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侍郎的公子叫人给杀了,这在京里也不是小事了,能脱开身,谁会往里面搅,更何况这事本身透着邪性,那个杀人的凶手手脚利落,明显是个惯犯,可能就是吃这行饭的。他这样的亡命之徒哪儿来这么一块宝贝玉佩,而且这玉佩早不丢,晚不丢,又偏赶上那时候丢在杀人现场了?

她的鼻子一向很灵的,隐隐约约嗅出一股阴谋的味道,又怎么可能把自己陷进去?

既然有人先揽了这事,她就先装几天缩头的玩意,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手中摩挲着那块玉佩,真是温和润滑,好东西啊!

杜平月回来已是次日中午了,傅遥一见他就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你来瞧瞧这件东西。”

她把玉佩递给他,杜平月接过去看了好一会儿,“这东西看着眼熟啊。”

“眼熟吧,我也觉得眼熟呢。”傅遥笑着又递了一块过去,“你瞧瞧这个,是不是觉得更眼熟?”

“这不是先皇赐给你的那块玉佩吗?”

杜平月把两块玉往一块一放,玉质一模一样,除了花纹不同外,所用玉石和雕工出奇的相似,好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道:“这个玉佩的是谁的?”

“我也正想问女人。当年和田采下了一大块玉,先皇命人切割成七小块,雕成七块玉佩,其中五块送给了五位皇子,一块给红玉公主,还有一块最小的雕成也最差的,皇上一时想起不出给谁了。刚巧那天我在旁边伺候,便笑道:‘皇上若实在想不出就给了微臣了吧。’当时先皇哈哈大笑,顺手就递给了我,还说这样不成器的东西配我倒真合适。”

傅遥说着微微一叹,她是想念先皇了,那老头虽然嘴上说她不成器,但心里却很器重她,还说若有女儿一定嫁给她。可惜那会儿红玉公主才七岁,否则她还真有可能做驸马呢。

深想了一会儿,问杜平月,“你可猜到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

杜平月笑道:“你这是要考我吗?”

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这上面刻的是囚牛,是龙生九子之一,肯定不是红玉公主的,那么就是五个皇子的了。当今皇上那块你见过,不是这个图案,那就是剩下的四位。传说囚牛龙头蛇身,耳音奇好,能辨万物声音,平生爱好音乐,是众多龙子中性情最温顺的,不嗜杀不逞狠。二皇子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好斗,肯定不是他,而剩下的三位皇子中最喜好音乐的就是大皇子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大皇子的?”

“仅凭推测而已。”

不管推测准不准,总是有点苗头的。当年的五位皇子,一个做了皇帝,另外的四个都封了王,这位大皇子封的是惠亲王。只是这位王爷一向是不招事惹事的,他岁数最大,今年已经四十上下了,虽然获了罪被关了几年,但也因为最安稳才放在了京城,其余的三位王爷都被分封到各地去了。

没想到这么一位老实的老好人,也会出事,这天底下还真没什么人是能信任的。

傅遥揣好玉佩,“这事就先这样吧,只要火烧不到咱们头上先不要管。”

杜平月嗤笑,“我才懒得管呢。”

都这个时辰了,也该吃午饭了。她站起来,突然想起儿子,“傅小玉呢?接回来了吗?”

杜平月往外一指,“在外头廊下跪着呢。”

傅遥挽起袖子,咬紧牙,“这臭小子,真是不打不成材,我在二十岁的时候可不像他这样。”

杜平月撇嘴,“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像你一样吗?要真是多一个傅遥,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傅遥嗤一声,“我是治世之臣,是肱骨之臣,天下大乱?多一个我这样的大臣,天下才更清朗了才是。”

这倒是实话,至少她不贪腐倒是真的。

杜平月吟吟笑着,看她挽胳膊捋袖子的出门,适时的大叫一声,“傅小玉,你爹要打你去了。”

外面傅小玉吓得魂儿都飞了,傅遥一般不打人,但打起人来真的要命。

眼见着她拎着一条棍子跑出来,他吓得拔腿就跑,跑了十几步听到傅遥在后面喊:“你个臭小子,敢跑就再也别回来。”

他顿时来了个急刹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来,跪到傅遥面前,“爹,你打,打多少下我都能忍。”

看他腆着脸的样子,好像某种小动物,傅遥的气就先消了一半。当初会留下他,就是因为这种表情,或者潜意识中觉得他像弟弟吧,那个五岁时就和她走散的弟弟,在她面前笑得也是这个样子。

真的很奇怪,当年她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却偏偏记得还有个弟弟,还记得弟弟的笑。或者也因为这个她才会愿意收留这个穷的吃不起饭的小子吧。

狠狠在他头顶拍了一下,“你这臭小子,花钱供你读书,你不好好学习,还敢拿老子的钱去逛窑子。”

“爹,我错了,下回不敢去了。”他抱着他腿哭求,眼泪鼻涕抹了她一裤子。

杜平月从屋里走出来,抱着肩看着这一幕,冷笑道:“你这样教孩子,难怪不成器,瞧你把孩子吓的,都成这熊样了。”

傅遥瞪他一眼,“你要会教你来教?”

杜平月顿时一脸屎样,“我又没生过孩子。”

“难道我生过吗?”

傅遥气得直磨牙,凭什么她才二十五岁,却要教一个二十岁的儿子,这小子还什么都学不会。又狠狠打了他一下,这回是用手不是棍子,傅小玉疼得抱住脑袋大叫,但那叫声大半都是装的。

第十三章 杜平月光膀子

 傅遥骂道:“你要有我的一半也不至于要不着饭,你的书都读哪儿去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科考,像你这样能考中吗?”

傅小玉嘟囔一句,“我要着饭了。”要的还是一张长期饭票,比如:她。

“跪好了。”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傅小玉慌忙跪的直直的。

杜平月叹口气,“早跟你说了这小子脑子不好,指望他考科举了,还不如干脆养他一辈子来得更容易。”

傅遥倒是想养一辈子的,只是她辞官之后要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躲起来生娃,以前那些人全都不想再见了,又怎么可能会带着他?但可惜这臭小子不了解她的苦衷,还以为靠着她可以一辈子呢。

越想越气,吼道:“你上门洞那儿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好好学习了再起来。”

傅小玉乖乖地跪在门洞,有进进出出的人瞧见他,都笑着打声招呼。尤其石榴嗓门最大,调笑道:“哟,少爷又罚跪了。”

傅小玉满脸羞涩,“石榴姐,你真是的。”

“啥真是的,这么大了还罚跪,等你把媳妇娶进门,难道在媳妇面前,你也这么跪着吗?”

一提起媳妇,傅小玉满脸通红,他从来没想过娶媳妇的事,也不想离开傅遥。

低着头轻喃道:“我想和爹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每回说这种话时,石榴都会哈哈大笑,嘲笑他是个离不开爹的孩子。她却不知这是傅小玉的心里话,即便被傅遥打,被傅遥骂,他也甘心情愿留在她身边,不是因为只有她能给他吃喝,供养他,而是因为这个世上只有她会让他觉得温暖。

傅小玉在地上跪了三个时辰才被人扶起来,腿都跪肿了。傅遥也不让人给他上药,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有脸上药,真是没天理了?

她去找杜平月,瞧她气呼呼地样子,杜平月很觉好笑,道:“小玉这孩子不错,天性纯良,只是偶尔被坏人带着逛了次**,你别太苛待他。”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傅遥咬牙。

“我还不想管呢。”他冷笑一声,背过身去开始脱衣服。一件,两件…

傅遥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脱到第三件露出光裸的背才猛然醒悟过来,颤颤地手指指着那两点,那圆圆红红的就是传说中的…

她尖叫,“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杜平月横她一眼,“睡觉啊,你们家睡觉是穿着衣服的吗?”

傅遥“哦”了一声,难道是她最近想做女人想疯了,居然破天荒的会对男人的裸体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想当年她做监军去西北大营时,碰上士兵们洗澡,几百个白屁股、黑屁股摆在面前,她都没动容。照样和当时的西北将军杜荣华谈笑风生,讨论转运军需的事。

杜平月见她在走神,抓起刚脱下来的衣服扔过去,“喂,你怎么了?魂儿没了?”

是魂儿没了,叫他给勾走了。

“没事。”傅遥缓过神来,把衣服从头上抓下。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嗅到一股奇特的味道,带着点冰凉薄荷的气味儿。这是杜平月身上的味道,从遇见他开始,他似乎就用这种熏香,淡淡的,清清凉凉的,好像他对人的态度一样。

杜平月在她迷茫的双眼前挥了挥手,状似无奈道:“你大晚上上我这儿来,就是要说没事吗?”

“啊”她拍拍脑袋,被他一打岔,倒忘了还有正事了。

“我打算把玉佩送给九城巡防那个姓鲁的,你看如何?”

“你这是想挑事,还是想压事?”

“说不好。”傅遥叹口气,她一个想要辞官的人,原本就不该管太多的,但这件事又让她觉得心里不安稳,皇上刚登基,若是起了乱子就对不起死去的先帝了。

杜平月与她相交多年,看她那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了笑,“你这人有时候还真挺难懂的,说你是好人,有时候坏的都冒水,说你是坏人,但偶尔心也挺软的。对傅小玉一样,对那个死了的老皇帝也一样。难道你还真打算替那小皇帝收拾完烂摊子再走吗?”

“收拾烂摊子倒不至于,但也不能放着不管,怎么说也得透出点消息去,至少我离开之前,这朝廷不能乱起来。”

“你真的觉得惠亲王会搞什么阴谋?”

“那个老好人搅不出个大天来,怕就怕有人借着他的名头做什么。”

杜平月听她斩钉截铁说着,不由冷笑起来,“你都想好要怎么做了,还问我干什么?”

这些年傅遥早习惯了什么都和他商量,若不问他就好像少了点什么。而杜平月也一样,虽然嘴上嫌她多此一举,但还是会与她一问一答的扯半天。

这会儿早过了睡觉时间,杜平月脱了外衫,顺手把裤子也拽下来,看她还站在那儿,扯扯嘴角,“你要跟我一起睡吗?”

“当然不是。”傅遥脸微微一红,转身就跑,她现在真是怕极了杜平月的眼神。

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一不小心就会让人着迷,而她绝对知道他是碰不得的。就像摸刺猬会扎手一样,杜平月也是如此。

本来她想生个孩子,他应是个优选,无论从头脑还是长相、身体状况来说,能拥有与他一样的孩子都是件喜悦的事。但实际上杜平月太难缠了,与他相关的任何一件事,都会变成灾难。到最后他肯定会发现她的秘密,掐死她这个娘亲,和她抢孩子…所有恐怖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她要找,一定要找个安全的,不会惹事,不惹麻烦的,就算知道自己生了孩子单独抚养,也不会在意,还能忍气吞声的…

当然这样的人并不好找,她甚至有时候很怀疑这世上有没有这样品种的男人。

从屋里跑出来,在月光下站了好半天才把心中的燥热感抹平了,转回头一看,杜平月屋里早熄了灯,看来唯一心中躁动的只有她了。

杜平月虽熄了灯,却在床上烙饼,许久都难以入眠。是他的错觉吗?看她脸红的样子居然觉得很可爱…他果然有问题啊,这辈子决定不做断袖的人竟对一个男人心动了。

第十四章 柳树上挂烤鸭

 第二天一早,傅遥把高宝叫过来,让他把玉佩拿到巡防衙门去。还让他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就说傅小玉捡到那玉佩,也不知是谁的,请童大人看着定夺。

如果这个童天同不是太笨的话,应该能弄清楚这块玉佩是谁的,而接下来的好戏就要看惠亲王的反应了。

今天傅小玉还算乖,没跑出去玩,在屋里乖乖念书。她看了很觉满意,嘱咐石榴好好看着他,就到衙门去了。

冬天快要过去了,眼看着春暖花开,天气转好,或者她也该请几天假,好好出去玩玩散散心。

可是该死的,那帮贪了河工银子的王八蛋怎么办?三天期限已到,这帮王八蛋再交不出钱来,倒霉的还是她。

杜平月和杜怀已经在衙门里等着她,杜平月一向知道她要什么,早早的叫人备好马,一见面便问:“这会儿就走吗?”

“走吧。”傅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实在不想见那帮吃的脑满肠肥的贪官们,弄得她好像是要账的似地。

吊了三天,那些在柳树上挂着的人已经不死不活的了,饥饿、寒冷再加上一成不变的姿势,就是铁人也得丢条命。有几个细分点的手腕都勒出血来了。

怕真死人,傅遥早嘱咐好看守的衙役,每两个时辰就把人放下来,舒缓一下筋骨再吊上去。

坐轿来到永定河边,远远望去,那一排排的穿着官服的大小官员就好像挂在炉上的烤鸭,从九品到正五品真是品级齐全。只不过鸭子是烤坏了的,一个个都散发着臭味,还隐隐嗅到一股屎尿味儿,也不知是谁给吓拉了。

下了轿,站在树底下,傅遥的眼睛开始发亮,她颤了几下睫毛,调皮地对杜平月道:“这样的景色真是不多见,你不觉得该多看几眼吗?”

杜平月轻笑,“多看几眼倒没什么,就怕这事传出去有人找你算账。”

“放心,这些人不敢说,打落牙齿他们也得往肚里咽,就算宣扬出去我也不怕,对付那些御史言官我还有点办法的。”

“你不会又打算往人家门口放些蛇虫鼠蚁什么的吧?”

傅遥不禁笑起来,这还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在查一个大案子,紧要关头几个御史纷纷上奏参她,她为了叫这些人闭嘴,往几个御史的被窝里放蛇,还找了几个戏班杂耍的扮鬼吓人,吓得几个人病了一场,好些天都不敢出门,也因为这样让她的案子得了个圆满结局,皇上给她连升三级,从一个小小的六品生成了从四品。

“这回不需要这些东西。”她笑着吩咐杜怀,“你去问问这些人要命还是要钱,凡是要命的都给放下来。”

杜怀有些犹豫,“爷,咱们非得叫他们把账平了吗?瞧这阵仗怪吓人的。”

傅遥哼一声,“你瞧着,出不了十天朝廷就会派人下来,我这不是在害人,是在救人,这会儿骂我的这些人,到了那时候都得感谢我。”

杜怀挠挠头,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对于他来说,老爷的想法简直太奇妙了,十天之后会是谁来查账啊?

杜怀脑子虽然不好,办事效率还是不低的,连吓唬带**,硬是让这些人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了,没钱可拿,卖房子卖地也得凑齐了。

吃进嘴里的谁愿意吐出来,自是哭爹喊娘,呼天抢地,大骂傅遥的更不知凡几。但骂归骂,该少的一分都不能少。

在河工上坐镇了五天,总算逼着他们把账平了,这些日子每天要对着这些人她也累的够呛,现在总算做完这事,下来就算付云峰亲自来查她也不怕了。

伸了伸胳膊,对同样疲惫的杜平月道:“这边事了了,咱们也回家去,也不知那边的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杜平月道:“你操的心还真是多。”

傅遥苦笑,“我本就是个操心的命,只要能辞了这个破官,以后再也不用操心了。”

杜平月睨了她一眼,“我看未必,有的人天生就躲不了麻烦,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把麻烦带着走。”

傅遥从来没想过他这一时戏言在以后会成真,事实证明她真的躲不开麻烦的,哪怕辞了官躲到荒无人烟,荒野之地,荒到他妈的地方也照样有麻烦能找到她。而某个人简直就是麻烦中的麻烦,比麻烦更可怕。

回到家里,把高宝叫过来,问他这几天都出了什么事。

高宝挑着大指赞道:“爷,您可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怎么?出事了?”傅遥喝了口茶,又给杜平月倒上一杯。

杜平月拿起就喝了,连声谢也没说一句,仿佛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高宝道:“不止出事,简直是闹翻了,九城巡防衙门都叫人搅合烂了,那个童大同现在肯定头大了两倍。他也是太笨,把事情揽身上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摆脱掉吗?这也是想立功想疯了,也不想想鲁成汉是什么人。”

傅遥笑道:“那鲁成汉闹的厉害吗?”

“那是自然,天天去堵九城巡防衙门,差点把童大同逼疯了。他们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叫人给杀了,不气死才怪了。老爷可小心点,就怕童大同破不了案子,让姓鲁的告到皇上那儿,可麻烦了,老爷正是现管,不插手太说不过去了。”

傅遥大笑,在他身上拍了一下,“高宝,你行啊你,连这都琢磨透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高宝狗腿一笑,“这还不是跟着老爷跟多了,多少也学了点。”

杜平月喝了一口茶,凉凉地声音道:“跟着他学不了好,他就是满肚子鬼心眼子,在这里千般算计,万般谋划,就怕到时候都是个空,宫里那位主子是好耍的吗?且等着被叫进宫吧。”

傅遥恨的使劲瞪他,这人最近怎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也净说晦气的。

这话虽晦气,不过却一点没说错,那就是皇上肯定会找她,而且真的很快很快…

第十五章 傅遥耍滑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传来旨意,说是皇上召见。

傅遥正睡着懒觉呢,听到信儿,着急毛慌的就爬起来,跟着传旨的太监一起进宫。她脸都没顾上洗,一路上不停地抠着眼屎,这几天上火,分泌物似乎也特别多。

传旨的太监名叫刘福成,早与她相识,瞧她这样不由笑道:“傅大人,进宫连脸都没洗的,您可算第一人。”

傅遥笑道:“总管勿怪,实是今天起晚了。”

“那是您不上朝,可着劲儿的睡懒觉了,这会儿皇上都进御书房批奏折了。你进去的时候可惊醒着点,万岁爷今儿个看着脸色可不太好。”

她慌忙行礼,“多谢总管点醒。”

这刘福成跟她还算有些渊源,他原来跟的主子是先皇的李贵妃,只是贵妃获罪受了些牵连,所以被贬到冷宫做了管事太监。冷宫是什么地方,这样一来原来呼风唤雨的日子一去不复还,竟潦倒到随便哪个宫里的太监都敢欺辱他。

也是赶巧,她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迷了路,是他给指的路,皇上问起时便在皇上跟前大肆赞扬了一番。也因为这事刘福成逐渐显露出来,从冷宫转到皇上的大殿伺候,新主子登基,因他是长久伺候的老人,就升做了内廷总管,这会儿已是正五品的职位了。

他感念当时的恩惠,对她颇有照顾,有什么事都事先提个醒。

由此,也能看出她当年是多么的风光受宠,哪像现在做事战战兢兢的,生怕宫里的新主子发难。

其实到现在她都太搞不清自己究竟怎么得罪这个小皇帝了,自己做什么事他都看不惯,弄得好像跟她有八辈子的仇似地。

就在傅遥胡思乱想的时候,养心殿内赟启正在大发脾气。

他甩着手里奏折,冷声道:“这都什么人,整个朝廷就没几个得力的,能用的上手的更没几个。”

付云峰道:“皇上怎么了,您这又是跟谁啊?”

“还不是那个傅遥,鲁侍郎的儿子被杀这么大的事她就不知道吗?居然不管不问的,交给那个蠢的脑袋上能煮蛋的童大同,你瞧瞧这奏上来都是什么。因打架斗殴致伤人命,杀人的是一个叫王冲的街头混混。一个混混敢杀鲁成汉的儿子吗?他那儿子是有名的沾花惹草,欺男霸女,人称‘鲁霸王’,这早就街知巷闻的事,在地面上混的人哪有不知道的?知道了还敢下这么狠的手,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再说为争抢一个**,至于就弄出人命来吗?朕瞧着这童大同就是个傻子,以为这样的奏报别人都瞧不出来吗?”

付云峰道:“皇上,也许真的是这样呢,毕竟街头混混猛愣点也在所难免。”

“要真是这样才有鬼了。”

“等一会儿傅大人来了问问就知道了。”

赟启哼一声,“这滑头多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在永定河视察河道来着,京城里发生的事都不清楚。”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太监奏道:“应天府傅遥觐见。”

赟启对付云峰说了句,“你且等着,保证一字不错。”随后高声道:“传吧。”

傅遥小步跑着进来,第一句便是,“皇上,恕微臣来迟,实在是刚从河道上回来,累了个臭死,稍微起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