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狐狸 ...

由于小二压低了声音,并且是凑向法海,许仙一时还没听到这小二究竟在说什么,就见法海已经绷起了脸,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他不免十分好奇,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见状笑得更是一脸的不怀好意模样,“那李商人由于生意经常出门在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只是没想到他家的妇人竟然这么经不住寂寞,居然和一只畜生做出那种苟且之事,真是…啧啧。”

小二感叹着,端着东西又走向了他处去散播这个消息。许仙依旧没有听到具体,法海却已经站起了身,沉声道:“已经吃好了,天色不早,我们也该继续上路了。”

他们要去的是下一个城的某人家中,据说不知从何处得知法海法术高超,他家中正被狐狸精所打扰,便想请法海去驱除他们。昨晚到达这里时天色已晚,法海这才在这里休息了一晚。

见法海明显不想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许仙只一挑眉,并未多问,跟着法海走到了街上。

只是显然这件事并不是件小事,似乎已经引起了全城大部分人的注意,他们刚到街上就发现大街上人声鼎沸,人堵人,也不知在等待什么,人群都排成了好长的一条队。

暂时挤不出去,许仙和法海便也暂时停在了道路边,不一会儿,就听见有车轮的声音由远至近响起,正是一辆囚车。

人们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见那囚车过来,纷纷都挤了过去,连带着许仙和法海也被人群挤向囚车,为免两人失散,法海不得不将许仙抱了起来。

被法海抱起,视线升高,许仙这才看到囚车里究竟是什么状况。

囚车里面装的是一个妇人和一只大白狗,妇人□的衣物已脱到了脚下,令人惊奇的是那白狗居然趴在妇人身上,身体正在上下起伏,那妇人脸色戚戚,却在不住呻|吟□,任谁一看都知道那一人一狗在做什么苟且的事情了。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立刻让许仙觉得胃里在翻滚,刚刚吃进去的包子似乎就要吐出来了,他不由别过了眼,注意到这附近观看的几乎都是年纪已老的妇人和青壮年男子,但他们似乎一点也没有不适应的神色,只是有些惊讶,互相讨论着什么,有的居然还看得目不转睛,似十分欢喜。

这时囚车上的衙役拿出判纸大叫道:“李妇不堪忍受独守闺门之苦,竟引诱牲畜与其苟且交|合之欢,违背人伦,着实可耻可恨。而狗负有看家之责,家中若有□应当吠叫示警,却自身为奸。经判定,一人一畜皆施以剐刑,即刻实行,不得有误!”

囚车在继续向前,人群也在跟着囚车走动,待囚车经过了这里后法海才得以脱离这拥挤疯狂的人群,终于是得了缝隙走出。

到了道路旁法海将许仙放下,淡淡道:“罔顾人伦,不知羞耻。”

他这话不知道是对许仙说还是单纯只是对这件事的评价,许仙点点头,心中十分反感,不愿再想起刚刚的情景,便沉默不语。

二人又走在了路上,还好这里离那目的地也不远了,在路上法海又教了许仙几个小法术,很快就到了那请法海来的人的家中。

请法海的正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董默庵,据说他的家中遭到了狐狸的骚扰,常常是忽然之间,砖石瓦块就会像下冰雹一样地打落下来。每当这时,家人都只好纷纷奔逃躲避,等狐狸折腾一阵之后才敢出来操持家务。董默庵为此而忧虑不安,借了司马孙怍庭的府第搬进去躲避狐狸,但狐狸仍旧像以前一样来骚扰。

终于在不堪其扰之下,他得到同僚的推荐,急急请来了法海。

许仙注意到法海一进屋子脸上就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但很快收敛了起来,走进厅堂,才看见房柱和门上都贴满了符纸。

“这符纸是如何得来?”法海问道。

董默庵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大师要几日才能到,但我实在有些烦躁了,便到内城一个关东道士那取来了一些符纸,只可惜这些符纸根本毫无用处,那些狐狸依然十分猖獗。”

法海点点头,又在这府邸内转了一会儿,道:“那道士的确是有些本事,不如施主今日傍晚便请他来驱狐。”

“这…”董默庵还以为是自己请了他却又去道士那拿符纸惹法海不高兴了,忙要解释,却见法海摆摆手,“照贫僧的话去做就是。”

法海的语气带了一丝命令,不怎么客气,不过还好董默庵并不在意,他虽然感到十分奇怪,也只能按照法海的吩咐去请那道士傍晚来驱狐了。

“可有感觉到什么?”只剩他们两人在大厅时,法海轻啜了一口茶道。

闻言许仙按照他上午教自己的方法,用心感受了一下周围,半晌道:“这府中的确有股淡淡的狐气。”

法海点头,“没错,但那几只小狐并不成气候,断不敢如此猖狂来骚扰普通人家的。”

说到这法海就止住了,脸上有着点点深思,许仙见状只得拿出包袱中的书看来解闷。

到了傍晚,那道士果然应邀前来驱狐了,法海并未现身,而是暂时藏身于门帘后,看着这道士施法。

道士一来到董默庵家中,就筑起了神坛,施展法术,不久就有一只大狐狸伏倒在了神坛下面。

董默庵的家人受到这些狐狸的闹腾的苦楚已经很久了,对狐狸恨之入骨。见状就有一个婢女走上前,嘴中狠狠道:“叫你们这些畜生再作乱!”说着,她伸出脚去踢那狐狸,但令人惊恐的是,她的脚刚一触碰到狐狸的皮毛,就忽然倒在地上断了气。

“小荷,小荷!”董默庵的妇人忙要走过去看那婢女,担忧不已,却被道士止住。

“这畜生十分猖獗,我都不能立刻制服它,你家的婢女怎么如此大胆,轻易去动它!”

董家人心忧不已时他又道:“不过我可以借用这个婢女来审问狐狸,来得到它的供词。”

说着,道士把食指和中指合并在一块儿指点着,念起了咒语。过了一会儿,婢女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伏跪在那里。道士便开口询问她住的地方,婢女开口,竟发出了一种奇怪的不似人类的声音说:“我生在西域,进入这里已经有十八辈子了。”

“人类居住的地方,哪容得你们这类畜牲常住于此?快快离开这里!”

但那婢女听后却没有回答,道士不由拍案怒斥道:“你想拒绝我的命令吗?如果再拖延,我的道法可绝不会饶恕你!”

婢女这才显出惊骇不安的样子,说愿意遵守命令,道士便催它快些走,这是婢女便又倒在了地上似断了气的模样。

不一会儿,所有人就看到有四五个白团,圆滚滚地像球一样,贴着房檐边儿往前走,一团儿挨一团儿地追逐着,道士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董家人也都松了口气,就在此时,法海终于开口,缓缓走了出来。

“站住。”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那贴着房檐行走的几只狐狸立马就止住了脚步,打起颤来。

道士一看到法海,脸色露出了瞬间的慌乱,但马上朝董默庵大声喝道:“这和尚是谁?难道你竟然不信任我的法术吗?”

“这,这…”董默庵很是犹豫,讷讷说不出话,毕竟他刚见识过道士的能力,但法海也是他请来的,两边都不好得罪。

法海淡淡开口,止住了他的气焰,“若真有能力何必惊慌,更何况你怎知贫僧所来是为何事?”

那道士不说话,别过眼,似不愿意看到法海,法海也不急,继续道:“贫僧对于道长刚刚所施的法术大感惊奇,不知道长可否再施展一次?贫僧也想问那狐狸一些事情。”

“这法术施展一次极其费力,你当贫道有那闲心在这陪你…”道士的话没说完,就被法海的眼神止住,他竟是被法海的眼神给吓到,顿了会儿,咽了口口水道:“我…我这就再施一次。”

法海满意点头,有如实质性的目光注视着那道士的动作,道士手颤颤巍巍地摆好刚刚的东西,嘴中念念有词,过了会儿,就见那婢女再次站了起来。

道士刚要开口,却被法海止住,法海问道:“你是一只狐狸精?”

婢女点点头,法海再问,“不知已存活了多少年岁?”

那婢女似有犹豫,过了会儿才又发出那奇怪的声音道:“我在这世上已有三千余年,具体自己也记不清了。”

闻言许仙立马意识到是什么问题,简直就要失笑,存活了三千年的狐狸不成仙也是个非常厉害的狐妖了,怎么可能只在这普通人家打打闹闹只做些骚扰的事情,更别说被这道士稍一吓唬就跑掉。

法海点头,“贫僧听说这生黄鳝乃狐狸最爱的食物。”

那婢女愣了愣,接着点点头。

法海亦微微点头,下一秒,就有一个仆人端着一盆鲜活的黄鳝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清嘤嘤~~~~(>_<)~~~~要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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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忧思 ...

另外一个仆人将一盆鲜活的黄鳝端了上来,站立在婢女的旁边,那婢女见状才明白究竟要干什么,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法海点头,“如此,不知道可还喜欢贫僧为你准备的美食?”

他朝旁人一点头,那男仆就走上前去捏住婢女的下巴作势要把一条正跳得猛烈的黄鳝塞进她的嘴中。

“不,是我错了,大人,大人,饶了我吧!”婢女突然跪下地,朝法海和董默庵的方向爬来,眸中有着惊恐,指向那道士,“都是他出的主意,都是他让我干的,大人,不干我事啊。”

董默庵大惊,追问之下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婢女前段时间上街,正好碰到了这道士,在无意间说起了自己主人家最近得了一大笔金银,那道士闻财起意,便胁迫婢女与他里应外合,再加上他的一点小法术,两人一起欺骗董默庵,好得到大笔钱财。

“小荷,那你回来怎么从不和我们说呢?和我们说了也定可帮你的呀。”董默庵的夫人还是很喜欢这婢女的,此时还想帮她开脱,急急道,“是不是这贼人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法子威胁你?”

想到这董夫人望向法海,“大师,你看我家婢女是不是被施了什么法术,你可要帮帮她啊。”

然而法海微微摇头,董夫人愣住,再回头看小荷时她露出十分羞愧的神情。她并不是受到了什么法术的威胁,不过也是见财起意罢了,想要在这里分一杯羹,若是最初是被道士胁迫,但后面可全是心甘情愿的。

“至于这些狐狸…”法海走向那几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毛团,身上的气势使得他们不住哀求鸣叫,希望法海放他们一马。

这几只狐狸不过是刚开灵智,刚有了智慧,根本还来不及修炼法术,就被这道士发现,然后被施了法,道士强迫他们去帮他做些坑蒙拐骗的事情,他们不敢违背,只好照做,说起来,罪魁祸首也只有那道士一人而已。

但看起来法海没有一丝要放过这几只狐狸的意思,他眸中闪着凌厉的光芒,根本不听这几只狐狸的哀求,直接拿了盆钵对着他们一照,众人只看到那几只白团被光芒吸入盆钵中,最初还能听到几声惨嚎,到后面就一丝声音都没了,而等法海再次将盆钵倒过来,被倒出的不过是几点血和一些狐狸毛。

董家人都在叫好,只有许仙看到这一幕时感觉心底有寒气冒出,法海这个时候就已经心硬至此,即使这几只狐狸是被强迫的没做什么害人性命的事情也不放过,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来到这里时没有成为一个妖怪。

只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许仙,如果有一天被法海发现他不过是异世界的一抹孤魂,意外进了这个许仙的身体,他是不是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因心底的寒气许仙不自觉打了个冷战,法海似感觉到向后望去,正好看到许仙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平淡如水,只是,那眼眸中,似乎多了点什么…

对于那道士,法海只是略施薄惩,并且警告他以后不准再做此等坑蒙拐骗之事,道士自然是千万个答应,最后在众人的目送下灰溜溜地走了,董默庵一家人则将法海留下来住一晚,感谢他的帮助。

当晚,董家做了丰盛的晚宴,宴席中以素菜为主,虽大部分都是素菜,但做得十分精美,看上去便让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董默庵先朝法海敬了一杯,“今日真是多谢大师了,若不是大师,我们都要被那道士和婢女蒙骗。”

法海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不过是举手之劳。”

董默庵一笑,看向法海身边的许仙,“不知这位是…?”

“贫僧的俗家弟子。”说完法海却没有再进一步介绍,董默庵不好追问,只能笑笑,朝许仙举起杯子,“我也敬嗯…小公子一杯。”

许仙举杯沾了沾唇,颇为意外地看了法海一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法海的弟子了,但法海现在在教他法术,若是要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

现在的许仙虽然才六岁,但举止有度,言谈风雅,行为中透出一股大气,再加上样貌精致,很是惹人喜欢。董默庵到现在也只有两个女儿,此时看了许仙心中大生喜爱之情,不由道:“我与小公子有缘,既然大师不愿接受我的谢礼,我送小公子一些东西可否?”

说完他看向法海,见法海并不出声答应,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大喜,拍了拍掌,“将我书房珍藏的那副笔墨拿来。”

仆人将东西拿来,放在桌上展开,正是文房四宝,看得出皆为上品,就连董默庵本人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用,此时却送给了许仙。

“既然是俗家弟子,男儿当以考取功名为荣,我相信小公子日后必定成就非凡,这幅笔墨就当做日后的贺礼,哈哈。”董默庵一时兴致来了,显得十分爽朗,不拘礼节。

法海朝许仙一点头,“既然施主也这么说了,了尘就收下吧。”

随即就有侍女前来将东西打包好放到了他们的房中,几人再在庭院中聊了会儿宴席也就散去了,法海推辞了侍女的带路和许仙两人走回客房中。

“了尘今日似有心事。”法海不回头,低沉的声音从许仙前方传来。

许仙也不隐瞒,直接道:“只是对于你今天的做法有些疑惑,那几只狐狸根本就无罪,他们也是受到了那个道士的胁迫而已,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法海的区别对待实在太明显了,道士才是罪魁祸首,但后果却全让那几只狐狸担了,这就是人和妖的区别?法海总是说‘我佛慈悲’,照现在看来,他的佛不过也是个偏心至极的佛。

而法海只当许仙年纪小,见不得这样残酷血腥的场面,并没有想深,因此只道:“了尘长大后自然会明白,也会理解我的做法。”

明白是明白,但恐怕永远不能理解。许仙心中道,两人已经走到了客房。

依旧是二人同床,法海的睡姿永远是十分端正的平躺,熟睡时连手指都不会动一下,而许仙则对墙睡,背对着法海,虽然极力想要忽略身边的人,但无奈法海存在感实在太强,虽然给人以十分的安全感,但也让许仙好一阵不能入睡。

勉强又折腾了半宿,许仙带着满心的沉思睡去,这一睡,就睡了许久。

因为第二天法海醒来时,就感觉到了身边人滚烫的身躯,再一翻过来,脸也是通红通红的,像被蒸熟的小虾。

着凉了。法海颇为无奈地下了这个定论,这倒是他的疏忽,小孩子的身体十分脆弱,而许仙昨晚本就吹了很长时间的风,他竟然还容许了他开着窗户睡,许仙身体本来就虚,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那也容不得这样的折腾。

叫来了附近的大夫,给许仙开了几服药,法海只能对董默庵说再打扰几天,毕竟许仙现在根本走不了。

董默庵自然求之不得,他非常喜欢许仙,听说许仙生病,忙让厨房做了不少补品送去,还有不少小孩爱吃的零嘴,在董默庵这里,许仙倒享受到了来这个世界后最好的待遇。

再一次喂许仙喝了药,见许仙又睡着后,法海就坐在了床前,凝视着许仙,似在发呆沉思,又似在研究他。

自法海第一次遇见许仙,他就觉得他与普通的小孩不同,这倒不是因为他口中时常吐出类似成人的语言,而是许仙对于诸事的态度,还有那双黑玉般的双眸中时常闪现的情绪,法海自认看人精准,却发现自己竟看不透这个如今也不过六岁的孩童。

许仙的眸中,似常年笼罩着一层白雾,他透过这层蒙蒙的雾去看他人,他人也因为这个看不清他。

旁观者清,许娇容和许仙的朋友因在意他而忽视了这些小小的改变,却被法海注意到了。他心中有些惊讶,才这么小的一个孩童,怎么就对人有如此深的提防之心,就连许娇容,法海也没见许仙对她有多么敞怀和依赖。

昨日许仙的一时失常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是在法海毫不留情除掉那几只狐狸之后,许仙的脸色就有些苍白,只是法海并不明白那狐狸的死和许仙有什么关系。

突然一声呓语将法海惊醒,他闻声看去,许仙熟睡的眉头微微皱起,似在睡梦中遇到不好的事情。法海见状用手上的毛巾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却不防被许仙一下抓住手腕,抓住了法海,许仙的感觉就似漂浮在大海中快要溺死的人忽然捞到了一块浮木,一时不肯松手,将脸靠了上去,很是安心的模样。

法海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却见许仙又立刻飞快甩开了他的手,眉头皱得更紧,并未睁开眼。他不由愕然,即使是在梦中,这许仙也是如此不信任人么?

替许仙掖了掖被子,法海不经意间看到他脸上的红晕,精致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他想到偶尔听见的董家侍女说许仙样貌的对话,若不是知道许仙的性别,此时看来,他还真像个漂亮的小女娃。

不过,法海微微摇头,思虑太多,势必早夭。

作者有话要说:许仙还是很顾忌大师滴,就怕他把他当妖怪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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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诸葛县 ...

就这样,许仙在董默庵家中住了近十天突来的风寒才差不多治愈,只是这一场病让他好不容易养得有了一点肉的身体又迅速消瘦了下去,脸上也没了健康的红晕,小脸时常是苍白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羸弱,仿佛风一吹就要倒,这让董家上下的女性都对他心疼不已。

而得知许仙要离开的时候,董默庵是万分不舍,但他们毕竟没什么关系,不好出口挽留,只能在走的时候吩咐奴仆送上一些补品和金银,但除了一点给许仙备置的衣物,其他法海是拒不接受,董家人只能依依不舍地在大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再次踏上旅途,法海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四处为家的生活,但许仙可不适应,他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住,这让法海不得不考虑他的情况,因此,在深思之后,他决定在下一个到达的城镇先定居一段时间,反正他本身就是云游四海,四海为家,到何处都是可以的。

走一段歇一段,好在路上没出什么状况,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时两人就到了下一个城镇——诸葛县,早在没到这城还在路上时,法海和许仙就听到许多路人说这诸葛城十分特殊,异事很多,开始许仙还不知道这所谓的异事是什么,待到了这诸葛县后才了解。

诸葛县之所以名为诸葛,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人大部分姓诸葛,据说是因为上上代的县令,其夫人在怀孕快要生产的前一晚梦见鼎鼎大名的卧龙先生托梦于他,说此子受上天眷顾,聪慧绝顶,将来必能青云直上,光耀门楣。县令听到这个梦大喜,而且果不其然,第二天县令夫人生下的儿子天赋异禀,从小就表现出极强的文学才能,以十六岁的年龄就考取了状元,父亲也受到影响,被升到了京城一同为天子办事。

这桩奇异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于是在这家人离开前,大笔一挥,将原来的名字改成了诸葛,这里就变成了现在的诸葛县。

诸葛县十分繁华,民风较之其他地方颇为开放,又因为离边关较近,在路上还能看见一些与汉人的服饰面貌完全不同的人行走。

法海和许仙刚进县,就看见路旁有一大堆人围着,虽然街道十分喧闹,还是能听见从里面传出的美妙的弹琴和歌唱声,观看的人围成了一堵墙。然而等两人走近一看,里面只是一个少年按着乐曲拍子悠扬地唱着,并没有乐器,只是用一指捺着面颊处,一边捺着,一边唱着,听起来“铿锵”作响,和有乐器伴奏没什么两样,人们大为惊奇,一时都停驻在了那里。

继续朝前走去,二人暂时到了一个茶楼中休息,就听见茶楼中的人们议论纷纷。

“那李姓侩子手不愧被称为快刀,我亲眼所见,今日在集市前将那一拨强盗斩首示众时,由李姓砍头的强盗被砍下头后居然还大叫了一句‘好快的刀!’才咽气死去。”

“听说前几日那张老爷家的女儿,还未出阁,只因看了一眼一朵奇异的莲花,吃下了它的莲子,回去之后便有了身子。”

“前日王家的老头死了,昨日却自己掀开棺材又活了过来,称自己被牛头马面带着游览了一次地府后就被放了回来。”

………

众人的议论声还在不断传入两人耳中,许仙表情奇异,不知道对于自己听到的这些消息是该感叹还是忧愁,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语,而法海则十分淡定地端起茶杯一口喝尽,带着许仙离开了茶楼。

离开茶楼后,法海带着许仙左拐右拐到了一条小巷中,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这巷子中正好有房屋要出卖的。

和主人家商量了一会儿,法海就已经将价钱定好了,并且是当天付的银子,他和许仙两人就成为了这诸葛县中的一员,听说是因为这主人急着到别的县城去与亲人相聚,这才想要赶快把房子脱手,若不是如此,法海定不会有这么好运的。

只有许仙不相信事情有这么巧合,墨色的双眸看了法海一会儿,就见他双手合十,表情和缓,道了一句,“我佛法力无边。”

许仙:“…”

果然是用了法术,许仙暗暗在心中鄙视法海,他自己现在不也是在用法术图方便。

房子不小,有两个卧房,一个书房,一个厨房,一个大厅,还有一个地下室。门前的庭院面积也挺大,总得来说,许仙对这个住处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是要住不少时间的地方。

由于原来的主人家有一段时间没住过这里了,房子里里外外都需要清理一下。两人刚到也顾不得休息,就整理起房子来,说起来在进这房子时许仙倒是还听别人说这房子里似乎有点不干净,但他一点也不担心,毕竟有法海在这里,相信那些小妖小怪的也不敢靠近。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与法海才相处几个月,但许仙已经不知不觉在心中有了“他很可靠”的想法,也许是因为一路上法海所展示出的强大力量与气势,即使是天性凉薄冷淡的许仙,此时也对他有了一点依赖和信任之心。

法海并不是时时穿着他的袈裟的,这一路上的穿着也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大部分是青色或灰色的袍子,他似乎很是喜爱这样的颜色,认为他们古朴素净,十分适合出家人穿着。而给许仙准备的衣服颜色则大为月牙白或蓝色,紫色,穿上去更显得人面容亮丽。

此时法海就掳起袖子,清理房梁,庭院,房顶等打扫起来较费力的地方,以许仙的小身板,也只能让法海提前打好水,他就擦擦桌椅和床板之类的,等做好自己能坐的事情后,他就端了个小凳子在庭院中,看着法海站在梯子上清理房梁。

由于发热,法海已经脱去了外袍,以许仙的视力,能清楚看到他微带汗水的侧脸上认真的表情,没有了平时的严肃肃穆的模样,这个时候倒显得比平时年轻不少。其实法海本来就不老,这个时候不过刚出二十,只是他不苟言笑的形象深入人心,再加上高僧的称号,使得人们往往忽略了他的年龄,更何况法海以如此年轻的年龄就取得这样的成就,本来就使人心生敬佩,更是敬仰不已,怎么也不可能像对待普通年轻人一样,这样就导致了他给人的感觉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很多。

许仙看着,一时玩性大起,便从里屋拿出了纸笔,对着法海就画了起来,神情极为专注。

等法海清理好后下来,看到的就是许仙不时看看自己,不时低头作画的模样,走过去一看,自己刚刚的模样跃然纸上。只是那头和身体的比例明显不对,身体小得可怜,头倒是画得很是形象,表情十分严肃,绷着一张脸,手上拿着一个扫帚,张开嘴似在呵斥,旁边显示的是呵斥的内容,“吾乃法海,妖孽,还不速速退下!”。

扫帚上方的房梁上是一只蜘蛛,而画上的蜘蛛正在对法海卑躬屈膝,十分人性的模样,只是配上上面法海的形象,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法海:“…”

“咳”见许仙仍沉浸在画中,法海只能咳嗽一声,许仙回过神,就看见法海的脸,他也不慌张。

“哦,了尘与法海相识数月,你教于我法术,而我却没有任何回报。既然今日得了空,那就将这张画送与你吧。”说完他将画递给法海,特意郑重道,“法海大师,这可是了尘的一片心意,你可要好好保存啊。”

可能因为初到异地,又是个这么特殊有趣的地方,许仙心中有些兴奋,行为举止比平时也要大胆些。

带着颇为愉快的心情,许仙走到了门外,正好看到两个小孩在门口朝里张望,女孩是六七岁的模样,男孩则差不多有十岁大。

“你们有什么事吗?”

女孩见到许仙眼前一亮,丝毫没有平常女孩的胆小羞涩,“你就是新搬进来的主人家吧?”

许仙点头,就见女孩蹦蹦跳跳握住了他的手,“我是住在隔壁的赵姓人家的女儿,名为小二,听说这里新搬来了人家,所以想来看看,这位哥哥你长得可真是好看。”

旁边的男孩低声说了句什么让女孩放开手,然后不好意思对许仙道:“不好意思,小二平时便是如此活泼率真,希望不要介意。对了,我姓丁,字紫陌,家也在附近,你叫我紫陌便是。”

许仙点头,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紫陌,小二。我姓许,字汉文。”

小二欢呼一声,却被紫陌拉住,“天色不早了,汉文,那我们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来找你。”

小二也只能点点头,“那汉文哥哥,我们明日再来找你。”

许仙微笑着目送他们远去,但并没有忽略那丁紫陌看到他这宅子时的犹豫,还有他在小二耳边说的隐约是“天色晚…不好…不干净…”之类的话语,看来…这房屋的确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要同居了O(∩_∩)O~

12

12、杨柳 ...

许仙转身回了屋内,法海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用原来主人家留下的器具烧了一壶水,再拿出包袱里的一点干粮,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饭了,由于时间来不及,今晚也只能这样将就一下。

而在两人坐在大厅默默啃着大饼时,离这房屋不远的距离,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正在争执着什么。

这两道身影正是两个美丽的少女,身着白衣的那个年龄稍大些,眉眼如黛,眼波如水,青丝柔顺地披在两肩,举止行为皆十分优雅有度。而青衣的少女年龄较小,行为也更加活泼,脸庞面容亦十分精致,只是眸中神色略带不羁,较白衣少女看上去性子更为刚烈些,两个皆是绝色少女。

“姐姐,怎么不进去教训那个秃驴,他可是打伤了我。”小青忿忿道,十分不能理解一向维护自己的姐姐此时居然不帮自己。

白素贞神色略带无奈,伸出纤纤细指一点小青的额头,“你啊,你就是这么莽撞,我都说过了,那许仙是我的恩人,而那僧人是保护他之人,你差点伤害到他,那僧人自然不饶你,依他的法力,没有把你收了已经是仁慈,看你这小肚鸡肠的,居然还要去报复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