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该怎么挽救我自己?

落叶飘动,芜乱缭绕,如诉不清的心事,理不完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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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真耶,幻耶?

我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死。

我说的那么明白,柳沁一定也很清楚,我绝对不会甘心再当我哥哥的替代品,成为他无聊的玩物。那么,他就该放弃我才对。

但他居然没有。

半昏半睡之际,一直都听到他在唤我:“影儿,影儿,影儿...”

好多滴落的水珠,凌乱地飘洒在我脸上,先是温热,继而渐渐凉开。

但我身体,那因发烧不断哆嗦着的身体,居然一直在一团温暖之中,温暖中泛着很好闻的清新柳叶味。

我从来都很喜欢这种让我安心的气味,不管他是不是常对我施暴,也不管他是不是因为哥哥才对我好,这种气息,总让我感觉亲近。

或者,那是我有记忆以来,唯一感觉熟悉的亲人的气息吧!

我几乎可以想见,当日柳沁一定是将十岁的我抱在怀中,让我一路嗅着他的气息,将我带到了挚天候府。

如果他不是硬要把我逼成他的爱人,他本该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迷蒙地倚住那个怀抱,我心碎的唤着:“柳...大哥......柳大哥.....”

那个怀抱颤一下,更紧地抱住我,激动地叫着:“影儿,我在这里,你醒来,你快醒来,我什么都依你,你...你听话”

光洁的面颊贴住我的,呜呜地哭声闷在喉间,带了痛悔合焦急,将面颊上的水滴汪了我一脸。

眼睛还是睁不开,只是一团团的温热充诉了眼眶,慢慢沿着眼角滚落。

柳大哥,我们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有慌乱而颤抖的手为我拭着泪,耳边一直传着相同的声线,一声声呼唤:“影儿,影儿........”.

苦的甜的,不知什么药或汤往我口中灌着,我努力侧过头拒绝时,却被一个熟悉的唇吻住,轻轻厮磨着迫我张开嘴,然后将甜的苦的液体度入。

柳沁,只有柳沁。

我讨厌他用强硬的方式要我,却从不讨厌他的亲吻。

不知道为什,我挡不住这个男子的吻,甚至会不自觉地去回应他,所造成的后果,却让我害怕战栗。

意乱情迷后,是男子对男子那种蹂躏式的欢爱。

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这种耻辱般的欢爱。它总让我有种被人将头踩入污泥中的肮脏感。

但柳沁只是胃喂药,很专心的喂药,如果我吐出来,他会用舌头含住,用类似哀求般的呜咽,让我吞下去。

那种伤痛的呜咽,有些像被我设计蹂躏时忍耐不住的求恕声,叫我想起,其实,我也曾对不住他,很对不住他。

于是,我只能张开嘴,缓缓地吞咽,然后沉睡,然后再被他喂汤喂药弄醒......

不知折腾了多久,我终于醒来时,第一眼居然看到了叶纤痕,让我一时疑心,是不是身在梦中。

叶纤痕满眼晶莹的泪滴,从接近苍白的面颊滚落,一见到我睁开眼,立刻睁大杏眼,柳眉颤动着,叫道:“小影哥哥!影!”

我用力撑起虚软的身子,闭一闭眼,驱赶着脑中的幻象,才凝神睁开眼。

眼前素蓝帷幕晃动,如水纹般飘摇着,一桌一椅,分明是柳沁的房间。

可床边所坐的垂泪女子,分明是叶纤痕!

她见我挣扎着坐起,忙扶住我,在我身后垫了厚厚的棉枕,眨巴着那曾让我心醉神迷的双眼,半带委屈,半带歉疚地望着我。

“你怎么在这里?”我淡然地望着她,已感觉不出以往为她加速的心跳。

“我.....我......”叶纤痕吃吃说着,却说不上来,只是将泪水点点落下,飘在锦衾之上。

“他在雪柳宫附近转来转去,大概想来看你,我就成全她,将她带来了。”门外传来柳沁的声音。

他懒懒靠在门边,语气中不带任何感觉,连双眼也是一味地深邃,看不到任何情感波动,看来居然比我还冷淡。

隐约记起昏迷之中的呼唤和度药,似乎没法和眼前这冰冷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你来了多久了?”我问叶纤痕,声音缓慢,却已无法再如以往一般深情一片,温柔若水。

“你昏迷了五天,她已经守了你四天。”柳沁声音依旧平淡,扫过叶纤痕惊惧的面庞,道:“我本想杀了她,不过发现她已经有身孕了。一个半月的身孕。是不是你的?”

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前,正是我和她无限欢好的那几天。

竟在她腹中留下了我自己的骨肉!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又似乎被人如拧衣服一般狠狠绞了一下。

不由望向了叶纤痕的小腹,然后小心地抚摸住,感觉那里的温热,以及血脉的跳动,渐渐与我自己的血脉一起搏动。

然后恍然觉出,自己的心脏,依旧在跳动着。为那个未成形的小小胎儿么?

“是不是你的孩子?如果不是,我现在就把她杀了!”柳沁在我最迷茫而专注的时刻,忽然厉声喝问。

“不要!”我几乎本能地立刻阻止。

柳沁笑了,那种懒洋洋的风流邪肆的笑,在一瞬间回到了他的脸上。

“恭喜你,影儿。阴阳和合,生儿育女,你想要的,都得到了!”

89.牺牲

我蹙起眉,想辨清他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讥讽,而他以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只听他的吩咐远远传来:"让人把夜公子和叶大小姐送回软香殿居住!搬出去后让人用艾草将屋里熏一下,别把病气和霉气搁在我屋子里!”

我气直往上冲,这个柳沁,以为我稀罕呆在你这屋子里么?

在依旧很病弱的时候,我搬回了软香殿原来的东间暖阁居住,每日一次有人来为我诊脉开药。

叶纤痕自然也跟着来了,只是看我的眼神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娇怯摸样,每日很小心地喂着我汤药。

我本不想理她,但瞥见她偶尔疲累地轻按小腹,终究不忍心责备她,只是默默喝着她喂的药,吃着她送到唇边的汤。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日喂完了药,叶纤痕忽然咬紧了贝齿,说道:“我本该......本该多信你一些。”

我苦涩地背过脸去,沙哑着嗓子道:“过去的事,不用提了。”

不知道是因为从鬼门关打了个转,还是腹中孩儿的刺激,我已没有以往求死的冲动,只是心里疲惫,懒得再听这些让我摧肝裂肺的事。

“好.....不提."叶纤痕嗓子也是沙沙的,不见以往的清脆娇嫩:“那日我认出你确实是苏影,当时就去找父亲了,要他立刻放了你。但父亲被我说服时,你已经被救走了。我怀疑着我们是不是中了雪柳宫的反间计,也担心雪柳宫会责罚你,心里不放心,所以就带人赶到雪柳宫附近打探你的消息,打探了好几天,终于让雪柳公子给发现了。”

嘴里残留的药味依旧苦的厉害,连心头也是阵阵的酸苦一般。

我讽刺地叹道:“我是不是苏影,对铁血帮或者很重要,但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不重要”叶纤痕脆弱地回答:“我知道你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应该在一起。可前提是我不是铁血帮的大小姐,而你不是雪柳宫心怀叵测的夜公子。影,我从一出世,就是江湖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却不明白。

为了权利,就该把感情不问情由的牺牲掉?

望着叶纤痕满脸的委屈,我也是满心疲惫。

虽然疲惫了,但终于感觉出了心的存在,是不是一种恢复的预兆?

我的体内依旧有内力在流动,我的手掌依旧可以握剑,那么,重新站起来面对生活,并非不可能。

更何况,那小生命,我不可能不去面对,那是我的--孩子。

我开始重新调整一个半月来不曾运作的内息,努力恢复我原有的内力,同时按时饮药,终于让自己一日好似一日,不再脚下虚浮无力了。

自从我搬回软香殿以后,柳沁再也不曾来看我一眼,也将我忘到脑后了。

我在精神恢复后曾在屋外走了走,意外发现以往那些争奇斗艳的男宠们一个也不见了。抓了个侍仆来问时,却是在我重回雪柳宫之后,全数都给厚赏放出了。

我一时心神不定。

自从我来了以后,柳沁碰这些男宠的时候越来越少,在我斥责他那些男宠全是“贱东西”后,他更是独居的时候多。

我对他,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么?

迷惘半晌,我依旧回了屋,从后窗越到雪柳林中折了根柳枝练剑。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许多时日不练,竟生疏了许多。"

一直将所有的剑法练了三遍,才找到些感觉,遂再度凝神,打算按运气流转好好再练一遍。

没练几招,忽见一旁伸出一根柳枝来,啪地在我手上打了一下,却不是很痛,接着只听柳沁喝道:“这一路,走轻灵,你的腕部用力太大,太过凝滞。

我几乎毫不犹豫应了声是,继续使剑,却不由想分心注意柳沁的神情及来意。

这时背上又着了一下,道:“气息不顺,走神了!”

我不敢再分神,努力将他教我的无名剑法,明月剑法、雪柳剑法以及其他剑法都练了一遍,而前后被他柳枝打了足有二三十下,俱不算疼,却足以让我记住其中的讹误了。

一时练完,他默默站在一边,不知在望我,还是望我身后的雪柳。

我扔了柳枝,感受他如以往那般待我的爱惜之心,再也说不出是畏惧还是感激,甚至黑纠缠了无论如何说不清的爱恨,让我心潮澎湃,连胸口都起伏不已。

许久,我一言不发走到他跟前,跪倒他跟前。

柳沁垂眸看我,淡然道:“你要我放你和叶纤痕自由?”

我黯然道:“你放我,我就带她走。你若不放,就让她在雪柳宫陪着我吧。”

“你的心里,其实根本不愿意再留在雪柳宫,更不愿意再留在我身边,是不是?”柳沁声音很暗哑,抬起头,他的背影也很萧索,只是依旧骄傲地昂着头,不来看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相对那个让我受尽污秽的铁血帮,雪柳宫显然更让我亲近。

90.十日之约

雪柳宫里最让我感到亲近的人,自然是柳沁.

我并不想离开雪柳宫,更不想离开柳沁.

可我更不想成为柳沁的男宠,何况这个男宠还是我哥哥的替代品,每一次被他逼着同寝,都让我想起那些将我像狗一样强暴的禽兽.

柳沁见我不回答,腰背挺得更直,哼了一声,道:"明天我会到京城去一次,大约十天后回来.如果十天后我还见到你在雪柳宫里,那么,你一辈子都休想再离开我.哪怕....哪怕我必须得和那个女人分享你."

我打了一个寒噤,一时竟不敢说话.

柳沁见我这个样子,居然笑了,那种邪肆而优雅的笑容,掩住了他眸中隐约涌动的所有负面情绪.

"我知道你会离开的,一定会离开,呵,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拦你.你也可以娶你的叶纤痕,横竖你本领大,把人家肚子都弄大了."他看向我的眸子,忽然转成深沉的乌黑,用警告的口吻道:"可是你记住,铁血帮绝不是你的朋友,你也不能加入他们,更不能帮他们做任何事,否则,我不会饶你!"

最后一句话,已是相当严厉,不但眸中泛出阴狠来,连双拳都以握得紧紧的.

"是"我顺从地回答.若不是那一层让人不自在的关系,他于我亦师亦兄,我本就该听他的.若是他肯放我离去,其他的一切,我都应该听从他的意见.

柳沁又打量我一眼,终究叹一口气,道:"我只警告你最后一次,对铁血帮,多长些心眼,能离他们远一点,就远一点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向前走着,靴子踩在厚厚的柳叶上,沉重的沙沙声.

我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一些事情隐约盘旋在脑中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高声道:"柳大哥!"

柳沁顿住了身子.

我迟疑着走过去,问道:"我重病昏迷时,你...你有没有以口度药,还......还流我一脸的眼泪?"

不管他出于哪种感情,那种不加掩饰的焦急与激动,都是人性中最纯真情感的流露,叫我为之心动和心痛.

"不是我."柳沁回答得很快:"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你居然能把你的叶纤痕当成我?这是不是说明,你的心中,多少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他的邪笑里带了某种,右手更是抬起,要扶向我的下巴.

我惊出一身冷汗,忙向后连退数步.

柳沁呵呵大笑,振袂离去.

渐转和暖的细风中,似有人微不可闻地在半空中说着:"是我又如何?结局会改变么...."

结局?怎能改变?

我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男子,作为我的终身伴侣?

我也跃起身来,逃一般奔回自己的房中.

叶纤痕正在为我泡茶,倒了一小盏在茶盏里,仔细地品尝着茶的味道是否合适.

我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搂住.

这些日子,我都待他不冷不淡,除了对她的肚子,几乎对她本人毫无兴趣,突然待她亲热,显然让她惊喜不已.

"影!"他欢喜地叫着,回身伏到我怀中,踮起脚来亲吻我.

我心慌意乱地抱起她来,放到床上,很用心并尽量专心地回吻着她,用手掌去感觉她丰满的胸部,轻暖有致地揉弄那两抹挺立的鲜红,看着她在我身上战栗,满意地叹一口气,压上她的身体.

那种男子掌握主动的快感和成就感,迅速席卷全身,看着叶纤痕较弱的身躯在身下战栗呻吟,然后在的引逗下渐渐疯狂,红着一张俏脸承受我,回应我,并充分释放着她自己的.

有一些凌乱窜上来的念头,终于被我自己生理上那巨大的愉悦和快感冲击得无影无踪.

可我始终不敢问叶纤痕,他真正到达雪柳宫是什么时候,以口度药并流我一脸眼泪的,到底是不是她.

我竟然不敢问.

以后的十天,我全力恢复着自己的武功,到我带叶纤痕下山的那天,已经恢复了八九成.

没有人阻挡我的离去.

和我比较感情较好的流月、惊秋、心素甚至亲自把我送下了山。

流月握住我的手,叹着气:“夜,其实我觉得你应该留下。”

惊秋垂着头,道:“夜,宫主一定会非常难过。从你重病开始,他就完全失控了,我跟了他近八年了,从没见他那么悲伤不安,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最近虽然好些,可任凭谁也看得出,他不开心。”

心素悠然道:“夜,难道你看不出,宫主其实在试探你?他虽然放你走,可更希望你留下来。他之所以离开,根本就是怕自己面对不了你的离去。你还真的走啊?”

我的心里乱作一团麻。

潜意识里,柳沁再怎么利用我玩弄我算计我,依旧是我足以信赖的亲人。

可我与柳沁的关系,早已不再纯粹。如果我不走,我敢打赌,柳沁绝对不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何况他自己也说了,如果十天后我再不走,就要和叶纤痕“分享”我。

这种分享,实在叫我心惊胆寒。那代表的是,我必须和一个男子厮守终身!

91.成亲

“影....影......”叶纤痕不顾几个人要杀她的眼光,楚楚望向我,有显而易见的惊悸。

雪柳宫和铁血帮自来就是对头,而身处雪柳宫中的铁血帮大小姐叶纤痕与雪柳宫主根本没有可比性。

而柳沁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怒火上来连我都会胡乱折腾,有怎知会不会再对叶纤痕不利?

便是为了她和腹中的胎儿,我也该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