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了。”江停态度还是很平淡,仿佛完全没感觉到少女话音里小小的针刺:“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还用得着跟我装什么都不知道么,小姑娘?”

“”

江停一手把刚才那本名为《星空美术》的画册轻轻丢到了床头柜上:“你平时钻研天文挺刻苦的吧。”

那本画册是步薇的,随着书籍边角跟床头柜撞击发出“咚!”一声,少女的心也突然向深渊中狠狠一坠。

“我就不一样,我最讨厌星象、星座这种既不实际又没道理的东西。如果有人敢拿这些玄乎其神的学问来跟我卖弄,基本都只会遭遇冷落,甚至被置之不理。”江停微笑道:“看,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

某居民区楼下,辉腾急速停止,严峫戴着耳麦跨下车,突然脚步顿住。

韩小梅和马翔见状都停在他身后,两人焦灼的目光集中在严峫身上。只见他一手按着同步监听耳麦,半晌才狐疑地喃喃道:

“星象?”

病房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天花板与墙壁一色惨白,反射出大片朦胧又没有温度的光。

如果说刚才步薇的表情还只是不好看,现在就足以称之为冰冷和阴沉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像生锈的机械突然被赋予生命般,“咔”地一扭脖颈,森森地盯着江停:“所以呢?”

“”

“所以你现在想干什么,陆、顾、问?”

江停从最开始就插在裤袋里的右手终于拿了出来——手指间竟然捏着一个微型同步监听器。他随便找了支笔,笔尖咔擦一撬,就把监听器后的机盖打开了,紧接着卸下了电池,往步薇面前一晃。

——数公里外,耳麦中声音突然消失,严峫蓦地愣住,随即手机传来新消息的震动。

消息来自江停:【没电池了。】

“”严峫心中惊疑不定,犹豫两秒后输入:【我立刻让人赶去医院?】

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持续片刻后消失,然后又出现正在输入。

但随之而来的江停的回复却只有一个字:

【好。】

“离警察赶到大概还有半小时。”病房里江停收起手机,随便放回裤袋:“想聊聊么,小姑娘?”

总是温水一样的柔婉的步薇突然冷硬地迸出了一句:“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知道啊。”

“那为什么总是叫我小姑娘?”

江停倍觉有趣地望了她一眼:“因为名字是人作为独立个体的代号,具有特殊的寓意,希冀,以及独一性,而你明显只是个批量生产的提线木偶而已。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世间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出现任何缺憾,对我来说不过是少了个影子。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步薇搁在大腿上的手突然握紧,手背青筋倏地暴出!

“我们来猜猜好了。”江停似乎没看见她闪烁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懒懒散散地道:“你是三年前遇到那个人的,是不是?”

步薇略扬起头,满脸“我倒要看看你知道多少”的神情。

“你从小父母吸毒,因而家徒四壁、生活窘迫,可能还经常因为各种小事而挨打。十一二岁的时候父母双双毒驾去世,本来就不太幸福的童年更是雪上加霜,你可能被送进了福利院,或者是寄人篱下,不管哪种经历都足以让一个孩子过早地尝尽世间冷暖。你以为这种绝望又不公平的生活会一直延续到成年,却没想到很快迎来了做梦都想不到的转机——十三岁那年,你遇见了一个成年男人,非常有钱、有礼貌、可能还有点所谓的绅士风度,让你过上了童话故事中小公主般的生活。”

“自然而然地,当你情窦初开时,你爱上了他。”

江停风度翩翩,搭在两侧扶手上的掌心往外一摊。

而步薇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十指痉挛地绞在一起。

“过人的美貌,过度的早慧,童年时期的各种家庭阴影,以及对残忍暴力犯罪权势等等负面事物的盲目崇拜,这些因素造就了你极度敏感偏激的性格。所以当你发现自己只是个影子的时候——当时你可能都没想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影子——与其深陷于自艾自怜、变成可怜兮兮的废物,你决定主动抓住命运反戈一击,于是你找上了范正元。”

江停上半身微微向前倾,盯着步薇颤动的眼珠:“如果你再大一些的话,可能会接触到更多难以对付的精英杀手,他们冷血、残酷、出价昂贵,同时也训练有素。但你到底还是太小了,你这个年纪,这个身份,范正元已经是你能接触到的最上限了,尽管在我们成年人眼里他拙劣得不堪一击,事情败露也不出意料之外。”

“那又怎么样?”步薇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迫使自己强硬地顶着江停的注视:“事情败露只是我运气不好而已啊,我下次吸取教训,会进步的,陆——叔——叔。”

江停对她的称呼不以为意,“一次胆大妄为就够你被惩戒了,哪里来的下次?”

“什么惩戒,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

“你知道的,小丫头。”江停向后靠进扶手椅里,表情波澜不兴:“否则为什么滕文艳和李雨欣这两起绑架都发生在七月中,只有你是六月末?”

步薇不明所以,但她毕竟是个心思敏锐、智商极高的女孩子,江停的话让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些非常不好的东西。

“六月末又怎么样?”

“所谓的仪式,或者说那个人对你们这些小女孩的考验,只会发生在每年七月中。因为这一切纪念的都是很多年前七月中旬的某一天,故事从八点零九分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开始。”

“你以为只要完美复刻当年发生的每个细节、每句对话,就能通过这场考验,从可怜的影子变成正主?——不,你所经历的这些不是考验而是惩罚,是每年正式剧幕拉开前,提线木偶在后台进行的一场无足轻重的彩排表演。”

江停陈述时沉稳沙哑的声音非常好听,但在步薇听来,却比最恶毒的诅咒还令人惊怖:

“我不相信”

“八点零九分。”江停戏谑道,唇边的笑容加深了:“如果放在七月仲夏,是白昼将尽、长夜开端,代表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被黑暗漫长的刑罚所取代。但放在六月末是什么?天已经黑了,编写这剧本的人已经走了,你真以为他会关心你为通过这场所谓的‘考验’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考验本来就不是为你准备的,你已经是个被放逐的棋子了。”

“我没有被放逐!不可能!”步薇霍然起身,但物理位置上的提高并没有让她占据上风,相反恍惚间她仿佛正急速向冰冷的深渊坠下:“不要胡说八道,你又算什么?!你只不过是个”

江停一句话就把神经质的少女钉在了原地:

“那为什么自从被警方发现住院后,你就再没收到过来自那个人的任何指令?”

“”步薇双眼瞪得大大地,脸上血色褪尽。

“他不理你了,你被抛弃了。”江停微笑望着她,似乎有一点怜悯:“这就是对替代品妄图抹杀正主的惩罚。”

破旧生锈的防盗门被推开,带着浓重灰霉味道的空气迎面扑来。

“小心点,咱们没证。”严峫拉了韩小梅一把,“马翔守在外面,回头要是搜出来什么,你回局里去补个搜查证。”

这是一套典型的老式布局住宅,进门左侧便是堆满杂物的厨房,穿过小小的玄关,进入低矮的饭厅套厕所,再穿过一道木门才是支着钢丝床的厅堂。那钢丝床差不多可供成年人蜷缩侧卧,可想而知是步薇小时候睡觉的地方;厅堂东面连接着大人的卧室,旧书桌、木板床、油漆剥落的大衣柜,墙上挂着几十年前照相馆里劣质背景的结婚照,背景颜色都已经褪光了,一对新人的脸都被水彩笔涂得乱七八糟,凌厉杂乱的笔触分明闪烁着来自孩童的恶意。

“这地方应该是步薇小时候她父母的家吧,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过了。”韩小梅低头小心穿过卧室门,眯着眼睛左右张望着:“奇怪,为什么她还随身带着钥匙呢?”

严峫的声音从外屋响起:“因为她最近回来过。”

“哎?”

韩小梅觅声出屋,只见严峫蹲在厅堂中的录像放映机前。

——这屋里所有东西都蒙着灰,只有放映机稍微新一些,且有明显被擦拭过的痕迹。严峫打开电源,屏幕蓦然闪现出荧光,紧接着光碟匣嗡地一声,自动把上次断电前没取出的碟片退了出来。

“这是什么?”韩小梅好奇道。

严峫没有回答,而是把光碟插进放映机,带着勘察手套按下了播放键。

老房子采光不好,屋里陈旧阴暗,只有屏幕上幽幽荧光将严峫的脸映得晦涩不清。首先出来的是劣质光碟在数字量化时产生的雪花、色彩带,随即画面闪现,倏而一清,被放大到整个屏幕的手指出现在了严峫和韩小梅眼前。

“管用吗?”屏幕里有人说。

“不太好使。”

“扣子别不住,忒费劲了”

画面不断摇动,紧接着聚焦拉远。

背景竟然是某个公安局办公室,一个身穿浅蓝色制式衬衣、肩章领带俱全、袖口随意卷到手肘上的年轻人,正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后,在镜头扫过来时敏锐地抬起头,紧接着伸手挡住了自己半边俊秀的侧脸。

“走了江队!”画面后有人喊道:“车在楼下等咱们!”

年轻人整理好案卷资料,起身拎过椅背上的警服外套。有可能是制服裤子笔挺的原因,他走起路来显得腿很长,经过镜头前时微微皱了下眉头;那瞬间洁白的脸颊,乌黑的鬓发,甚至连随着皱眉这个动作显得越发浓密的眼睫都在屏幕上清清楚楚:

“先关上,开始行动再拍。”

韩小梅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踉跄跌坐在沙发里。

而严峫直勾勾盯着屏幕,紧咬牙关,只要稍微开口剧烈搏动的心脏就便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录像是当年恭州支队的某个执法记录仪。

步薇曾躲在这破旧的老房子里,一遍遍观看模仿更年轻时候的,各种动作和神态的江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留言和长评,鞠躬~!!!

☆、第82章 Chapter 82

“好的严哥, 是是我们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到了给你打电话。”

高盼青挂了电话,涂着“建宁公安”标识的车一个急转, 向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我不相信你的鬼话”病房里, 步薇全身上下止不住发抖, 尽管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不是什么惩罚,我才是被寄予厚望的, 我才是”

江停却轻轻摇了摇头,“对你寄予厚望的是汪兴业吧。”

“才不——”

“你和汪兴业都以为这场仪式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挑选出最后的替代品, 但其实你们都误会了。他只想设计出一个百分百完全复原当年的场景,然后把你们这样的孩子放到这个境地里去, 看你们在绝境下遇到各种选择时, 会不会做出跟当年一样的反应。”江停沉默了会,突然问:“你让申晓奇对你发那个誓了吗?”

——黑暗天空倾覆, 凤凰树如火焰般熊熊燃烧。面临生死之际,少年撕心裂肺的痛哭言犹在耳:“要是我们活着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这辈子一定会报答你, 会好好保护你!”

步薇胸口起伏,缓缓点了点头。

江停说:“但很多年前, 这句誓言是说给我的。”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 但亲耳听见的时候, 少女的手指还是止不住地狠狠拧了下,骨节爆出清脆的咯吱声。

“绑架,勒索, 血衣,逃亡,绝境中的保护和宣誓,双双濒临死亡直到得救汪兴业应该把他能打听到的全告诉你了。那家伙大概以为,如果你顺利通过‘考验’,他也能跟着鸡犬升天。”江停嘲弄般一笑,说:“但可惜,有一个细节汪兴业至死也打听不出来,因为那个人绝不肯让别人知道。”

“”

江停在步薇直勾勾的瞪视中轻轻道:“是背叛。”

少女美丽的眼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错愕和怀疑。

不就是那瓶矿泉水吗?她心想。

“不,不是。当年绑架的所有细节都被完美复刻了,除了矿泉水——因为从来就没有过这瓶水。”

“是救援最终到来的时候,他为了率先抓住登山绳,把我往外推了一把。”

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仿佛变成了某种液体,粘稠冰冷地爬过鼻腔,呼吸道,乃至于每个肺泡。

“其实本来我已经忘了这个细节,直到现场勘查的警察告诉我发现了一个空矿泉水瓶,只验出了申晓奇一个人的DNA。那瞬间我突然意识到,原来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一推的力道却至今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岁月流逝越来越狠、越来越痛,让他甚至不想再回头审视自己的懦弱和背叛,只能臆造出一瓶从未出现过的矿泉水,来勉强充作背叛意象的替代品。”

江停终于坐直起来,十指交叉撑在下巴上,饶有兴味地打量步薇:“就像你是我的替代品,一块遮羞布而已——”

“你只能做你自己,永远都无法取代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死了也一样。”

步薇的脸色像是已经死了,肤色僵冷苍灰,连胸口都没有起伏。

江停看了眼时间,口气仿佛很惋惜:“我要是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等警察赶到,好好配合调查,争取个从轻判处,毕竟你已经被抛弃,出去也孤立无援,不会再找到他了。”

他撑在扶手上,似乎要站起身。但就在那时候,突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步薇的声音就阴冷而清脆地在头顶响了起来:

“你也想让我在这里等警察吗?”

江停唇角闪过不易察觉的弧度,抬起眼皮。

两人近距离对视着,步薇抬起手,指尖从江停脸侧一抚而过,随即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确实知道很多,可我也知道一些有关于你的事呢是不是?538号病床醒来的‘陆’叔叔?”

医院走廊上,突然几名便衣强行挤出人群,在众人纷纷侧目中直奔病房,呯地推开了门!

下一秒高盼青顿住了。

周遭空空荡荡,病床上被褥摊开,吊瓶兀自悬挂在半空中——没人。

那名美貌惊人的少女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她跑了?”居民楼下,严峫挂着车把手,动作骤然停住。

“嗯。”江停坐在医院茶水间里,一手拿着电话,一手闲适地捂着掌心半杯温水:“她突然开始尖叫大闹,脱光衣服,我只能立刻从病房里退出去找护士就那几秒钟的功夫,是我的疏忽。”

对面久久无声,只有隐约的呼吸。

“知道了。”严峫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微有些发冷:“我们在步薇旧家发现了一些线索,现在立刻通知局里实施抓捕,你在医院别走等我消息。”

通话中断。

江停将手机搁在茶水间桌面上,然后从手里那半杯浓盐水里拿出了电池,放到自来水下冲掉盐分。他抽了张纸巾,把外侧水迹擦得一干二净,这才从容不迫又一丝不苟地,把电池装回了同步监听器里。

建宁市局刑侦支队,警察们纷纷起身,严峫的吼声由远而近:

“立刻加派人手去文艺路私立医院保护申晓奇,另外还有长途汽车站、地铁站、高铁动车站,治安大队巡特联防,各大商场广播和周边交通监控全都调出来!”

“一个长得显眼又穿着睡裙的小姑娘跑不远,医院附近肯定有目击者,立刻散出人手去给我摸排!”

严峫站在大办公室中央,声音和表情都阴沉得仿佛能一把拧出水:

“步薇很可能是要去见一名非常危险、配备保镖和火力的犯罪分子,即是连环绑架安的主谋。所有外勤探员必须申请配枪,发现目标后立刻无线电联系支援,决不允许擅自行动,切记!”

无数急匆匆的脚步奔出走廊,严峫转身出了办公室,摸出手机快速给高盼青发了个微信:

【陆顾问在哪里?】

少顷手机嗡地一震,高盼青的回复来了。严峫还没来得及点开,突然脚步顿住抬起头,险些撞上了前面的人:“哦,吕局——”

吕局摆手示意没事,缓缓道:“你从步薇家搜出来的光碟我看了。”

严峫表面毫无异状,实际心里却非常意外。

——像这种暂时算不上物证的线索性物品,提回局里后只要在行动备案里记一笔,然后存放在刑侦支队就行了。支队内部的管理其实不那么严格,有时可能就往主办刑警的抽屉里一丢,到案件侦破写结案报告时才会急急忙忙找出来。

所以吕局怎么会特意去看那张光碟?他都不该知道这张光碟的存在。

难道他一直在关注这个案件的所有行动记载?

吕局那张脸总是圆乎乎的不愠不火,眼睛本来就不大,上年纪后越发小了。但小却很聚光,往严峫身上一扫,问:“你现在对这件事是什么推测?”

严峫反应过来:“哦,我暂时还想不明白步薇这个小姑娘”

吕局一手端着飘出热气的大茶缸,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慢悠悠道:“哪儿想不明白?”

严峫开口就打了个磕绊:“就是谁把执法记录拿给她的,为什么她要看已经死了的恭州缉毒支队长江停,难道她跟江支队之间有什么亲戚关系?我想是不是等抓到步薇后,再从这方面入手深挖一下”

严峫从不知道自己信口胡说八道的本事有这么过硬,真真假假掺得他自己都差点信了。只见吕局边听边点头,似乎还挺认真,伸手扶了扶快滑下鼻梁的老花镜。

“总共就这么多,其他的暂时也没什么想法。”严峫吸了口气,又说:“至于步薇到底是被害人、从犯甚至是主谋之一,现在暂时还不好下定论,只有等范正元家那笔现金的指纹和笔迹鉴定结果出来再说了。”

吕局颔首不语,似乎在整理琢磨严峫的思路,未几又点了点头:“很好,很老练。”

严峫谦虚谨慎地笑笑。

“我本来担心你为汪兴业坠楼的事赌气,在恭州一通横冲直撞,到时候得罪了人,还得我或者老魏去亲自捞你出来,所以通话的时候本想提醒你两句。但当时用的是齐思浩的手机,所以我不好多说——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汪兴业应该是被灭口的,只是因为那栋楼701室的事情,因此恭州方面不好继续往下查。”

严峫则眨着眼睛,适当地做出惊愕之情:“什么701室?”

吕局喝着枸杞菊花茶,从大茶缸沿挑起层层累累的眼皮:“秦川知道点儿,他没跟你提过?”

“秦川?”严峫疑道。

吕局似乎意识到什么,摆了摆手:“禁毒口的风言风语——说是三年前恭州缉毒行动现场爆炸后,上面成立了个专案组,结果查出贩毒集团的一道电子指令是从那个小区居民楼的701室发出去的。后来专案组全面侦查这个小区,却发现跟上面很多人有联系,尤其从701室搜集来的各种痕迹物证中,还发现了一枚印在门框内侧的指纹,属于当时的恭州禁毒支队长江停。”

仿佛一道闪电从脊椎打进五脏六腑,严峫霎时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