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弥漫着,并不好找人,杜平月抱起她,低声道:“头靠在我身上,闭气。”

傅遥照做了,他抱着她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外面人很多,除了杜怀外还有哈尼族长和一些族里的武士,这么大火要扑灭并不容易,也是杜怀去找了族长,一帮人费了半天劲才把火扑灭了。

走出山洞,傅遥深吸了一口气,能再次吸到新鲜空气,很有一种惘若隔世之感。

杜平月把她放在地上,突然道:“不要当真。”

她不解,“什么?”

“那神灵,那誓约,你一向不信这个的。这一夜,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怎么可能?

“你为何这么说?”

他笑,嘴角有一丝苦意,他怕她不情愿,怕她心念的人不是他,怕她有太多的顾虑,如果神灵要怪罪,就怪在他身上吧。

傅遥只觉心口一紧,他的无奈,他的心痛她都知道,可是她理不清自己的心意,怕也不能许诺他什么了。想说“对不起”,却一句都开不口,他们两人之间的牵扯怕也不是一句话能扯得开的。

杜怀见他们出来,忙迎过来,“你们怎么?还好吗?”

“还好。”两人同时舒口气,至少人还活着。

哈尼也走过来,不免唏嘘,“这好好的怎么烧起来了?”

杜怀低声道:“是有人放火。”

这么多柴堆在门前,火烧的那么大,绝不是失火那么简单,哈尼也明白,但现在却不能戳破,他让杜平月和傅遥先去休息,拉着杜怀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什么去了。

这是武邑族的事,他们是外人也不好插嘴,两人先去洗了澡,剩下的就交给武邑族自己吧。只是何风狼子野心,又心狠手辣,接下来的事怕也不好解决。

杜平月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她,连她洗澡都在外面守着,这里处处危险,也只有守着她才能安心。

天亮之时,寨子里喧闹起来,何风带着人包围了哈尼族长的房间,说是杜怀违惹怒神灵,违背誓约,才使得山洞着火,惊扰了历代祖先。

哈尼勃然不怒,大骂何风是血口喷人,两边吵闹不休,到后来何风叫人在屋里大搜,非要找出杜怀。哈尼自己也有亲卫武士,两边打了起来,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不断传来。

傅遥在屋里看见,不由道:“咱们要不要帮忙?”

杜平月摇摇头,“先看着吧,哈尼族长肯定早有安排。”这老人看着老朽糊涂,其实却是武邑族最有心眼的人,他早知道何风的阴谋,也对他有戒心,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那杜怀呢?”

“以他的武功也没事,若需要帮忙,他会提的。”

正说着,突然窗户里探出一个头来,那正是杜怀,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从窗户里跳进来,对两人微微一笑,“还是杜爷了解我。”

傅遥眨眨眼,“你不是在族长房里吗?”她亲眼看见他进去的,怎么又转眼到这儿来了。

杜怀笑道:“进去了,又出来了,饶过那些人正是有件事想叫你们帮个忙。”

“什么事?”

“那个何风,你们想办法把他抓起来。”

这点甚和傅遥心意,这个人渣几次差点弄死她,此仇不报,也枉她担了那么多年的小心眼了。

“你们可有什么计划吗?”

“族长自有主意。”

说起哈尼,杜怀不禁佩服起来。对于何风,他早就有谋划了,即便没有他们到来,今天也是翻脸的时候,他本来打算让辛格继承之位的,等在神灵面前誓约形成之后,就下手对付何风。在他心里何风是外人,永远是外人,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得到他的赞同,尤其是这些年这个外人行事越发的惹他不满,他自不可能放过他。就像何风,想必心里也很想让他死吧。

只是他做了准备,何风又何尝不是,大部分都在何风手里,要想叫他就范并不容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杜怀一个人的事,杜平月道:“我去去就来。”说着又对杜怀道:“照看好傅遥。”

即便有再多人保护,他也有办法手到擒来,杜怀用他还真是用对了,正巧他也想好好算算昨晚的账。

杜平月走后,杜怀看看傅遥,“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去哪儿?”

“去办咱们自己的事。”

他已经跟族长说好了,等事情一成,就把劫走的粮草给他们,现在也是时候去瞧瞧了。

傅遥一听顿见喜色,“你说要去上游的寨子吗?”

“是。”他要找粮,还要负责搬兵。

本来这样危险的事自己去就行,但他又不放心把傅遥留在这儿,只能和他一起走这一趟了。

“走吧。”拿着剑,顺便递给傅遥一把。

傅遥看了看,“这是干什么?”

“防身,你不会以为咱们会很容易就能去吧。”

哈尼能想到的事,何风又怎么会想不到,他不会让他们轻易走出寨子的。

两人做好准备便出发了,经历了一夜之后,那些武邑族的姑娘也准备离开了,她们一个走出寨子,脸上大都带着欢爱过后的,她们欢笑着,与来时一般。

傅遥穿着一身武邑族男子的衣服跟在杜怀身后,看着那些从身边经过的少女,忽然有种羡慕的感觉。这些少女恐怕是最幸福的人,她们不懂得战事的辛苦,也没人把她们卷进这场风波里,一个个笑声都是发自内心的。

少女们都上了自己的船,只是那三个被他们绑起来的姑娘已经不见了,已经过了一日一夜,怕是被人救了吧

杜怀找到那只被他们藏起来的船,跳上去解了绳子,对她道:“上来吧。”

傅遥正要上船,突然从周围蹿出几个手拿兵刃的武邑族武士,还真如杜怀所说的,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到的。

她率先跳上船,对杜怀道:“交给你了。”

杜怀微微一笑,扬手甩出几只飞镖,每一个都正中咽喉,真是又快又准。

傅遥已经摇起橹,两人配合的很好,在另一批人到来之前船已经离开岸边,无数只箭射了过来。杜怀扑在她身上,用身体护着她。随着船越行越远,箭矢也停止了,那些岸上的人见射不着,连声怒骂,只是谁也听不懂骂什么。

傅遥舒了口气,道:“咱们算是安全了吗?”

“我看未必吧。”

他话音刚落,岸上已有几个人跳进水里,远远向这边游了过来。

傅遥吓一跳,颤颤手指指着,“他们要干什么?”

“你说呢?”杜怀耸耸肩,找了根绳子扔给她,“你最好抓紧,否则一会儿船沉了,我拉不住你。”

傅遥咧嘴,船沉了难道他们要游水游到上游的河道去吗?

那几个人都穿着紧身水靠,嘴里衔着一把刀,分水而来,他们游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

几个人潜到了水底,听到咚咚的响声已经开始凿船了,傅遥拿着船桨拍打水面,想把人赶出来,杜怀的剑也拼命往水下刺着,若是在岸上,这些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可人都在水下,他们也不能把人家怎么着。眼看着船就要凿沉了,杜怀忽然道:“你坐稳了,千万别掉下来。”他说着扑通跳下水,对着几个人游过去,片刻和他们打在一处。不把这几个人收拾了,他们绝不可能赶到目的地。

说实话杜怀游泳还算不错,在水中如一条鱼一般畅游在几个族人身侧,时不时过两招,又沉下水去。那几个人也跟着沉下去,一时间水面冒起无数气泡。

傅遥紧张的看着水面,过了一会儿杜怀沉下去的地方,汩汩冒出血来,眼前一大片都染成了红色。她担心的不行,不停叫着:“杜怀,你怎么样?杜怀,你死没死?”

好半天水里探出一个脑袋,杜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幽怨地声音道:“你再喊下去,就是不死也被你念死了。”

她松了口气,他能活着就好,她真怕刚才那血水是他身上的。

杜怀爬上船,衣服宛如被血水泡过,虽然在河水中洗过,依然带着血色。他的胳膊上受了伤,被哪个小子狠狠划了一刀,不过还好,只是皮肉之伤。

杜怀随便洗了洗伤口,就摇着撸继续赶路了,时间紧急,他们必须赶紧回去,否则备不住何风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第五十一章 我是朝廷官员

那些姑娘们的船已经走得远了,沿着她们走的方向驶去,越往前河道越窄,水位也越来越浅。也难怪姑娘出来都是划这种小船,实在是大船根本走不了。

大约一个时辰,他们到了一个小的停泊口岸,那里停着许多船。

“到了,就是这儿了。”

两人下了船,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寨子,不过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小一点,也简陋的多,大多数人家都住在茅草搭成的屋子,低矮,凌乱。看那些武邑女孩那么纯真灿烂的笑,还以为这里是世外桃源,却原来是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所在。这里也没什么物产,大部分人都是以打渔为生,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渔网和一些晒干的小鱼。

杜怀身上带着族长的信物,他们很容易就接受了他们了。只是族里武士并不多,剩下的大多都是年纪大的。不过这不要紧,他们本来就不是找人打仗的,这里的老人和女人们,都是山里宅子年轻人的老妈、老婆、老爹、老姐,这比军队的震慑力可强多了。

傅遥看着跟着上船的一批老弱病残,很是感叹哈尼族长的心计,能想出这种法子也不容易,何风不是统领年轻人,把老人和女人都甩给哈尼吗?那有这些老人和女人的支持,还怕那些年轻小伙造反上天吗?

来的时候一个多时辰,回到山上花了两个时辰,这一路上这些老家伙们听说自己儿子造哈尼族长的反,都破口大骂,摩拳擦掌的准备教训一下龟儿子,可见哈尼族长,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高的。

他们一路冲进了寨子,果然不出所料,那些本来刀剑出鞘的年轻武士瞬间偃旗息鼓了,被爹娘打骂着也不敢回嘴,乖乖交了兵器了事。

这边寨子的事进行的也很顺利,杜平月抓住了何风,把他绑到到哈尼族长面前。他立而不跪,杜平月也恨极了他,在他屁股后面重重踢了一脚。何风扑通趴在地上,他要起来,杜平月又是一脚,踹的他一阵哀嚎。

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看来先前没少挨打。杜平月下手素来重,打得他两条肋骨都断了。

哈尼对此仿若没看见,坐在高背椅上悠哉悠哉的喝着甘草茶,等杜平月打完了,才低声喝问:“何风,你可知罪吗?”

何风脖子一梗,“凭什么给我定罪,我是武邑族的功臣,一心为了武邑族,这些年你们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我张罗的,我何罪之有?”

哈尼冷笑,“抢劫官粮,此其一,放火烧山,此其二,谋杀未来族长哈德,此其三,哪一点我冤枉了你?”他说着站起来,对着外面无数武士道:“你们不要以为有饭吃有钱赚,就是好的,却不知早就违反了武邑族的道义,咱们武邑是强大的民族,是守信的民族,是道义的民族,绝不是为了争一口饭吃就抛弃了乌拉神,抛弃了武邑族守护百年的道义,我们不是贼,也不想做贼,你们这些年轻后生,问问那些生你们养你们的爹娘,他们可愿自己儿子是贼吗?可愿吃儿子抢来的贼粮吗?”

外面哄响声一片,许多当爹的都开始打自己儿子。

“没出息,都开始做贼了。”

“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混蛋小子。”

骂声不断传来,傅遥站在窗口,不由啧啧赞叹,这哈尼老头真是太有一手,无怪乎当了这么多年的族长。这打蛇打七寸的招数用得太好,说的话也很合她心意。

她一边瞧着那有趣的一面,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粑粑,虽然这东西吃得多了容易胃疼,但这妈蛋的地方招待客人都是这个。

何风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冷笑道:“族长嘴一张说的倒轻松,不去抢,难道叫这些人饿死吗?族长你是英雄,那这些年你吃下的米,吃过的面都是抢来的,你早知道可以不吃啊?饿死了多好,饿死了就是你的道义就圆满了。”

他的话虽听着刺耳,却也是事实,这些年武邑族饱受流离之苦,不少人都病饿而死。原来的族人有上万,现在却不过剩下一半了。

人群喧闹起来,有人高质问,“族长,我们讲道义就要饿死吗?”

有的道:“我饿死没关系,不能叫爹娘跟着饿死。”

“对啊,对啊。”一时竟有不少人附和。

武邑族一直以来最难解决的就是生存问题,他们族人是宁死也要生活在一起的,可是偏偏许多人都没一技之长,又爱面子,在汉族人的地方根本没办法生存。这件事解决不了,哈尼想重新获得族人的爱戴也困难。

傅遥把最后一口粑粑咽进嘴里,拍拍手笑道:“接下来是不是该我出场了?”

杜平月皱眉,“你要干什么?”

“办件傻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大迈步出了房间。

虽然明知道这和她没关系,但在这个族里待了几天,居然对这里有了感情,真见不得这些人自怨自艾,都是有手有脚的人,一天到晚说什么饿死?

她整整衣服,高声道:“大家听我一言,我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来解救大家于危难的。”

四处嘘声一片,不信的是大多数,还有大声质问,“凭什么说你是朝廷官员?”

杜怀站出来,“大家看清楚,这位确实是皇上钦点的三品大官。”

傅遥昂起头,虽然自己现在的模样落魄了点,但手里拿着证据就不怕。把官印高高扬起,“大家看,这是朝廷所赐官印。”

嘘声渐渐止了,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傅遥高声道:“我谨以官印起誓,定会上奏朝廷,定会给武邑族一块聚集地,不让你们承受饥饿之苦。接下来会有人教你们耕田,纺织等各种技术,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你们每个人都有一双手,我相信即便不做盗贼,武邑族依旧可以温饱,甚至繁荣昌盛。等有一天七白山变得能居住了,你们还有回去的一日。”

这是多么鼓舞人心的话,七白山一直族人的一个梦,大家做梦都想再回去,那是他们的家啊。

听到这番话,上千人欢欣雀跃起来,嘴里都叫嚷着要回家。

哈尼走过来,躬身一礼,“傅大人多谢您,您永远是武邑族的恩人。”

傅遥笑笑,她会这么说也不是为了武邑族,而是杜怀,谁让这小子也是这里的族人呢。身为他的朋友,总要为他做些什么,尤其是不安抚好这些人,粮食也不好要回来。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他们从族里接出了粮食,杜平月划船回去搬兵,没多久方辙带着兵来了。傅小玉、石榴和海棠也跟来了。

一瞧见傅遥,石榴就是一顿骂,也不管是不是很多人看着,一点面子也不给。

小声提醒她给点面子,却让她愈发骂得厉害了,还惹得身旁讪笑声不断。傅遥摸摸鼻子,对这个傻大姐很是无奈,不过这也怪不得她这么生气,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他们想必为了找她都快急疯了吧。

军队把粮食装上船就驶走了,杜怀也跟族长告别,说要跟着一走。

哈尼一脸的惋惜道:“你真的不留在这里吗?武邑族需要你。”

杜怀笑笑,“我还有朋友要守护,以后也想陪在她身边,武邑族有族长就够了,早晚也能有年轻人接替你的位置。”

哈尼见他坚持,只能放他离开了,少不了万分叮咛一定要为族人谋一条出路。

杜怀满口答应了。

上了船,他突然对傅遥道:“谢谢你。”

傅遥拍了拍胸脯,“没什么,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帮助他们是应该的。”

杜怀盯着她,眼角微微有了一丝氲气,幽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她笑,“难道因为我长得美?”

“因为你这家伙有时候说话太感人了。”他说着忽然紧紧抱住她,紧的她喘不过气来。

杜平月看见了,在后面踢了他几脚,他咬着牙忍着也不肯放手。

傅遥被勒的受不了,咬紧牙,大骂道:“你个王八蛋,想杀了我吗?”

他嬉笑,“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说着对着杜平月挤挤眼,“你说是吧,杜师爷?”

杜平月一拳打过去,他立刻变了乌眼青,杜怀捂着眼只是笑,即便被他打了,他也是快乐的,能有一帮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船靠了码头,王知府早早的就在岸边等候了,一看见傅遥,忙小步跑着颠过来,抱拳躬手,“辛苦,辛苦,傅大人可真是辛苦你了。”

傅遥微微点头,“王大人也辛苦了。”

王明远抹了一把汗,也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是紧张的,他眉眼里堆满了笑,满口翊赞之词,说她神武无比,得天护佑,居然把被劫走的粮食也追回来了,简直是百官的楷模,人中英雄。

傅遥听得直觉牙疼,他先入为主觉得这家伙不是好人,对他也没几分好脸色。

王明远却仿若未见,依旧溜须拍马说的热闹,忽然道:“这些盗贼着实可恶,本官这就点齐人马去灭了盗贼的老窝。”

第五十二章 烧个柴房至于吗?

傅遥揉揉太阳穴,被他吵的头也开始疼了。她冷声道:“这事不劳大人操心了,本官自会写奏章禀报皇上。”

“捉拿贼犯乃是本官的职责,本官岂敢懈怠。”

“保护军粮,寻找丢失军粮也是你的职责,怎么没见你多么卖力?”傅遥冷笑一声,这个王明远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军粮已经找到了,下一步要先运回军营,傅遥让方辙带着三千人把粮食运回去,剩下几百人跟着她继续留下来。这些粮食对于庞大的军队只是杯水车薪,想要让大军无后顾之忧,还得需要更多的粮食。他们这些留下来的,都是为了找粮。

方辙一走,傅遥叫杜平月拟了两道奏章,一道是报告军情和粮草供应情况的,另一道就是关于安置武邑族,如何安置这几千人傅遥心里也没数,但为了地方安宁,赟启一定会想办法的。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找出幕后黑手,这个王明远是个可疑致之人,他这么急切的想要毁了武邑族,是怕有人会供出什么吗?

武邑族的事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一群连饭都吃不上的族长,哪儿来的钱采买兵器?尤其是那些箭矢,那绝不是谁都能拿到的,没有人在后面撑着,凭他们如何办得到?而事情究竟怎样,看来要好好审审何风了。

临上船前,她向哈尼族长要了何风,哈尼族长原本不肯的,她说武邑族犯了这么大的罪,劫盗官粮的罪名总要有人承担,若不交出个人来,怕是族长要跟她走一趟了。

哈尼族长慌忙摆手,连说他这把老骨头做不了这些,最后乖乖把何风奉上了。

她之所以要何风,就是因为这家伙知道的不少,他说有人和他联系,这个人是必须要揪出的。

叫人连夜提审何风,这个何风看着文弱,嘴比死鸭子都硬,无论她怎么问都不肯说,只道一切都是他的主意,跟旁人无关。

杜平月恨毒了他,对他用了大刑,把人打得筋骨尽断,可即便这样,他也不肯吐露分毫,似乎铁了心为人遮掩了。

打到后来,傅遥对他都有了几分佩服,骨头硬成这样也是要有点胆识的。凡是被他们抓到的,经过严刑拷打,没一个肯说的,张子墨如此,何风也如此,也不知都是吃了什么药了。

杜平月看着已昏厥过去的人,问道:“怎么样?还打下去吗?”

傅遥摇摇头,“先把他押下去吧。”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要打死了。

本来想把人押到大牢里,傅遥却觉得那地方不保险,想想还是放在柴房里。他们暂时住在王明远的府里,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倒是正好了。叫杜平月布了个局,等着看谁会有异动。她总觉得若是此人和何风有联系,他定不会允许何风把自己泄漏出去,或者会来把人截走,或干脆下毒手灭口。不管是哪个,总会叫他们抓住点蛛丝马迹,进而顺藤摸瓜。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午夜过后,柴房有人侵入,幕后黑手顺利落网。

杜平月提了一个人过来,那人矮矮胖胖的,一身的大肉,看着甚是敦实。傅遥瞅了一眼,总觉得这人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把知府衙门里的人叫过来辨认,还真有人认得,说是街上打铁的王三。

她说怎么看着面熟,原来两天前这人曾问过她要不要打把剑,被她推拒了。倒没想到一个打铁的居然成了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