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湘在家等的心神不宁的,下午时来人报,谢氏来了。

阮临湘赶紧迎出去,却看见阮灵珠阮灵鸢扶着谢氏进来,谢氏形容枯槁,有气无力地,见到阮临湘,露出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阮临湘赶紧将人扶了进去,上了茶也被谢氏推开了,谢氏急切地问:“老太太说四姑爷去走动,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阮临湘为难道:“大伯母,兰陵在外面还没回来,不过他说了,这事牵扯到了太子和三皇子,所以没有人敢管,求情也不管用啊。”

谢氏急道:“怎么会,不就是生意上的事吗?怎么会牵扯到皇子们呢?”阮临湘道:“那个孙礼是乐家的亲戚,乐家又被三皇子给利用了,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套,是三皇子故意让太子上套的局,所以没人敢问。”

谢氏闻言疑惑道:“你哥哥和长庆侯府的人并无瓜葛,为什么长庆侯要跟他过不去?”阮临湘羞怯的低下头,道:“都是因为我,那乐家的小姐上次在府里大闹了一场,想必是乐夫人故意设的局。”

谢氏一愣,随即怒道:“是你害了你大哥,你好好的和那乐家闹什么?他们不敢招惹你就去拿景枫撒气。”

阮临湘心里也很是内疚,低着头不说话,谢氏却哭道:“我苦命的儿子,我家景枫招谁了?他们之间争斗拉扯上我们做什么?”

阮临湘听谢氏这么哭,心里更难受,眼泪也就忍不住出来了。木兰在一旁道:“大夫人,这事也不怨我们夫人,是那乐家的小姐欺人太甚,乐夫人心胸狭隘,我们夫人也不知道这事的。”

谢氏哭道:“不怨她还怨我吗?我不管,景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突然,谢氏站起来,盯着阮临湘:“你大姐姐的婚事被你给抢了,你大哥哥又被你害成这样,你说,你是不是来克我的孩子的?好事都让你们二房给占净了,可怜我的孩子吃苦。”

说着说着就推搡起来,阮临湘哪里敢还手,只知道哭。

阮灵鸢阮灵珠上前拉住劝道:“母亲,四妹,还是别哭了,先想想还能托什么人说情,祖母还在家里等着呢。”

谢氏紧紧抓住阮灵珠的手哭道:“咱们家就她嫁的好,偏生推三阻四的不肯帮忙,景枫只好等死了。”阮临湘急道:“大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我去找乐夫人好不好,向她赔罪,求她放过大哥哥好不好。”

谢氏看着阮临湘,道:“你哥哥都是因为你才进的大牢,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不把你给哥哥给救出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转身就走,阮灵珠阮灵鸢也一声不吭跟着走了,阮临湘哪里受得住这个,趴在桌子上就哭起来。

阮临湘哭了一会就起来了,事情还是要办,既然是因为她,她就要负起责任来,乐夫人不喜欢她,肯定连门是进不去的,不如去找韩夫人,冯大人是她的哥哥,先去探探口风,只是韩宜安看她不顺眼,韩夫人估计也不会给她好脸,现在她只希望看在她是安国公夫人的份上,明天不会被赶出来。

第四十六章 意外的“收获”

当晚许兰陵回家后知道谢氏来过了,又看着阮临湘红红的眼睛,加上下人的回禀,知道谢氏闹了一场,心里也替阮临湘委屈,阮临湘下定了决心,心里倒不怎么难受了,她虽然年纪不大,人情世故的也不懂,但总要摸索着来,她安慰自己,就当是去学习如何和人打交道去了。

许兰陵不想让她去,但阮临湘意志坚定也只得罢了。

第二日上门,出乎意料的,韩夫人对阮临湘十分客气,反而弄得她不知所措,韩夫人笑道:“兰陵那孩子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和子清几个好的跟亲兄弟似的,按理说也该常走动,就是怕你们小夫妻新婚,不耐烦应酬客人。”

阮临湘脸红道:“韩夫人是说哪里的话,这让临湘有些无地自容了。”韩夫人呵呵笑道:“看着还是孩子,说几句话就臊了,兰陵以前也不喜欢说话,成了亲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话也多了,脸上也带笑了,看来成家立业的就是好,也有个人知冷知热的照顾。”

韩夫人和阮临湘说了会家常话,直把阮临湘打趣的抬不起头来。韩夫人笑道:“得了,不逗你了,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

阮临湘这才抬头道:“这件事我堂兄虽然有责任,但杀人的帽子却不该扣下来,那孙礼诈骗钱财在先,挑唆起哄在后,我堂兄年轻气盛,虽然和他们打了起来,但和那赛掌柜的死实在没什么关系,冯大人公正廉明,还请韩夫人替我哥哥说句情,不要误信了小人的传言。”

韩夫人笑道:“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你放心,我已经骂他了,偏和自家人丁是丁卯是卯的,你哥哥的事也不难,就交给我,你只管放心,我虽是妇道人家,但朝中的事也略知一二,往大了说,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往小了说,是商户之间的矛盾,你只管放宽了心。”

韩夫人的胸有成竹让阮临湘觉得有些不真实,兰陵跑上跑下的忙了大半天的事在韩夫人眼里只是小菜一碟?

她忐忑道:“若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地方,韩夫人只管开口,总不能教您吃亏。”

韩夫人嗔道:“你这孩子,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我要生气了,你只管放心,阮大人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你哥哥虽不比你祖父,但阮家的家风总是不错的,你哥哥定是冤枉的。”

阮临湘被韩夫人肯定的话给惊住了,可韩夫人一脸笑意,看着倒不像敷衍,阮临湘半信半疑,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得陪着笑一起说话。

这时府里的管事进来了,有事要请韩夫人,韩夫人歉意道:“你瞧我,府里的事一刻也离不了人,到冷落了你。你韩姐姐天天闷在家里,不如你去找她说话去,也省得她天天胡思乱想。”阮临湘忙道:“正是应该去拜会。”

韩夫人命丫鬟带着阮临湘去韩宜安住的地方,靖国公府里的建筑都十分恢弘大气,等到了韩宜安居住的朔月堂时,就有一种江南水乡的别致精巧,那丫鬟笑道:“我们家小姐脾气古怪得很,还请许夫人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通报。”阮临湘道:“应该的。”

那丫鬟进去了,不一会,韩宜安出来了,看着阮临湘,淡淡道:“丫鬟们不懂事,竟让许夫人在外面等着,怠慢了还请原谅。”

韩宜安神色哀愁,眉目清凉,说话时语气也没了在东宫时的傲慢与咄咄逼人,短短几月,韩宜安竟有如此大的变化,阮临湘暗暗称奇,但仍客气道:“韩小姐真是客气了。”

韩宜安将她引进屋内。

韩宜安的屋子算是阮临湘见过的最豪华最雅致的闺房了,清一色的小叶紫檀打制的家具,左边悬着水晶帘,与书房隔开,右边悬着珍珠帘,与卧房隔开,墙边的多宝阁上放着的清一色的古董花瓶,件件都是无价之宝。

透过隐约的水晶帘,可以看到书房里的书架上摞满了书,书桌上放着的也都是文房四宝中的珍品,桌上的茶具是一整套的碧玉雕成的碧玉盏。

阮临湘心内暗暗称奇,看来韩宜安果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侯千金,虽然她在家时也是千金小姐的性子,但随意惯了,到没有这么讲究。

韩宜安亲自斟了茶,道:“这茶叶是我闲着的时候自制的,还请许夫人不要嫌弃。”阮临湘忙道:“哪里的话。”

她端起茶闻了闻,是上好的碧螺春,但茶叶中却带着梅花的香气,茶叶也不是碧绿的,而是有些梅花的红色,她尝了一口,韩宜安问:“怎么样?”

阮临湘想了想,道:“入口甘冽,有梅花的香气,茶叶的香气,甚至带着冬天雪水的寒气,真真奇特。”

韩宜安道:“果然有见识,这是我的突发奇想,想着将碧螺春和梅花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一时的玩笑真弄出了这茶,我爹尝了也说好喝。”

阮临湘笑道:“这茶叶可有名字?”韩宜安道:“有,我起了个名字,叫兰陵香。”说完她盯着阮临湘,阮临湘也惊住了,兰陵香,许兰陵,她还没有死心。

阮临湘讪讪的不好接话,总不能说你不能用我家夫君的名字吧,况且还有事求人家。她换了个话题:“韩姑娘现在还去沐德书院吗?”

韩宜安已经别开了目光,淡淡道:“有时候去,有时候不去,看心情。”阮临湘笑道:“我还挺想念书院里的老师的,听说书院的姐妹们大都嫁了,不知有没有收新的学生。”

韩宜安幽幽道:“是啊,都嫁了,你才十四岁都嫁人了,只有我,十八岁了还没嫁出去。”

阮临湘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宜安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本来大家都以为我会嫁给兰陵,所以没有人上门提亲,我娘也没有张罗,如今兰陵娶了你,我早已过了花信年华,已经没有人愿意娶我了。”

阮临湘结结巴巴道:“韩小姐天人之姿,怎么会没有人娶,韩小姐一定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韩宜安却道:“除了兰陵,没有人配做我的如意郎君。”

然后,韩宜安开始回忆和许兰陵的点点滴滴,阮临湘不能叫她闭嘴,也不能附和,只得在一旁干听着,屋里的丫鬟早就散尽了,木兰原本是站在阮临湘身后的,也被韩宜安的丫鬟拉去喝茶了。

“兰陵小时候不爱说话,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问他叫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说,我还以为他是哑巴呢,后来我们一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子调皮,把我给推到了,我坐在地上哭,也没有人理我,兰陵就上来给我递帕子,说:‘你别哭了,擦擦脸。’我还吓了一跳呢,想这个人不是哑巴吗?”

韩宜安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得很美,陷入自己美好的回忆中去了:“还有一次,我跟着哥哥出去玩,结果走丢了,我蹲在路上不敢动,是兰陵找到了我,把我背回了家。”

韩宜安越说越起劲,阮临湘却是如坐针毡,听别的女人讲和自己的丈夫如何如何,就算有再好的修养她也忍不下去了,阮临湘道:“韩小姐应该往前看,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

韩宜安像是被打断了,如梦初醒般:“要是没有你,我就不必活在回忆里。”阮临湘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叫了木兰离开了。

韩夫人知道了来送:“是不是宜安那孩子说话不好听惹你生气了,本想留你吃饭呢。”阮临湘勉强笑着推辞了几句就离开了。

第四十七章 代价

回去后阮临湘越想越气,甚至想痛打许兰陵一顿,但她知道,这事和许兰陵是没关系的,可是她心里总也静不下来,许兰陵一见她从靖国公府回来就气呼呼的,以为她受了气,可是问了却得了一顿白眼,许兰陵摸不着头脑,眼神示意木兰,木兰也不知道,摇摇头,许兰陵更疑惑了,但见阮临湘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多问。

晚上,阮临湘靠过来,抱住许兰陵,小孩子气的嘟哝:“你是我一个人的。”许兰陵一句话就听出了端倪,想是遇见了韩宜安,韩宜安又说了什么话让她吃醋了。

许兰陵一想到怀里的人在为他吃醋他就觉得阵阵暖意,许兰陵抱着她道:“放心吧,我是你的,从头到脚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韩夫人办事的效率果然高,第二天,阮景枫的案子就上堂审理了,据赛掌柜的邻居说,那孙礼经常和赛掌柜一起嘀嘀咕咕的密谋的骗钱,还有一些人证物证等证明赛掌柜的罪大恶极以及阮景枫的无辜受害,于是,阮景枫当堂释放,而孙礼则被通缉。

阮景枫由于阮家上下的打点并没有吃多少苦头,但是仍然受了些惊吓,阮向贤心内一直疑惑,原本冯大人怎么都不肯松口,怎么突然这么利落的把事情给办了,他想想觉得和阮临湘有关,就将阮临湘夫妇俩留下。

阮临湘坦言了那天去靖国公府的事,说是韩夫人帮的忙,阮向贤神思敏捷,马上看出了端倪:“这韩夫人怎么会这么热情,你一去还没开口她就答应帮忙,爽快的有些反常。”

许兰陵也深知反常即为妖道理,但韩夫人的为人他是知道的,不像是会耍心眼的人,何况,她有什么理由呢?许兰陵突然想起了韩宜安,心内浮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但他没有说出来。

许兰陵的神色变化阮向贤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没有点破,孩子的事就让孩子操心去吧,经此一事,阮向贤心中重振阮家的宏伟志愿已经打消了大半,孩子们不争气何必要为了虚名去拼死拼活。

为了阮家,阮娉婷远嫁,为了阮家,阮灵珠差一点毁了终身,阮景枫差一点被牵连,如今,他心爱的孙女临湘,是不是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呢?

这些由孙子孙女们换来的荣耀究竟值不值?他老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壮志雄心,本想着蛰伏,蓄势待发,可如今才发现,那勇往直前的冲劲,早已在江南水乡,儿女情长中消磨的一干二净,他不忍心孙子吃苦,他不舍得孙女受苦,还争什么呢?

阮向贤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叹了口气,挥挥手叫两个摸不着头脑的孩子离开了。

阮临湘心里也奇怪着,但她看着祖母的笑脸和大伯母的高兴也就高兴了,没有深想,许兰陵却是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可他也不敢告诉阮临湘,只得暗暗想法子。

果然,阮临湘高兴了没两天,突然有人上门求亲,来求亲的人还是帮了大忙的韩夫人。韩夫人一进门就面带难色,阮临湘不疑有他,安慰道:“韩夫人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开口,韩夫人救了我大哥一命,我们阮家无以为报,只要有需要的,您就吩咐一声。”

韩夫人叹气道:“这事我还真不好开口,说起来,也是我们韩家的不幸,宜安那孩子在家闹腾着哪。”阮临湘想起上次去靖国公府,韩宜安的意外态度,想难道是韩夫人帮了阮家韩宜安不高兴了?她问道:“韩小姐是身子不适吗?我倒知道几个名医。”

韩夫人道:“这倒不是,宜安那孩子在家闹着要…要嫁给兰陵。”阮临湘被这话给惊住了,韩夫人叹气:“既然说了出来我也顾不得了,夫人也知道,我那孩子一直对兰陵芳心暗许,两个孩子青梅竹马的,本以为顺理成章的,宜安就上心了,只是后来夫人和兰陵一被圣上赐婚,那孩子就着了魔了,在家也疯疯癫癫的,劝也劝不好,本来我是没脸来求的,只是那天见夫人是个心善的,希望夫人看在我就这一个女儿的份上收了她,不敢平起平坐,做个妾也就够了。”

说着说着韩夫人竟哭了起来,阮临湘已经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是难以言说的难过,原来,那天的友善只是一个交易的示好而已,她哽着了嗓子,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韩夫人刚刚救了自家堂兄一命,若是不答应,就是忘恩负义,何况韩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只要做一个妾,若是拒绝了,更显得不知好歹,何况,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看着韩夫人哭的样子,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若是答应了,就会有一个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那个人还和兰陵青梅竹马,比她漂亮,比她能干,比她地位高,她该情何以堪,兰陵又该怎么办?

阮临湘愣愣的不说话,韩夫人哭道:“本来我是没脸来的,那天夫人去了之后越发的魔障起来,连饭也不吃了,这两天就只剩一口气了,我若有一个法子也不会来的,请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了吧。”

阮临湘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韩小姐是公侯千金,若是给兰陵做妾定会招来非议的。”韩夫人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我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大道理讲了不知道多少,她就是听不进去。”

阮临湘勉强道:“这事我做不得主,还要让兰陵定夺。”韩夫人起身道:“那就万事包涵了,还请夫人看在我哥哥为了令兄涉身险地的份上,帮着多说两句好话,我这厢先谢过了。”这句话及时求情又是威胁,阮临湘哪里敢真受礼呢,她连忙扶住韩夫人,目送韩夫人离去。

阮临湘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可把木兰几个给急坏了,许兰陵被叫回家里一看,阮临湘脸色苍白,神色萎靡,又听说韩夫人来了,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他猜得没错。

许兰陵抱住阮临湘,轻声问道:“韩夫人来,说了什么?”阮临湘转身看着许兰陵,许兰陵长得很好看,眉目俊朗,身姿英发,气宇轩昂,难怪会让韩宜安这么惦念,做妾也在所不惜,可是,许兰陵会娶吗?韩宜安真的会只做妾吗?

她心里矛盾极了,想让韩宜安嫁进来,绝了堂兄的后顾之忧,又不想她嫁进来,她越想越委屈,抱着许兰陵哭起来,许兰陵心内了然,也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撒手。

阮临湘半响才抽抽噎噎道:“韩夫人说了,要韩宜安嫁给你做妾。”许兰陵道:“你答应了吗?”阮临湘摇头:“没有。”许兰陵紧紧盯住怀里的人:“我们不答应好不好?”

阮临湘犹豫道:“可是,她拿大哥来威胁我,大哥好不容易才被放出来,若是再进去了,祖母一定会伤心死的,而且,别人会骂我们阮家忘恩负义。”

许兰陵胸中骤然闷着一股怒气,他就知道,这个丫头一定会先为自己的家人考虑,最后才会轮到他,他放开阮临湘,粗声道:“我不答应,我不娶。”

第四十八章 不得已

许兰陵和阮临湘再一次陷入冷战当中,这一次是阮临湘理亏,许兰陵索性直接搬到书房去住,阮临湘也不去求他,两个人各自也不互相说话,吃饭也是分开。

阮临湘本来心里就十分憋屈,谁会傻乎乎的劝自己的夫君纳妾,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兰陵一定讨厌死她了可,她没有办法去找兰陵说出劝他纳妾的话,可是阮景枫的事就像一把利剑悬在她的头上,阮临湘怎么有心思吃饭,整天以泪洗面的,木兰知道了是什么事也不敢说话了,还是林妈妈一看自家小姐越发的消瘦,就擅自做主,回阮家请了林氏来。

林氏匆匆赶来的时候兰陵还没有下朝,阮临湘听说母亲来了,强颜欢笑着招呼,可红肿的双眼和消瘦的身姿却骗不了人,林氏一见女儿就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我的儿,怎么瘦了这么多,这又是怎么了?”

阮临湘本想忍着不告诉母亲,可是见到了母亲,心里怎么也坚强不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抱着母亲痛哭出声。

林氏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心里也是又怜惜又担忧,也忍不住哭起来,林妈妈见娘俩对着哭,知是有话说,便屏退了下人,只留母女两个说话。

在林氏的再三追问下,阮临湘抽抽噎噎的将整件事情讲了出来,包括谢氏的撒泼,韩夫人的求亲,许兰陵的大发脾气。

说完,阮临湘扑在母亲怀里哭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兰陵也不理我了。”林氏紧紧抱着女儿,心里反倒松了口气,知道了发生什么事,余下的就是解决问题了。

林氏先教训女儿:“你别这么伤心,哪有遇到事情就只知道哭的?咱们先想想法子。”

阮临湘擦了擦眼泪,道:“有什么法子?韩夫人到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只是不住的恳求我,再说了,她刚为大哥哥的事情出了力,我也没法子拒绝,她说只要做个妾就行了,可是兰陵一点都不愿意,我也没法子,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林氏搂着女儿叹气:“可怜我的儿了,我就说那冯大人有什么猫腻,刚开始不答应,后来怎么这么爽快就办了事,原来在这里等着咱们呢。”

阮临湘无助地看着母亲:“那怎么办,他们是有备而来,咱们能想法子拒绝吗?”

林氏想了想,道:“你呀,先和姑爷商量好了,你们俩在这个时候可不能闹矛盾,若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你可后悔都来不及,依我说,你先去给姑爷陪个不是,然后好好的给他讲讲,两个人一起想法子总比你们吵架好吧。这件事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韩夫人要嫁女儿做妾,靖国公会同意吗?若是他们之间意见不统一,自然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阮临湘觉得母亲的话也很对,就答应了,林氏又劝了许多话才离开了。

晚上许兰陵听说岳母来了,本想去问问,可是一想到临湘说不定又要劝他娶韩宜安,心中忍不住一阵烦躁,正在书房里发脾气,就听小厮来报说夫人来了,许兰陵出门一看,果然是临湘。

几天没见,怎么会瘦成这样?许兰陵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口气也软了下来:“你来做什么?”阮临湘特地做了几碟小菜,木兰拎着食盒跟在后面,阮临湘强笑道:“我给你送晚饭来了。”许兰陵起身让开,二人进了书房,阮临湘亲自摆了碗筷,许兰陵一声未吭,不声不响的吃完了饭菜。

许兰陵抬头,阮临湘还在一旁站着,他心内一紧,道:“我不会答应娶韩宜安的,你休想那我去还人情。”

阮临湘反问道:“我难道就想让别的女人嫁给我的夫君吗?”许兰陵道:“可是在你哥哥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你哥哥的对不对?我气得不是你让娶亲,而是你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阮临湘低头认错:“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许兰陵看她低头乖乖认错的样子,心内也缓了一缓,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你放心,我可以换别的法子就你哥哥,但是我不想娶韩宜安,我答应过你,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人。”

阮临湘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可是,人这一辈子还是有许多无可奈何地事啊,若是你必须要娶韩宜安怎么办?”

许兰陵亲亲小妻子的额头:“只要不是你逼我娶的,其他的我都不在乎。”阮临湘伸手将许兰陵抱住:“我心里也很难过,我不愿意你娶别的人。可是,我大哥哥怎么办?”

许兰陵叹气道:“我明天就去找靖国公谈谈,一个公侯千金嫁给我做妾,我可消受不起。”

第二日,许兰陵本想下了朝就上门商议,谁知下了朝竟被皇上叫去,连靖国公也在,皇上显然已经知道了此事,打趣道:“兰陵,你的面子不小,娶了一个不够,还连累一个为你牵肠挂肚的。”

靖国公叹气道:“皇上这话越发的让老臣无地自容了,这是老夫的不是,教出的女儿竟然这么不知羞耻。”

皇上笑道:“爱卿严重了,宜安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不错,再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啊,依我说,这门亲事很好,便宜了兰陵这小子。”

许兰陵道:“臣不敢当,韩小姐千金贵胄,嫁给我太委屈了。”皇上摆手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宜安哪里不好,你就别推搡了,你家里的夫人我也看了,不是那拈酸吃醋的。”

许兰陵跪下道:“皇上,我答应过临湘,绝不二娶,我不能食言。”靖国公也跪下道:“许将军和许夫人新婚燕尔,是老臣糊涂了。”皇上却不高兴了:“兰陵,哪个大臣没有三妻四妾啊?再说了,你年纪也大了,至今没个子嗣,你那夫人年幼,如今宜安嫁过去,正好给你开枝散叶,有什么不好?”

许兰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上一句话给堵住了:“我又没有叫你休妻另娶,传我的旨意,韩宜安许给许兰陵,做妾也太委屈宜安了,就做平妻吧。韩爱卿早些回去准备亲事去吧。”

靖国公兴高采烈地拿着圣旨走了,许兰陵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皇上睨了他一眼:“怎么?嫌不够?还想要一个。”许兰陵道:“我不娶。”

皇上怒了,一个茶杯扔过来:“许兰陵,你可不要过分,人家好好的闺女嫁给你还委屈你了吗?”

许兰陵倔强道:“这是逼婚。”皇上反被气笑了:“你一个大男人逼什么婚,你再啰嗦我就以善妒之名让你休了家里的那个。”

许兰陵道:“临湘是阮大人的孙女,也是你许给我的。”皇上道:“那我是看你喜欢,才让你娶的,再说了,当时阮大人撤了朕的另一道赐婚的旨意,不得已为了补偿才同意你这门婚事的,你以为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吗?我告诉你,你家里的妻子我定不会让宜安欺侮了去,可你也不能太过,伤了老功臣的心,人家可就这一个宝贝女儿。”

许兰陵赌气道:“好,我娶,到时候嫁进来可别再管我的家务事了。”皇上怒道:“臭小子,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说着就要砸,许兰陵眼疾脚快的躲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 至亲至疏夫妻

阮临湘接到圣旨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酸,倒没有多么承受不了,就算不赐婚,韩夫人只要拿大哥哥一威胁,祖母,大伯母一定会让她答应的。

她接了圣旨,吩咐人去找将军,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木兰在外头心疼的直哭,木莲不知道内情,只当将军花心薄幸,气道:“将军以前说那么多好听的话都是哄咱们家小姐的,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娶了别人家的小姐,可见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木兰是知道前因后果的,正是因为知道,才替小姐委屈,她心里恨极了乐鸣玉,若不是乐鸣玉,小姐也不会被人记恨,也不会牵连到大少爷,如今结了苦果还不是小姐往下咽,木兰听了木莲的话,忍着哭斥责木莲:“以后这话别说了,将军听见了会和夫人生了嫌隙,你难道让夫人彻底失了宠吗。”

木莲气鼓鼓的,说又不能说,她跺跺脚,跑后面烧水去了。

许兰陵办完事就回来了,他看着紧闭的房门,这不是第一次了,湘儿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都是一个人关起来,像一头无辜的小兽默默的舔舐伤口,将他人的担忧和安慰拒之门外,连他也不例外,他抿了抿嘴唇,将门踹开了,阮临湘受了惊吓一样看着他,眼睛红红的呆呆着看着他。

许兰陵站在门口,看着一声不吭的阮临湘,心里有几千句话想说出口,可话在喉头上滚了几滚,还是咽了下去,他只是上前伸手将人抱住,阮临湘反倒抬头,眼睛里满是迷茫:“你是谁?”

许兰陵一震,慢慢答道:“我是兰陵,你的夫君。”阮临湘似乎是不识人的懵懂孩童一样,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好陌生呢,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一样。”

许兰陵紧紧将人抱住:“湘儿,是我的错,我答应你会想办法,可是我没想到皇上会赐婚,是我对不住你,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负了你,就算她进了门,嫡长子是你的,嫡长女也是你的,我只和你生孩子好不好,我只爱你一个人。”

阮临湘冷静的将人推开:“你别这么说,你帮我哥哥绝了后患,我应该谢谢你,你对我这么好,那韩宜安怎么办呢?”

许兰陵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阮临湘歉疚道:“我只觉得对不住你,明明是阮家的事,却要你来解决。”

许兰陵淡淡道:“我们是夫妻,不必讲究这些。”阮临湘摇头:“就算是夫妻也要公私分明的。”许兰陵听了这话猛地站起来,盯着阮临湘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看来我想的没错,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亲人。”说完转身就走。

阮临湘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到没有多么伤心难过,她呆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间花骨朵一样的脸庞,她才十四岁,不对,虚岁已经十五了,怎么她还老是觉得自己还停在十二三岁的年纪呢,好像从来不曾长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