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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振华的视线在林寞脸上转了一圈,果然看着白白嫩嫩还透着红,不仔细贴近了看还真像活人一样。

马振华:“那你教我抹粉吧,观主说让我好好和你学学这个。”

一提起抹粉,林寞得意了:“抹粉可是个技术活,咱这个肤色抹起来格外麻烦,得好几个色号搭配着来。还有腮红,不能涂的太红,太红看着和鬼似的,容易吓着人。”

马振华听的不觉明历,一脸的敬佩:“这么复杂啊,小林你也太厉害啊!”

林寞笑了:“熟能生巧,不过像我们这种肤色的需要的粉底比较多,全买下来价格可能不便宜,我一个月工资花光了都没买全墨墨姐给我列的清单上的粉底。你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家人有给你烧纸吗?你要是攒的多的话可以和观主兑换现金,或者你给家人托个梦让他们给你烧一些粉底啥的。”

马振华一脸懵逼:“托梦让家人烧化妆品?死了小三十年的人回来要粉底,这不闹着玩呢嘛!谁会信这样的梦啊!”

林寞看起来比马振华更震惊:“你到现在还没见过家人呢?”

马振华:“都死了还能见家人???!!!”

林寞:“这是我们观里鬼员工的福利。像我隔两天就给我爸妈打一次电话,问问他们身体情况。我活着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太少,幸好有福碰到了观主,死了还能和父母联系,也不算是有遗憾了;还有墨墨姐,你别看她现在看着和二十多岁似的,其实闺女都上高中了,她那是为了不让闺女老惦记她,就拿自己的鬼气变的容貌。不过我猜她闺女肯定知道咋回事,每个周末都来一趟,有时候给孙姐带烤串有时候带冰激凌,别看孙姐每次都不让她下回再来,可一到周末孙姐盼着呢。咱观里还有个王大爷,都进地府俩月了,他老伴来咱观里歇脚,稀里糊涂就给咱观主安利成功了,现在王大爷在这里种地,王大娘见天的来陪他,天天给他做好吃的,谁看了都羡慕。对了,你吓晕的那个小姑娘,就是王大爷的孙女。”

马振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误会误会,下回见了小姑娘我给她道歉。”

林寞:“你可拉倒吧,回头你再吓晕她一回?回头让王大爷替你传个话就得了。哎,说起来你死了快三十年了,你就没有再想见见的亲人?”

马振华低头从衣服里拿出一张5寸的彩色照片:“我想见见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我还想见见我儿子,我死的时候他才五岁,一晃二十七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林寞一拍胸脯:“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马振华进了槐树也没什么好安置的,挑了林寞隔壁的房间。等晚上天黑了,林寞和马振华都撕下身上的符纸,飘到了前面店铺。

正在刷剧的孙墨墨抬眼看了他俩一眼:“你俩这是要去哪儿啊?”

林寞将怀里的一堆香烛放到孙墨墨面前,嘿嘿笑着说道:“孙姐晚上帮我值个班呗,马大夫死了快三十年了,想回去看看爹妈,再看看儿子长啥样了,我陪他找找去。”

孙墨墨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反正我回宿舍也是看剧,在哪里看都一样。”看着马振华紧张的道谢的样子,孙墨墨笑了笑:“都是同事不用这么客气。你的事我也听观主说了,你被缚在医院将近三十年,这三十年的变化是日新月异的,你自己去找家人的话万一找不到不说,再自己也整丢了就麻烦了。小林虽然不是咱本市的人,但是他在明江呆了好多年了,这附近他都熟,他带着你去我们也放心。”

****

马振华白天回来的时候光顾着激动了,没怎么注意车外面的景色。这晚上一出店门,看到的地方皆是霓虹灯闪烁,外面高楼大厦车水马楼看的他都有些走不动道了。

因为是以魂体的状态出去的,林寞带的是父母烧给自己的手机。连上阴间的网络,林寞问马振华:“你家以前住哪里,我导个航。”

马振华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神色:“当年我住的小区叫迎春小区,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地方。”

林寞:“还真有,是个挺老的小区了,我刚工作的时候没什么钱,就在那里租的房子。”

迎春小区是90年建成的小区,当时马振华已经工作了几年,手头有一些积蓄,加上父母凑了一些钱,花了四万块钱买了一套二居室七十平米的房子。当时马振华的儿子马雨晨才刚刚三岁,总是喜欢光着脚跑来跑去,为了不让儿子凉着小脚丫,马振华特意铺了地板,还装了暖气笼子,这在当时算是比较豪华的装修了。

在马振华的记忆中,迎春小区是当初最新最好的小区,楼房漂亮小区里也宽敞,只是当时位置略微偏了一点,在市区的最北边。再往北就是大片的麦子地,西边则是一片小树林。

马振华还东张西望找小树林的时候,林寞已经拽着他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记忆里楼房漂亮的外墙颜色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小区里宽敞的小道已经不见了,楼前楼后被人开垦成一块一块的,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其余的空地不是停满了电动车就是塞进了小汽车,满满当当的让马振华想起了帝都的大杂院,而小区北面的大片麦子地和西边的小树林更是让宽阔的马路高耸的大楼取代了

马振华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有些发怔,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我们小区怎么变成这个样了?”

林寞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这个小区都快三十年了,肯定不会像你刚买的时候那样。对了,你家住在哪栋楼还记得吗?”

马振华抬头看着前面那栋楼六楼的窗户:“就是前面那栋,我家的灯还亮着。”

林寞:“那我们飘上去看看吧?”

马振华摇了摇头:“我想从楼梯走上去,就像我记忆中的那样回家。”

林寞虽然才死了没多久,死后也没有回过家,但是他能理解马振华的心情。虽然他们比普通的鬼来说已经幸运很多,能和家人保持联系慰藉他们伤痛的心灵,但毕竟是阴阳两隔,他们和活着的人已经不一样了。

马振华家住在六楼,他就像十八年前他下班回家时的那样,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现在正好是晚上七点来钟,楼上不少邻居吃了饭都拿着蒲扇出去纳凉,马振华贴着墙站着有些激动的辨认每一个人,要是认识假装人家能看见他似的打一声招呼,遇到不认识的难免有些惆怅,嘀咕不知道是哪家搬走了。

五层楼走了将近十分钟,马振华终于到了自家大门口。二十七年了,还是那个熟悉的铁栅栏防盗门,只是当初锃亮的防盗门已经变得锈迹斑斑了。

马振华眼圈有些发红,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老婆,我回来了。”然后敲了两下门,从门上穿了过去。

林寞跟在马振华身后进了屋,发现这屋里的装修风格还是以前的样式,估计这么多年就没变过。客厅里一角摆着一台电视,电视哗啦哗啦响着播放着节目,可是没看见人。

马振华四处张望了一下,先去了卧室,在没看到人影后他钻进了厨房里,等看清厨房里的情形以后顿时大惊失色。

厨房里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边有摔碎的盘子,估计是洗碗的时候犯了急病。

马振华看着老太太的模样略微一愣,接着赶紧伸手去扶:“妈!”

透明的手从老太太身上穿了过去,马振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符纸已经撕掉了,他现在碰不到活人。

“林寞,怎么办?”马振华一边说一边急的原地转圈,只恨自己为啥没把那张撕下来的符纸随身带着。

林寞顾不得安慰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啪的一声贴在了马振华的身上。

作为老员工,这种符纸他还真有不少。

马振华顾不得道谢,在魂体凝实后他立马清除了老太太嘴里的污秽之物后,开始进行心肺复苏。在一下下快速按动的同时,马振华不停的呼喊:“妈,醒醒,千万别睡,你要坚持住,一定要醒过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在马振华都有些绝望的时候老太太的手忽然动了一下,他立马弯下腰检查老太太的情况,发现老太太已经恢复了自主呼吸,甚至也略微有了一些意识。

“妈,你可千万别睡啊!一定要精神起来。”马振华嘱咐了一句转身冲进客厅,从茶几上找到老太太的手机打了个急诊电话。

林寞看着还有些昏迷的老太太,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平安符。这本来是他用工资问观主买的准备寄回家给父母的,不过眼下马振华的母亲更需要这个。

*

楼下,马老头拎着一个蒲扇和邻居老头说着话小区的凉亭里往回走,刚走到楼下就见一辆救护车过来,很快几个穿急救服的医生护士冲进了单元。

马老头背着手瞅了瞅,转头和旁边的老李嘀咕:“你说这是谁家的不好了?”

老李摇了摇头:“不好说,咱这一个单元上了年纪的人可不少,有的看着今天晚上还好好的,明天早上可能就过去了,这种事说不准。”

马老头缓缓地摇着扇子:“那咱在这等等先别上去给人家堵路,先等人抬下来再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很快医护人员抬了人下来,老李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拿扇子拍了马老头一下:“好像是你家老婆子。”

马老头惊得扇子都掉了,手脚无措地走上前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我家老婆子怎么了这是?”

医护人员一听说是家属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把马老头拽上了救护车。他们按照地址上门急救,大门打开着,人躺在门口,手边放着身份证、医保卡、银行卡、手机以及老太太这两年的体检报告和病历本。

东西准备的相当齐全,可奇怪的是家里压根找不到一个人,就是不知道是谁打的急救电话。

车上两名急诊大夫一边监测着老太太的情况一边看着病例,护士则将老太太的证件之类的东西还给了马大爷,顺便问了一个他们奇怪了半天的问题:“大爷,不是你打的急救电话吗?”

马大爷看起来比护士更懵:“我都不知道我家老婆子出事了。吃了饭我到楼后和他们下了一盘象棋,回来的时候就碰到你们了。”

护士看起来一脸不解:“那估计是邻居打的急救电话吧?不过打完电话怎么就走了,我们到楼上的时候门开着,一个人也瞧不见。”

马大爷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他们家是六楼,对门又没人住,除了他们自己家的人就没有外人上六楼去。再说了要真是邻居发现的,这么多年老邻居了谁也不会把老太太扔门口不管的。

马大爷越想越纳闷,难道是遇到了良心小偷?可是他家也没什么可偷的呀!

***

马老太太犯急症的时候被发现的及时,也做了急救处理,两个多小时后病情就稳定了下来,被送到了急诊病房。

病房的另一张床是空的,马大爷终于能躺一会歇歇脚了,可是他还是不敢睡,眼不错的盯着旁边床的马老太太,生怕一个看不仔细了会出什么意外。

好在马老太太没多久就醒了,她睁眼看了看天花板,忽然转头和另一张床上的老头说道:“今晚咱儿子回来了。”

马大爷被这句话吓的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嘴都哆嗦了:“你可别吓我,你是不是昏迷的时候做梦了。”

马老太太摇了摇头:“虽然我当时没办法完全睁开眼睛,但是我真的看见他了,他还是年轻时候那样,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蓝色的上衣,可精神了。”

马老头听了这话心里发慌,直接坐到了马老太太的床前拉住了她的手:“老伴啊,你有没有和咱儿子说你不能先走,你还得陪我呢!”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马老太太抽出手轻轻地拍了马老头一下,嘴边挂着笑容:“儿子是回来救我的,要是没有他我就完了。”

马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其实救护车来之前我就有一些意识了,是儿子给我做的心肺复苏,还打了急救电话,那些证件啥的也都是他找出来的放在我手里的。他把我从厨房抱出来以后一直跪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让我坚持一下,直到听到医生的脚步声,他才从身边消失。”

马老头听的一愣一愣的,马老太太看看他不相信,有些无力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口袋;“我感觉还给我口袋里放了个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马老头赶紧站起来往马老太口袋里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三角形的东西。他急切的掏出来,翻来翻去的看了看,倒像是符箓之类的东西。

马老头犹豫了下,还是不太放心的把符箓打开,只见里面画的是道家的符,右侧有一行竖着的朱砂字:平安符。下面有一个印章,仔细看是如意观三个字。

马老头松了口气,按照折痕又给叠了回去塞到了马老太的口袋里:“是个平安符。”

马老太轻轻地按住了口袋,笑的很知足:“我就说是儿子回来了。”

马老头没有在说话,就静静的握着老太太的手坐在她的床边,直到老太太睡着了他拿起老太太的手机直接去了护士站。

“护士,我这个手机有通话自动录音功能,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最新的通话录音,我想听听是谁帮我家老婆子打的急救电话,回头得去谢谢人家。”

对于老年人来说很难的东西在小姑娘手里简单明了,她很快找到了录音并点了播放键,马老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喂,急救中心吗?迎春小区8号楼2单元602室有一个七十二岁的老太太突发急症,症状是……”

听着魂牵梦绕的声音,马老头不由地呆住了,老太婆没说谎,确实是儿子回来了。

马老头激动地手直哆嗦:“护士,你们知道如意观是什么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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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如意观?”两个夜班护士一脸茫然, 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抱歉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大爷,我们平时不太关注道观之类的地方, 明天您在和别认打听打听吧。”

“哎,好,谢谢姑娘啊!”马老头拿着手机在手里摸了又摸, 脸上的喜气都藏不住。儿子死了二十七年了, 他还以为等自己死的那天才能再和儿子重逢呢,没想到在老伴晕倒的关键时刻儿子居然回来了。

那是不是说明这些年儿子就在自己身边?一想到这里马老头这些年心里的酸涩和苦楚好像都不翼而飞了一样。

护士看着马老头拿着手机傻乐的样子都有些担心,忍不住劝了一句:“大爷, 大妈的身体估计至少得住半个月的院, 我看您也年纪大了, 老在这里陪夜恐怕吃不消。你还是赶紧通知你的儿女过来吧。”

马老头感叹了一声:“我就一个儿子, 是个医生。二十七年前他因为没有把喝农药的病人抢救过来,被家属给害了。”

小护士听了有些揪心, 忍不住追问道:“那你儿子当时结婚了吗?”

马老头:“结婚了也有孩子,那时候我儿媳妇还不到三十岁, 我们不忍心让她守着,劝她再找一个嫁了。我孙子对我们很孝顺, 只是孙子平时就忙着工作和照顾我们, 这都结婚四年了好容易休个假陪媳妇孩子去琴岛玩,这才刚走一天,我不忍心把他叫回来。”

看着两个护士露出的不忍的神色,马老头笑了:“没事,别看我年纪大但是我身体好, 我就是回家心里也不踏实。”

护士听的有些心酸,但也不好再劝:“那行,大爷你自己注意身体,扛不住和我们说。回头换班的时候我和接班的护士说一说,如果床位不是很急的话就暂时不往你们那个病房安排病人,这样你晚上好歹能休息的好一点。”

“谢谢姑娘啊!”马老头挥了挥手机:“等我找到如意观,就从那里请护身符给你们。”

马老头往病房走,马振华跟在他后面很纳闷的问林寞:“咱如意观也算是挺大的道观,位置也很繁华,怎么就没人知道呢?”

林寞也比较纳闷:“有时候闲着没事我也站在门口看,那些逛古街的人在走到如意观的时候视线不是看对面的店就是一副没看见的模样,纵使有一些注意到了顶多就站在门口往里看两眼,然后就心不在焉的走了。说起来,如意观还不如咱如意铺红火呢,平时也有些游客进来,不过大部分不太相信就是了。”

马振华总结了一句:“肯定是因为咱们道观太低调了,不是普通凡夫俗子进的地方!”

林寞笑了:“那是,进来的大部分都是鬼。”

两个鬼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马老头已经躺在空着的病床上睡着了。毕竟快八十岁的人了,又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夜,早就吃不消了。

两位老人睡着了,马振华将符纸贴在了身上,搬了个凳子坐在两张病床中间,静静的守着父母。直到天亮了走廊里传来了打扫卫生的声音,马振华才揭下来身上的符纸,静静的消失在空气里。

***

马振华守了父母一整夜,林寞抽空回了道观,天亮以后又回来了。

作为鬼来说睡不睡觉无所谓,啃根香烛什么精神都回来了。马老头和马老太坐在床上喝粥吃包子,马振华和林寞坐在墙角的陪护床上啃香烛。

马老头拿着包子刚咬一口,马振华的儿子马雨晨就给爷爷发来了视频电话,吓的老头举着包子满屋里转圈。马老太太四处看了一眼,指着角落里的陪护床:“坐那去,那背后是白墙看不出来。”

马老头一屁股坐在了马振华旁边,这才接通了视频通话。

马振华忍不住凑过去看,只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男人,他眼睛和鼻子和马振华很像,只是脸型看着略微宽一些。

马雨辰看着叼着包子的马老头有些疑惑:“爷爷,你这是在哪儿呢?”

马老头赶紧拿下包子心虚地说道:“和你奶奶在外面吃早饭呢,你们玩的怎么样?”

“赫赫可开心了。”马雨辰一伸手把自己儿子拎了过来,一边哄着儿子让他叫太爷爷,一边和马老头说道:“今天准备带他去海洋馆玩。”

马老头也不知道马雨辰说的是什么地方,一个劲儿的好好好,好容易应付过去挂了视频,已经出了一后背的汗了。

“琴岛的海洋馆……”林寞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马哥,要不要先去琴岛见见你儿子?”

马振华紧张地吞了下口水:“见了怎么说啊?我和他说我是你爸爸,他也不可能信啊?”

林寞直翻白眼:“你不会装作是陌生人吗?在海洋馆偶遇的正好聊的来的陌生人?”

马振华紧张地直吞口水:“这样行吗?”

林寞上下看了他两眼:“现在这样不行,不过抹点粉就行了!”

马振华:“琴岛那么远要怎么去啊?”

林寞:“坐高铁啊!咱俩是鬼,连票钱都省了!我查查车次啊……半个小时后有一趟,我喊章筱楠一起去。”

马振华困惑地挠了挠头:“章筱楠也是咱们道观的员工吗?叫她干什么呀!”

林寞将手搭在了马振华的肩膀上:“章筱楠是我未来的女朋友,就是一直没时间约会,所以这事定不下来。反正都去琴岛一回了,你见你儿子,我约我的会,一举两得。”

半个小时后,林寞把马振华塞在空着的商务座上,从背包里拿出粉饼开始从到脖子一个劲的抹。

章筱楠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的兴致盎然的,时不时的发表一下意见:“这里打一点高光,脸的侧面这里多加点阴影。”

马振华连动也不敢动,就看着两个鬼拿着各种各样的刷子忙活,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满意的收了东西:“这回行了,等你贴上符纸妥妥的和人似的。”

马振华连忙活动了下僵硬的魂体,手抬起来都不敢摸脸,就怕把脸上的粉给蹭没了。

林寞给马振华画完自己也开始涂涂抹抹,章筱楠带的化妆品更是五花八门,除了涂粉以外还往眼睛上贴睫毛,看的马振华目瞪口呆的。

化好了妆,三个鬼坐在一排。马振华第一次享受这么舒服的座椅,简直要瘫在了座位上。可作为出来约会的林寞就比较郁闷了,商务座的扶手这么宽,他就是想碰碰小手都够不着。

林寞左顾右盼,最后将视线落到了车顶上:“我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一对情侣到火车上面吹风,特别舒坦。筱楠,你要不要和我去试试?”

章筱楠:“大哥,你说的是绿皮火车吧,这可是复兴号。”

林寞:“反正都是火车,复兴号肯定更凉快!”

马振华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鬼飘起来钻了出去,他犹豫片刻试着把头从玻璃里钻出去,可光钻出去一个脑瓜尖就感觉自己的魂魄像要是被猛烈的风撕碎一样,吓的马振华感激把头缩了回来。

看着旁边空空的座位,马振华由衷的感叹:“年轻真好,像我们这种老年人可享受不了这种风。”

三个小时后,复兴号停在了琴岛,马振华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林寞。他掏出手机给林寞打了个电话:“你上哪儿了?”

林寞:“别提了,高铁车顶上风太大了,我俩刚上去就直接吹飞了,现在还在天上飘着呢。”

马振华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吹的还是不够高,手机还有信号呢!”

***

估摸着林寞和章筱楠这俩风筝一时半会回不来,马振华干脆自食其力用导航找到了海洋馆。他迫不及待地飘进去,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把符纸贴在衣服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还照了照:嘿,别说还真像个人似的。

此时正值暑假,海洋馆里的人格外多,到处是嬉笑跑闹的小孩,玻璃幕墙前面更是挤满了人,稍微佛系一点的估计连鱼都看不着净看人了。

马振华转了大半个海洋馆也没看到马雨辰的身影,他刚想转过身回头看看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就被身后的急冲冲地一群人挤进了旁边的一扇大门:“快点,海豚表演就要开始了。”

马振华不知道海豚表演是什么,他不想进去可是自己身后都是人,压根就不给他转身的机会。马振华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被推了进去,身边的人一进来就四散开来到处找位置,只有马振华一个人有些懵逼的站在原处。

就在他准备往出走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条纹T恤,那件衣服正是早上的时候马雨辰视频时候穿的那件。

马振华紧紧的盯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终于站在了那人身边。

“你好,这里有人坐吗?”马振华虽然紧张的嗓子都有些发紧,但他谨记着林寞的叮嘱,装作陌生人的样子,十分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坐在长椅上逗儿子的男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马振华后突然愣住了:“爸?”

马振华脸上刻意摆出的疏离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沉静许久的心脏像是会跳动了一般,让他激动地手脚有些发麻。

“哎,你瞎叫什么呢?”坐在马雨辰旁边的女人轻推了一下他,马雨辰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歉意地朝马振华道了声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马振华轻轻地松了口气,顺势坐在了马雨辰的旁边,朝他笑了笑:“没关系的。”

马雨辰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马振华有些歉意地说道:“刚才一走神脑子就抽了,看你比我还年轻呢,怎么能是我爸呢。”

马振华紧握的拳头放在长椅上,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我和你爸爸长的很像?”

“很像!”马振华拿出手机,从相册里面找到一张老旧的彩色照片:“就像是从照片里走出来了一样。”

马振华看到照片后怔住了,他出事前的三天正好是儿子的生日,一家三口去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说让一个星期以后来取,可没等到取照片的日子他就出事了。

隔了二十七年,他才看到这张照片。

马振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既然这么有缘分,不如加个微信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