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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噔咯噔咯噔……”张宝玉睡的迷迷糊糊被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吵醒,他有些烦躁的拽起空调被盖住脑袋,可那声音就像是魔咒一样穿过被子直接钻到耳朵里,而且声音越来越响了。

“妈,你快起来看看啊!”张宝玉闭着眼睛喊了一嗓子:“有人吵我睡觉。”

张老太这心白天黑夜都挂在儿子身上,一听儿子喊她立马就坐起来了:“咋了宝儿?”

张宝玉听着越来越清晰的高跟鞋声觉得不厌其烦,一掀被子坐了起来:“你没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嘛。”

张老太赶紧下了床,就着昏暗的月光来到外屋,进门的时候按了一下开关,可是吊灯完全没有反应,像是坏了一样。

张老太气得骂了一句:“啥破别墅啊,这灯都不好使。宝儿你别害怕,妈给你开台灯。”

话音刚落,床头的红色落地灯啪的一下自己亮了,极度昏暗的灯光映的房间里血红血红的,让人心里发颤。

张老太哆嗦了一下,忍不住破口大骂:“神经病啊,这什么破灯……”

话没说完,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从走廊里传了过来,紧接着消失的高跟鞋声再一次响起,不但清晰可见,而且似乎越来越近。

张宝玉哆嗦了一下彻底精神了:“妈,你去看看是谁在外面?”

张老太咽了下口水,似乎是在安慰张宝玉同时也在说服自己:“没事,肯定是杨静洁那死丫头。”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外面黑乎乎的,只有被月光笼罩的茶室有些光亮。张老太站在门口往外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而刚才的高跟鞋声也消失了。

张老太嘟囔了一句转身想回去,就在这时叹息声再一次想了起来,好像就在她的身后。

张老太脸上的汗毛蹭的一下竖了起来,她有些僵硬地转过身体,只见刚才还空荡荡的茶厅里多了一个人影,只见她背对着房门而坐,身体有些透明。

张老太使劲的擦了擦眼睛,那身形和那披肩的长发怎么看都像是死去的张盼男。

张老太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在这时,那个身影居然在张老太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张老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子大了,她慌乱的转身冲回房间,拉着张宝玉往床下拽:“快走,他们家闹鬼。”

张宝玉惊恐的张大了嘴巴,正他手忙脚乱的从床上找自己的衣服的时候,关的紧紧的窗户嘭的一下被风吹开了,狂风从敞开的窗户里灌了进来,吹的窗户哐哐作响。

就在这时一双苍白的手突然贴在空窗户上,几秒钟后那双手开始往上攀爬,很快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窗外,正是张盼男的脸。

张老太和张宝玉同时惊恐的大叫起来,眼看着张盼男要爬到窗口了,张宝玉一脚将张老太踹下了床,疯狂的大喊:“快去关窗。”

张老太被踹的一个踉跄,腰部被晃了一下瞬间疼的她脸色发白。张宝玉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一样,还不停的催促:“快去关窗啊。”

窗外的张盼男就像是听到了一样,看不见眼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张老太,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张老太强忍着疼痛,捂着腰连滚带爬的到窗口把被风吹开的窗户关上。窗外的张盼男也不阻拦,她像一个壁虎似的趴在窗户上,朝张老太咧嘴一笑,忽然脸色一变露出了死时的样子。

张老太被忽如其来的死人脸吓的往后一倒,腰部顿时像被打了电钻似的一样疼,窗外的张盼男咯咯地笑了起来,飘忽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妈,你害的我好苦啊!”

张老太吓的坐在地上直蹬腿,张宝玉裹着被子缩在墙角吓的声音都变调了:“妈,你快推着窗户,别让她进来。”

“哈哈哈……”张盼男仰头发出刺耳的笑声,黑色的长发在风中乱舞:“妈,你看你养的好儿子,他可真是疼你呢!”

张老太看着儿子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可是几十年来她把儿子当成眼珠子的想法已经深根蒂固,那种难过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儿子至上的想法覆盖了。

看着张老太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张盼男轻笑一声,身影逐渐消失了。

张老太松了一口气,捂着疼痛的腰叫张宝玉;“把妈拽起来,咱俩赶紧走。”

张宝玉像是没听到一样,从床上跳出去连鞋都没穿就往出跑,张老太急的哎了一声:“宝玉,小心点,外面黑别摔着。”

张宝玉的脚停都没停,一头扎进了门外的黑暗里。

悬挂在窗外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云层里,刚才还有些光亮的茶室此时黑成一片。张宝玉对别墅不太熟,有点分不清往哪边才是楼梯,不过他记得来的时候靠近门口的墙上有一个控制所有灯源的总开关。

他伸出手在墙上摸索,忽然手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以为是开关顺手就摸了过去,等手掌完全盖住那个东西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冰凉刺骨的温度,骨骼分明的关节,这分明是一只死人的手!

张宝玉的手僵在上面,他有所感觉的转过头,张盼男那张惨白的脸近在咫尺,完全没有眼白的眼球正在看着他,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摸到我的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张宝玉连哭带嚎的转头就跑,黑暗中居然让他找到了楼梯,他扶着扶手疯狂往下跑,一层两层三层四层……

跑着跑着张宝玉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别墅总共就四层楼,他跑下来的时候虽然没数着,但是估摸着也该到一楼了,可这楼梯依然蜿蜒下延,似乎还没有到头。他趴在扶梯喘了两口粗气,下意识从扶梯的缝隙里往下看了一眼想知道下面还有几层,就在这时一张苍白的脸从下面那层的扶梯缝里钻了出来,正好和张宝玉四目相对。

张宝玉两条腿一软,感觉头皮都炸了,把着扶梯的手也开始哆嗦。

张盼男看到了张宝玉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头钻在扶梯的缝隙里保持着头朝上的姿势往上移动,清脆的高跟鞋声再一次响起。

眼看着张盼男追了上来,张宝玉只能转身拼命的往回跑,可无论他怎么加速,身后的高跟鞋声总是不紧不慢的追着,他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脸朝上的脑袋朝着他笑。

“妈,快救我!”张宝玉哭唧尿嚎的往上跑,这么多年来张宝玉被养的又肥又懒,恨不得连吃饭都在床上,让他跑着爬楼梯都快要了他的命了。

就在他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脚底一滑趴在了楼梯上,这一趴就让他觉得有些站不起来了,他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见张盼男没有追上来刚想松口气就感觉脚腕一凉,他赶紧扭头一看,只见一只雪白的手从楼梯里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脚腕。

而此时张宝玉身子下面的楼梯有些微微发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张宝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两条腿乱瞪想挣脱那只手臂,可是他越挣扎身子下面的地板颤抖的更厉害,就在张宝玉哭的绝望的时候忽然感觉裤--裆里一热,一股骚气伴随着热量涌了出来,他尿裤子了!

站在一边制造幻境的张盼男看到这一幕不屑地捏住了鼻子:“怂货。”

眼看着张宝玉要晕过去,张盼男连忙将幻境里的手消散,这黑夜才刚开始,她还没玩够呢,想这么早晕过去岂不是便宜他了。

张盼男死的这几个月在地府里没什么事干,除了熟悉地府的法律法规以外,都是在地府的电影院里看鬼片度过的。以前当人的时候看鬼片害怕,可现在是鬼了看鬼片就觉得特别有趣,尤其是那些经典的场景太深入人心了。

要是不能把鬼片里那些吓唬人的经典招数一一实现,她就太对不起自己看的那些鬼片了!

张盼男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看着张宝玉趴在楼梯上起不来的样子,便露出一双脚来使劲的跺了两下楼梯。果然,张宝玉听到楼梯声立马跳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往上跑。

张宝玉以为跑完这一层该是无穷无尽的楼梯,可让他惊喜的事他居然又回到了四楼,此时他不敢自己乱转了,借着卧室里照出来的微弱灯光跑了回去,一进屋看见张老太还坐在地上。

张宝玉踉踉跄跄地走过去,两腿发颤的已经不像是他自己的了。他一屁股坐在张老太的旁边嚎啕大哭起来:“妈,楼梯上有鬼,我们出不去了!”

张老太抬起头来看着张宝玉:“鬼?”

张宝玉哭着点了点头:“张盼男在楼梯间里,我从扶梯上看到她了,眼睛没有眼白,全是黑眼球。”

“哦!”张老太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宝玉:“你看是这样吗?”

张宝玉眼睁睁地看着张老太的白眼球急速褪去,最后只剩下两只黑乎乎的眼睛……

“啊啊啊鬼啊!”张宝玉起都起不来了,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往外爬,而张老太像一个爬行动物一样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在张宝玉身后追赶他。

不得不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就在张老太要抓到张宝玉的脚的时候,张宝玉蹭的一下蹿了起来,撒丫子跑出房间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茶厅比刚才要明亮些许,张宝玉一眼就看到了电梯的位置。他跑过去拼命的按电梯键,电梯从三楼升了上来,门缓慢地打开了。

电梯间里明亮的灯光像是定心丸一样让张宝玉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他双手并用,按上1楼后拼命的按关门键,终于在张老太扑进来的前一刻把电梯门关上了。

电梯缓缓地往下沉,张宝玉靠在玻璃墙上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对面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脸上又是泪痕又是汗渍脏污不堪,嘴唇干的破了皮,衣服皱皱巴巴的已经不成样子,而短裤整个裤--裆全是湿的。在往下,他看到了自己的脚腕,上面有一个明显的黑手印,那是张盼男抓的。

张宝玉人生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个别墅住,消停的在家里睡觉不香吗?

他哭着擦了擦脸,扭头看了一眼电梯数字键,这才发现电梯下行了半天了还显示在四楼,可他又明显的能感觉出来电梯在下行。

他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几步,躲在电梯的角落里,就在这时电梯里的忽然刺啦作响,灯光开始频繁闪烁起来。

张宝玉慌乱地扶住了电梯上的把手,使劲地在电梯里蹦了几下,想快点让电梯下到一楼。可他不跳还好,一跳电梯突然有些不稳起来。

就在张宝玉正想去按开门键的时候,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脸上。他下意识抬头一看,只见一只七窍流血的脸正趴在电梯顶部看着他,滴下来的血正是从鬼的嘴里流出来的。

最可怖的是,这个鬼看起来和张老太一模一样。

张宝玉绝望了,张盼男连亲妈都敢杀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

那个像张老太一样的鬼见张宝玉看到自己,笑的更欢了,两只满是血迹的手朝他伸了过去,嘴里含含糊糊地叫着:“我的宝儿!”

“滚,你给我滚!”张宝玉脱下上衣使劲的朝张老太抽打过去,另一只手疯狂的按电梯开门键。电梯咔哒一声停了,电梯门打开了,张宝玉转头就往外跑,等跑出来以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张盼男和张老太并肩站在电梯里一起朝他招手。

张宝玉喉咙一紧,转头就跑,可跑了两步他脚步再一次迟疑了,电梯下行了这么久,他居然又回到了四楼。

卧室是不敢再回去了,电梯和楼梯间都不安全,张宝玉将视线落到了茶室,他记得茶室通往平台花园的门。虽然是四楼,但是楼下是松软的草地,张宝玉觉得自己跳下去顶多是摔断腿,怎么也被鬼掐死强。

张宝玉几步跑到茶室,可找到门后却慌了,这玻璃门看着简简单单的,可张宝玉居然找不到开锁的地方。

越急越慌乱,就在张宝玉有些绝望的时候,对面的卧室突然传来了张老太的呼唤声:“宝玉,你在哪儿呢?”

张宝玉不敢应声,也不敢特别大声的敲打玻璃门,怕把卧室里的鬼引出来。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几秒钟的功夫张老太捂着腰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她几乎没怎么费力寻找就看到了站在茶室门口的张宝玉,顿时松了一口气:“宝玉,你没事吧,你可吓死妈了。”

“你个死老太婆你别过来!”张宝玉后背紧紧地贴在玻璃门上,眼睛四下里寻找,想找个顺手的东西保护自己。

张老太似乎不太明白张宝玉怎么了,急切地过来拉他:“咱赶紧从楼梯走。”

“你滚开!”张宝玉一把推开张老太,趁着这个空隙冲到角落里把插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抽了出来使劲的抽打张老太:“你个死老太婆,是不是想害死我?”

张老太本来腰部就受伤了,能坚持站着全是因为被鬼吓的,要不然她早就动不了了。可张宝玉似乎完全不在乎她的腰上,刚才狠狠地把她从床上踹下去让她关窗户,这会儿又用力的推了她一把,顿时让张老太伤上加伤。

张老太被打的直往后躲,好容易退到角落里避开了张宝玉的抽打后她也不敢坐下,她怕她坐下会疼的站不起来,只能硬撑着靠在墙上掉泪:“宝玉,你糊涂了,我是你妈!”

张宝玉的状态已经癫狂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张老太,一脸的愤怒:“你是我妈又怎么样,要不是因为你非得带我来住别墅,我今天就不会见鬼!扫把星,死老太婆,都是因为你以前对张盼男不好,所以她才变成鬼来报仇,今天的祸都是你惹出来的。”

张老太就是再疼张宝玉也觉得心里有点发凉:“我那不是都为了你嘛!”

“为了我,对,你什么都是为了我,那你为了我去和张盼男拼命啊!”张宝玉眼睛发红的嘶吼着:“你去拦着她,你去和她说所有的错事都是你做的,和我没关系,你别让她来找我。”

张老太捂住了发疼的心口:“她是鬼,她不会放过我的。”

“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吗?”张宝玉暴怒地看着张老太:“你来找我干什么?你去拦着张盼男啊!对,你去和她同归于尽!只要你俩都消失了,我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

张老太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宝玉,心里无比的凄凉。

☆、第 35 章

“啪啪啪啪……”从黑暗里传来了一串掌声, 张盼男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讥讽的笑:“你疼了一辈子的好儿子可真是孝顺你啊。”

张宝玉听到张盼男的声音立马缩到了角落里, 紧紧的搂着鸡毛掸子不敢吭声。

看着张宝玉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里的样子,张盼男冷笑一声,随手打了个响指, 墙上的几盏壁灯亮了起来, 整个茶室被照的一览无余,张盼男的样子也清清楚楚的映在了两人的眼里。

张老太和张宝玉微微地松了口气,比起趴在窗户上的可怖样子, 现在的张盼男好看多了。虽然脸色依然是恐怖的青白之色, 看不出一点活人的气息, 但眼睛好歹恢复了正常。

张盼男一步一步走过来, 张宝玉吓的抱着鸡毛掸子直哆嗦,眼看着张盼男要走到自己跟前了, 张宝玉猛地指着张老太哭喊道:“都是妈的错,是妈对你不好, 是妈以前不给你饭吃,是妈骂你赔钱货, 这些都和我没关系, 你去找妈报仇,求求你放过我!”

张盼男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面如死灰的张老太,眼底露出讥讽的神色:“你因为是女孩的缘故,刚出生的就被扔到窗户底下吹北风,到了晚上没死才又被我姥爷拎回来。你总是抱怨我姥爷拿你当牲口使, 从小睡牛棚里,养的牛都吃的比你饱,对待家里的家禽都比对你好。你自己吃够了性别歧视的苦,抱怨我姥姥姥爷不把你当人看,可轮到你自己当母亲了,你何尝把我们姐妹当女儿了?”

张盼男越说越怒:“我大姐我二姐从小就扛起一家人的活,村里谁家都穷,可没谁家把地里的活全都交给才几岁女儿去干的。我记的我考上高中那年,我大姐二姐才二十来岁,可是她们看着比三十多的妇人还老,同村的小伙有看中她们朴实的,上门提亲你们不答应,非得把她们卖给家暴成性的老鳏夫。要不是你为了钱把她们卖了,她们会年轻轻的就死吗?李秀兰,你想想你做的事是人干的吗?你的心是肉长的吗?你配我们叫妈吗?”

张老太一脸木然,半晌才挤出一句来:“我对你还行。”

“呵呵呵,对,相比我两个姐姐来说我算幸运的了。”张盼男嗤笑道:“毕竟我姐姐在地里当牛使的时候,我只需要跪在家里的院子里给你儿子当马就行。”

一直闷不吭声的张宝玉连忙说道:“肯定是死老太婆让我骑的,我那时候还小呢,我不记得,我不知道!”

张老太抬头看了张宝玉一眼,没有说话。张盼男见状清脆地笑出声来:“我就爱看你们这母子情深的样子。”

张老太嘴唇微微动了动,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张盼男看着这各占一个角落的母子,忽然朝张宝玉猛地伸出了手掌。

正抱着鸡毛掸子张宝玉立马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将他举到了空中。

张宝玉的喉咙被卡的死死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感觉到呼吸困难,眼球忍不住上翻。

张宝玉不甘心自己被掐死,他两条腿拼命的乱踹,两只手也在脖子的位置乱抓。可张盼男离他足足有两米远,他无论怎么用力抓到的只有一团空气,完全碰不到张盼男的身体。

张宝玉的脸已经憋的通红了,他努力往后仰着头,艰难地从嘴里挤出来一个字:“妈……”

张老太红了眼睛,既心疼又难受。不等张老太说话,张盼男先笑了:“你觉得你有为他求情的资本吗?”

张老太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色:“不管怎么说我生了你。”

“对,所以我活着的时候才会给你安顿个住处,每月支付赡养费。”张盼男微微一笑:“可现在我死了,你生我的恩情我已经还完了,现在该算算咱俩的账了。我不到五十就突发疾病去世,这和年幼时期的责打饥饿脱不了关系,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你报害我之仇啊?”

张老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而在张盼男手里的张宝玉已经被掐的脸色发紫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有些弱了,两腿一哆嗦再一次尿了。

张盼男嫌弃地捏住鼻子,随手将张宝玉扔到了张老太的脚边,张宝玉脑袋咣当一下摔在了地上,头晕的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金星。

张宝玉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捂着脖子疯狂的咳嗽起来,张老太泪流满面地看着张宝玉,想伸出手去扶他,可又怕他再一次把自己踹开。

张盼男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你们不是母子情深嘛,今天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由你们自己决定谁去死。”

张盼男话音刚落,刚才还在猛烈咳嗽的张宝玉猛地坐了起来,抓住张老太就往前推:“让妈去死,她这么大年纪了早就该死了。”

张老太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她两眼含泪地看着张宝玉,心痛地难以自抑,这就是自己疼了四十多年的儿子啊!

张宝玉见张盼男盯着张老太不说话,顿时慌乱地推搡着张老太:“死老太婆你不是说你最疼我吗?那你就主动去死啊!你都七十来岁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早点了断得了!”

张老太被推的身体直晃,她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行,我去死。”

张宝玉顿时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往张老太推到了张盼男面前:“姐,你快杀了她,只要杀了她你就能消气了。”

张盼男缓缓地伸出了手,洁白的指甲瞬间变的乌黑,长长的指甲似乎轻轻一勾就能将人的脖子划破:“张宝玉,这可是最疼你的妈妈,她死了你不伤心吗?”

张宝玉疯狂的摇头:“她疼我有个屁用,还不是没钱给我买房子,她就是一个只能做做饭的老妈子,她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老太想起去年自家老头去世的时候,张宝玉就像没事人似的躺床上玩手机,就连老头送去火葬场的时候都没见张宝玉掉泪。当时她一直担心宝玉会悲痛伤了身体,见他情绪稳定还松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张宝玉压根就没有心。

张老太第一次觉得有些后悔,她抹着眼泪忍不住哭喊了一句:“我这是养了个什么东西!”

张盼男轻笑了一声,伸手掐住了张老太的脖子,墙上的壁灯随着张盼男的动作再次陷入了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张宝玉朦朦胧胧地看着张盼男掐着张老太的脖子把她拖到了房间里,随即房间里传来张老太挣扎的声音。趁着张盼男没出来,张宝玉赶紧又扑到了茶室的玻璃门上,黑咕隆等的也不知道他碰到了哪个按钮,还真把玻璃门给他打开了。

张宝玉连忙冲了出去,趴在平台的围栏上看到足足有四层楼的高度顿时有些胆怯。就在这时张盼男再一次出现了,她嘴角带着鲜血,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妈死了,下一个该你了!”

张宝玉吓的七手八脚地爬上了围栏,张盼男脸上的微笑更深了,缓缓地朝张宝玉走了过来。

*

保安小赵和老张开着电瓶车在别墅区里巡逻,忽然一阵凄惨的叫声从十号别墅传来,两人连忙拿着手电跑了过去,只见一个人疯疯癫癫的爬到平台栏杆上,又是喊又是叫的,可那平台上看着连个人影也没有。

就在两人刚想过去按门铃提醒十号别墅的业主的时候,挂在四楼栏杆上的那个人从上面直接掉了下来,正好摔在两人面前,看着那腿变形的样子,估计肯定是骨折了。

小赵按响了门铃,大概几分钟后大门打开了,杨敬武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看到保安后一脸不解:“大半夜的这干嘛啊?”

小赵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杨先生,你家四楼平台掉下来个人。”

杨敬武眼睛立马瞪圆了,他赶紧跑出来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讶然地表情:“这不是我舅舅嘛,他今天来我家做客没走,怎么从楼上掉下来了。”

张宝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有气无力地挤出了几个字:“鬼……有鬼……”

“你说什么?”杨敬武趴在张宝玉的嘴边听了听,见他不出声就重重地扇了他几个耳光:“舅舅,醒醒,怎么回事啊?”

张宝玉本来就被张盼男摔的脑震荡,又被杨敬武扇了几巴掌直接晕死了过。

杨敬武拍了拍张宝玉的脸:“好像晕过去了,要不咱叫救护车吧?”

小赵:“…………”

你早叫救护车他就不会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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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窗户撒进了室内,张老太被一阵剧痛唤醒,她茫然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

张老太想坐起来,可是她腰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张老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喉咙的位置有些疼,但除此之外动脉在跳动,呼吸也很正常,她知道这是张盼男放了自己一马,没有真要她的命。

可她还不如掐死自己呢!

张老太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忍不住流下了绝望的泪水,压榨了三个女儿千宠万宠养大的儿子居然这么对待他,早知道……早知道……

张老太捂着脸哭了,早知道有什么用,现在三个女儿都没了,儿子又是这个德行,自己是真的没指望了,以后连给她养老的人都没有了。

张老太躺在地板上嚎啕大哭,正满脸抹泪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张老太已经被脚步声折磨的神经衰弱了,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等转过头看见来的让你是杨静洁才松了一口气。

杨静洁叼着棒棒糖一脸纳闷地问道:“姥姥,你和我舅舅是闹哪儿出戏啊?一个半夜跳楼,一个躺在地板上哭的和死了儿子似的,你俩昨晚这是打架了?”

张老太听了这话下意识想骂杨静洁,可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憋住了,这张盼男最宠的就是她闺女,自己要是骂了她闺女,说不定她半夜还得来找自己。

深深地吸了口气,张老太挤出个笑脸来:“小洁,我扭着腰了,现在动不了了,你把我送医院去吧。”

“没想到你们刚在我家住了一宿就都出了意外,看来你们和我们家的别墅犯冲啊。对了,姥姥,我舅舅同病房正好空着一张床,虽然你们俩不算一个科室,但是你将就将就和舅舅住一个病房也没什么大问题,你们正好互相照顾。”杨静洁微微一笑:“毕竟我舅舅是你仅存的孩子,理应他照顾你。”

张老太心里发慌:“小洁啊……”

杨静洁不等她说完就将话打断了:“对了,你是我妈妈的妈妈,你的医药费我们家可以出,但是张宝玉的医药费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只能麻烦你们自己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