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点头，他是很感谢法海对自己的纵容的，唇角上勾，轻声道：“谢谢你。”
他正捧着一杯热茶，袅袅的水汽升腾而起，直笼罩得他的五官仿佛一幅泼墨山水画般雅致，笑容简直令旁人生出一种目眩之感。
法海面不改色，正襟危坐，微微点头，“不用与我客气。”
两人一同用过早饭，许仙独自去明生堂看了看，今日不是很忙，他待了会儿便走了，正好走到小二家中，好久没看见她了，许仙便踏进了赵家大门。
小二近日一直在为商三官的事情而郁郁不得欢心，出门的时间都减少了许多，所以许仙最近都没怎么见过她。
赵家长辈都是认识许仙的，当即就让侍女将小二从房中叫了出来。
“汉文哥哥！”见到许仙，小二立马高兴地跑了进来，刚准备拉住许仙的手，见到许仙的眼色才想起父母亲就在一边，这才偷偷吐舌将手放了下去，道：“汉文哥哥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平常一直有一只小蚊子在耳边嗡嗡叫，突然有一天听不到了这声音还真有些不习惯。”许仙淡淡一笑，“怎么，小二终于要成为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了？”
“她啊，能一天不闹腾我们就不错了。”赵母笑道，拉着老伴走开，“正好你们兄妹两个就叙叙旧，我们两个老人就不待这碍事了。”
许仙曾救过赵母，是以他们对许仙印象极好，也一直叮嘱小二要将许仙当亲兄长看待。
小二见父母离开才一下泄了气般坐到凳子上，毫无形象，嘟着嘴道：“其实哪里是我不想出去…”
听出其中古怪，许仙道：“怎么？发生了别的事情？”
小二直起腰，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是怕有人偷听，半晌才小声道：“我是被爹娘关在家里不准出去的。”
“哦？”许仙笑，亦坐了下来，“难道不是你又闯什么祸了？”
小二拼命摇头，嘟囔着，“还不是那个丁紫陌，向我爹娘求什么亲，害得我被他们禁足。”
许仙闻言，又见她这模样，摇了摇头，小二在这方面还真十足是个小女孩，被男子求亲都能如此坦然说出。
不过根据这句话许仙也能猜测出大致状况了，那就是丁紫陌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忍了这么多年没忍住，突然跑到赵家来向小二求亲，自然，赵家父母是不可能同意的，因为他们一直希望将小二嫁到一个有钱人家。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爱财，赵父赵母一向认为贫贱夫妻百事哀，丁家只能勉强温饱，他们不可能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丁紫陌。
恐怕他们还是怕小二真的和丁紫陌私下生出了感情，这才想出让小二禁足的主意，为的就是让他们少接触，好让丁紫陌打消这个主意。
“你觉得丁紫陌如何？”许仙突然问。
“那家伙？”小二现在是再也不愿叫什么“紫陌哥哥”了，很不客气道，“还没有汉文哥哥你一半好呢。”
“我并不是说这个。”许仙哭笑不得，“我是指，如果要你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小二闻言想了想，拼命摇头，“不好不好，他只会跟着我说‘是啊’‘好’‘对’这样的话，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才不要和他在一起。”
许仙默默无语，丁紫陌这样宠着小二居然还被嫌弃，不知道他知道真相后会是如何吐血。不过这也证明了小二现在在情爱方面的确没有开窍，的确不应勉强。
脑中转了几念，许仙抚上小二的乌发，“不愿便不愿，我们都不会勉强你。”
“这件事我不好说，还是让你父母决定吧。”见小二眼珠转了转，许仙直接拒绝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果然见小二鼓起了双颊。
“好了，我今日来也是看你的，明天我就要出一趟门，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快则几天，慢则数月，就这样你还要生我的气么？”
“汉文哥哥要走了？”小二大惊，“去哪儿？是要回你那个什么姐姐的家中么？”
许仙摇头，“有些事要去办，放心，我还是会回来的。若路上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定不会忘记给你带。”
“嗯…”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小二才将许仙送到了门前，一路上遇到了几个仆人，看上去全都精神不大好，期间还伴随着不止的咳嗽声。
注意到这点，许仙问道：“他们看上去都不大好，可看了大夫？”
小二摇头，“我不大清楚，这几日看到不少人这样，可能是着凉了吧，吃几副药就好了。”
许仙点头，觉得有些不放心，道：“还是让那些生病的人先休息，病好了再干活，不然将你与家人传染就不好了。”
“知道啦，汉文哥哥的话我一定照办。”小二笑着，走到门前，“那汉文哥哥你自己可要当心，回来我可不想见你瘦了。”
许仙微笑，“嗯。”
说完，转过身，直接步入喧闹的大街之上。
回到家中时已差不多到了中午，趁着还有点时间，许仙就到书房练了会儿字，又看了会儿书，法海便走了进来。
他进来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许仙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翻了翻书后又去研磨，简直静不下来，法海终于看不过去，开口，“怎么？”
“嗯？”许仙回头，见是法海，淡淡笑道，“没什么，过来有事吗？”
“本来无事，不过了尘却有事。”
法海目光如炬，简直似已将人心看透，许仙微微别过头避过他的目光，才道：“不过是想到…日后成家之事。”
他自然是被丁紫陌提亲这件事影响了，想到自己与丁紫陌也没差几岁，他便想着要成亲了，那么自己回家后许娇容肯定也会想到。不过这种事情他还从没有想过，以后要与另一个女人共度一生之类的…想想便觉得陌生抵触得很，因此许仙不由有些静不下心，这才有那一系列举动。
法海目光一沉，语气却是丝毫未变，“怎么，了尘现在便想成亲了？”
许仙摇头，法海这才缓下神色，“了尘还小，这些事情自然还不用考虑。”
还小？许仙看他，见法海正看着自己，那眼中无边的暖意似将自己包围，顿觉有些不自在，放下了手中的笔道：“午饭应该好了，我们出去吧。”
法海微微一笑，“好。”
28
28、
第二天一大早,许仙就跟着法海上路了,带的行李很少,只有两套衣物和一点干粮。反正是去除妖,并不是去旅行，也不用讲究那么多。
自那次收到地府传来的任务后,许仙就再也没有感觉到过地府的命令之类,也许他们需要在地面上完成的任务不多,所以许仙暂时对在那受到的控制倒也不是特别在意。
走出诸葛镇十里以外，许仙便感觉到不同了,许是心理原因，他觉得这里的空气和诸葛镇都是不同的,与待久了的地方相比,外面的空气都是格外清新。
本来法海外出是不骑马的,但这次多了个许仙，他便买了两匹马来，两人此时就在慢悠悠行走的马上欣赏风景，一点也不急着赶去目的地，这悠闲的模样到仿佛真是出来游玩了。
许仙转过头来，道：“说起来，你似乎一直没有说过那是个什么妖。”
“不过是个小小水妖，不用担心。”
法海的话许仙不知该不该信，只是当他们真正到达了地点，他才知道法海所说的“小”水妖到底是什么样的。
活了三百多年的水妖…许仙看着眼前一身银装的女妖默默想着，这就是法海口中的“小”了，不过想到法海曾经打败的那只活了上千年的狐妖，这只的确可以算很小…
“哼，臭和尚，又是那群人请来收我的，今天我照样让你有去无回！”水妖说完便遁身隐入了身后的湖中，同时湖中突然冲起几道冲天水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袭来，法海和许仙同时用瞬移术快速朝一边移去。
“我们中了这水妖的埋伏。”法海低声快速说道，不止他，许仙也同时发现了这点，他们根本还没有到达指定的地点，就遇到了这水妖，还特地在这周围都是湖的地方，形势对水妖极其有利。
没有时间让他们继续交谈，仅眨眼间又是几道强大的水柱冲来，法海反应极快，几个瞬移脱身而出，直接在脚上施了飞行术升到空中，拿出金钵来，金钵立刻将四面八方袭来的水给吸了进去，金钵就像个无底空洞，无论多少水吸进去都没有要满的趋势，许仙见状忙道：“法海，不可！”
这些湖和小河都是附近百姓的生活用水，如果全部吸走了还不等法海除去这水妖，百姓就会先来找他们算账了。
法海模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知晓。”
说罢，金钵还是在不停往里面吸水，许仙只得静静看着，这样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围在这周围的湖水河水才尽数被吸进了金钵之中，法海慢慢从半空中降了下来。
“待收了那水妖之后，我自会将水注回。”
许仙点头，是他忘记了，法海的金钵还可以把吸进去的东西放出来，不过这水妖真有这么好对付吗？记得法海可是说过这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妖怪。
他念头刚转，迎面就飞速砸来了一根底端锋利的树枝，许仙不慌不忙地念下咒语扔出一道符化为一堵土墙挡住，淡淡道：“怎么，打不过法海便来找我，觉得我很好欺负？”
躲在暗处的水妖暗暗咬牙，她的确以为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书生模样的少年很弱，没想到法力居然也不低。
法海手托金钵，将禅杖直插|入泥土中，放大声音道：“还不出来？”
一边说道，锐利的双眼环视着四周，水妖没有水便难以发出妖术，不过不排除她没有什么其他的小把戏。
“哈，臭和尚，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被你抓到吗？”水妖的声音在四周回响，使人根本不能辨别那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法海没有松懈，全身处于备战姿态，而许仙看似随意，实则也早已做好准备。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饶是两人一直严阵以待，不过再怎么紧绷也总有松懈的时候，就在两人放松的瞬间，带有扫雷之势的水柱从他们身下的土地冲出，直击面门，同时四周突然冒出大量水珠朝他们袭来。
“当心！”法海的声音同时响起，许仙亦用最快的速度闪躲到旁边，无奈四面八方都是水，还是措不及防被一个小水柱打中手臂，瞬间身体一麻，带有水妖妖力的水珠似乎眨眼间就进入了他的体内，虽然只有一瞬间失去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但就是这一下让水妖有了可趁之机，等许仙再次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简直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周围没有声音，许仙也听不到法海的动静，想来他已经被那水妖给带到了某个地方。
“哈哈，抓不到那和尚，我还抓不到你这个小书生嘛。”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许仙闻声辨出方向，转身道，“那你觉得我很好抓？”
水妖还未答话，许仙眼睛一眯，手微动，就听见对面一声尖叫。
“你你你，你居然将我最喜欢的这件衣服给穿了一个洞？！！”
“是衣服啊。”许仙一笑，语中犹带惋惜，他本想让这水妖受个小伤，看来是打偏了方向。
“哼，在我的地盘还这么嚣张，小心我现在就杀了你。”
“如果可以，你便试试。”许仙淡淡道，语气中有一种无以名状的威压，让水妖一阵语噎。
过了一会儿许仙才感觉到有什么走到了自己身边，然后是衣服的簌簌声，一阵呼吸扑打在自己脸上，“怎么不可以？你现在动都动不了，杀你岂非易如反掌。”
内容虽然吓人，但许仙听出水妖不过是说说而已，笑了一笑，没有答话。
他不接话，这黑暗的空间寂静了小半刻，水妖似乎有些忍不住，坐了回去，又开口道：“你怎么不害怕？”
“你不怕我真杀了你？”
“我真要动手了啊！”
许仙默默无语，他之前听法海说那些人要法海来收这水妖是因为这水妖一时癫性大发，用妖力控制附近的河流生生毒死了整整一个城镇的百姓，当时他还道是多么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的妖怪，现在看来怎么只像个任性又无理取闹的小女孩？
又过了会儿，许是见许仙一直不答话，水妖自己也觉得这样很无趣，突然道：“你们人类，是不是都特别讨厌害怕我们妖怪？”
转了转心思，许仙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水妖惊奇，“你不就是人嘛，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虽是人，但只是万千大众中的一粒微尘，仅我一人的想法怎能代表所有人类，是以，我不知道。”
跟着法海时间长了的好处就是这些佛家打着转蒙人的话许仙也学会了不少，至少忽悠这只目测单纯好骗的小水妖应该是没问题的。
果然，水妖烦躁挠头，“什么一个众生的，你是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许仙感觉到她站起身，又气呼呼坐下来，“差点被你骗了，你肯定也是讨厌害怕我的，不然怎么会跟着那和尚一起来收我！”
坐在黑暗中久了，许仙感觉自己也慢慢开始适应，渐渐能看到面前水妖的轮廓了，缓缓开口，“我什么也没做，只站在旁边，便被你掳来了这里，你又怎知我也是与那和尚一伙的？”
“难道不是吗？”水妖疑惑了，“可是我很远就看见你们一起来的啊。”
许仙却是迅速转了话题，“这是哪里？”
“当然是地下。”水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答道。
原来是地下，许仙这才想到地下水，饶是法海再怎么吸，也不能将地下水全部吸光，就连空气中都还暗含不少水分，看来他说的水妖难缠便是这点了。
“你真不是与那和尚一伙的？”水妖疑惑问道，“如果你敢骗我我肯定有无数种让你求死不能的办法。”
终究是妖，骨子里还是有股残忍的味道。许仙不觉得她毒死了整整一个城镇的消息是假的，那么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这水妖天生就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她是个天真又残忍的妖，不对她的心意便要杀。
“我有没有骗你自然是由你自己判定。”许仙淡淡道，“你将我掳来这里仅是为了和我聊天？”
“当然不是。”水妖十分诚实道，“我本来以为你和那个和尚关系不错，想借你来牵制他。”
可惜法海不是这么感情用事的人，许仙从来不觉得在法海心中自己会比斩妖除魔更加重要，嘴唇微上勾，道：“那你可是白费功夫了，这个计策恐怕没什么用处。”
“嗯，我现在知道了，而且也挺喜欢你的，自然不会再那样做了。”水妖听上去心情不错，“你不要一直你啊你的，你可以叫我素素，我叫水素素，怎么样，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嗯。”
“哈哈，是吧是吧，我本来是没有名字，这还是那个人给我取的。”
“那个人是？”
“嗯，那个人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应该是负心汉吧。”素素一只手撑着额角，陈述道，“他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类，他说我很漂亮，还为我取名素素，听说我无家无亲人还让我住到了他的家中，他的父母和整个城镇的人都非常喜欢我呢。”
许仙瞬间想起那被她毒杀的整个城镇，道：“后来呢？”
“后来？”素素歪头看许仙，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后来他说他爱我，是男子对女子的爱，说要与我永远在一起。发现我会法术时非常开心，每天让我变出许多金银，让我帮他高中状元，正好我也很喜欢他，便都做了。但是后来他们听说了我是水妖，便请了道士来收我，还出言辱骂我，整个城镇的人都骂我是妖怪，要驱逐我，所以我就把他们都毒死了。”
素素是用一种极轻快的语气说出这件事，许仙默默无语，便听她又道：“不过不知怎的，我有点舍不得他死，便又救活了他，嘻嘻，现在那个城镇就他一个活人呢，我每天都会去看他，不会让他死的，要是他死了，我的心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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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素素无论是语调还是语气都十分简洁欢快,许仙却莫名有一种复杂的感觉,俄顷才缓缓道：“嗯。”
他不是个十分富有同情心与感情的人,亦不会安慰人,纵使心中有再多感触，也只能回这简单的一个字。素素没感觉什么不对,笑道：“我说的没错吧,听说你们人类称这样的人就是负心汉呢,其他的妖都说我很傻，不过我可不觉得,那些人都死了，我心中早已大快啦。”
“嗯…不过,就是没人和我说话了,即使每天去看他他也很怕我,不理我，所以很无聊。”
素素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奇怪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还好现在有你陪我说话了。”
如果许仙真的是个普通人，恐怕早已被吓个半死，又怎么可能真的坐在这里陪她聊天。可惜素素做妖时生活单纯，认识人类世界也不久，不过刚懂得了感情背叛与欺骗，此时对待许仙还是一心信任的。
“素素。”
“嗯？”
许仙顿了顿，道：“我有些饿了，你能到地面上去帮我找些吃的么？”
“嗯嗯，好呀，我知道你们人是吃什么的，我这就去，你等着吧。”说完，素素转眼就消失在许仙眼前，许仙收回微弯曲的手指，刚刚他往素素身上弹了一道符咒，只要她一出地面就会被法海发现。
也许是地下是素素极为隐秘的藏身处，除了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外，其他也没有什么令人不舒服的地方，许仙就这样静静待在黑暗中，尽量恢复身体的知觉。
伴随着滴答的滴水声，不知过了多久，许仙听到一声巨大的嘭声，随之素素清脆的声音响起，“啊！真险。”
许仙的鼻子十分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你受伤了？”
“嗯，被那和尚打中了。”素素起身勉强拍了拍身子，忿忿道，“那和尚的鼻子可真灵，我一到地面上他就马上找到我了，那可怕的模样简直像要吃了我，一直问我把你掳到哪去了，见我不回答就攻了上来，都没给我时间准备呢！”
黑暗空间中响起几声骨骼交错的脆声，素素才又道：“还好我们妖的手被砍断了也能接回来，不过可痛死我了。”
说着，她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将几颗硕大的果子扔到了许仙怀中，高兴道：“还好我一直把果子放在衣服里呢，没有弄丢。”
“怎么了？”听许仙半晌没声音，素素疑惑地蹲下去，明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十分显眼，“你不喜欢吃这个吗？可是这附近没有人家，我也无法给你弄来那些你们常吃的饭菜。”
“不是。”许仙开口，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个就可以了。”
说完，他将一颗果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这红润的果实汁液饱满，应是极甜美的，但许仙却觉得自己品尝不出任何味道，他仅是缓缓地吮吸着，任红色的汁液充满了口腔。
“对了。”素素见他吃了，十分高兴，干脆不管自己还没有完全接好的左手，坐在了许仙身边道：“你和那个和尚真的没有关系吗？你们是不是人类当中的情人？还是那个和尚偷偷喜欢你？”
“噗——”许仙还未吞入肚中的果汁果肉尽数喷了出来，还好素素及时闪开，才没有被喷满脸。
许仙轻咳两声，“素素，你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素素眨巴眨巴眼睛，“可是那个和尚刚刚提起你的语气，还有那焦急的神态眼神，我觉得和我担心他出事时是一模一样啊，我喜欢他，那么那个和尚不就是喜欢你了？”
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许仙这才回道：“第一，人类当中的情人都是男子与女子，我和他都是男子，这不可能；第二，他是个和尚，注定清心寡欲，不可能会喜欢上另一个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可能会与他成为情人；所以素素你的猜测错误。”
更何况许仙觉得素素根本不懂得多少情感，法海恐怕也只是一时担心自己的安慰而焦急了些，素素的想法实在是令人感到惊悚。
“是吗？”素素心思单纯，被这么一说也就抛弃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立刻道，“那就是我想错了，那个和尚怎么配得上你呢，你这样的相貌，怎么也得配个和我一样美丽的女子嘛。”
许仙“……”
他怎么觉得素素的话重点不对呢？
“你不需要疗伤吗？”他干脆直接转移话题。
“嗯。”素素点头，“不过我要疗伤的话就不能再控制你的身体了，你不会走的，对吧？”
“不会的。”许仙淡淡道，笑容温润，带有极大的欺骗性。
素素绽放出笑容，许仙立刻感觉到周围的水都在朝这聚集而来，同时他身体中的那道禁锢也在慢慢减弱，直至消失。
身体一恢复自主权许仙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素素，亮出一个小火球将周围点亮，他只见到素素的身体被一个水球包裹着，看不清她的神情与姿态。
静默了一会儿，许仙突然一扬手，包裹着素素的水球瞬间破碎，化作流水流到了四周，素素亦在同一时间醒来，喷出一口鲜血。
“你！”素素抬起头，嘴角带有残血，双眼先是瞬间的疑惑，然后化为愤怒，“你果然和那和尚是一伙的！”
许仙点头，神情淡漠，“只怪你太蠢，我说什么你都信。”
素素双眼几欲喷火，“其他妖说的没错，你们人类果然最奸诈无耻。”
“你知晓便好，以后便不该再犯如此愚蠢的错误。”许仙掏出一道黄符，飞速念出咒语，恢复了实力的他素素根本不是对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重重甩到了墙壁之上，狠狠摔下，素素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被摔碎，再也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我最恨骗我的人，若再见到你，我定要将你杀了！”素素爬不起来，便用眼神狠狠瞪许仙。
许仙唇角一勾，形成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若是学聪明了点，便该躲在这里，远远躲着我们，若再次相见，你所受到的待遇可不止如此。”
说罢，他瞥了一眼素素，眼神几次闪烁，最终归于平静，再也没说一句话便借助符咒离开了这地下，留下素素一人暗自咬牙。
刚出地底，到了地面，许仙便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断裂的树木与枝条，看得出不久前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恶战，有些落叶上还溅有血迹。
按理仅是对付一个小水妖法海是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的，看这模样当时他应该的确很焦急，以至于乱了方寸，没有顾及后果。思及此，许仙心中对法海存了一丝感谢。
为免法海担忧，许仙立刻就抛出了联系的纸鹤，纸鹤带着他的灵力瞬间飞向了不远处。
许仙就在原地等待，刚在一个树墩上坐了一会儿，就听见滚滚响声，面前出现了不小的风尘，许仙只一眯眼，忽而就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将自己拽了过去，随后被狠狠按进一个怀抱，力道之大几欲让他觉得自己手臂要断了。
“…法海？”闻到熟悉的檀香味，许仙放松下来，试探性道。
紧抱着他的法海却并未应声，手又加了些力道，直到许仙不适地微微挣扎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