轻人,有点儿绷不住了,“啊”的叫唤一声,却是朝着左边的斜门冲了出去。

他一动,一个院子的人都满是诧异。

不少人都弄不清楚他这是在抽什么羊角疯,但是我们却一下子就断定了,这个年轻人跟我们怀疑的那件事情,关系重大。

马一岙早有准备,拦在了那人的去路上,瞧见他朝着这边走来,上前去,猛然就是一脚,将人给踹飞在地,紧接着我一个虎扑,将人按倒了去。

我按住那人,他奋力挣扎,口中大叫道:“你干什么?”

他推了我两下,没有效果之后,从腰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我的胸口捅了过来。

就这一下,杀机毕露。

不过他气势凶狠,但到底还是欠了几分手段,被我一把抓住了手腕,恶狠狠地往地上一跺,却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人“啊”的惨叫一声,痛得眼泪都狂飙出来。

而经历过诸般大场面的我也没有跟着小子多做客气,而是冷冷说道:“小子,就凭你这点儿三脚猫功夫,弄点儿阴谋诡计还行,干这个,就算了吧……”

“你干嘛?”

就在雷法撕心裂肺地惨叫之时,有一个人在我侧面大声喊了起来,随后涌上前来,怒气冲冲地大声骂道:“他不过是拉肚子,想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了,你们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走上前来的那人,却是雷刚的二弟。

我将雷法握着匕首的右手折断之后,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而随后马一岙、永祥禅师、瘸腿和尚以及其他几个人都围了过来。

雷刚脸色阴晴不定,对他二弟说道:“老二,这几位是我请过来的客人,他们……”

雷刚二弟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客人不客人的,你自己看看法子的手,骨头都裂了,这要是落下残疾,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瞧见自己的儿子此刻如此的凄惨模样,他整个人都快气炸了,而马一岙却缓声说道:“将自己的爷爷活活吓死,然后还策划了一整场的闹剧——谋财害命,犯了这事儿,你儿子有没有残疾我不知道,但基本上这辈子是完了的,所以用不着担心那么后面的事情……”

啊?

众人听到,皆是一脸愕然,而雷刚虽然隐隐有些感觉,但是听到马一岙断定的话语,也为之一愣。

随后他看向了旁边的永祥禅师。

这位法师是他父亲的师父,内少林寺的高僧,最值得他信任的人,在这样混乱的时候,他最想听的,还是这位高僧的意见。

“阿弥陀佛!”

永祥禅师瞧见雷刚的目光,诵了一声佛号之后,开口说道:“这儿人多眼杂,且让众人稍等,我们去偏房叙话吧。”

雷刚询问:“大家伙儿都挺忙的,要不然直接解散吧?”

永祥禅师摇头,说我们需要审问出那不祥之物的下落,以及他是否有同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敲定了年轻人雷法的嫌疑。

雷刚不敢怠慢,将地上惨叫、面容扭曲的雷法押着,前往凌晨问话的偏房,而一起同往的,还有我、马一岙、永祥禅师、瘸腿和尚四人。

雷家也来了几人,除了雷刚、雷猛之外,还有雷法的父亲,也就是雷刚的二弟雷云——这一家子取名,却是没有一个字辈,弄得父子叔侄之类的辈分,很难分清楚。

至于其他人,雷刚吩咐了,让大家稍安勿躁,停在这里,不要乱走动,否则别怪他翻脸无情。

偏房中,门关上,雷法被扔在了地上,雷刚询问的时候,他自知必死,于是死鸭子嘴硬,完全不松口。

我们看向了永祥禅师,他点了点头,站了出来,开口说道:“你的借口,说自己拉肚子之类的,这本就是假话,你若强辩,我师弟懂得医术,直接给你把脉,便可得知。”

雷法辩驳道:“我不是肠胃有问题,而是紧张,刚才的气氛太严肃了,我喘不过气来……”

永祥禅师说道:“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说了谎?”

雷法说你这是偷换概念。

永祥禅师平静地说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那你怎么解释刚才自己夺路而逃的行为呢?”

雷法指着我,说他太凶了,我有点儿害怕,下意识地自保行为而已。

我被他指着,下意识地揉了揉脸。

我很凶?

永祥禅师瞧见他死鸭子嘴硬,叹了一口气,说你若是幡然悔悟的话,我们或许还可以原谅你,不用手段,现在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直说了——我,和马居士等人认定你就是那幕后之人,理由有很多,证据也足够充分,有的或许现在还拿不出来,但只要对你用上手段,就不会有问题。既然你这般死硬,那就让这经历过生死的黑猫,来给你下决定吧……

他看向了旁边的师弟,而瘸腿和尚听到,也将怀里那只有些受伤了的黑猫,扔在了地上去。

喵……

那头痴肥的黑猫落地之后,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来,随后它睁着那双吓人的碧绿双眼,慢悠悠地朝着雷法爬了过去。

它那尖锐的牙齿和爪子,以及吃过人肉之后散发出来的死气,让场间一瞬间就宁静下来。

它先前被雷刚殴打,身上受了伤,行走不便,显得格外缓慢,然而正是这样的行进,给了雷法莫大的压力。

一步、两步、三步……

它那如同魔鬼的步伐,让雷法有些绷不住了,眼看着那黑猫即将走到脸上来的时候,雷法终于崩溃了,他哭嚎着说道:“爷爷,爷爷,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我也是受了别人的蒙骗,对不起,别找我索命啊,啊、啊、啊、啊……”

他疯狂地大声叫着,挥舞着双臂,而旁边的雷云原本满脸戒备,听到这话儿,却是一下子瘫软在地了去。

他看着地上状若疯癫的儿子,久久才吐出了两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