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交际圈逐渐打开了,这里的女人们虽然也有各种各样的坏脾气,可都没什么心眼儿,与她们相处既轻松又愉快。唯一让玛丽不适应的还是这里奔放的民风。少女们可以为自己寻找夫婿,靠的是大大小小的舞会,看对眼了就可以私定终身,只要没有太大的问题,父母一般都会同意。更甚者,如果不想出嫁,也可以做一辈子老处女,只要你确定能够养活自己。

这种自由的婚恋状况曾经是玛丽最渴望的,然而现在却让她倍感烦恼。番邦男子个个都体格健壮,高鼻阔眉,无论远看近看都一样,完全无法激起玛丽的喜爱之情。而且,与他们跳舞时要互相搂抱,鼻息交缠,这让接受了十几年大夏贵女教育,将保守矜持刻入骨子里的玛丽完全无法接受。

嫁给番人,目前的她做不到;终身不嫁,那点微薄的嫁妆又支撑不了下半辈子的开支。总之,玛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状况。索性英国不流行‘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这句话,她还可以多做几年的心理准备。

日子在玛丽的不断探索中流逝,眼看春天快要过去,一场接连十几天的阴雨却导致了贝内特先生的重感冒。他病得起不了床,每隔几分钟就剧烈的咳嗽,面红耳赤,呼吸粗重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断气。贝内特家的女人们都吓坏了,连忙请医生来看。

家里的事务全都落在贝内特太太头上,她的身体比贝内特先生还脆弱,没几天也病倒了。家里顿时失了主心骨,除了玛丽,贝内特家的几位小姐都被愁云惨雾包围,心情非常不安。

简手里拿着一本账册,抚着额头哀叹,“天啊,爸爸的字太潦草了,妈妈的结算也乱七八糟,我完全看不懂!伊丽莎白,怎么办?我完全没有撑起这个家的才干!”

“让我看看。”伊丽莎白放下手里的单据,接过来查看,几分钟后遗憾的摇头,“很抱歉简,我也无能为力。”

凯瑟琳和莉迪亚变得十分安静,听见房间里传来父亲和母亲的咳嗽声就露出担忧的表情,时不时跑进去看看。

玛丽端着一个托盘从父母房中走出,上面放着两份未吃完的晚餐。罗妮夫人连忙上前接过托盘,并递给她一条湿手绢擦手。她缓缓下楼,对简和伊丽莎白吩咐道,“把账册和单据都给我。”

这是命令式的语气,饱含无法抗拒的自信和威严。简和伊丽莎白不自觉的将位置让给她。

玛丽坐下,捡起书桌上的账册和单据,一目十行的浏览,很快就理出了头绪。想当初,偌大个慈宁宫都由她全权打理,不过一个小小的庄园,于她而言简直是举手之劳。

理清了账册,她对贝内特家的状况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个家庭已初现颓败,勉强维持着收支平衡的状态,五年前为女儿们存好的嫁妆没有一分一厘的增加,由此可见贝内特先生对自家产业的不经心。

玛丽认真的筹算填写,四位姐妹围坐在她身边,时不时偷看她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脸,觉得安心极了。还好她们有玛丽!

“玛丽小姐,马厩里的马也染上了流行性感冒,情况很严重,请贝内特先生无论如何要去看看。”贝内特家有一个小牧场,蓄养了一些牛羊和马匹,管理牧场的约翰先生心急如焚的跑进客厅喊道。

姐妹花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虽然她们想不出这么贴切的比喻,可并不妨碍她们诅咒老天的心情。

“爸爸刚睡下,我跟你去。”玛丽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换上厚底的木鞋。

“还是叫醒贝内特先生吧?”约翰对这个16岁的小姑娘很不信任。

“不必,走吧。”玛丽已经撑开了伞,径直走进雨里,不给约翰拒绝的余地。六岁之前,她与父母生活在边关,战马是她最好的伙伴。说到相马养马,那是她的老本行。

简和伊丽莎白也想跟上,忆及病床上的父母和不安的小妹妹,只得留下。

绕过一圈围栏,马厩近在眼前,远远就能闻见马粪的腥臭味。约翰快走几步,替玛丽拉开厚重的木门,脸上还带着怀疑的神色。不过很快,他就认识到自己的轻视对玛丽小姐是多么大的侮辱。

玛丽丝毫不惧马棚内的臭气熏天,走到一匹不停咳嗽的马匹前,捏起它的下颚左右查看,甚至掰开它的嘴去观察它的牙齿,末了捻起一缕浓稠的鼻液仔细嗅闻,最后用手在颌下不停摸索,动作十分专业。

约翰开始还频频解释情况,到最后便没了声音。他看出来了,玛丽小姐比自己厉害,根本不需要自己多嘴。

“去请兽医,这不是流行感冒,是恶性马腺疫。这些马都需要隔离,马厩用草木灰彻底清洗。把牧场里的工人全都叫过来,动作快点!”仁孝公主居高临下的语气不自觉又露出来了。

可约翰一点儿也没在意,他急急忙忙的跑走了。恶性马腺疫的传染速度极快,如果牧场里的马匹大面积死亡,他们下半年就拿不到工钱吃不上饭了。

没活干的工人很快就赶来,在玛丽的指示下将马匹牵到外面,打上围栏隔离。有人弄来了石灰洒在马厩里。这玩意儿明显比落后的草木灰好用。刺鼻的马粪味立即改善很多。兽医很快就赶到了。马腺疫如果控制不好会像瘟疫一样蔓延,给附近的庄园造成巨大的灾难,他不得不重视。

“玛丽小姐说的没错,这的确是马腺疫!”兽医仔细观察了病马后脸色变得很苍白,失声喊道,“天啊,前两天我也给金先生的马匹看过病,因为现在是春末,我见马不停咳嗽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流行性感冒!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我也想起来了,前一阵我们从金先生的马场引进了一匹公马配种。那公马走后我们的马才开始生病的!”约翰补充道。

“这个错误现在纠正还来得及!以后从别处引进马匹时需严格检查并隔离三天后才能混养。这是规矩!”玛丽看向约翰,语气很严厉,然后走到外面,撑起伞对兽医说道,“先生,请跟我去金先生的庄园走一趟吧,郎博恩所有的庄园主都要通知到才行。”

这种病只有共同防治才能彻底根除。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齐心协力。

兽医被少女的从容镇定所感染,心中的不安逐渐消退。两人走了一个多小时,赶到金先生家时已经半身泥泞,狼狈不堪。

“天啊玛丽,这种天气你怎么来了?”金夫人连忙将两人请进屋,泡了两杯热腾腾的红茶。

“没时间喝茶了夫人,金先生在哪里?我们有重要的事情。”玛丽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事玛丽?”金先生闻讯赶来。

兽医连忙说明情况,金先生受惊不小,差点昏过去。要知道,他一直用感冒药在治疗他的马儿们,如今情况越来越严重,有一匹马眼看就要死掉了。

用力拍打自己的额头,金先生勉强镇定下来,连吼带叫的让人去将马隔离。他是郎博恩最大的庄园主,养着最彪壮的马,发生这种事,无疑他的损失最惨重。而且,其他庄园主总爱向他借马配种,这一次的灾难会牵连很多人。

“快,快点去通知其他庄园!”金先生对玛丽千恩万谢,然后大声叫来仆人。

好不容易辞别热情的金夫人,玛丽撑着伞往回走。当她赶到家时,马厩已经清理干净,每匹马都用石灰水擦洗过身体,服下了药剂,一切都井井有条。马腺疫虽然感染性强,但只要得到了控制,治疗起来并不难。

玛丽在牧场里巡视一圈,放下了心,撑着伞,遥望吃草的马儿们。阴沉的天空,翠绿的草地,散落的马匹和牛羊,眼前的场景与大夏的边塞多么相似!万千回忆浮上心头,她一时呆住了。几分钟后,她蓝色的眼睛忽然闪烁出明亮的光芒。

一个小小的马场也是一笔难得的财富!马场里虽然大多是下等混血马,但混血马也能通过不断的杂交改进品种,变成上等马,大夏的战马就是这样培育出来的。余下的劣等马还能作为肉马饲养,这也是一项进益。认真经营几年,她有信心让这个马场壮大好几倍。

但瞬间她又萎靡了。壮大能如何?贝内特家没有男丁,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难怪贝内特先生没心思打理产业,任谁付出了艰辛的劳动,换来的成果却要送给别人享用,心里都会不平衡。

难道就没有办法将产业一点一滴掏空?玛丽摩挲下颚,认真考虑。在大夏宫廷,这样的阴私手段她见得多了,也曾用得得心应手。她深知,只要有律法,就一定有漏洞可钻。但可惜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个想法还需慢慢完善。她依稀记得贝内特太太有一个当律师的姐夫,作为一名‘状师’,三教九流都认识,应该有门路可走。

不过,这个姨夫值不值得信任还有待观察。反正英国女人不恨嫁,夏洛蒂·卢卡斯今年都25了还未成家,她拖上几年也没关系。

找到了生活的目标,玛丽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她一边打理产业一边照顾病重的父母,半个月过去后,贝内特夫妇终于痊愈。看见漂亮的账册和大大改善的收支情况,看见络绎不绝登门道谢的庄园主们,贝内特先生心情十分复杂。

没几天后他便从莫名的情绪中挣脱,将产业都交给了玛丽管理,自己整天出去拜访朋友,生活的十分愉快,与太太的感情也得到了极大的修复。

自此以后,玛丽成为了贝内特家的顶梁柱,深受家人信赖。郎博恩的人谈起她也都要竖一个大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

☆、初见

转眼两年就过去了,玛丽在英国完全安定下来。贝内特家的牧场被她打理的有声有色,但要扩张却十分困难,因为英国的土地买卖控制的很严格,价钱也相当昂贵,只有贵族才有权利占据大片大片的土地,其它的小庄园多是祖上遗传下来的产业。

没办法增加马匹的数量,玛丽只能从质量上取胜,通过级进杂交的方式不断改良它们的品种,并经过后天的驯化提升它们的资质,无法改良的劣等马就做肉马饲养。两年的经营,贝内特家的经济状况大为改善,玛丽也暗中联系了姨夫,在他的帮助下转移了一部分财产。

养马的投入巨大,效益回收却很缓慢,这笔财产积累的并不多,可也让玛丽看见了希望。姨夫菲利普斯先生严格的替她保守了秘密,就连自己的妻子,玛丽的姨妈也没告诉。她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如果让贝内特太太知道,一场灾难将无可避免。

菲利普斯是个律师,为人相当精明,他看得出自己的外甥女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在佩服的同时也与她保持了亲密又友好的关系,两人成了忘年交。

这天,贝内特家的客厅非常热闹,玛丽从牧场回来时正听见贝内特太太抱怨自己脆弱的神经。这句口头禅她已经许久没说过了,感觉很新鲜。

“怎么了妈妈?”玛丽站在门口,脱下沾满泥点的厚底鞋。

“玛丽,你难道不知道吗?朗太太的内瑟菲尔德已经租出去了,听说租客是一名年轻英俊的未婚绅士,每年的收入足足有五千英镑!”贝内特太太语气十分激动,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五指。

“那又怎样?”看见无奈耸肩的贝内特先生,玛丽笑了。

“怎样?五千英镑啊玛丽!这是多么好的一位结婚人选?如果你们嫁给他,这辈子就不用愁了!他还带来了一位朋友,听说出生比他更加高贵,每年的收入有一万英镑!天啊!”贝内特太太扶额,做了个快要昏厥的表情,把玛丽、凯瑟琳和莉迪亚都逗笑了,唯独简和伊丽莎白觉得很丢人。妈妈想把她们推销出去的动作太明显了,会招人反感的!

“那很不错!他们的财富的确让他们看上去更加高大英俊了。可是亲爱的,与此同时,他们也会成为郎博恩太太小姐们的新宠,还有从伦敦追逐而来的贵族千金,他们有的是选择,并不一定会看上咱们的女儿。”贝内特先生实话实说,这两年的舒心日子让他的毒舌仁慈很多,没有对贝内特太太的痴心妄想大加讽刺。

“他们一定会看上我们的女儿!”贝内特太太扬起下巴,语气非常自傲,“简是郎博恩最漂亮的小姐,伊丽莎白很聪慧,玛丽……”

“噢天啊!求求你千万别把玛丽嫁出去!贝内特家太需要她了!”贝内特先生叫嚷着打断她的话。

贝内特夫人犹豫了几秒,点头道,“玛丽不急,她那么优秀,总会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只要一想到失去玛丽,她就觉得日子非常难过。

玛丽用手掩唇,轻笑起来,姿态说不出的优雅动人。各自给父母一个拥抱,她上楼将一身粗布裙换成舒适的居家服。

当她重新下楼时,两人的争论已经结束,贝内特先生保证会尽快去拜访宾利先生,好给太太提供回访时相看未来女婿的机会。(按照英国习俗,只有男主人拜访过新邻居后,女主人才能走访)

“好吧,他们今天下午才到,我明天就去拜访。”贝内特先生妥协,看见走进客厅的玛丽,蓝灰色的眼珠子变的十分明亮,“玛丽亲爱的,秋天又到了,田野上的野菜应该比春天长的更肥美了。”

“爸爸,你是不是想吃荠菜饺子了?”玛丽一眼就看出了父亲脸上隐含的渴望。

贝内特太太和四位姐妹花齐齐转头,用热烈的目光朝玛丽看去。

玛丽举起双手,“好吧,我这就出去摘点荠菜回来,晚上包饺子吃,你们在家先把面和好。”

“太棒了!”凯瑟琳和莉迪亚从椅子上蹦起来,跑上前亲吻玛丽的脸颊。

玛丽已经习惯了同性间的亲吻,拍拍小妹妹们的脑袋,拎着篮子准备出门。

“玛丽,我跟你一块儿出去,今天约好了要跟卢卡斯爵士去河边钓鱼。如果我的收获不错,晚餐再加一道糖醋鱼怎么样?”贝内特先生取下外套,快速穿上。

“亲爱的,你的建议总是那么明智又合乎时宜!”贝内特夫人帮他理好衣领,热情的赞赏。这两年,夫妻两的共同话题增加了很多,在吃的方面尤其合拍,这让他们的婚姻重新焕发出光彩。

“为了我们丰盛的晚餐,你可要努力啊爸爸!”玛丽挽住父亲的手臂打趣。

两人一边愉快的交谈一边走进明媚的秋日里,贝内特夫人站在门口目送,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与此同时,一辆造型别致的敞篷马车正行驶在郎博恩的乡间小路上,马车里坐着三男两女,穿着都十分奢华。

“乡下的生活就是枯燥,马车走了这么久,一个人也没看见。我开始怀念伦敦的热闹了!”戴帽子的小姐抱怨道。

“这不是枯燥,是安静!这正是乡村生活的美妙之处!”一名英俊的年轻男子发出反对的声音,看向身边的好友寻求支持,“你说对吗,达西?”

“是的。”达西的回答言简意赅。

作为达西先生的爱慕者,宾利小姐只得点头同意。

“终于看见人烟了,前面有一位小姐!”另一名中年男子豪斯特先生指着前方,眼睛忽然睁大,“天啊,多么曼妙的背影啊!”

他的感叹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就连表情严肃的达西也忍不住朝前方看去。

那果然是一道曼妙的背影,微风吹拂着少女的裙摆,将她纤浓合度,凹-凸-有致的身材明明白白的勾勒出来。她身上穿着一件纯白的纱裙,裙子上绣着一小朵一小朵淡蓝色的瓜叶菊。

她行走在透明的光影间,每一步都轻盈优雅,飘飞的裙摆似绽开的花瓣,金色的发丝随风舞动,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三位男士的眼睛都亮了,不过冷静自持的达西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两位女士对男士们的表现非常不满,也对背影迷人的少女充满了嫉妒之情。她们仔细打量着少女,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不如意的地方并大加贬低。可是很快,她们内心就被更大的嫉妒占据。

虽然在乡下,可少女的穿着并不落伍,裙子上镶嵌着精致的蕾丝花边,藤蔓交缠的纹路前所未见,裙子的剪裁和绣花更是让人挑不出丝毫缺陷,将她们在伦敦定制的高级礼服都比了下去。

两人对视,眼里都藏着惊讶和不甘。

马车越驶越近,很快就超过了少女,车上的人目光灼热的朝少女的脸庞看去,然后,两位女士终于高兴了。

“啊哈!从背影看的确很迷人,可那张脸却太让人失望了!”宾利小姐扬起下颚,“我敢打赌,不用驶出去半英里,我就会忘记她平凡的长相!”

“确实!”她的姐妹点头表示同意。

“我觉得她长得并不让人失望,虽然算不上美丽,可很清秀不是吗?”宾利先生再次看向好友寻求支持。

达西的目光停留在少女的脸庞上。感受到他的视线,少女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好奇的回望,反而抿紧粉红的唇瓣,微微侧身躲避,那双缀满阳光的蓝色眸子像天空一样深邃悠远,透着难言的温柔神气,足够弥补她相貌上的不足。她的半张脸被橘红的秋阳照耀的晶莹剔透,无瑕的粉色肌肤和半截修长优美的脖颈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少女微微皱眉,露出不悦的表情,达西立即收回视线,一边暗暗谴责自己的失礼,一边点头道,“是的。”

少女的身影在金灿灿的阳光中模糊起来,已经驶出去一英里了,他还不能忘却少女的脸庞,反而越加清晰。不过,对于达西而言,她只是个意外的邂逅,并不会对他产生丝毫影响(大雾)。男人总会忍不住多看漂亮女人几眼,哪怕只是个背影,这很正常。

看出达西先生的心不在焉,宾利小姐的心脏像被火烧过一样难受,她不遗余力的贬低着少女的形象。

“天啊,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那位女士的篮子里放着几根野草。我真不明白,她摘些野草有什么用!”

“乡下人的思想你是永远弄不明白的,别费心了亲爱的!”她的姐妹豪斯特太太轻蔑的开口。

两人咯咯咯的笑起来。

不过很遗憾,她们的调侃并不能吸引达西的注意力。

对于这段插曲,玛丽一无所知。她挑拣着路边最鲜嫩的荠菜,把自己的篮子填的满满当当才悠闲的散步回家。当荠菜饺子快包好时,贝内特先生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两条肥美的鲑鱼,身后跟着卢卡斯爵士。

这一顿晚餐在众人的狼吞虎咽中结束,临走时,卢卡斯爵士再次热情的邀请贝内特先生明天与他一起去钓鱼,这样,他又有借口留下来品尝玛丽非凡的手艺。如果卢卡斯家有与玛丽匹配的儿子,他真想鼓动儿子立即将玛丽娶回家。但是,他唯一的儿子今年才七岁,这绝对是个巨大的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这不是一见钟情的节奏,但是,第一印象很重要。

☆、拜访

两天后,贝内特家的餐厅。

贝内特夫人喝下一口香浓黏滑的鸡蓉粥,满足的眯了眯眼。

“你什么时候去拜访宾利先生亲爱的?”她温和的询问,看见端着一碟煎饺进来的玛丽,连忙招手让她把煎饺摆在自己面前。

“难道我没说过吗?”贝内特先生叉了一个煎饺,大口咬下,“我昨天和卢卡斯爵士一起去拜访了内瑟菲尔德,这样的话,你也可以行动了。”(按照英国习俗,只有男主人拜访过新邻居后,女主人才能走访)

“你的确没说过!”贝内特夫人放下刀叉,一脸好奇,“宾利先生看起来怎么样?他的朋友呢?”

除了安静用餐的玛丽,姐妹花们都朝父亲看去,眼里闪烁着灼亮的光芒,她们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对英俊男士充满了向往。

“他是一位英俊的青年,为人很温和。他的朋友则完全相反,很高傲,相当高傲!”贝内特先生加重了语气。

“那是因为他有高傲的资本。适当的骄傲会让英俊的小伙子看上去更加迷人,更何况他还有每年一万英镑的收入。”贝内特夫人不以为意的摆手。

“收入并不能代表什么。亲爱的,等你见到他,你就不会这样认为了。”贝内特先生兴味的笑起来。

“我马上就会见到他的。我打算晚餐前带着女儿们去内瑟菲尔德看一看,玛丽,能不能帮妈妈准备几样点心做见面礼?”贝内特夫人期待的看向一直安静用餐的女儿。

“当然可以,”玛丽抬起头,考虑片刻后问道,“水晶虾饺、春卷、千层糕、萝卜丝酥饼,这四样可以吗?”

贝内特先生咽了咽口水,大声喊道,“绝对够了玛丽!别忘了留一点给你可怜的父亲!”

玛丽莞尔,低头继续用餐,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在餐桌上讨论这些琐事。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送给内瑟菲尔德的见面礼终于做好了,玛丽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放进一个精美的纸盒里。纸盒分四格,每种口味各放五个,足够几位新邻居吃。

“玛丽,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贝内特夫人带着打扮一新的女儿们站在门口,看见玛丽身上的粗布裙,皱眉问道。

“牧场还有事,你们去吧。”玛丽摆手,她还是无法接受体格高大,浑身长毛的番邦男人。

“那好吧。”虽然有些遗憾,但贝内特夫人目前一点儿也不想将玛丽嫁出去,立即就同意了她的决定。一行人朝等在路边的马车走去。

玛丽拉住了走在最后的伊丽莎白,轻声叮嘱,“如果妈妈爱唠叨的毛病又犯了,你就告诉她,我在家炖了她最爱喝的芙蓉竹荪汤,叫她千万别错过晚餐。”

正在担心不已的伊丽莎白眯眼笑了,朝玛丽竖了根大拇指。对付妈妈,还是玛丽最有办法。

内瑟菲尔德的大厅里,宾利先生刚送走一波客人,又迎来了另一波客人,对乡村居民的热情有了深刻的了解。

豪斯特夫人和宾利小姐全程都绷着脸,做出与达西一模一样的高傲表情,这使得来访的客人感觉极不自在,很找就找借口离开。只可惜,遇上不会看人脸色的,她们这招就没用了。卢卡斯夫人与长女夏洛蒂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至今仍没有离开的打算,还时不时朝门口看去,仿佛在等什么人。

“贝内特夫人前来拜访。”女管家领着一位中年妇女和四位年轻小姐进来,卢卡斯太太的眼睛亮了亮。

“你好,尊敬的太太,美丽的小姐们。”宾利先生站起来迎接,目光在简出众的容貌上打转。达西与豪斯特弯腰鞠躬,一言不发。

宾利先生中等个子,长得非常俊美,得体的穿着,温柔的笑容为他加分不少。他的朋友达西果然如传言中一样高傲,冷峻的脸庞虽然比宾利先生更英俊,身材也更高大,可就是不招人喜欢。只一个照面,贝内特夫人就将达西划出了未来女婿的名单,将宾利先生排在了第一位。

“你好宾利先生,欢迎来到郎博恩,希望你过得愉快。”贝内特太太将手里的纸盒递出去,“这是见面礼,请收下。”

“非常感谢!”宾利接过纸盒,闻见盒子里飘出的香味,鼻头动了动。

“呀,这味道……是玛丽做得点心吗?”卢卡斯夫人目露垂涎。

“是的,玛丽忙碌了一下午才做出来的。”贝内特太太的语气很骄傲,这使得宾利小姐和豪斯特夫人交换了个轻蔑的眼神。一份小点心而已,又不是多么珍贵的礼物!

“宾利先生,能得到玛丽亲手制作的点心,你真是太幸运了!”卢卡斯夫人不知在恭维贝内特夫人还是在恭维宾利先生,夸张的言辞让达西皱起了眉头。

宾利先生微笑点头,贝内特夫人眼里闪动着得意的神采。

几人照例参观了布置一新的内瑟菲尔德,并与主人进行了‘愉快’的交谈。贝内特夫人毫不避讳的打听着宾利先生的一切,从他的出生,到他的工作,再到他的收入,甚至是家庭成员的状况。看见宾利略显僵硬的笑容和达西,宾利小姐等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简和伊丽莎白开始坐立不安。更糟糕的是,凯瑟琳和莉迪亚还一个劲儿的向宾利先生打听伦敦的舞会,露出热切向往的意愿。

“妈妈,时间不早了,玛丽炖了你最爱喝的芙蓉竹荪汤,再晚一些就喝不上了。要知道,爸爸最近的胃口比较大。”伊丽莎白附在贝内特夫人耳边轻声提醒。

“噢天哪,都快七点钟了,我们得告辞了。”贝内特太太立即没了谈话的兴致,从椅子上跳起来。

听见伊丽莎白的话,卢卡斯夫人和夏洛蒂也第一时间辞别了宾利先生。

“亲爱的,你不介意我与夏洛蒂一同去你家拜访吧?”卢卡斯夫人亲热的挽住了好友的胳膊。

“来吧。”贝内特夫人慷慨的邀请。

两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宾利先生站在门口目送,脑海中不停回味着简·贝内特小姐的美貌。宾利小姐讽刺的开口,“真是莫名其妙的两家人!不过一份点心而已,那骄傲的语气好像自己送了多么昂贵的礼物一样。”

“我敢打赌,那位玛丽小姐的厨艺一定很棒,所以才能得到卢卡斯夫人的盛赞,也能让贝内特夫人归心似箭。”宾利先生猜测道。

“宾利,你赌赢了!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豪斯特先生循着香味拆开了包装,拿起纸盒里一根金黄色的酥皮长条(春卷),咬下一口后大声嚷道。

达西深吸口气,被独特的香味引动,放下手里的书,也拿了一根长条送进嘴里。炸的金黄酥脆的外皮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浓郁鲜美的肉汁充盈了口腔,舌尖上的每一个味蕾都舒张开来,极速分泌着唾液,催促他再吃一点,全部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