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黑桃K平淡地道,没让他再问下去:“走吧,去瑶山。”

车队缓缓开动,穿过群山,向北而去。

经过硝烟未散的贵概,烟瘴丛生的南疆,自古以来埋葬着无数流亡学生和玉石贩子尸骨的边境丛林;穿过风光壮丽的西双版纳和连绵起伏的天堑蜀道,天穹阴云之下,巨大的瑶山群脉静静矗立在平原之巅。

无数警车披星戴月,闪烁着红蓝光芒,从平原中开进了这森严的崇山峻岭。

瑶山脚下。

几辆警车停在县派出所门口,当地领导纷纷迎上前。只见为首那辆吉普尚未停稳,一名黑衣便装的刑警已经跃下车,身手极其利落,一手摘了墨镜,抬头向远处眺望而去——

他个头极高,眉宇深邃,有一张风刀霜剑雕凿出的硬朗的面孔。

笼罩在雪云中若隐若现的大山穹顶,全数倒映在了他瞳孔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上飞机啦,明天不要等更新啦

在外期间每隔3天左右更新一章。主要是因为在几个城市之间辗转,有时候大半天都在路上,不如在酒店码字那么稳定

29号才能恢复正常日更

☆、第138章 Chapter 138

瑶山飞跃顶, 云中寨。

宅院前的篝火在夜色中熊熊燃烧,烤全羊被翻了个面,油珠滋啦掉进火里。

堂屋中酒气熏天, 几张大圆桌周围坐满了人, 不过这时都七七八八地倒下了。即便还有没彻底失去意识的, 也呆着脸垂着涎、神情恍惚东倒西歪地靠在墙边,满脸如登仙境的贪婪和餍足。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 如果有人曾经闻过的话,应该能立刻就意识到, 这是大|麻特有的气息。

“我们王老板说了,货是好货, 按约定时间他亲自带人上山来接, 没问题!”一个精瘦精瘦的地中海老头把筷子搁在桌面上,笑道:“但我还想问一句, 咱们到底上哪儿接货去呢?当地马上就要大雪封山,这块地方我们又不熟悉”

阿杰喝了口酒,淡淡道:“不熟悉没关系, 到时候王鹏飞上了山,我们派人下去接他进寨。接上来我们再一起去地下工厂。”

“嗨, 话是这么说, 可是这深山老林的——”

“你在王鹏飞手下做事也有几年了, 老蔡。姓王的知道怎么跟我们打交道,你就别替你老板多操心了。”

“呃”

被称作老蔡的地中海没打听出来,不太甘心, 偷眼向不远处瞥去。

堂屋外的空地上,黑桃K背对着他,正略微偏头跟身边一名年轻男子聊天。他们站得离篝火很近,跳跃的火光映在那年轻人的侧脸上,反射出挺直的鼻梁,眼瞳深处熠熠生光。

这么喧闹的环境,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只见那年轻人不时回答几句,态度温和平静,对话也算得上是有来有往。黑桃K似乎挺愉快,偏过头笑起来说了几句,那年轻人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

突然黑桃K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头往这边一回。

老蔡立刻谨慎地垂下了视线。

少顷他再抬头时,只见黑桃K已经端着酒离开了,只剩那年轻人一个站在篝火边。

老蔡借口放水出了堂屋,来到屋后的洗手间,趁周围没人注意翻窗跳了出去,借着夜色|猫腰来到前院。那年轻人还站在原地没动,伸着一双修长的手慢慢地在火上烤,老蔡左顾右盼地慢慢走过去,来到近前时身体一缩,大半个人藏在了屋檐的阴影下,咳了声笑道:“烤火呢?”

江停没吱声,篝火将他脸映得微微发红 ,半晌才说:“天寒地冻,烤烤火驱寒。”

老蔡劝解地哎了声:“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春天。”

老蔡还想说什么,这时只见前院门口的守卫估计是想放水,往远处走了几步。

“你胆子也太大了!”江停态度陡然一变,头没转过来,压低声音呵斥:“王鹏飞不是好糊弄的人,万一出什么事你会被买卖双方一块弄死!谁让你来的?”

老蔡眼睛不断往左右周围警惕地游动:“没事,姓王的暂时还信任我。刘厅非常着急问缅甸那边怎么传不回消息了?”

江停喉结上下一滑。

“他们的人死了。”

老蔡瞳孔微微发抖,隔两秒才“啊”了声,“挺挺好的,也不受罪了。”

说着他掩饰地醒了个鼻子:“对了,那工厂地址你真没线索?”

江停一摇头,动作非常轻微,但老蔡能看出他眼底的凝重,“几天前我心太急,办错了一件事,他们现在防我防得很厉害。但‘他’每次带人出去加回来时间都在六个小时左右,算上验货、脚程、来回收拾,工厂应该就在附近六十到八十公里以内。”

老蔡皱眉问:“没法缩小范围了?”

“”江停呼了口气说:“我再试试吧。”

从他的反应来看,老蔡知道这个要求估计是有些强人所难。但他临危受命之前,建宁市的那个吕局找他谈过,特别提到了一点——江停这个人,只要他真想做什么,那是怎么样都会拼命想办法去办到的。

老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轻轻哎了声:“对了,吕让我告诉你,说你‘家里’都挺好。”

果不其然,江停立刻就有反应了:“好?”

老蔡其实只是在遵照吕局的提点奉命胡扯,一时情急也编不出怎么个好法儿,索性做了个挽起手臂炫耀肌肉的动作:“喏,吃得下睡得着,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吕让我告诉你安心干活,甭担心啦!”

这话编得相当拙劣,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江停竟然信了,寒风中有些皲裂的唇角弯起来,带着笑意认真“唔”了声。

老蔡心里不觉有点惭愧。

但干他们这行的,惭愧不能当饭吃,顺杆往上爬才是真的。老蔡咬了咬牙赶紧趁热打铁:“所以你注意着点,多费费心。你听我说,要是能确定存放大货的地下工厂在哪里——”

就在这时,江停眼角余光瞥见什么,脸色霎时微变。

老蔡身后不远处有个走廊拐角,白天时已经被堵上了,是条死路。但现在却有脚步声正轻轻从后面走出来,而且就在老蔡声音响起的同时,那脚步猝然停住了。

墙后露出半道身影,被月光投在地面上,就像从黑暗中探出上半身的鬼魅。

“要是能确定存放大货的地下工厂在哪里——”

电光石火间,江停眼睛一抬,正对上老蔡的目光,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我,我们,”老蔡看清那口型代表什么,登时一股滚烫的血全数冲上头顶,又瞬间化作了刺骨的坚冰,从头皮到耳膜轰地就炸了起来!

“我们,”他根本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多少年来无数次刀尖行走的经历救了他:

“我们老板绝不亏待你,多少感谢费都好说,要不交易完成后给你抽这个数!”

恐怖的安静笼罩了一切。

“”江停视线紧盯着老蔡,似乎对不远处慢慢踱步而出的人毫无觉察,不乏嘲讽地哼笑了声:“感谢费。”

老蔡不敢动作,更不敢回头,直勾勾往前看着他。

“我安心待在这里,多少钱多少生意都能拿到,跟王鹏飞通消息,他能给我什么?做生意就好好做,再过阵子要下雪了,大家都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横生枝节对我们双方都不好,明白么?”

老蔡额角冷汗滚滚而下,只见江停一手仍在火上,另一手不耐烦地挥了挥:

“跟你们老板说,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就省着点,滚吧!”

篝火摇曳窜动,堂屋酒宴的喧杂遥遥传来,身后毫无动静。

老蔡退后两步,裤管里的腿肚子在颤抖,狠狠咽了口唾沫:

“你你这人别不识好歹,走着瞧!”

江停一哂,老蔡气呼呼地梗着脖子大步走了。

堂屋外再度恢复安静,江停不动声色,仍旧站在篝火边烤手。走廊拐角后那半道身影凝固似的没动,足足的过了一根烟工夫,终于悉悉索索响起,一道脚步踩着碎石树枝声走到了近前。

江停这才回过头,只见闻劭身上带着酒气,在火光映衬中笑道:“你还没走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语气总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微妙感。江停笑了笑没说话,只听他问:“我刚才看见有个人从这里经过,是谁?”

“哦,那姓蔡的。”

“他来干什么?”

江停没吭声,迎着闻劭的注视,悠然烤了会儿火,才笑问:“我告诉了你,万一我也吃挂落怎么办。”

闻劭说:“那怎么会?你多想了。”

“小事,而且已经处理好了,算了吧。”

闻劭不为所动,微微笑看着他。

“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江停终于无奈地妥协了,“他来打听咱们把大货藏在哪,说王鹏飞愿意给我感谢费。我已经把他打发了,现在你看着要杀要剐,随便吧。”

闻劭眼底的笑容这才终于有了些真意,摇头唏嘘道:“王鹏飞这人做事一直不够地道,我早就发现了。姓蔡的刚才在里面就追着阿杰问工厂在哪,但碰了个软钉子,估计是看你落单好说话,过来碰硬钉子来了。”

江停随意地问:“那生意你还做么?”

“做。”

江停瞅了他一眼。

“怎么?”闻劭问。

“这种险也能冒,不怕被姓王的抽冷刀?”

“这行当里有什么正经人,不都是牛鬼蛇神。”闻劭笑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又意犹未尽地补了句:“别说是买家耍滑头,就算警察闻着味儿跟上来,这笔生意也得照做不误。”

江停意外地顿住了动作:“这批蓝货这么大啊?”

这批“蓝金”原本其实是吴吞的,他掌握简化合成程序后,在瑶山深处开辟了地下工厂,背着黑桃K大批量生产新型芬太尼化合物,再以相对低廉的价格销往西南、缅甸、老挝。因为地处偏僻和条件限制等原因,这座地下工厂的产量不太高,跟上个世纪的金三角地区和现在的缅甸东北部相比那是相当的小巫见大巫。

但黑桃K亲自赶来,看中的不是货本身,而是比蓝货更重要的——简化合成配方。

他带着一批人在这个深山老林的村寨里盘桓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把地下工厂里的配方和生产流程都搞清楚了。剩下的这批库存蓝金如果不多的话,其实可以随便卖了完事,甚至就地销毁都可以理解。

“——挺大的。”闻劭漫不经心道,“得抓紧时间卖,不然变质了可惜。”

到底是怎样难以想象的巨额毒品,才会让黑桃K都觉得销毁了可惜?

火光照耀下,江停眼眶深处晦暗不清。

突然黑桃K换了个语气:“不过你别担心。”

“?”

江停烤着火一抬头,突然左手被握住了。

黑桃K眼底闪烁的微光温柔深邃,虽然他本身完全没有这种感情,但至少模仿得很像:

“就算碰上警察,我也不会让你出任何事情。就像你说过的那样,这辈子那怕死,我们都会在一起。”

哪怕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然而在幽暗冰冷的河水下,另一个人逆流而来,奋力拉开车门,憋着最后一口氧气抓住他的手拖向越来越明亮的河面;

暴雨山道上,G65在疯狂摆尾中轰然撞上山壁,他双膝双手按着满地碎玻璃咬牙爬到警车边,把那个人从扭曲变形的驾驶室里硬拖出来;

在更久远的以前,那个人满头满脸尘土鲜血,右手掌心还带着被酒瓶底划出的血,站在人群喧嚣和警灯闪烁中,带着满身的剽悍锐利,与指挥车上的他遥相对望。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同生共死的承诺,可能正因为这一点,故事最终走不到白头偕老的结局。

江停迎着黑桃K的凝视,慢慢微笑起来。他没有抽回自己被握着的手,刚才他就是站在这里,以同样的角度抬起头,看见老蔡夸张地一手握拳屈着手臂,啧啧有声说:“吃得下睡得着!吕局说了,你‘家里’都挺好!”

江停眼底的笑意更清晰了。

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同样注视黑桃K,回答说:“——好。”

数日后,清晨。

破破烂烂的五宏菱光在山路上蹦跳,穿过崎岖难行的树林和杂草丛生的荒坡,终于费劲地爬上土丘,轰一声熄了火。

“就是这里咧!”山下派出所老民警是个做兼职的,一年到头的主业其实是种地,开口便吐出浓厚的当地味儿:“从这里下车往前走,八|九里路后边就是老家村,这个路好走,不费劲!就几个坡、一条河,你个男娃背下女娃,大半个钟头就到咧!”

后座上马翔嘴角抽搐着瞅瞅韩小梅,后者无辜地一摊手。

他们两人都是一身九十年代回乡探亲农民工打扮,二次元少年马翔戴着北京牌手表和满是泥土的人造革皮鞋,腐宅少女韩小梅肩上挎着个印满了LV老花同时挂着香奈儿LOGO的地摊包,两人脖子上都挂着万一碰到水就有掉色危险的黄金链子。韩小梅明显不太适应她的新项链,已经把手伸到领子里去挠好几次了,现在五个手指头都有点儿发黄。

“我说严队,”韩小梅苦着脸问:“下次咱局里能配个镀金的不?要不买个不锈钢装白金也成啊。吕局说咱们这次潜伏算3A级重点行动,装备不能潦草成这样吧,回头挂号看皮肤过敏的医药费真能报销吗?”

“山里人不认白金,你是县城里来收购药材的,身上黄金越多越好。”严峫从驾驶座回过头,沙哑道:“马翔,你口音至今非常不对,待会走家串户打听消息的时候尽量别开口。跟村里人怎么套话我都教给老张了,你俩跟在后面多看,多听,多观察,一旦发现附近山区毒贩出没的线索,立刻回到这里汇报,我在车上等你们。”

马翔韩小梅都聆听点头,严峫又转向那位姓张的老民警,客客气气地:“我这两个弟子就交给您了。千万小心,不要暴露,注意安全。”

老张这辈子没见过比派出所长更大的领导,这几天却把从省厅到市局的各路大官见了个遍,早就非常惶恐,闻言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严峫勉强扯了扯嘴角肌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是想这章一口气写到严峫和江停见面的,但确实发现相比于在家时每天固定大块时间码字来说,旅行时每天在路上、酒店里、比赛中途零碎时间码字进入状态非常慢,思维比较难集中,缺少一气呵成的感觉,我一定争取让江队展现一下他久违的武力值以及争取他俩下章见面,抱歉!

大家可能已经看到破云签实体出版啦,我很少签出版因为改文真的很麻烦、现在审查线越来越敏感、而且还要写番外。破云的话对方意思是出就行了,可以不要求我写番外;但确实连载期断断续续让大家等了这么久,非常不好意思,所以番外我一定会非常尽力的!

确实非常抱歉!鞠躬!

☆、第139章 Chapter 139

从山坡向下望去, 隔着冬季灰绿的树林和冰带似的溪流,远处隐约可见村落和炊烟——那就是老张口中所说的老家村,也是警方在周边地带所能潜入的最后一个高危村庄了。

过去的半个月来, 由省公安厅主导、建宁市公安局落实、瑶山附近各县城公安机构协同承办的调查行动组, 先后调派了好几拨人进山, 分散在各个村寨摸排痕迹、逐一走访,试图从当地民众那里得到可疑人员出没的线索。

摸排走访是刑侦办案最枯燥也是最重要的手段之一, 大量警力被分散在山脉中零星分布的上百个村庄里,每天进行机械的跋涉和问话, 同时为了避免引起毒贩暗桩的注意,一切机动车辆都不能进入重点区域, 跋山涉水全靠步行。

但令所有人倍感焦虑的是, 针对地下制毒工厂的搜索却一直都没有任何进展。

数天前S省公安厅麾下隐藏多年的线人、同时也是买家毒贩王鹏飞的代表“老蔡”,从山上毒窝中传回了一条珍贵的线索:交易将在地下工厂进行, 工厂地址在云中寨周边六十到八十公里范围内。这一下就将大海捞针般的摸排范围划归到了可限定区域里,但时间越来越紧,连夜搜索已经来不及了。

所幸, 昨天在各方各级领导翘首以盼的焦急中,老蔡再次传出了最后最重量级的情报——江停从黑桃K座驾轮胎缝隙中, 提取出的一小袋泥土样本。

这袋样本被紧急送往林业研究所进行分析, 痕检结果显示出了不同层次的泥土及叶质, 标明该车在过去半个月内,曾多次驶进一片濒临沼泽地带的红杉林中。

濒临沼泽地形,红杉林, 云中寨周边六十到八十公里。综合地形要素让专案组成功划出了最后的案发区域,其附近最有可能为毒贩提供落脚点和中转站的,就是这个名叫老家村的寨子。

严峫亲自接下了针对这座高危村寨的调查任务。

严峫最后给每个人检查完通讯器械,才放他们走。老张带着马翔韩小梅顺着陡坡钻进丛林,严峫站在车边目送他们,直到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完全变成黄豆大的黑点,才收回了目光。

车载通讯滋啦两声,传出了魏副局的声音:“老家村外围汇报情况,老家村外围汇报情况。你处是否已抵达中转点?请回话请回话!”

严峫取下对讲机:“行了听见了。俩崽子跟老张他们已经出发了,有情况随时联系。”

魏副局悻悻道:“行吧,动作快点!注意隐蔽!”

严峫答应了声,把对讲机扔回车里。

村庄四面环山,放眼望去,重岩叠嶂,犹如古时候传说与世隔绝的蜀地桃源。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知道,这“桃源”中隐藏着多少惊天罪恶与生死危机。

严峫离开建宁前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阻挠,连吕局都找他谈过几次话,试图说服他退出这次特大缉毒行动——别人不知道,吕局心里却很清楚他拼命想要奔赴前线的动力是什么,索性就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江停豁出命去踏上这条几乎没有回程的路,不仅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让自己所爱的人能在后方高枕无忧。如果严峫上前线出了什么事,组织到底怎么跟江停开口?

不好意思,你在敌方埋伏玩命,我们在后方把你对象送上前线弄死了?

更何况,严峫是他家独子,别看严家平时一副我把这废柴儿子捐赠给国家了的态度,但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他爹还不得拎着绳子冲进省委大门去上吊?

不仅吕局劝了,连刘厅都打电话来劝了,几方人马轮流轰炸,严峫却像个石头一样,往死里拉都拉不回头。争到最后不可开交,还是曾翠翠女士出面一锤定音:“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你们说有毒贩想弄死他,让严峫先下手为强把那毒贩弄死,这事不就完了吗?”

“就让他去,”曾翠翠女士对刘厅表示,“我儿子再没出息,也不至于要被犯罪贩子吓得躲在家里,他没那么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