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异口同声,伊夏沫和毕少白同时阴着脸向着裴九幽吼了一句,被吼的很无辜的裴九幽一脸后怕的摸了摸头,看向面带微笑的凤修,不由抱怨的开口,“凤丞相,我难道说错了吗?”

“走吧。”幽幽一笑,凤修看向难得的大好晴天,柳绿花红,莺歌燕舞,他当时还在想为什么裴王爷放心将他留在丰阳城,让他处理水库的后续事宜,原来根本还有这样一手。

简单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行人再次向着皇城的方向行了去,树林,赶了半天的路,一行人在林子里休息着。

“王爷,凤修身体不适,王爷可以先行骑马回皇城。”愧疚着,凤修的话一出口,却已经承受不住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着点点的病态的虚弱。

范家行事以败,这个时候该快马加鞭的回到皇城处理一切事宜,让范家措手不及,可是听着凤修那一声声的咳嗽声,裴傲视线看向一旁的伊夏沫,却见她已经和敬德一左一右,一个开始拍着凤修的后背,一个递来药丸和温水。

“吃醋了吧?小沫儿就是这一点很奇怪,她对凤丞相的感情很奇怪,她可以对任何人冷酷无情,唯独面对峰丞相时,像个十四岁的丫头,温柔柔的,看起来似乎很仰慕凤丞相一般。”裴九幽揶揄一笑,撞了撞毕少白因为嫉妒而紧绷的脸庞,他是不在知道毕少白之前到底怎么了,不过现在看来,他又回到以前了,一点一点的在乎小沫儿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低低的斥责着身旁的裴九幽,毕少白目光却还是不经意的看向一脸担心的伊夏沫,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狰狞的脸庞倏地转向了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看了一眼伊夏沫,裴傲心头有着犹豫,凤丞相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可是此刻回皇城却已经是刻不容缓,如果耽误下来,难道范家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冷峻的脸上快速的闪过各种的情绪,这个时候,他若先行离开,一股不舍得快速的涌入了心头,想起折返丰阳城的那一夜,看着她从黑暗里走出来,裴傲依旧记得那样幸福的感觉,温暖而满足着,带着她策马狂奔在黑夜里,甚至比亲手抓了那些匪寇更让他喜悦和高兴。

“休息片刻,凤丞相和毕将军你们慢行,本王带着暗卫先回皇城。”最终还是做了决定,裴傲转身走向了林子里的木桩上坐了下来,不要说范家的事情刻不容缓,就算是她,或许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留下来,她关心的人凤修,在乎的人是毕少白,如此而已。

一股苦涩在瞬间蔓延上来,裴傲吃着干粮,看着阳光从疏密的枝叶之间镂空的照射下来,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对自己,从来都没有在心关怀过,即使上一次折返丰阳城,却也是为了弄清楚真相而已。

二哥?裴九幽一怔,看向不远处坐下来的裴傲,阳光浓密的从树叶之间洒落在他的身上,可是却怎么也消融不了裴傲那一身的孤傲和落寞,他首先是苍紫王朝的裴王爷,然后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选择。

“不用留下暗卫保护我。”山泉旁,看着洗手的裴傲,伊夏沫快速的走了过来,音璇刚刚说裴傲要留八个暗卫下来。

“只有锦衣卫本王不放心。”虽然锦衣卫的高手都在,可是锦衣卫会以凤修的安全为重点,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保护凤修,可是他的暗卫则会誓死保护她的安全。

“还有九幽和毕少白在。”伊夏沫再次的开口,丰阳城一行,裴王府损失了不少的暗卫,而这一行他要独自先回皇城,身边就更应该有暗卫保护。

“本王的心意就那么让你感觉到厌烦吗?”冰冷的山泉洗着手,听着伊夏沫的话,裴傲突然的站起身来,冷厉着一双幽深的目光凝望着眼前这清幽的小脸,她为什么就不能在乎他一点。

裴傲突然的怒气下,伊夏沫错愕的一愣,除了一开始来到裴王府时,她这样直接的面对过他的怒火,后来他一直都是冷漠的看不透,喜怒更不行与色,更不用说这样直接的大声的斥责她。

将伊夏沫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裴傲峻冷如斯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可是却还是在瞬间隐匿下来,又回归于平静,沉声苦涩的开口,“九幽和毕少白纵然武功不错,可是暗卫对于偷袭,暗杀,下毒更精通一些,他们在本王才会放心。”九幽和毕少白只能面对直来直往的对峙,如果真的来阴的,暗卫们才能防备。

一直以来她对裴傲都很少有信任,尤其在经过天牢那一劫后,她更是不相信他,这个男人城府太深,每一步看起无害,却都是精心部署,可是此刻,看着神色平静,可是却带着意思脆弱哀求的裴傲,伊夏沫忽然有重新拾起了对他的信任,他是真心的担心她有危险吧。

“就听本王这一次,等回到了皇城,范家人一铲除,不再有危险的时候,你要怎么样本王都依你。”纵然舍不得放手,可是她终究还是不属于他,裴傲伸过手大掌温暖的抚摸上伊夏沫的头顶,到时候就算她要离开裴王府,裴傲也准备放手了。

“可是范家如今对付我已经没有用了。”凝着纤细的眉头,伊夏沫平静的看向裴傲,皇仓一事,范家已经是死罪,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毒杀太后的凶手已经无所谓了,所以范家如果要保全,他们会下手的人应该是裴傲,而不是失去了作用的自己。

一瞬间,裴傲愣愣的看向伊夏沫,脑海里回响着她刚刚的话,片刻之后,隐隐的笑容染上了紧抿的薄唇,抚摸着她头发的手不由更加的温柔下来,峻冷的面容温柔而缱绻,“本王竟然没有想到你是在担心本王的安危,所以才会拒绝派给你的暗卫。”

不敢想,也不会想她竟然会担心自己会被范家人暗算,所以才拒绝暗卫,想要留下更多的人在他身边,裴傲原本阴沉的心境慢慢的松了下来。

“你答应了?”不习惯被人当成孩子一样,伊夏沫拉下裴傲落在头上的大手,他从来不是轻易改变决定的人,所以她需要他直接的答案。

“既然你这么关心本王,本王更不能撤走暗卫,让你身处危险了。”懒散的开口,裴傲嘴角噙着笑容,冷峻的轮廓此刻显得却万般的温柔。

“裴傲!”她就知道他不会答应,伊夏沫有些恼火的看向眼前固执的男人,如果是以前,她定然不会有什么担心,他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他肩上背负这苍紫王朝的一切,他不会轻易的倒下,可是在经过了闸口那次危险之后,伊夏沫才明白眼前的裴傲也会有危险,也会死,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115章 断掉一臂

第一次,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真切的表情,不是生气,不是漠然,而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全,裴傲幽深的双眸紧紧的锁住伊夏沫锁眉头的清秀面容,那总是霜冷的脸庞沉了下来,皱着眉头,连开口的语气也尖锐了几分,她在担心自己!

反手握住伊夏沫的手,裴傲低沉的笑容朗朗的从口中溢了出来,神采飞扬着,看得出他的心情真的很好,原来他的情绪竟然会如此轻易的被挑动,因为她喜,因为她怒。

裴傲突然的笑声让伊夏沫一愣,似乎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开怀的笑,高扬起的嘴角软化了冷硬的脸部线条,甚至连那一双总是阴沉锐利的黑眸也温柔下来,泛着笑意,阳光下,看起来那么的明朗。

“虽然范家直接要对付的人是本王,可是不得不防范家为了让本王就范会抓你当人质。”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会有危险,裴傲还是考虑周全的留下八个身手一流的暗卫,这样再加上九幽和毕少白,还有暗中的杨柳,应该会万无一失。

“当然了。”飞扬入鬓的俊眉悠然的挑了起来,裴傲一脸暧昧的瞅着伊夏沫开口道:“如果你愿意和本王一起回皇城,我们就不用这样争论了。”

“我……”原本该直接的开口拒绝,伊夏沫想起凤修孱弱的身体,这个时候她不能丢下他独自回皇城,而且毕少白的情况一直没有弄清楚,她也不能这样离开,可是脱口而出去的拒绝却突然的卡在喉咙里。

这是他罪有应得,如果当初他不是这样的算计利用她,不是亲手将她推到了毕少白身边,或许今天的一切就不会这样了,后悔的情绪从心头蔓延上来,可是如今说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愿意不惜一切的将她重新带回自己的身边。

“本王知道你不会答应的。”刚刚飞扬轻松的神采已经收敛下来,裴傲眯眼看向明亮刺眼的太阳,就算她真的会答应,他也不可能让她和自己一起回皇城。

范家的人连皇仓都敢开,已经是狗急跳墙了,这个时候范鹰已经不顾一切了,让她在自己身边太过于危险,自己回皇城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她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他的身边危险越多,范鹰越是派更多的人对付自己,她就会越安全。

“我不需要你的暗卫。”伊夏沫再次的开口,之前在凹凸山,为了对付阙云,暗卫们已经损伤了不少,昨夜和程锋等人的对决,暗卫又伤了几个,他竟然还留下八个给自己,那他身边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了。

“比起你拒绝暗卫,本王更希望直接听到你关心的话。”握着伊夏沫的手微微的收紧,粗大的拇指眷恋的摩擦着她细致的手背,裴傲低沉的浅笑着,她似乎就是这样的人,即使关心,也不知道说出来,只是用这样的行动来表现着。

“小心。”知道他根本不会改变心意的,伊夏沫无奈的开口,简短的两个字却已经是她最直接的关心。

莞尔着,裴傲突然一个用力将伊夏沫的身体拉入了怀抱,余光不经意的扫过,却见一棵大树前,毕少白狰狞的一张俊颜,这个口口声声说对她只利用的男人,此刻却根本是一副吃醋而嫉妒的模样,毕少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本王离开后,除了九幽和杨柳,不要相信任何人。”抱着伊夏沫的手臂因为她的挣扎而更加用力的收紧,裴傲低声的在她的耳边叮嘱,如果不是担心她的安全,他又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将她独自留在凤修和毕少白的身边。

身体一怔,伊夏沫猛的要推开裴傲的身体,他什么意思?“相信本王的话,凤丞相高深莫测,即使是本王也看不透他,毕少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可是当初他在江边忍心抽剑伤了你的手,难保他还会有什么,所以本王不在的时候,不要相信他们,保持戒备,等本王处理了范家的事情后,会查清毕少白究竟发生什么变故。”

在伊夏沫思虑的瞬间,裴傲已经松开了手,悠然的转身向着林子里走了过去,安排先行离开的事宜,而山泉边,伊夏沫静静的听着叮咚的水声,不可否认的,她竟然开始接受裴傲的话,即使知道不论是凤修或者毕少白都不会对她有危险。

“裴氏皇族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是却一个个又是痴情种子。”讥讽的嗓音凉凉的从一旁响起,杨柳打着哈欠向着伊夏沫走了过来,当初裴梓阳亦是如此,既然招惹了连烟,却又放不下苍紫王朝的一切,等到失去了之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顾一切的追寻连烟而去,抛下幼子继承皇位。

如今裴傲也是如此,为了苍紫王朝利用夏沫,如今知道错了,又开始不顾一切的来挽回,早知道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事情来,一个个都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裴傲对你确实还算不错。”看着眼前淙淙的山泉,杨柳一手搭上伊夏沫的肩膀,低声道:“他将八个暗卫给了你,自己只带了三十人上路,估计这样一路血雨腥风的杀回皇城,能活着就算他的造化大了。”

“范家已经部署了?”伊夏沫抬眼看向艳丽面容的杨柳,她五楼的消息是那么的灵通,看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自然,你以为范家那些人会这样束手就擒,不过裴傲带着这么少的人上来,让范家有可乘之机,我们这边就安全了。”看来忙碌的日子终于可以清净一下,杨柳语调里不由的染上了慵懒,如果裴傲那边防守太严,根本没有突破的可能性的话,范家势必会将目标转移到他们这边来。

可是裴傲似乎就是猜到了这一点,故意带着小部分的暗卫回皇城,让范家将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对付裴傲,这样夏沫就安全多了,良苦用心,这只比狐狸还狡猾的男人竟然为了夏沫的安全,而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裴傲他竟然是这样的打算,伊夏沫错愕的看着杨柳,她一直知道他的睿智和心机,可是他竟然为了她做这样的决定,不惜用自己涉险而换取她的安全。

如果说毕少白当初那样直接明了的保护让伊夏沫冷酷的心终于柔软下来的话,那么此刻,杨柳的话让伊夏沫震撼着,从被抓到了X 岛的时候,她缺少安全,不信任任何一个人,除了姐姐,她不在乎任何一个人的死活。

可是来到了苍紫王朝,她身边却多了很多人,如同朋友般的九幽杨柳,像家人的凤修,需要她保护的圆儿,让她开始信任的毕少白,可是裴傲不属于这些人的一种,他冷,他狠,他好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命。

可是当他开始转变时,他的冷,他的狠却成了一道坚固的城墙,将她安全的保护在城堡里,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危险,他独息承担了所有的一切,让她不需要任何的担心和不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那么的矛盾。

面对他的仇视时,伊夏沫可以坦然的面对,可是面对突然如此用心的裴傲,伊夏沫却感到了无可适从,他怎么能为了她,做到这样地步?让她像个傻子一样,为了她担心的时候,他却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瞄了一眼伊夏沫,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茫然无措,杨柳失笑一声,“蠢丫头,有这么个人给你挡去危险不是正好,反正裴傲最多受点伤,不会丢命的。”

“你可以跟他去皇城吗?”既然裴傲一定要将暗卫留下来,那她可以让杨柳随行,这样至少裴傲会安全一点。

面容一怔,杨柳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面容平静的伊夏沫,“那可不行,我只负责你的死活,别人的死活,尤其是裴家男人的死活不在我的考虑之内。”让她去保护裴傲,绝对不可能,那个男人比裴梓阳更加的强势,根本不需要人保护。

“杨柳!”伊夏沫语调不由的加重了几分,如果裴傲已经将所有的危险都带走了,自己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危险。

“放心了,祸害遗千年,裴傲没有那么容易死的。”懒散散的回了一句,杨柳飞身隐入了黑暗里,裴傲就算以身冒险,也只是险,而不会丢了命,否则他就不是苍紫王朝的裴王爷了。

正午过后,裴傲带着暗卫和音璇终究还是快马加鞭的离开了,留下凤修等人放缓了行程,向着皇城的方向继续行去。

“毕少白,你有些的奇怪。”马背上,裴九幽看向一脸阴霾的毕少白,从知道小沫儿和二哥一起折返回了丰阳城之后,毕少白就一直沉着脸,如同谁欠了他银子一般。

冷眼斜睨了一眼裴九幽,毕少白策马飞奔着,而身后的马车里,不时传来凤修和伊夏沫的声音,和洽熟稔的让毕少白脸色更加的阴沉。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马车缓缓下,突然一队人从林子里猛的冲了出来,叫嚣的抡起手里大刀和长剑。

赶马车的敬德快速的勒停下马车,可是突然的颠簸还是让马车里没有防备的伊夏沫身体向前一个踉跄,而一旁凤修快速的伸过手将差一点撞到马车门的伊夏沫给拉回了怀抱。

“主子,没事吧。”听着马车里的异响,敬德快速的撩开了帘子,却意外的看见马车里亲密拥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憨厚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尴尬,主子怎么和裴王妃抱在一起了。

握着缰绳的手猛的收紧,毕少白快速的将视线从马车里收了回来,怒着一双眼看向不怕死的挡在前面的山贱,冷酷的勾着嘴角,笑声令人感觉到恐惧,“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你劫的是谁?”

“老子劫的就是你!”可是当看见毕少白那一身飒爽英姿后,山贱的声音越来越小,惊恐的吞了吞口水,视线快速的扫了过去,另一匹骏马上一个俊美的可以媲美女人的年轻男子正悠闲的笑着,嘴角噙着笑意,目光诡异的让人感觉似乎劫到不该劫的人,而马车上的中年男子魁梧着一副身体,冷着脸看着他们。

“大爷,大爷,小的错了,小的立刻就走。”山贱头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同样被吓到的六七个手下,惊恐的直后退,不要银子没有劫到反而丢了小命。

“想走?让你们再去打劫其他路人!”怒声一喝,毕少白倏地从马背上飞掠而去,却听见六七个惨痛的哀嚎声快速的响起,却已经有了六七具身体躺在了路上。

“毕少白,你疯了,何必杀了他们!”裴九幽错愕一怔,笑容僵直在脸上,不敢相信的看向已经收手重新回到马背上的毕少白,不过是几个小山贱,教训一顿就可以了,何必大开杀戒。

“不杀了,难道留着他们继续在这里打家劫舍。”冷哼一声,毕少白看了一眼马车里似乎同样被他血腥举动吓到的两人,一手扬起马鞭,率先向着前面行了过去。

马车声再次缓缓的响起,马车里,凤修目光温和的看了一眼伊夏沫,悠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毕将军做法并没有错,今日如果遇见的山贱是普通人,或许死的就是过往的客旅商人。”

“我知道,我只是感觉毕少白有些有不对劲。”伊夏沫点了点头,一手撩起车窗帘子看向马背上挺立的背影,他虽然暴戾狂傲,但还算不上是血腥残忍。

“夏沫,你告诉我,回到皇城之后,在裴王爷和毕将军之间你会选择谁?”凤修何其的聪明,毕少白的阴晴不定或许是从她和裴王爷一起折返丰阳城的时候开始的。

毕竟,任何一个男人在裴王爷面前都显得卑微,那样睿智冷静的一个男人,手握重权,却亦可以温柔似水,毕少白无非是因为裴王爷的出现而感觉到挫败,甚至连自己,都已经推测裴王爷的每一步行动,深谋远虑,决胜千里之外,他能做的永远是其他人猜测不到的。

摇了摇头,伊夏沫看向凤修笑容温和的脸庞,在他的身上再次看见了姐姐的身影,她无法去选择任何一个人留下,当初她还担心如果自己离开了,毕少白要怎么办,可是如今,伊夏沫明白或许自己不在了,毕少白也会回到他原来的生活。

理解了伊夏沫的意思,凤修明白的点了点头,冰冷的手轻柔的握住伊夏沫温暖的手,确实很难选择,这样两个脱尘出色的男子,一个爱的直接而猛烈,一个爱的内敛而深沉,想要选择,的确难。

“几位,快请进,小店有最干净的卧房,最美味的菜肴,快请进。”店小二巧舌如簧的殷勤介绍着,一面快速将几个尊贵的客人迎进了喧闹的大厅。

康城,因为城中的一座寺庙而闻名苍紫王朝,城中的安国寺乃是皇家寺院,主持一尘大师乃是得道高僧,甚至传言有洞悉天地秘密的能力,无数的人从各地赶来去安国寺参拜,祈求一生安康。

酒肆大堂里很是热闹,小二一张巧嘴不时的响起,身影穿梭在各桌之间,临靠窗户的方桌前,伊夏沫等人静静的吃着饭菜。

“你不能吃辣。”看着凤修夹起的辣子鸡丁,伊夏沫快速的伸过筷子将清润肺部的蔬菜送入了他的碗里,他常年咳嗽,根本吃不得辣。

微微一笑,看着一脸认真的伊夏沫,凤修不得不松开筷子,认命的吃起对身体有益的清淡素菜,说她清冷冷的,可是对自己却是那么的认真,一丝不苟,禁止他喝酒,禁止他熬夜,天气微微冷了一点,肯定让他加衣服,如今一点辣味的菜肴都不准他碰。

阴郁着脸,毕少白别过目光不去看眼前的两个身影,这算什么,如果说她在乎喜欢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这一路行来,她所有的心思却都落在凤丞相身上。

烦躁里,一阵怒喝声夹杂着哭泣声响起,让毕少白原本阴霾的情绪此刻更加的暴躁,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上,“够了,吵什么?”

“快滚,我们这里是酒肆,不是善堂。”对着窗户边的毕少白连忙的点头哈腰,店小二快速的将眼前的老妇人和她的儿子推向了门外。

“小哥,求求你,给我一点吃的,我们娘俩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妇人哀嚎的乞求着,拉着年幼的儿子不停的嗑着头。

“滚滚滚,我给你吃的,谁给我吃的,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没有半点的恻隐之心,或者是见过太多上门乞讨的人,店小二嫌恶的直皱眉头,不停的赶着人。

“小哥,求求你……”就在老妇人还要开口哀求的瞬间,却见客栈外飞快的冲入一群黑衣人,肃杀着眼神,甚至没有蒙面,手中的长剑森冷的泛着幽光,快速的扫了一眼,随后视线冷厉的看向窗户边的几个人,随后快速的向着几人厮杀过去。

范家的杀手终于行动了,看来果真是狗急跳墙,甚至都没有蒙面,“王妃,保护我家主子。”敬德快速的回头对着伊夏清沫开口,随后和毕少白、裴九幽一起加入了战局。

一时之间,酒肆大堂里乱成了一团,原本吃饭的客人哗啦一下惊恐的向着外面跑去,倒是刚刚跌倒在地上的老妇人和年幼的孩子顾不得危险呢,快速的抓起一张桌子上的食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王还以为这一路怎么这么安静呢?再不来,小王都要着急了。”朗声嘲笑着,裴九幽剑影如虹般的舞动着,说是打斗,更多的却是卖弄一般,当然了,虽然比不上二哥,比不上楼主,可是他的功夫也是不容小觑的。

相对于裴九幽的懒散,毕少白则血腥许多,出手必染血,长剑凌厉的砍杀在杀手中间,目光冷厉的骇人,面容冷峻,丝毫不曾有半点的手软心慈。

砰的一声,一个杀手被毕少白一脚踢飞,好死不死的撞在老妇人和她儿子的桌上,“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她!”暴戾的杀手一抹脸上的血水,长剑倏地架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目光阴冷的瞪着毕少白,他可是朝廷命官,怎么也不敢这样草菅人命吧!

“哼,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威胁本将军吗?”倨傲的狂笑着,在杀手阴毒的视线里,毕少白回身一剑,刹那鲜血喷涌而出,身后一个偷袭的杀手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地上,长剑上滴落的鲜血眏出毕少白狂傲清冷的年轻脸庞,战场杀敌,他从来就没有心慈手软过。

“毕少白!”愤怒着,杀手目光森冷的骇人,看着死在地上的同伴,手猛的一挥,一颗细小的头颅带着死前的懵懂滚落在了地上,而紧接着一声凄厉而惨痛的哀嚎声,老妇人撕心裂肺的痛哭着,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被砍掉头的儿子。

“毕将军,如何?”杀手冷血的大笑着,手一挥,再次的将长剑架在了老妇人的脖子上,目光挑衅的看着毕少白。

“要杀就杀,不用看我。”冷血无情的目光扫过挑衅的杀手,毕少白握了握手里的长剑,目光冷峻的不近人情,勾着唇,一脸的冷酷,“不过有你会去九泉之下给他们作陪。”

在说话的同时,毕少白却已经长剑猛的向前刺了过去,毫不犹豫的直指杀手的要害,“毕将军果真是冷血无情。”杀手愤怒的低吼,快速的一个侧身,躲闪的同时迅速的将被挟持的老妇人给狠狠的推了过去。

“毕少白,你痪了!”一旁,裴九幽看着毕少白那毫不收回的长剑,挫败的大吼着,一剑砍伤眼前的杀手,随后飞快的向着毕少白跃了过来,希望可以来得及救人。

“啊!”可惜还是迟了,虽然裴九幽快速的抓过老妇人的身体,可是终究迟了一步,随着鲜血的喷涌,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就被毕少白给砍断了,当然同时用老妇人当挡牌的杀手也被一剑插入了胸口,当场毙命!

“去一旁躲好。”一把将断了胳膊的老妇人拖到了伊夏沫和凤修的身边,裴九幽也没有时间多说什么,再次快速的加入了战局。

“我的儿,我的儿。”断臂处汩汩的流淌着鲜血,老妇人却如同感觉不到痛楚一般,苍白着满是泪水的脸要向着打斗圈爬去,视线死死的盯着那断了头的儿子。

“老人家,危险。”凤修凝着眉头,快速的弯下身要拉向老妇人,而危险却在同时发生,却见刚刚脸色苍白,泪流满面的老妇人双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毒辣的阴光,一把匕首出现在了掌心里,在凤修靠过来的同时,身影快速的一动,仅有的右手抓着匕首抵上了凤修的脖子,对着伊夏沫恶毒的冷笑着。

突然的变故不仅让凤修完全没有料到,即使是一旁的伊夏沫也没有防备,断了一条手臂,只为了找寻这样偷袭的机会,该说这些杀手太狠毒,还是太没有人性。

“你想怎么样?”伊夏沫快速的压抑下一瞬间的慌乱,面容平静的开口,目光紧密的看向挟持凤修的杀手,虽然断了一条手臂,可是却已经挟持着凤修退到了角落里,两面是墙,正面用凤修做为盾牌,想要救人却是很难。

“我们不想怎么样,一命换一命而已。”老妇人恶毒的冷笑着,手中的匕首更加锐利的压向凤修的脖子,一线殷红的鲜血立刻从伤口里流淌出来,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看起来怵目惊心。

“你们不过想要我二哥放过范家,我们答应就是了。”裴九幽快速的收手,身影飞掠的站到了伊夏沫身边,目光紧紧的锁住眼前惊险的一幕。

随后退后回来的敬德和毕少白也是一脸阴郁的盯着老妇人,不曾想到她竟然也是杀手,或许就是那一条被砍断的手臂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错了,我们收到的命令只是让裴王妃一命换一命而已。”老妇人依旧苍白着一张失血的脸庞,不过眼中的恶毒和贪婪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们收到的可是必杀令。

不是范鹰,而是范琼,几乎在同时,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太后如此爱慕裴王爷,如今范家却要毁在裴王爷手里,说是因爱生恨也好,说是让裴王爷悔不当初也好,太后的目标不是要救范家,而是要杀伊夏沫泄愤。

“夏沫!”看着伊夏沫那坚定的眼神,凤修心头一惊,急切的开口,她想要做什么?

而一旁毕少白脑海里猛的回响起当初裴傲深夜造访时说的话,“她一心想要寻死,只有你能留的住她。”看着伊夏沫此刻的面容,毕少白忽然惊恐的明白,她肯定想要为了凤修而舍命。

116章 绝望之行

“不准!如果说你真的在乎过我,喜欢过我,就不要为了其他男人而放弃你的性命。”毕少白一手狠狠的抓住伊夏沫的手,面容严厉的开口,可是握着她的手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着,隐隐的感觉到她绝对会这样做。

平静如霜的目光看向一旁刘色紧绷的毕少白,对上他那紧张而惊恐的脸色,伊夏沫摇了摇头,她不能看着凤修在她面前有任何的伤害,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看着空空的手,一股慌乱从心底蔓延开来,毕少白忍不住的咆哮着,面容狰狞而惊恐,“为什么?你就那么在乎他吗?”在乎到不惜放弃自己的性命,在乎到不在乎他,只要凤修的安全。

“放开凤修。”没有再看毕少白一眼,伊夏沫视线落在老妇人身上,面容平静而坦然,如果她的死可以换回凤修的安全,如果她的死可以重新回到现代见到姐姐,那么她愿意。

“她,王妃果真干脆,对凤丞相更是情深意重。”老妇人格格的冷笑着,看了一眼伊夏沫,目光阴毒而毒辣,“那王妃就动手吧,还等什么。”

“夏沫!”凤修刚一用力开口,脖子处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眼前的着瞬间的恍惚,凤修似乎又回到当初在东大街,在面对匡衡时,她也是如此平静的表情,为了自己,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全。

缓缓的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看了一眼焦急的凤修,伊夏沫平静的摇着头,回头看向一旁狰狞着脸庞的毕少白,轻柔的开口,“裴傲说你忘记了对我的感情,这样好,你还是你的大将军,不必为了我的死而有什么愧疚。”

“我不准,不准!”忍不住的咆哮着,毕少白双手大力的抓住了伊夏沫刀削般的肩膀猛力的摇晃着,“你说过你喜欢我,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

“对不起。”幽幽的开口,虽然肩膀很痛,虽然毕少白此刻痛心的模样也让她感觉到了心痛,可是她不能丢下姐姐,更不能赔上凤修的性命。

“不,我不准你死!”竭力的咆哮着,毕少白惊恐的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伊夏沫,“你不能死,你不知道,当初裴王爷说过,你若是死了,他会要毕家的人陪葬,所以我不准你死,不准!”

裴傲!眼前倏地浮现出裴傲那一张峻冷而刚毅的脸庞,伊夏沫快速的将不该有有意识都驱赶出了脑海外,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姐姐还在等着她回去。

素白的手握起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伊夏沫平静的看着眼前一张张担心的脸庞,曾经她以为一个杀手不会有感情,也不配拥有感情,也不能拥有感情,可是如今,她知道自己错了,他们都那么真切的关心着自己,没有任何的目的,没有任何的图谋,只是单纯的关心着她。

“看来我离开一会儿就出事。”突然,一声清脆的笑声从窗口传了过来,在所有人一愣的瞬间,却见一道凌厉的银光从窗口飞掠而过,一旁挟持凤修的老妇人只感觉脖子一痛,而在同时,伊夏沫动作异常迅捷的一个上前,一手扭住老妇人握着匕首的右手,快速的将凤修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主子。”后一拍反应过来的敬德迅速的查看凤修脖子上的伤口,而见到失去了凭借的杀手们再次的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可是却在片刻之间被加入战局的杨柳给肃杀的一个都不剩。

“夏沫!”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看着握着匕首的伊夏沫,凤修低喃一声,快速的将她给搂入了怀抱,她怎么能那么傻呢,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你没事就好。”不在意的开口,伊夏沫反抱住凤修单薄的身体,他没事就够了,可是她却失去了回到现代的机会。

发怒着,毕少白疯狂的举剑杀虐着四周仅余的杀手,在那一声声的惨叫声里平复着自己波动的情绪,为什么她那么的在乎任何人?却从来不曾在乎过自己?

因为担心入夜会再有杀手偷袭,所以没有选择留在客栈而是去了五楼的一个据点,诺大的院子里,伊夏沫静静的看着四月温暖的夜空,枝叶已经绿的冒出了叶子,从她当初在那数九寒冬的日子,眨眼却已经过了半年了。

“夏沫。”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凤修一身雪白的长衫,夜色下,高雅的姿态宛如出尘的摘仙,“夏沫,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裴王爷的那个威胁是什么意思?”他竟然不知道她有着寻死的念头,如果不是毕少白今天说出来,凤修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竟然会轻生。

该怎么说?告诉他自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伊夏沫,她不过是一抹游魂而已,而死亡对她而言就是解脱,可以让她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叹息一声,看着沉默的伊夏沫,凤修轻柔揽过她的肩膀,拥抱住她娇小清瘦的身体,如果查不出来她要寻死的原因,凤修明白自己根本留不住她,或许也没有人可以留的住她,否则裴王爷不会对毕少白说出那样冷厉的威胁。

不算温暖的情抱,可是却如同姐姐的情抱那样的熟悉,伊夏沫甚至记得小时候,在父母都忙碌在研究里,每一次夜里睡觉做恶梦,都是姐姐这样轻轻的搂着她,而如今,已经快二十年了,她才将姐姐从X岛救出来,她不能放任姐姐独自留在现代,留在危险里。

“夏沫,曾经我也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可是在我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她为了保护我而离开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想起往事,想起已经死去多年的娘,凤修温润的目光剧烈痛着,太多太多的感情一直压抑在心底,直到遇到她,直到看着她那样不顾一切的保护他,看着她处处担心的眼神,凤修就告诉自己,如今他已经有能力保护她了,不会再让当年的事情发生,可是他终究还是留不住她。

阴霾着,角落里,毕少白冷着一张脸看着院子里轻柔依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自己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可是到头到,她根本不曾在乎过自己吧,狰狞着一张嫉恨的脸,毕少白转身离开,独自留下黑夜里相互取暖的两个人。

安国寺,香火鼎盛,远远的就可以听到那悠远的晨钟声,伴随着山林里清幽的气息,给人一股安静而祥和的感觉。

“楼主,为什么我们一大早要来寺庙参拜?”还不曾睡醒下,裴九幽侧目看向身边的杨柳,对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时,心不由的悸动了一下,如果楼主不开口,不动用,绝对是个大美人。

“你可以不来。”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斜睨了一眼裴九幽,杨柳径自的迈开步子拉开彼此的距离,看向一旁的伊夏沫,“当年一尘大师收留过你娘,我想你会想要来这里看看的。”

“凤丞相,你身体不好,何必跟过来。”冷言讥讽的看着走在最后的凤修,毕少白明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凤修,可是每当想起他们亲密在一起的身影,尤其是酒肆时,在伊夏沫不顾一切要换回他性命时,毕少白就感觉到心头酸涩的憋屈着。

“无妨,毕将军若是怕耽误时间,可以先行。”温和优雅的笑着,凤修看向石梯两侧的崇山峻岭,阳光下,展露着巍峨的雄壮,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悠闲的出游过了?

“本将军若是先行,又发生了昨天一幕,岂不是要连累无辜。”冷声讥讽着,毕少白不屑的看着脸色疲惫的凤修,为什么她要这么在乎一个病秧子?

“敬德。”看着要开口反驳的敬德,凤修出声打断,悠然一笑,不在意毕少白的冷嘲热讽,他可以理解毕少白的心里,他只是太在乎夏沫了而已。

“好了。”快速的将毕少白给拉到了身边。裴九幽不明白的盯着毕少白怒沉的脸庞,低声道:“你这醋吃的可够大的,再说你该知道,小沫儿是绝对不会让凤丞相在自己面前受伤的。”

“哼。”依旧屑的冷哼着,可是当视线对上伊夏沫那凝重的目光时,毕少白猛的别过脸,她或许只会在自己刁难凤丞相时才会看他一眼。

安国寺,因为知道杨柳事先要来,一大早,为了意外,一尘大师意然为了安全而交易会寺里的徒弟去了山脚下,将要上山参拜的百姓都拦了下来,让他们第二天再来,这就算是皇上亲自来安国寺,一尘大师也不曾如此的慎重过。

晨风下,一身袈裟下,一尘大师慈祥的脸庞有着看破众生的慧质,睿智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锁住一旁的伊夏沫,淡淡的笑着,似乎找到了他要寻找的结果。

“为什么?大师,难道小沫儿很有慧根吗?”得知一尘大师要单独见伊夏沫,裴九幽一脸怀疑的嚷嚷着,怎么看,他也觉得凤丞相比较有慧根。

“闭嘴,不许对大师无礼。”杨柳美目一沉,一手抓过裴九幽的衣服后领,直接将他给拽了回来,恭敬的对着一尘大师行了个礼,如果没有一尘大师,连烟当初或许就死在了山里,所以杨柳对一尘大师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尊敬。

静谧的禅房里有着淡淡的檀香味,正中间的墙壁中间一个大大的禅字,素白的墙壁,墨黑的字体,让人浮躁的心境在瞬间感觉到宁静祥和,似乎可以洗涤一切尘世的烦躁和荒芜。

“当初连军曾经在这里住了三个多月,这是她留下来的东西。”在伊夏沫环视的时候,一尘大师晴朗的声音温和的响起,将手中的一个木匣递到了伊夏沫身前。

连烟的东西,伊夏沫震惊的一愣,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一尘大师,在他默许的目光下,慢慢的打开木匣,原本平静如霜的目光猛的愣住,快速的抓起木匣里的东西,双手竟然忍不住的颤抖,一个没有电的手机,一个苹果牌的随身听。

“这些都是连烟当初留下来的,王妃如此的激动,只怕你和连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吧。”了然的看着激动不已的伊夏沫,一尘大师慈爱的点了点头,“只是王妃尘缘未尽,不该强行了断尘缘。”

“大师,你什么意思?”握紧手里的东西,伊夏沫猛的抬起眼看向说话的一尘大师,他说自己尘缘未尽,难道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这个陌生的朝代,附身在这具身体上?

“王妃,老衲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不过当年连烟的到来,让老衲有些的顿悟,天地万物,循环渐进,各有各的轨迹,各有各的宿舍,王妃,既来之则安之。”

“不,我必须回去,这里不是我该停留的地方。”摇头拒绝着,伊夏沫情绪快速的变化着,她不能留下来,姐姐还等着她回去。

“王妃,不要激动,听老衲一言,当初连烟也曾这样激烈的想要离开过,可是时机未到,想回去也只是一种想法,王妃如今和连烟多么相像,或许也是如此,王妃才会附身到连烟的女儿身上。”看着激烈反驳的伊夏沫,一尘大师将一杯浓郁的清茶递了过来,看破尘世的面容之上依旧是那抹慈爱的神韵。

“不,我必须回去。”想起那一次的落水,伊夏沫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尘大师,那时自己分明就回到了现代,当这幅身体死去时,她的灵魂就可以回到现代去。

看着固执的伊夏沫,一尘大师缓缓的摇着头,空灵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温暖,“王妃,佛曰众生平等,每一个生命都有存在的意义,王妃如果强行了断自己的生命,毁掉的就是这具身体的生命,那时,循环打乱,王妃你也回不到自己原来的地方,这身体也会因此死去。”

所以如果自尽,她不但回不到现代,甚至也回不到这里,那时的她将会彻底的死去,伊夏沫脸色煞白成一片,目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一尘大师,双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和她说这样的话!

“你说因果循环,那大师是否知道我会在这时出手杀了大师呢?”情绪波动着,伊夏沫一字一字冰冷的开口,话音落下的同时,随身携带的匕首却已经快速的落入了掌心里,冰冷的刀锋此刻正对着一尘大师的脖子。

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一尘大师朗声笑了起来,似乎根本不担心只要伊夏沫一个用力,他的性命就真的完结了。

“当初连烟曾对老衲说过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可是到最后,连烟最终还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王妃不也是如此吗?老纳在王妃的眼里看见了绝望,看见了愤怒,看见了痛苦,可是却没有看见杀机。”

“连烟如今去了哪里?”一瞬间身为杀的冰冷收敛下来,伊夏沫重新坐直了身体,目光无神的空洞,为什么会这样?

“不仅王妃问过老衲这个问题,裴王爷为了找寻兄长问过老衲,伊国主为了找回连烟来问过老衲,杨柳为了找回知已问过老衲,可是天地茫茫,老衲只能说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他们不懂,不过王妃应该会明白吧。”笑容里多了份灵慧,一尘大师缓缓的起身拍了拍伊夏沫的肩膀。

“王妃,不用担心自己回不去,等有一天,时机到了,王妃就会心愿达成的。”木门嘎吱一声关了起来,禅房里安静的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的流淌声。

回不去了,她甚至不敢赌,如果自己死了,却回不到现代,那姐姐该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挺立的身体无力的瘫软下来,伊夏沫静静的看着木匣里的手机和随身听,如果连烟最后可以回去,那自己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双手环抱住自己单薄的身躯,伊夏沫突然感觉到了无力的恐惧,如果她一直回不去,如果她一直要留在这个陌生的古代,该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道是如何从安国寺离开的,可是所有的人都发现了伊夏沫的不对劲,她似乎变了,整个人冷清清的,目光空洞的失去了神韵,身上流淌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和冷漠,似乎拒绝任何人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