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然没料到她的举动,摸着头看了她一眼,嘿嘿的笑了,“苏亦好,全天下,估计也只有我受得了你,这么不女人,怪不得人家都不去应征。”

苏亦好的脸红了一下,嘴里咕哝着说,“好意思说别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反省一下,全天下也只有我才受得了你。”

两个人重归于好,家里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斗嘴声和呜呜呜的吸尘器声,屋里的人间烟火似乎一下子足了,使两人也感到了温室效应。

亲密接触

亲密接触鉴于两个人感情的复苏,“共同的事”又提上议程。经过多次试验的失败,双方互相妥协,决定在一个周末夫妻双双去散步,以增加共同活动、促进感情的机会。陈明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苏亦好,没有其他选择,我们必须恋爱,你必须得爱上我。”苏亦好心想,还必须爱上他,如果感情受人的支配,那就没那么多事了——为什么得我爱上你,你什么时候爱上我啊?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爱上了陈明然,但她确实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

午饭后,信步走到小区中央的小广场,还挺热闹。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大一点儿、一个小一点儿的两个孩子在练跳绳,爸爸胸前挂着水壶,右胳膊有气无力的轮着绳,妈妈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陈明然说,“你看那男的,一看就是一脸的无奈,大好时光,陪着这两个小东西跳这个破东西。”

苏亦好白了他一眼,“你小时也是家里这么练的,现在会跳了,就鄙视人家小朋友了?”

“胡说,我小时候我爸才忙了。我们那时候住四合院,一堆孩子在一起混,混一阵儿就什么都会了。不过,现在都住楼房,一家也就一个,孩子少,玩不起来。”

苏亦好没有接话,乐呵呵的看了一阵儿,发现一个问题,“哎,他们怎么会有两个孩子?”

陈明然仔细的看了一下,“或许是海归?按政策,海归好像可以生两个——我也算海归,也许我们将来…”他打住了。

苏亦好明显没听见,她正张着嘴,看那一家四口由父母轮绳孩子跳变成父母在两头、孩子在中间,大家一起跳。

“你看你看,那个最小的明显跳不过嘛,小朋友不知道绳子什么时候来,光看爸爸妈妈跳了,绳子来了她不动,父母动了,绳子早就在她脚下了。”苏亦好左手扯着陈明然的袖子右手指着那个小孩儿,笑的前仰后合。

陈明然看着她有些泄气,又没听见!心里忽然一动,她这么喜欢孩子?凶女人居然喜欢孩子?看来也还是可以改造的,悄悄的往她这边移了移。

日子静静的流过,A市已经进入暖气季节,入了秋就没下雨,干冷的风吹的四处都泛着白皮,白杨树、白桦树、甚至柏油路和人们的脸上。陈明然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摸了两下,“哎,我这脸天天干得紧绷绷的,你有什么招儿没有?”

“切,你们A市这天,除了夏天经常下暴雨有时都淹的过小汽车外,其他三季,有下雨的时候么?”苏亦好正在拖地,新买的拖布还比较好用,希望这次不要像上次一样先把头儿折了。

“冬天肯定没有,下雪。”

“呸!别强辞夺理,能盖住地面的都算是雪,一个大冬天能见两三场算好不错了。”她家不是,受洋流影响,每年冬天基本上都会有几场大雪,最深的时候都能到人的膝盖。

陈明然嘿嘿的笑了,A市春天是沙尘,夏天多急雨,秋天倒也算是秋高气爽,就是不怎么见雨,至于冬天,则完全是干冷,他从不强辩A市的天气,不好就是不好。

“到底有办法没?”看她似乎没有自己干得厉害,那天摸了一下,觉得挺滑的。

“你不能去超市或化妆品店买点乳液回来擦擦?”

“你去买。”

“干嘛让我去?脸又不是我的。”

“女人对这个总是比较在行。”陈明然就是不肯说心里话。

“我懒得去,回头又这好那不好的,不愿听牛嘶。”

“死丫头,”陈明然晃了晃捏紧的拳,“别磨牙。”

苏亦好哧的笑了,突然又像想起什么来,“我一会儿调面膜,你跟我做做?”

“面膜?什么面膜?”

“就是用牛奶,加点橄榄油、珍珠粉、蜂蜜,弹一小粒维E,浸透面膜纸贴上去,你要吗?”

“听着倒像是蛮好喝的。”陈明然咂咂嘴,苏亦好白了他一眼,涮了拖布去调面膜,待她洗漱完后发现某个人早已躺到床上做大字状。

“起来拿面膜呀。”苏亦好捧着面膜碗站在他床头。

“你给我贴。”闭着眼睛,只有嘴唇在动。

“干嘛我给你贴?”

“我从来没贴过,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当然要你负责到底。”

苏亦好哭笑不得,自己这还是引火烧身。无奈何,她把碗放在桌上,小心的抖开一张面膜纸,慢慢的敷到他脸上。

隔着那层纸,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陈明然的身体一下子紧了,他很想抓住那两只手,忍住了没有动,嘴里吐的却是怨言,“好了没?这么一下一下的,捅的我痒的很。”

“毛病不少,让你自己贴你不,脸长那么大,不拉一下盖不住。”她仍然轻柔的按着那些细小的地方。

陈明然觉得心里流出一股幸福,让他麻酥酥的。

“好了。到时间我叫你,你自己揭下来就好了。”

手离开了他的脸,脚步声,她端着碗走了。如果她能躺在旁边,两个人手挽手一起敷面膜,应该会更幸福吧?

他不自觉的笑了。那幸福早晚会来到的。

“到时间了,揭下来洗一洗吧。”那边传出苏亦好的声音。

洗完了去客厅坐着,等她洗完唤她过来,“我没擦脸呢。”

“拿来擦。”

苏亦好捧着一堆瓶瓶罐罐坐下,眼睛盯着他,手却不停挥,“干嘛?”

本来没有事情干,陈明然突发奇想,“苏亦好,我教你下围棋吧。”

苏亦好瞄了他一眼,“一会儿肯定要嫌我笨。”

“自己笨,难道还要人家说你聪明?”

“你要是敢骂我笨,那我就不学了。”

“嘿,学的人倒长脾气了,明天买菜时买围棋啊。”

第二天,苏亦好果然买了围棋,吃了饭,摆在茶几上。

“我执白你执黑。”

“为什么?”

陈明然料定又硬又死的苏氏脑筋肯定会这么问,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因为你比我黑。”

苏亦好悻悻的哼了一声,“行——,你是小白脸。”

头上重重挨了一下弹,“乱说!我是小白脸你养得起我?严肃点儿。围棋就记住一点,堵别人的气和长自己的气。喏,看见这粒棋子了吗?连着的直线,都是它的气,只有它的气全断了,它才算是死了,最后也是看棋盘上谁的子多、谁的气多谁就赢,明白吗?”

“嗯。”

“好,你来数气。”陈明然说的一本正经。苏亦好真的一二三四的数起气来,“也不是很笨,看来文科的学生也还可以。”

“滚,会个围棋了不起?”

“那就边下边教吧。”陈明然性急,教了堵气教虎口,教了虎口教打劫。到了打劫这儿,苏亦好不会了,横竖用不活,陈明然一堵,她就死了。每次堵死后,陈明然就要哈哈大笑一阵儿。

苏亦好翻了翻白眼,“德性!至于嘛,得意的像牛魔王骑的辟水金晴兽的尾巴尖儿上的虱子一样!”

陈明然听着那一串儿起起伏伏的“的”,最后停在了虱子上,气的兜头给了她一下,“死妮子,我是公虱子,你就是母虱子,一个窝里的虱子。”

“瞧你那死样儿,有什么了不起?”最近发现陈明然爱打头,冷不防的就要挨一下。

“笨!这个都学不会。”

“我才第一天学好不好?”

“你以为我当年学了好几天?”

“你当年年轻!”

陈明然又笑了,“真有你的,这也是理由。”扔了棋,“哎,教了你这半天,什么酬劳?”

“你当时可没说酬劳。”

“别扯,快点儿,拿酬劳来,堂堂白骨精,岂会干这种没有‘gift’的买卖。”

“给你洗个苹果?”

“你吃吗?你不吃——以后再也不吃,可以。否则,不行。”

扁扁嘴,“小气——那我给你捏捏肩?”

陈明然受宠若惊,紧接着警觉的说,“是不是又有什么花招?”

“真是小人之心,我什么时候陷害过你?”起身绕到他背后,陈明然缩着头,“不准掐我!”

“我掐你干嘛?”

“不准打我!”

“你有被迫害妄想症?”

回过头盯着她小看了一会儿,“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好?”

把那个有些大的脑袋推归位,“我看你今天才不正常。”

陈明然肌肉紧张的任苏亦好捏了两下就叫了起来,“哎哎。”

苏亦好在他身后伸出头,和他眼对眼。“怎么了?”

“你捏的一点都不轻柔。”

“别找死,好好坐着,天天低头对电脑,脖子和肩膀都受不了,不用劲不行。”陈明然不动了,任那十根手指用劲的捏着他的肩膀和颈椎。

“苏亦好,以前练过?”

“嗯。”

“给谁?”

“我姐。”

按到颈椎那里,一个大节,多用了些劲儿。“疼吗?”

“你这一使劲,是有点疼。”

“平日多活动活动,久不动,这里就盘纠死了,就是颈椎病,会头疼、发昏。自己经常注意下,坐久了抱着脖颈多活动活动…改天去买瓶红花油,红花油有活血的功能,就是味儿太大,弄的手上也有点烧的慌,不知还有什么东西推拿的效果比较好…或者可以买点精油,不过觉得市面上的精油噱头多、包装多,也不像洗发水有特别知名的公司生产,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不吱声,摘了眼镜闭上眼,听她唠唠叨叨,那双手一下一下有力的捏着,自己还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老婆给按摩,感觉就是不同啊。

“好了,”肩膀上被拍了一下,“自己活动活动。”

“我给你捏捏?”活动一下头,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是觉得轻松不少。

“不用,我上个月才做了SPA。”

“SPA是什么?”

“女子美容、按摩之类的。哎,我看有的店挂的广告上面写的是踩骨、松背什么的,要不你去办个卡?有人按摩一下,感觉是挺好的,环境也好,让人放松。”

眼睛滴溜儿一转,诡异的笑了笑,“我要是去,你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也花不了多少钱。”

陈明然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明显,某些人没听懂。

“苏亦好,何必去花那个钱?你捏就挺好,还促进咱俩的感情,你真别再天天加班了,我不愿意。”

“怎么扯上这个来了?”依旧去洗了两个苹果,每人一个。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不需要斗争就能获得一致。陈明然吃一个洗一个是因为懒,而苏亦好这么做一是因为懒,二是嫌洗多了会蔫,她又不愿放到冰箱里。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原因,只要苹果洗了,她就会很快的吃完。在苏亦好家里,她有一个外号叫“苹果虫子。”

“我也不是养不起你,反正你对物质要求也不高。”

“我干嘛要你养?”苹果是个好东西,专心致志的看着苹果一点点变小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你是我老婆。”

“拜托,我自己有工作,我做工作有我的价值,干嘛要围着你转?”脚往茶几上放了一下,一见陈明然瞥了一眼,赶紧又放了下来。

“你伺候我也有价值。”

“再这么说我要翻脸了啊。”

“本来就是,那么辛辛苦苦出去工作,干嘛呀,换我我乐得翘着脚躺在家里吹空调。”

“什么思想?亏你还是博士,还出过国。”

“这跟出国什么关系?外国人没有全职主妇?”

“甭扯废话,这跟讨论夏天如何防冻一样的不现实。”

“看看,让你多依赖我,你老是这样。”

“我怎么了?”

“还不承认?”

陈明然停了停,“苏亦好,做女人不要太强了,你天天威风凛凛的跟母蛐蛐似的,我看了多寒的慌。”

“你寒?是谁天天蹦豆儿似的跟我吵嘴?”

“那不一样啊,苏亦好,动嘴和动手是两回事儿…”准确的把苹果核投到茶几上的小垃圾桶里,只剩下桶盖摇晃着摆来摆去。

捏着苹果,瞪着眼耸着眉,“怎么,你还想打我?”

“不是那个动手,是亲热…那个动手。”

苏亦好的脸倏的红了,一脚蹬了过去,“死样儿。”

陈明然一挡,顺势坐了过来,小声说,“要不,我亲热亲热你?”

他的气息围裹着她,苏亦好觉得自己面红心跳,浑身发软,她低着头不说话,一下一下的啃着苹果。一只手拿走了苹果,“别啃它了,啃我吧。”

他的气息彻底的压了进来。半天,“苏亦好,我觉得啃你的滋味不错,以后多啃啃你算了。”

苏亦好涨红了脸,推了他一把,“死一边儿去。”

“都说厚嘴唇的人性感,真是啊,肉乎乎的,要不会硌的慌。”

苏亦好突然沉了脸,“你还挺有经验!”

陈明然赶紧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做逻辑推理,属于想像推理。”

苏亦好白了他一眼,脚一蹬,“那边坐着去。”总觉得他坐在旁边全身紧张。

“不,这边。哎,咱俩什么时候更进一步?要不就今天算了。”陈明然仍然抱着她不肯松手,自己真的有感觉了。

“狗嘴里净吐马粪水,死一边儿去。”

“结婚是为点什么呀。”

“你结婚就是为了那个?”

“哎,干嘛说那么飘逸?结婚没有那个,谁结婚呀。”她身上软软的,气息也让人软绵绵的,有些忍不住的想凑过去。

苏亦好变了脸,“那我劝你去找个□算了。”使劲推了他一把,起身回了卧室。

嗬,说翻脸就翻脸啊。不管她,懒洋洋打开电视,今天虽然没有春风一度,但毕竟也算是沐着春风了。砸砸嘴,感觉真不错,希望晚上可以借着这个做点梦,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