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的呼吸声。

“睡了?”

“干嘛?”

“我睡不着。”

“要死!”他微微挪了挪身体,腾出更多空间给她,“我不会唱安眠曲。”

“谁要你唱安眠曲?你唱歌能听吗?我只是想问问,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这个…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

“你啊,以后直接就当我老婆了,还谈个鬼恋爱?”

西曼狠狠瞪一眼,可惜他闭着眼,看不到。

这人——

就这么缺德!老拿这事开玩笑,迟早遭报应!

西曼在寒冷中睡着,早上被冻醒。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万佑礼的羽绒服。她环顾四周,发现他正站在窗户旁边,背对她,身上一件T恤。

她闻到了烟味,皱起了鼻子,声音里夹着一丝愠怒:“干嘛呢?”

他回头,看看西曼,再看看自己手里头的烟,似乎稍微可惜了下,可最终还是把烟在窗台上摁熄了走过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西曼把衣服丢还给他。

“初中就会了。抽的不凶,碰到烦心事才来一根。怎么,你才知道?”

她点点头。

他咂嘴,“你看看你,多不关心我啊!”

“你碰什么烦心事了?”

“谁说我烦心了?”

“不你说的吗?抽的不凶,碰到烦心事才来一根?”

他像突然被问到痛处一样,看向西曼。视线在她的脸上逡巡,最后,盯住她的眼睛。

她被他盯的心里发憷。他的样子,古里古怪,眼神也是,像是藏了什么。

最后,他懊恼地抓抓头发,站起来,迅速穿上羽绒服。

“你去哪?”

他已经到了门口,手握在门把上,停住脚步,却不回头,只给她一个背影:“我下去打个电话,叫我老爸派车来接我们。”

他们走的时候,万佑礼不忘向来接他们的司机要了点钱,塞给门口的保全大哥。

“大哥,谢谢你的烟啊!”

看啊,他又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了。刚才还满脸看似是受伤的表情,她真以为他有什么烦心事呢!

回到学校,很不幸,西曼感冒了。发烧虚脱一起来,她真的被整趴下了。

她很少生病,对病没有抵抗力。

学校的医院,周末不给看病。文蓝帮她到药店买了退烧药。

她吃了药,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一个接一个的梦。

先是梦到食堂收餐盘的活儿开了天窗,负责的硬是扣她工钱,任她怎么求都不肯松口;再来,是班主任,打电话来,说她学费没缴齐,还说银行的贷款出了些问题,暂时不能拨钱给它;一下子,班主任的脸,又换成了臣向北的,他说,你不来给子墨补课了?这样的话,那薪水,就不好算了啊。

西曼挣扎着醒来。真是,梦里,怕什么就来什么。

她拭去额上的冷汗环顾四周,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维佳佳理所当然地约会去了。而回忆起她早上一回来就被佳佳追着问昨天的事的一幕,她只觉冷汗又沁出来了。

“你去哪了啊?”

“那个姓万的,找你干什么啊?”

“他好凶哦,他是你什么人啊?”

西曼被她问得犯晕,结果,就真的晕了。

她陷入昏睡,再醒来。

除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一点之外,和她睡前时没有任何差别。

寝室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文蓝去打工,至于萧菲,图书馆,或者自习室。

头晕眼花气喘外加肚子饿的西曼头探出窗外,再看看时间,5点多。

她又吞了几颗胶囊,觉得脚步没那么虚了,便下楼去食堂。

转了半圈,手里的托盘上,还是只有一碗米饭。

看着这些菜,油汪汪的,各式各样的菜色,总觉得反胃。

连平常最常吃的青菜看起来也是病恹恹的,和西曼有得一拼。

虽然肚子空着难受,可她最后还是决定这餐饿肚子。

实在不想自己吃了再吐,又浪费又麻烦的。

端着托盘往回走,脚下虚空,最后勉强站住身子,可餐盘却打地上了。

她蹲下去,拾起碗筷,胸口又是一阵紧,她不得不站起来顺气,咳嗽完了,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一双手,轻易便接过西曼手里的东西。

她抬头,正见一个转身的侧影。是臣向北。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确定自己没眼花。

见西曼迟迟没跟上,臣向北停住,转身:“跟上。”

她定住,他也不动,两个人就这么耗着。她摸不透他的意图,只能小步跑过去。他继续前行,放慢了脚步,方便西曼紧跟着。

他把餐盘放到了餐盘回收处。收餐盘的女同学看到臣向北,移不动视线了。

好不容易,那视线移到西曼身上,她“呀”了一声:“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下来?”

“我…来打饭,现在正准备…”

西曼没说完。臣向北板着脸看她,她真是怕了他这样的冰冷表情,乖乖闭上嘴,随着他离开。

她被带到了酒楼包厢。

菜一道道的上,她肚子饿得呱呱叫,可还是觉得菜色太油,看了反胃。

臣向北把筷子递给她。

“我不饿。”

“快吃。”

臣向北见她没有要接过筷子的意思,索性替她夹菜。直到碗被塞得满满,他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才有了一点波澜。

“张嘴。”

“…”

“张嘴。”

西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夹了一筷子塞进她嘴里。西曼始料不及,呛到。

他理所当然地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她愣了,他却一点没觉得不妥,脸像带了面具,没有一点表情。

她好不容易吃完,臣向北才开始吃。她看着他拿筷子的手,暗自感叹。

有这么双漂亮的手,弹钢琴,拿画笔,就连吃饭,都格外赏心悦目。

整个包厢,安静的诡异。

他吃完,擦了嘴,从背包里取出个袋子,放到西曼桌前,“你的东西。”

接下来,仍旧是沉默。臣向北把西曼送到寝室楼下,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西曼看着他的背影,踟蹰片刻,叫住他。

他回过头。

“你的睡衣还在我那里,我洗了以后再还给你?”

臣向北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色微恸:“不用了,你…”

他声音原本就不大,又正值一辆车从前面的马路开过,西曼隐约听到他似乎在说“…你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