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默然,她最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笨蛋竟然也没有要来找自己,哪怕真的是要守护龙族,他也不想让自己活过来么…明明那么像他的萌萌都相信了自己啊…

风夜却更是警惕看她:“你如今出现,却送了如此一份见面礼,恐怕你并不想放过三界。”

白莲蓦地盯他:“你可知,我为何会被封印?你当真以为三界古籍所说的恶龙乱世是真的么?那不过是为了掩饰你们祖辈的丑恶罪行所书,真相已全被遮掩。”

“掩饰?”

“啊哈,是啊,掩饰。”白莲终于是苦涩一笑,如飘渺虚无的昙花,“当年我得了萌萌这颗心,因对食物有了渴求,便兴冲冲下了山,结果撞上你们三界盛会,他们竟然联手抓了我,要取我的龙气。百般折磨却不得手,在那无尽的囚禁中,我终于滋生了龙心,奋力反抗才逃了出来。”

这一席话听的风夜和桑葚都愣了神,那古籍所记载的分明不是这样。

白莲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逃回了龙山,因怕龙族与三界起了冲突,对那些事闭口不提。可没想到,你们的祖辈怕我泄漏了他们的丑行,于是借口我暴行三界,纠集了人马前来捉我。我为了护住性命,才与他们斗法,却不想这一斗,我却成了恶人。”

那清冷的声音已因情绪的失控而少了些冷意,可那凄厉质问声却让人脊背寒凉。

风夜和桑葚更是如此,当年的真相,竟是如此…

他们的祖辈,竟是那样的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没有一本古籍记载,为何龙山会突然出现一条恶龙的缘故。

因为,错的是三界,错的是三界的当权者,所以真相便被隐瞒在了浩瀚星河中。

这不是真正的历史,而是为了掩饰某种错误而编造的历史。

正文51第50章

知道这个真相,却让他们觉得不如一世不知道的好。风夜原本看她冷漠的眼神已是十分复杂,她如此强大,根本没有必要编造故事来骗他们这两个后辈。况且当年龙神的事,确实有很多疑点。而他一直怀疑的事,如今却是一一解开了,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形式解开了。

桑葚默然不语,他本就不喜说话,这件事之后,他更不喜欢开口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肮脏,肮脏到他都不肯多看一眼。衣服脏了可洗,三界脏了,又能如何?

三人默了许久,风夜才问道:“你已被禁锢数万年,从未察觉到你的龙气,不是不在修行,便是强到让人无法察觉。无论是前后哪个,都证明即便当年三界联手,也奈何不了你。”

今日前来助阵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全部人却都无还手之力。而且说是血影草封印了她,可她这哪里有半点被封印的迹象?

白莲:“我从来不将三界放在眼里,可是三界对龙族而言,却又是必不可少的。若世上只有我们一族,又有什么乐趣。”

风夜了然:“能封印得了你,果真是你自愿的。”

白莲也毫不隐瞒:“若我不死,三界难安,龙族的灾难也不会终止。我便想着,不如假死一段时日,等有人挂念我了,就再活过来。龙族的命与天齐,我可以等到那些伪君子死了。于是我自己封印了自己。却没想到,这禁闭咒,却是过了四万多年才解开,这便是俗称的作茧自缚么。”

风夜一顿:“所以萌萌只能再活一千年,是假的?”

白莲见他那冷脸终于是有了异样,倒是很想说是真的让他绝望,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说了真话:“哪怕只是分丨身,也是龙族,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死掉。”

桑葚这回倒是反应快了:“怎么给自己下禁闭咒?”

风夜甚是无奈的瞪了他一眼,白莲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桑葚答道:“封印自己,等三界干净了再出来,太脏了,难受。”

白莲冷笑:“确实,太脏了,脏的令人难受。我本以为过了这么久,这地方会干净了,可没想到,还是一样。既然世人无人牵挂我,龙族也视我为虚无,那我还要顾忌什么,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不如毁了好。”

桑葚摇头:“这个不行,三界如锅,锅中有绿豆上万,混入几颗红豆虽然碍眼,可总不能只盯着红豆,绿豆无辜至极。”

绿豆:是啊,我好无辜的QAQ

桑葚又道:“你告诉我们这些真相,就该像那探案集那样,凶手被拆穿后,将自己的作案过程交代的清清楚楚,然后了却余生或者离开隐居起来。这才是你该做的,龙神姑娘。”

风夜:“…”他怎么觉得自己尽是碰见些爱脑补剧本的人…

白莲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那我还有一件事没说。”

桑葚严肃脸:“请说。”说完就教他禁闭咒,然后去过美好的生活吧。

“萌萌解开了禁闭咒,我因她而活,可是她对这三界仍有眷恋。我们身心虽不同体,可她若死了,我也会受伤。所以我要做的,是让她的心染上墨水,变的浑浊,只有她想毁了这三界,束缚在我身上的咒术才能完全解开,否则有她在,我永远无法下手。”

桑葚摸了摸下巴:“龙神姑娘,你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意义是?”把这么重大的秘密告诉他们,她这是…吃了被门夹过的核桃,没把脑子补好?

风夜心下一沉,将萌萌揽的更紧,她不能杀萌萌,那必然是要用一些极其奇怪的法子。龙神如此强大,这无间阁恐怕也不能禁锢住她。祖辈和他果然还是将龙族的力量想的太简单了,却也无可奈何,谁曾想到,龙神的力量当年只是展现了冰山一角,囚禁那“一角”确实是足够了。

白莲环视一眼无间阁,长眉紧蹙,十分厌恶这样幽闭的空间。这数万年来,她只能听见,隐约感觉到外面的变迁,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受够了那种日子,不喜欢这种地方,十分不喜欢。眸子转而盯住风夜:“萌萌为你失忆过,那你也为她失忆一次吧。”

风夜搂着萌萌急退,那因冷冻而仍僵硬的手麻木难忍,万年来未曾有过的惊恐蔓延心头,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已在吞噬他的尊严。

白莲缓声:“萌萌喜欢很多东西,可最喜欢的,是你。所以你想,如果她最喜欢的人不记得她了,她会不会很难过?以你的性格,对你毫无用处的人,你绝不会正眼看待。可以她的性子,也一定会不依不饶的跟在你身边。若是不断重复着伤害和心里上的折磨,你猜她需要多长时间黑化?所以为了我的复仇大计,你就忘了她吧。”

那吧字刚落,就见原本如鱼肉可开宰的风夜戾气乍现,灵气如惊涛骇浪,片刻便将白莲淹没。

等她弹指拨开那灵气罩,屋里已不见风夜和萌萌的身影,抬脚要追,桑葚已拦住她。

他默默的想,无论是欠别人人情,还是让别人欠自己人情,都是件麻烦的事啊。

风夜抱着昏迷不醒的萌萌急行,那被寒冰困住的人如冰雕伫立。白莲现在还不能对三界做什么,那他们就仍还活着。所以当务之急,是将萌萌藏好。

他知道若自己真将两人过往忘的一干二净,那他对萌萌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样的人缠着自己,他恐怕会杀了她…可白莲不会让他动手,所以萌萌只会被自己不断的伤害,由身至心,伤的体无完肤。

想到萌萌那颗纯良的心会被染成了墨色,他就觉得十分恐怖。

那样的事,他决不愿让它发生,况且白莲还是要借自己的手。

他不愿继续往下想。

可天地之大,何处才是可将她藏好的地方?

萌萌醒来时,只觉背上好冷,那钻入身体的风又急,更是寒冷。她下意识的往那温暖的怀中窝了窝,是熟悉的感觉,不禁高兴,抬手环了他的脖颈,用力亲了他一口:“相公别跑那么快,好冷。”

风夜忍着波澜澎湃的心境,速度未放缓,低眸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再过一会就不冷了。”

萌萌应了一声,那背上的手掌怎么会那么冷,根本不像他。她偏头看去,那露出的手掌分明就是紫红色,她大吃一惊:“你冻伤了?”

风夜不答,见她多问几句,本就烦乱异常的心更是有些暴躁,忍不住说道:“别闹,乖。”

语气微重,萌萌也察觉到了不对。只好探手捂他的手背:“相公乖,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语调虽轻,却是刺入了他心中的软肋。步子猛地一顿,将她放在地上,眼睛竟又酸涩起来,摸了摸她的头,低声:“你先回鬼域,记得祖祠怎么去么?不记得的话让宫里的人带你去,你先去那里住一段时间,我要出远门,回来就去找你。”

萌萌不笨,他的眼眸都红了好么,每次别人要哭的时候都是这个模样,她怎么能丢下他:“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很厉害了,谁欺负你,我揍他!”

风夜摁下她挥舞的小拳头,隐忍的在她额上印了一记,声音越发沙哑:“我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你了,听话,回祖祠。你身上有我的气息,鬼祖宗不会为难你的。”

萌萌不肯,抱住他愤然:“那我保护你,况且我们已经成亲了,难道你要始乱终弃吗?”

旁白:萌萌始乱终弃不是这么用的,乖。

风夜终于是冷了脸,将她推开:“走。”

萌萌只觉得他十分不对劲,这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她很不喜欢,这一推,背面迎着冰凉的晚风倒地,泪立刻就崩溃了,坐在地上哽咽:“不走,你不要我了,我那么乖为什么不要我。坏人,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我要告诉鬼祖宗你欺负我,我不要给你生孩子了。”

风夜又急又气,他能拦住白莲多长时间他还不知道。

她果然不会轻易离开他身边,以往这种事他该感到欣慰,可如今却变成了恐慌。白莲了解她,若是一直被失忆后的他反复伤害,那就是让萌萌黑化的最快捷方法。

那强大的龙气远远袭来时,他俯身抱住她,附耳:“记住,你能拔出三界之剑。”

萌萌睁着泪眼看他,不明所以。而在她看不见的背面,风夜已重重挨了一记龙气。

风夜用仅剩的气力、仅剩的意志又看了她一眼,希望在他恢复记忆后,萌萌还是那个萌萌。

却不知那一日…要多久才会到来…

萌萌,等我回来,不要生气,不要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金宅玉姑娘扔的霸王票~~~-抱住~

ps:九月下旬铜钱可能会跑去远游,本来是月初的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最近在努力存稿中,远游期间会恢复日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另外新文也在存稿中了,依旧是轻松风。

每天的时间就像挤海棉,挤呀挤,存稿的日子很寂寞的说,谢谢一直陪伴至今的菇凉,群么~~~3

正文52第51章

清晨,山峦已蒙上轻柔白雾,朝阳渐起,散了一晨的清冷。

风夜梦中只觉怀里抱了一只暖炉,软乎乎的,迷迷糊糊的收紧了手,还听见轻轻的闷哼声。等他醒来,就看见一只貌似绒球的人窝在他的身上。不禁嫌恶的用手顶她的脑袋,这一戳,萌萌就醒了。

见他清醒,萌萌立刻抱住他:“早。”

“咔。”

手腕关节被卸了…

萌萌愕然,痛的哆嗦:“你怎么了?”

风夜冷声:“如果你刚才探过来的是脑袋,那断的就是头了。”

“…”萌萌忍痛用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去捏他看看真伪,可是她不敢,她怕被踹飞,“我是萌萌啊。”

风夜看也未看她,起身掸了掸衣裳,抬步要走,又被不怕死的她抱住:“你不认得我了吗?那你记得寒护卫吗?”

“寒离?当然。”他不禁蹙眉,有乱七八糟的女人近身他竟然不在,真是严重失职。还有,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荒郊野外睡了一晚。

“那颇颇呢?”

“记得。”

萌萌不甘心了:“厨子大哥也记得吗?”

风夜甩了甩腿,没甩开:“你是树懒?”

萌萌愤然:“你才是树懒,你还记得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记得我?”

风夜冷笑,当她是那些厚颜无耻要献身的女人:“为什么要记得你?”

“我是萌萌啊,你是不是气我一个人跑出来,我再也不骗你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咔。”

胳膊又被卸了。

她差点没痛晕过去。

风夜扫视一眼四下:“我怎么会在这里…”

萌萌认真道:“因为你来找我。”

风夜俯视着小脸惨白的她,难道真要他拧了她的脖子她才会打退堂鼓:“你,很喜欢说谎?”

萌萌咬了咬唇,她不能怪他,他说话本来就很毒舌脾气也很坏。只是现在她才发现,他以前对自己多好。可她很难过,他是失忆了,但为什么偏偏就是把她忘了。她不敢自恋的说她在他心目中地位比寒离颇颇重,可是至少也要记得她啊,独独忘了她,果然是生气了。

气她骗了他自己跑出来,气她躲在桑葚的怀里。

见他要走,萌萌左手摁着右手胳膊跟上前去,不敢太近,也不想离的太远。过分的疼痛使得眼眸都微微湿润,想到他完全不认得自己,又更是伤心。那背影在眼泪中渐渐模糊,抬手抹去,刚才还走在前头的人竟然不见了。

她顿了顿,往前跑去:“相公?你在哪?不要丢下我,你出来好不好,我们不玩了。”

四下空荡,连回音都没有。

风夜回到鬼域,远远就闻到王宫正门飘来脂粉味,无奈,只好从翻墙进去。

进了宫里,只见侍卫都有些精神颓靡。看到寒离,他那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他问道:“昨晚去了哪里?宫里闹贼了?”

寒离揉了揉眼:“不知道啊老大,一大早起来腰酸背痛的,侍卫十有八丨九都染风邪了。老大,你自己也浣熊眼了,比平时和蔼可亲了不少嘛。”

风夜:“我平时很难亲近?”

寒离咽了咽:“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平时平易近人体贴下属…”

“去跑一万圈吧。”

TAT…老大我知道您是觉得运动可以治感冒,所以才让我去跑,这一定是真爱。

风夜从有点阴沉的王宫前院走到后院,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跨步进去,倦意涌上,打算睡个好觉。刚躺下不久,就觉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呼吸声起起伏伏,惊的他坐身而起,掀开那被子,不禁诧异。

按理说无间阁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进来,可是这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他撩开那狐裘,才发现原来是个人,再仔细看看,不就是今早那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此时的萌萌睡的正香,嘴里还在呷吧什么,喃喃自语。风夜低头去看,脸上顿抽,她竟然在流、口、水!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竟然在他超级无敌白的床上流口水!

他伸手拎起她,准备丢去填茅坑,萌萌抖了抖,像只乌龟悬空摆着四肢:“相公你回来啦。”

风夜一顿:“你叫我什么?”

“相公啊。”萌萌忙解释,“我们是夫妻,拜过堂成过亲了,你还带我去见了鬼祖宗,你还说…”

萌萌被无情的丢出去了…

拜堂,相公,那不是人间的说法么,要撒谎也麻烦找个好点的理由。

风夜居高临下看她,冷声:“来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萌萌抱他大腿,手刚接上还疼的很,希望不要再卸啦,不然她胳膊就要长歪了:“让寒护卫来,他认识我,这里的婢女都认识我啊。”

风夜烦不胜烦,干脆在这里把她的头拧下来的好。提掌要断了她的脖子,寒离就出现了,要抓她去外头行刑。

萌萌听见声音,转而泪眼汪汪的看他:“寒护卫,你们老大不认得我了,快告诉他我是谁。”

寒离看着她满怀期待的泪眼,歪头:“姑娘你是谁?”

萌萌一脸惊诧:“寒、寒护卫,你也失忆了?”

为什么他们偏偏就是不记得自己!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风夜和桑葚对峙,然后仙界鬼界都来了人,难道大家大战后,就集体失忆了?

这个剧情太狗血了吧!

不对,她当时睁开眼,风夜明明是在带着她逃命,还要她回祖祠那。然后他突然晕倒,她找了个地方把他安置好,再回去找桑葚他们,那里却早就没人了,地上湿漉漉一片,淌着未完全化尽的冰水。

接着他们就不认识自己了。

萌萌抬头,用最认真最严肃的表情看他:“相公,你听我解释。”

风夜眉梢一勾:“不听。”

萌萌要疯了,伸手抱他,又被他一脚踹开,痛的心窝都在颤。

“把她杀了。”

萌萌怔松片刻,蓦地想起那晚风夜最后对她说的话,非常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我能拔出三界之剑!”

刀已举起的寒离一顿,风夜也重新审视她:“你能拔出三界之剑?”只是片刻,唇角又是弯起,“这个死缠的理由非常不好,因为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萌萌肃色:“我真的能做到,你让我试试无妨吧。”

风夜冷冷盯着她,她竟然一点也不闪避自己的眼神。这种毫无瑕疵的目光让人无法怀疑她话里的真伪,抬手一甩,剑已落在她面前。

萌萌大喜,用腿夹住剑鞘,左手握住剑柄,拔…咦,怎么不动。再拔,还是不动。额上顿时冷汗涔涔,剑啊剑,难道你也失忆了吗?!

寒离看着她的表情颇为古怪,这姑娘真有毛病吧,她能拔剑的自信是打哪来的。

萌萌急的要哭了,顾不得手疼,双手握紧使劲的拔,剑却还是纹丝不动。她差点要抱着剑哭出声来,掌上磨出血来,仍不肯停下:“我能拔的,我真的能做到。”

风夜眸子光芒微顿,只觉她手上的血迹斑驳的让他有些惊心,下意识的伸手拦住她:“剑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