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容只是干笑不说话,但架不住她的再三追问,只好从实说道:“他就是那个奸夫。”

罗素素很不淑女地尖叫一声,引来周围的若干视线,连忙压低声音逼问:“快快招来。”

叶孤容干咳一声:“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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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室(3)

事情得从半年前说起。

彼时,聂易梵的奸情东窗事发,叶孤容与其冷战,心情极度郁闷,整日里半死不活的,恰逢久居意大利的姨妈来电,叶妈妈便将她的情况说了。姨妈赵珊于是盛情邀她去海外散心。而她鞍前马后效劳多年的上司许尘也十分慷慨,很痛快的准了长假。

如此,她便飞到了意大利。

说是散心不过是在各大景点逛一圈,她根本是兴致缺缺,心情丝毫不见舒畅,三天后就窝在家里不想出门,姨妈便带她去自己经营的服装店。

店面不小且装修精致,黑白大理石地板,水晶吊灯,很有格调,服装的牌子都是一个,款式简洁大方,又不失活泼。叶孤容看的十分佩服,她不知道姨妈这么有钱。店里尚有四名年轻雇员招呼客人,姨妈操流利英文与熟客交谈,偶尔夹杂两句意大利语,在衣香鬓影的陪衬下看起来格外优雅高贵。

叶孤容记得学生时代,常收到她寄回来的衣服,那算是她少年时值得骄傲的事吧,同学们都羡慕她有个好姨妈。

待到午后,外面下了小雨,顾客稀少。姨妈拿出两件衣服给她试穿,她百般无聊就换了新装,浅蓝与白色相间的条纹长裙,宽腰带一束,越发显得纤腰楚楚。

赵珊很有感触的说:“你太瘦了。”

她说:“一直都这样。”

赵珊说:“小时候还很胖的,你该多吃。”

她就笑着说:“说到吃,我好像真有点儿饿了。”

赵珊皱眉嗔道:“午饭吃那么一点,能不饿嘛。前面街角有家餐厅,我陪你去。”

她不好意思地笑:“忽然很想吃披萨。”

两人撑伞步行到餐厅,是傍午时分,客人不多,餐厅布置的很有风情。她们要了两份披萨吃完,叶孤容懒洋洋的不想动,赵珊便先回店里去。

她孤身一人在细雨霏霏的午后,点燃一支烟,坐在洁净玻璃窗前发呆。

颜景辰就是在她发呆的时候经过她身边,不知何故,他路过的时候脚步略停,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

出门的时候,两人又遇到一起。他跟着她身后,忽然快走两步,用英文说:“小姐,你的衣服牌子没摘。”

她有些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说了一遍。她立刻道谢,一边伸手到后面摘那个牌子,试了两次没有成功。他很礼貌的问是否需要帮忙,她脸红的点头。

他摘下牌子看一眼,忽然换了中文:“你是中国人?”

她一愣,脱口问道:“何以见得。”

他一笑,露出雪白牙齿,有点狡黠意味。“因为你说中文。”

她也笑起来:“你也是中国人?”

他微笑答道:“家母是温州人。”

她点点头,又问:“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我是中国人?”

他握着手里的牌子,说:“因为你穿‘霓裳’牌的服装。”

她奇怪:“这也能看出来?”

他又笑起来:“请容我再猜一猜,嗯……你是留学生?”

叶孤容微笑起来:“游客。”

他露出一个小小遗憾的表情,解释说:“霓裳牌是华人服饰,近年来在市场上十分流行,风头甚健,本地华人颇引以为荣,据说百分之九十的华人妇女都有一两件,家母就很有几套。米兰唯一经营霓裳的服装店就在这条街上,所以,我猜你是华人。”

叶孤容听了十分惊讶,原来姨妈这么有本事!

那男子侧过头来看定她,微微扬眉说:“你看起来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嗯,你确定自己真是游客?”

前两句话实在太烂俗了,但后一句令她发笑,她尽量扳着脸回复他:“十分确定。”心想接下来他该问自己的姓名了。

果然他说:“我叫颜景辰,你呢?”

叶孤容尽管自认足够世故,但总也学不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对方看起来充满善意,彬彬有礼。她只得回答他:“叶孤容。”

他念了一下名字,笑说:“叶孤城是你兄弟?”

她一愣:“咦?你知道古龙。”

他唇边笑意蓦然扩大数倍:“我是华人嘛!”

这时,停了一会儿的雨又淅淅沥沥起来,两人都没伞,她是不在乎这点儿小雨,仍然不急不缓的走。他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有要事在身的样子,快到姨妈的店里时,雨势渐大,她犹豫是否该邀他进店避避雨,谁知倒被他抢先了。

他在店前站住,微笑说:“你若没有急事,不如进店里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走。”

“呃?”叶孤容略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只是建议。”他眨了眨眼,继续微笑:“而且店主十分友好。”

“听起来你跟店主很熟?”

“我保证她绝不会赶你出去。”他笑着推开了店门。

叶孤容也忍不住笑起来,抬脚往里走。

年轻的女店员见到他们立刻浮起职业性的微笑,只对她微微点头,便飞快对颜景辰说了一串好听的意大利语。颜景辰与她说了什么,她立刻转头进里面去。

叶孤容走到旁边对着一扇明镜整理仪容。

随后便见赵珊快步从里面走出来,与颜景辰热情拥抱。她足蹬高跟鞋,身高仍只及他的肩膀,却握着他的胳膊笑说:“小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年没见,你是越来越帅了。”说着还伸手捏着他的左脸不放。

颜景辰显然对这个动作十分尴尬,连声讨饶,一边转目去看叶孤容,见她抿嘴含笑,一张俊脸更是涨得通红。

赵珊顺着他的眼光看到叶孤容,立刻放开他,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一脸兴奋的说:“容容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颜景辰,他妈妈是我多年好友。”

颜景辰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们。

叶孤容看到他的表情,一时顽皮心起,便很正经地伸手道:“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手用力与她相握,微微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道:“我也是。”

赵珊显得格外高兴,笑道:“我正担心会把你闷坏了,可巧,景辰就回来了。”接着转头对颜景辰故作严肃地说,说:“景辰,不管你这次有什么事,必须多呆几天。”

颜景辰忙点头:“珊姨,我这次有半个月的长假。”

赵珊大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店员泡了咖啡在接待厅,三人移步落座,赵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住颜景辰奇道:“你居然能有半个月的假期?难道是失业了?”

叶孤容与颜景辰同时为她的直接笑起来。

他端起咖啡,往沙发里靠了靠:“刚被猎头公司卖给一家家具公司,我也乘机透口气,放松一下。”

赵珊点点头,嗔道:“若不是为了你妈妈的礼服,怕是想不起来来看珊姨吧?”

他忙说:“前天晚上到家,还来不及拜访亲友。”

赵珊又问了一些别的闲话,然后出去吩咐店员把颜太太的礼服包好拿过来。颜景辰这才有机会对叶孤容怒目而视。叶孤容意识到他的目光,便抬头对他一笑。

这一笑竟有好一种媚色扑面而来,颜景辰不由得心旌一动,责备的话再说不出口。

两人一时沉默着。

窗外的晶莹雨珠扑扑打在洁净的玻璃窗,划过一道道短促的曲线。室内播放着一支曲调轻盈的曲子,叶孤容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清秀的眉宇间隐约有些怨色,握着咖啡的手指白皙纤细,指甲涂一种浅淡的红色,像浮于水面的芙蓉花瓣。

颜景辰端详着她一会儿,忽然笑道:“我说你怎么看起来面熟,原来你长得像珊姨。”

叶孤容抬起眼皮,淡淡一笑:“是嘛?小时候也有亲戚说过。”

颜景辰就说:“你妈妈想必是个美女。”

叶孤容抿嘴:“你爸爸肯定也是一位帅哥。”

颜景辰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珊提了一个精美纸袋过来,就问:“你们笑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回复她:“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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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室(4)

当晚,赵珊邀颜景辰一起晚餐,亲自下厨做了几样中国餐。饭后,趁叶孤容不在,她拿出两张歌剧门票,对颜景辰悄声道:“本来呢,我准备带容容去听歌剧的,可是一逢下雨天,我的膝盖就酸……”

颜景辰笑着打断她:“珊姨,听歌剧带耳朵就行了。”

赵珊佯怒地瞪他一眼:“就当帮珊姨一个忙。”

他扬起眉毛,调皮地眨一下眼睛:“好吧。但我可不保证她今晚一定能够回家。”

赵珊噗嗤一声笑出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说着,伸手又要捏他的脸。

颜景辰最怕这个动作,赶紧躲开,一脸哀怨地说:“我三十岁了珊姨。”

赵珊垂下手,忽然叹起气来:“想当年刚见你的时候,你才四岁,一转眼,就过去了二十多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语气颇为惆怅。

颜景辰料不到自己一句话会引起她的感触,恰好叶孤容走过来,随口问道:“在说什么呢?”

赵珊立刻收起惆怅情绪,笑道:“没什么,一会儿让景辰陪你去听歌剧。”

叶孤容闻言沉默一下,心里却有些恼火。

姨妈最叫人哭笑不得的地方就是拿她当小孩,认为她时刻需要人陪,总担心闷着她,其实因为招待的太周到了,反而使她不自在呢。

“外面好像还下着雨呢,我看就不要麻烦……”她说着看一眼颜景辰。

“一点也不麻烦。”他微笑着接口。

叶孤容无奈,出门后忍不住对他抱怨:“我并不热爱艺术,对歌剧更是一窍不通。”

颜景辰不禁莞尔:“在我认识的女孩当中,自称不爱艺术的,你是第一个。”

叶孤容略显尴尬:“我只是不习惯被当作孩子。”

他哼哼两声:“你还好,没人捏住你的脸不放。”

叶孤容微微勾起唇角,靠着椅背上不说话。

他侧转过头来:“嗨,总不至于歌剧还没开始,就送你回家。那样我的魅力会大打折扣,本城最少有三成女生不敢跟我约会。”

叶孤容笑起来。无论如何,与他一起如沐春风,比之姨妈舒畅太多。

一场歌剧近三小时,对于不爱艺术的人来说确实过于冗长。叶孤容昏昏欲睡,偏偏那声效格外精良,好不容易撑到落幕,随着人流出门,一出来便深吸新鲜空气提神。颜景辰略带揶揄地询问她的看法。

“很显然,不好。”叶孤容大言不惭。

“哦?”他微微惊讶。

“你看观众们唧唧喳喳的议论不停,就知道肯定不是很好。”叶孤容朝周围议论的人群示意。

“他们可多是赞美之词呢……”颜景辰笑起来。

“是嘛?”叶孤容面不改色,淡然说道:“我只知道真正好的东西是叫人缄默,而不是叫人喋喋不休。”

颜景辰不禁一愣:“似乎有点道理。”

叶孤容略笑一下。

颜景辰发动车子,沉默一会儿,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使你对生活中的美好事物视若不见?”

“生活中的美好?”她嗤笑一声,“比如?”

“比如歌剧。”

叶孤容忙说:“我水平有限,不懂这些……”

颜景辰不客气地打断她:“你是没有用心。”

她不由得一愣。

颜景辰直视她:“你面有怨色,神情郁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嘛?”

叶孤容面色发烫,冷笑一声:“原来你还会看相?真是学识渊博。”

他碰了颗钉子,便专心开车,待到家门口时才道:“我不想探人隐私,不过,如果你想找人谈谈的话,我这半个月都有空。”

叶孤容在车座上侧目,看见他俊朗英气的脸,眼睛清澈而诚恳。他陪了她一整晚,且不论是受谁之托,但绝无义务受她的闲气,思及此,她便扬眉绽开一朵真诚的笑容:“谢谢。”

颜景辰看住她两秒,方道:“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应该常笑。”

叶孤容撇撇嘴,道声晚安,便打开车门跳下去,径直上楼。

这一夜照例是辗转难眠。

连个刚刚相识的人也看出她不开心,她的炮灰特征有这么明显嘛?

本次所谓的散心绝对是一个错误!她应该牢牢守在聂易梵身边寸步不离地盯着,现在倒好,简直是给那对狗男女制造机会。一想到这个,叶孤容的心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烧,起来倒了杯冷水喝下去,尤不能平静。窗外不停的雨滴也使人心虚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