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一直看着那斛珍珠,在球场上听永平公主说到珍珠时,她就想过这么多珍珠要是全部拿出来该是什么样,现在就摆到了自己面前,心便痒了,提起来斛将珍珠全倒在了正屋的坐榻上。

这张榻正是一家人平时常坐的,甚是宽大,且三面有倚靠,珍珠倒在上面,骨碌碌地四处滚动,满榻珠光,枇杷笑道:“可真漂亮。”

“可不是,珠子还都一般大,”爹笑着说:“好像我小的时候玩的弹珠,也是这么大这么圆。”

听爹这样一说,枇杷也想起了小的时候她看到哥哥们玩弹珠,也要跟着玩,却被娘说太脏不让她玩的事情了。现在这么多弹珠就在眼前,而且个个白生生、圆溜溜的可爱极了,不由得向爹道:“我们玩弹珠吧?”

“那好,”爹欣然答应,拿起娘绣花用的小竹绷子放在榻中间,“把球弹入绷子里就算赢到了球,最后谁的多谁就赢了。”

真正玩弹珠是要在地上挖一个洞,再把球弹进去,那个洞是很小的,现在用竹绷子替代,却大了好几圈,枇杷觉得简单极了,马上说:“我先弹。”

爹很大度地说:“就让你先弹。”

枇杷随手抓起了一把珠子,站在榻边,将一个球子向竹绷中间弹去,自然是正弹了进去,但是——那颗珍珠马上又跳了起来,一下子就跳到了竹绷外面。

爹已经笑了,将枇杷推开也抓了一把珠子开始弹,还告诉枇杷,“一看你就没弹过珠子,用的力气不对。要在弹的时候用点巧力,这样珠子才不会弹起来。”

果然爹弹的珠子进了绷子中间并没有跳起来,而是乖乖地留在那里,就这样,爹就左一个右一个地把珠子弹进了绷子中,直到里面装得满满的,他伸出手要将那些珠子拿到自己这一边做为战利品。

枇杷只弹了一下就只能站在一旁看,早又气又急,现在有了机会,马上按住了他,“不许动,只要拿出去就算输了不许再弹!”

爹看了看枇杷,“那好。”放下了手,继续将一颗珠子弹了进去,正好落在先前的一圈珠子上面,又稳稳地停了下来,然后得意向枇杷道:“怎么样?”

枇杷呆了,平心而论,除掉先前的失误,只要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也能像爹一样将珠子满满地弹进绣花绷子里,但是再弹入第二层就有难度了,于是真心地赞一声,“爹,你真厉害!”

爹一面弹着珠子,将第二层放满后又小心地弹到了第三层,又向枇杷道:“当年我在营州弹珠都是最厉害的,就没有人能赢我!”

枇杷不平地说:“都是娘,不让我玩!所以我才不行的。”

“什么不让你玩?”杨夫人应声进了屋子,见到父女两人正将珍珠当弹珠玩,马上瞪起了眼睛,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样好的珠子要是弹坏了怎么办!”

看到娘生气了,枇杷赶紧向后躲了躲,“我只弹了一个,剩下的都是爹弹的!”

爹看了看夫人,再看了看女儿,倒底还是很讲义气没有揭发是枇杷提议玩弹珠的,只是说:“不会坏了,我用的力气都很小。”

“小也不行!”娘抬手在爹的头上弹了一下,然后就赶紧去检查那些珍珠去了。

爹被娘弹了额头,向枇杷哈哈一笑,“你娘用的劲更不对,要是弹珠子一个都进不了。”

“还说,有你们这样不懂事的吗?”娘一颗颗地看着,虽然没找到弹坏的珍珠,但还是数落他们一回。

枇杷便反驳道:“其实管他是珍珠还是泥球,物尽其用就行了嘛。”

第109章 赌彩内情

杨夫人又弹了女儿一下,“什么物尽其用!就是宫里的皇子皇孙们也未必能拿这样好的珠子当弹球!”

其实娘的手劲很小,一点也不疼,但是枇杷却马上捂着头叫了起来,“娘,我只弹了一个珠子,你就弹我一下,我爹弹了那么多,也只得一下,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杨夫人被引得又去说爹,“你这么大的人,怎么就知道带着女儿捣乱!”

看看枇杷,“我不是陪女儿玩嘛!”

正在这时,三哥回来了,见状笑道:“娘,枇杷愿意拿珍珠弹就弹着玩好了,我们家发财了!”

娘指着地上的东西道:“也不过得些珠宝之类的东西,又不能拿出去卖,算不上发财。”

“伯母,不是的,”周昕与三哥一起回来,上前笑着说:“不是说枇杷得的珠宝,我们是真发财了!”

三哥亦笑道:“我出了五万缗钱赌枇杷所在的公主府队会赢,得了五十万缗,刚把钱拉回来。”

“五十万缗!”大家都惊叹起来,从没见过主么大的一笔钱!

枇杷随后立即明白过来,“你前两天把我的钱借走了,就是去赌彩?”

娘也问:“你把家里的钱也都拿去了,也是赌彩用了?”

正是。”

“你怎么能去赌彩呢?”娘急了,“那可不是正途!”

“这一次情况特别,简直就是陈家白送的,我若是不取,反倒会遭天遣。”三哥笑着说:“顺便也给家里赚点钱用。”

枇杷却先听过曲瑞华告诉她内幕,赶紧告诉大家,又兴奋地道:“我听说有人在比赛前一天下了十万钱赌我们赢,看来三哥占了一半呢!”

另一半是淳哥下的。”三哥看着家里人都看着自己,又道:“我和淳哥在外面饮酒,无意间听说为了你们打马球的输赢有人下了很大的赌注,而且还是二十赔一,我们俩商量一下就决定凑钱赌你们赢了。”

“因为赢的钱太多,怕有人知道是谁家的,所以不是用我们的名字下的,又分成了几处,取钱也是陆续分别取的,辗转了几个地方,所以才带回家里。”

然后三哥财大气粗地说:“我从枇杷那里拿了一万缗,还十万,从娘那里拿三万,还三十万,还有外面借贷了一万,还了债和利息都给昕儿收着,算我们的私房。”

这钱赚得还真快,刚刚枇杷还开玩笑说自己不如不做生意只打马球了,现在看赌彩要比打马球赚得都要多。

大家在如此巨大的一笔钱面前都有些失神,毕竟玉家从没有这样富过,虽然吃喝不愁,但平日里的用度要比同级别的官员都差得多了。到了京城后,更是见到了无边的富贵,更知道自家的贫穷。

“这一次能开出一赔十是因为陈家投了五十万缗,就因为他们投了这么多钱,竟让公主府队的伙伴们更没有信心了,哥去把钱赢来是应该的!”所以枇杷是完全赞成三哥的,“还是我三哥有眼光有受魄力!”

三哥也赞妹妹,“还不是因为我相信我们家枇杷一定会赢!”

爹笑了起来,“我觉得守义说得很对,既然明知能赢,为什么不赢呢。”

娘也只得点头认可了,“这种事只可做这么一回,下次决不能再去赌了。”话虽说得有些勉强,但脸上眼中却俱都是笑意。

“娘,你说我会再去吗?”三哥笑道:“我们这一次一击得中,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后当然要全身而退呢。”

枇杷听了,不由得不胜佩服,原来就是赌彩,其实也暗合兵法,击掌赞道:“哥,你真聪明!”

“这件事还应该感谢淳哥,我原本有些犹豫,他倒比我下决心还要快。”

就说:“我一直都说什么,淳哥将来必然是有出息的孩子。”

又是王淳,枇杷不予评价,只将话忿了过去,“三哥赢的钱我不要,我只要本钱,过些日子做生意用。”

娘也是一样的话。

“有钱就要大家一起赚嘛,”周昕过来一手扶着娘一手拉着枇杷,“都是家里的钱,自然也要分给家里。再说若不是枇杷,我们哪里会赢呢?”

哥也笑,“正是,归根结底我们都要感谢枇杷,就是淳哥也说要宴请枇杷。”

“他请我做什么?倒是我应该感谢他帮我练球了呢。”枇杷想了想说:“正好就两厢抵消,谁也不用请谁了吧。”

“哪有你这么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娘马上斥责枇杷,“淳哥儿请你,你就去好了,你要谢他,就再请他一回。”

“我就是想我们不好总凑在一起的。”

“没什么,王大人家就同我们自家一样。”

枇杷其实也觉得不答应王淳的请客有点不通情理,便向三哥道:“到时候三哥和周姐姐陪我去吧。”

周昕却赶紧摆手道:“你让守义陪你,我就不去了。”

“没什么的,淳哥不是外人,你也去吧。”三哥向周姐姐温和地说。

娘也笑着劝道:“别人不愿意见就不见了,淳哥儿却没什么的,你只当他是小弟弟就行了。”

周姐姐就点头答应了。枇杷一向觉得娘对淳哥太偏心,现在又是如此,但她已经不敢再反驳,因为如果她说了,只会被娘再说上一回,刚刚已经有了弹珠子的错,她正该乖一点。

“那就订下明天,淳哥请我们吃烧尾宴。”三哥又嘱咐大家,“不过,淳哥赌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他只告诉了王大人和老夫人。”

自家人口本就少,一家子骨肉间从没有什么秘密,唯有梅姨娘这个后来者是个不靠谱的,家里有什么事只不在她面前说就可以。

王家在大家族中生活,情况可就要复杂好多倍了,王淳此次与三哥一起赌彩赢了一笔巨款的事情肯定是不想传出去的,可是他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他的祖父和祖母,甚至他的父母和姐姐也不行。

大家都明白,杨夫人就说:“淳哥也真可怜,这么大的孩子,什么事都要操心。”说着又看了一眼枇杷。

枇杷心虚起来,这就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同辰生的坏处了,无论什么事都要被放在一起比较。但又一想便说:“娘,我也不差啊,要是没有我和大家赢了马球赛,哥和王淳能赌赢这么多钱”

没想到娘却说:“我没觉得你差啊,只是想告诉你平时多关心关心淳哥,他很不容易的。”

枇杷觉得娘的心一定长歪了。正想找个借口反驳,梅姨娘打开帘子蹭了进来,“夫人,飧食备好了,放在哪里?”

“我不是说了等一会再上吗?”杨夫人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可是梅姨娘却不走,几步上前走到榻前,“这么多珍珠,都是小姐得的?真是太好看了!”

从东西送回来起,梅姨娘就一直想办法往屋子里钻,母亲刚将她支了出去,这不就又回来了。站在榻前两眼冒光地看着满榻的珍珠。

枇杷眼尖,马上发现梅姨娘将袖子搭在榻边,然后离榻边最近的一颗珠子就没了,见她正将袖子向前挪,就向娘努了努嘴。

娘给了枇杷一个眼色,示意她上前给梅姨娘拿几颗珠子,可枇杷才不肯。梅氏就是这样眼皮子浅的,每次娘拿出财物,她都要想办法凑过来沾点便宜。

杨夫人见女儿不肯动,只得自己上前,在榻边抓了一把珠子递给梅姨娘,“等空了我再给你几两金和几缗钱,你拿着打首饰戴吧。”

梅姨娘接了,笑滋滋地走了。

枇杷就说:“娘,你就是对她太宽和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给咱们家生了守礼,也算是立了一功,”娘笑道:“先前梅氏是以为我们家是副节度使有多富贵才贴上来的,没想到我们家其实日子实在太一般了,所以心里也不平衡,现在你得了东西也别忘了给她点,让她也开心些。”

“说来说去就是生了守礼立了一功,”枇杷轻声嘀咕,“她倒是还想再立一功,可我爹不让。”

家里所有人中,爹是最讨厌梅姨娘的,可他偏偏自己被骗了又有苦说不出,所以从来不理梅姨娘,也不肯再让她生个孩子,这些枇杷当然都知道。

可是娘心情实在是太好,竟然没有再说枇杷,只是笑着拿出一个匣子,垫上锦缎,将珍珠一颗颗地收了进去,又算着,“小姑娘戴珍珠的首饰最好看了,娘这几天好好想想,再给你镶几样别致的首饰,换着戴才好呢。”

枇杷却说:“娘,我倒是想拿出些珍珠做成首饰分给大家,以后我们打马球时可以戴一样的头饰,是不是就更漂亮整齐了?”

“你这个主意好,”娘点头赞道:“我女儿就是大气,比娘强多了。”

爹和三哥也说:“大家看重你,把一整斛珠子都送来了,你再拿出来一些分出去是更好些。”

娘这时已经想到了好办法,“也不用拿出去打首饰,镶了簪钏之类的打球时不方便戴。先前我见你们打球穿一样的衣服,但却各自戴不一样的首饰,现在我用各色丝线将珠子串好缝在彩练上,

打球时你们一起绾在头上,几个女孩全是一样发式,肯定特别出色!”

枇杷笑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周昕听了也出主意道:“再到金铺打一些金银珠子一起串上能更好呢!”

商议好了给大家做的珠串,枇杷又道:“娘也要好好打几套首饰了,平时总舍不得,现在宝石多着呢,白放着才可惜。”

杨夫人摸摸鬃边笑道:“娘这么大年龄了,还戴什么宝石?”

周昕也道:“枇杷说的才是,伯母一点也不老,不戴首饰虽然也漂亮,戴上就更显华贵,我觉得红宝石最合适,我来帮伯母选。”

枇杷也过去帮忙,把最大颗最好看的红宝石都挑了出来,又一起商量做什么样的首饰。

第110章 烧尾之宴

晚上枇杷待三哥和周姐姐回房了,留下悄悄和娘说:“过年的时候周姐姐还在孝期,什么也不能戴,娘也没给她添衣裳首饰,但是过了年她就出孝了,娘从我得的首饰中多给她挑些好的,我也用不了那么多。”

枇杷向来是最大方的,得了什么东西就没有私藏起来的时候,总是分给大家,娘点点枇杷的额头,“这么大了,就不知道攒点家底儿。”因不能在枇杷面前提嫁妆二字,所以杨夫人便只得改了称呼。

“家底儿不是攒出来的,”枇杷果断回答:“我最喜欢李太白的一句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些东西用了,还会有更好的。”

虽然是自己养大的女儿,但又在很多方面早与自己观念完全不同,杨夫人现在已经不再试图改变她了,于是又道:“你以为我没想到,只是现在昕儿没出孝期,不好穿金戴银的。我已经准备好只等她孝满了,就给她从里到外全都重新置办新衣新首饰。”

“那正好,我这次得的东西里面有的是首饰珠宝还有锦缎,娘你只管用,把家里的钱省下来。”

哪有拿女儿的东西补贴儿媳的,但是杨夫人转念一想,枇杷原来就与周昕好,将来两人成了姑嫂,更是要长长久久的相处,现在枇杷一心要帮周昕置办衣饰,自己也不必反对。

于是杨夫人又说:“你三哥和昕儿的事,我想了很久,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不如等昕儿出了孝期,我就将聘礼陪嫁什么的都准备好,再把喜事悄悄办了,对外面不用提,只家里改口就行了。前两天我悄悄对你爹和你三哥说了,他们也都同意。”

枇杷也连声说好,“我们家里认了周姐姐就是。”又道:“周夫人又是这个样子,周家也没有别人,我们可不能委屈了周姐姐,用什么聘礼嫁妆都要选好的。”

杨夫人笑了,“这还用你说!”

枇杷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屋子。

第二天,她便如约与三哥、周姐姐去吃王淳请她的烧尾宴。

定好的店在西市大街的后面,位置并不起眼,铺面也不大,但是里面的人却坐得很满。三哥显然来过,熟门熟路地带着枇杷和周昕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

王淳与十六娘早到了,见他们来了,笑着站起来,因与周昕第一次见面,便郑重地行了礼,恭敬地叫“周姐姐”,十六娘亦是一样。

王十六娘一向瞧不大起玉家的,对于现在还是官奴身份的周昕能够如此客气,还真是很奇怪的事,枇杷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她。

结果枇杷发现王十六娘果然面带亲节的笑容与大家打着招呼,只脸上略微显出些不自在,并暗暗打量周昕的脸。

周姐姐脸上的伤疤是被皮鞭抽的,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伤口就很深,样子也狰狞难看。但自从她到了玉家后,杨夫人一直想办法帮她敷药治疗,已经浅了许多,她再施以脂粉就不大明显了。

日周昕很少出门,偶尔出去一定会蒙着面纱,今天因是与王家小辈见面,进了屋子就将面纱摘下了。

十六娘的目光不是直筒筒地落下来,而是悄悄地张望,其实这样更是伤人,枇杷不由得替周姐姐担心,可是转头一看,周昕却似没有发现一般,只微微笑着,落落大方地与大家谈笑。枇杷心里愈发佩服周姐姐,再看三哥也一直向周姐姐笑着,似乎在鼓励她,也就笑了。

至于王淳,从他们进来就张罗着,请三哥与他坐在左侧的案边,又让十六娘与枇杷周昕坐在另一边。又笑着说:“这家店虽然名声不大,但烧尾菜却是京城中做得最好的,我和三哥都喜欢吃,今天也请你们都来尝尝。”

正说着,店家已经开始送菜,枇杷见首先上来的是一道烧鱼尾,就有些惊奇,因为通常宴席都会先上一道摆着非常漂亮的看菜,比如用面果子蒸成各式物件人物等等,再绘上颜色,摆在中间,这家却独出心裁送上鱼尾。王淳便解释道:“这家店不似别家,从不上看菜,而都是以烧鱼尾做第一道。”

平时枇杷也常听举办烧尾宴庆祝,但往往并没有真正有烧尾,现在见了烧鱼尾,便问道:“为什么京城宴客都叫烧尾呢?与这烧鱼尾有什么关系吗?”

王十六娘一笑,“这你都不知道!烧尾的意思就是鲤鱼跃过龙门之时,天雷击去鱼尾,鱼才能化身成龙,正隐寓科举及第!”

王淳也笑道:“也有人说老虎变人时要烧断其尾;又说羊入新群要烧焦旧尾才被接纳,所以士子登科、金榜题名时就要举行烧尾宴,后来延至官位升迁、新人入衙,现在无论何事宴客都可称烧尾,只表示祝贺之意。”

周昕也说:“先前营州并无科举之风,所以没人在意。京城这边的文人特别盛行吃尾巴,什么牛尾汤、炝鳝尾、烧鱼尾、卤猪尾,准备科举的才子们都要经常食用,借其能烧尾成龙的好意头。”

枇杷觉得好新奇,又向王淳身后多看了几眼,似乎他真有一条尾巴似的。

王淳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他虽然没有尾巴,但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隐密,所以就心虚了。

好在枇杷对吃一向是极感兴趣的,她在家中从来都是大块吃肉,从没单独见过什么动物的尾巴,吃鲤鱼也是整条吃的,从没有单吃过尾巴,而且接下来的牛尾、鳝尾、猪尾还真让她非常新奇。

王淳看出枇杷跃跃欲试的意思,便赶紧举起酒杯笑道:“这次枇杷参加马球赛得胜,我们都与有荣焉,大家便一起喝了门杯,再尝尝烧尾菜。”

枇杷笑道:“十六姐虽然没上场,但也是我们球队的,大家同喜吧。”说着便将酒喝了。心里却想,王淳果然瞒着十六娘赢钱的事情,丝毫不提只说为了庆祝,便与三哥互视了一眼。

王淳饮了酒指案上向周昕和枇杷道:“请周姐姐和枇杷尝一尝正宗的烧尾菜。”又向十五娘道:“姐姐先前在京城也没来过这家吧?正好试试看怎么样。”

但只要是吃的,枇杷向来是勇于尝试的,于是她先舀了一勺牛尾汤喝了。嗯,味道非常鲜美,比牛肉汤都要好喝,于是她便又尝了卤好切成一段段的猪尾,也相当不错,当然还有鳝尾,更别有一种滋味,于是她就欢快地吃了起来。

当然,烧尾宴也不是只有尾巴,其它的菜品、羹汤、点心也不少,而王淳因为是发了大财,所以点的食物也格外的多。烤虾、奶汁炖鹿肉、蛤蜊羹、红酥皮饼、点缀着各色蜜饯的甜点、鱼片粥,与枇杷常去的醉香楼风味完全不同。

王淳看着用心吃东西的枇杷,心里高兴,与三哥在一旁浅斟慢饮,又道:“姐妹们不比我们男子,出来的机会少,以后我们时常带她们出来坐坐吧。”

玉守义也将目光落在对面的妹妹身上,自是知道王淳的深意,当然他是乐见其成的,不由一笑,“也好。”

王十六娘也在与枇杷说话,“青河郡主可真大气,昨晚还命人给我送了些彩头,还很不少,我还真是受之有愧呢!”

“你也是我们队的,自然也应该得的。”枇杷笑着回答,心里却想,青河肯定会分给这几个没上场的人一定的彩头,但应该不会多。不过以青河对王淳的好和她大方的性子,恐怕会拿自己应得的一份给十五娘。

“不过那斛珍珠,我却没得到,看来青河果真都送给你了?”

东西既然是青河分的,枇杷得了也没有什么问心有愧的,但是她并不愿意被王十五娘套问出来,于是便反问道:“其实那天最贵重的东西是那两株珊瑚,真不知道永平公主为什么要把它们打碎了?”

王十五娘虽然好奇枇杷倒底得了些什么,但是也不敢太过,与枇杷打过交道的她是知道枇杷不是个好惹的女孩,根本欺负不得,只得笑道:“这件事我倒是知道,还是几年前呢,涯州献了这两株珊瑚,永平公主和田令攸都喜欢,可是皇上最后还是赐给了田令攸,让永平公主大大地失了面子。这一次田夫人本是拿着珊瑚树来炫耀的,结果没想到陈家竟然输了,永平公主正好借势打碎了出气。”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周姐姐也听枇杷讲过那两株珊瑚是什么样子,不由得也叹道:“打碎了还真可惜呢!”

王十五娘又说:“虽然可惜,但是如果不打碎,田令攸一定会想办法借着皇上的势弄回去,所以永平公主才不肯留着呢。”

这一次周昕和枇杷才真懂了,“如此说来,碎了也是好事了。”

“这是自然。”王十五娘点头道:“家里人都这么说。”

王家毕竟是世代簪缨的大族,对于皇室勋贵们间的事情一清二楚,王十五娘就是再没有脑子,听也能听到很多东西。这都没什么,问题是她今天竟然这样好脾气地讲给枇杷与周昕,还真让枇杷有些不适应呢。

枇杷便认真看了一下,王十五娘眉眼俱是掩不住的笑意,像是有什么好事即将来临的样样子。她为什么心情这样好呢?

大约是因为过年吧。

第111章 齐国公府

枇杷吃着正宗的烧尾宴,心里很感谢王淳的,若是没有他陪自己练球,又告诉自己陈家可能会出些暗着,那自己没有防备还真有可能吃个亏呢。

所以开宴没多久她便站了起来,重新要了一壶热酒,先替王淳倒满,然后才是众人,又举杯笑道:“谢谢你了,过些天我还席,感谢王公子。”

王淳笑道:“那好啊,定下日子就告诉我。”

“正月里酒席太多,我们就等过了正月,”枇杷算了算,只马球队的女孩们间的酒席就已经排得很满了,青河早先订了正月十四,曲瑞华已经下了贴子说明天请大家,还有静娴也要请客,另外几个虽然没说但也保不准,自己也应该张罗一次,于是笑道:“那时候我给你们下帖子。”

隔天,就是曲瑞华请大家,枇杷应约一早就到了齐国公府。

原本她想着只不过是女孩子们间的聚会,齐国公夫人未必能见大家,毕竟她先前去过永平公主府好多次都没见过永平公主。没想到的是,进了齐国公府的大门,枇杷便被曲瑞华接到了齐国公夫人的正房,拜见了曲家的几位长辈。

齐国公夫人是曾经见过的,那天比赛后她还出言讽刺田夫人了,现在见到枇杷便向旁边的人笑道:“我记得玉小姐,球打得漂亮,人也漂亮!”说着招手叫她过来,接拉着她坐在身边,笑问她多大了,家里住在哪里。

又指着坐一旁的一位少妇道:“这是我大女儿,今天特别回娘家来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