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闹什么三角楞?去见我爸妈这么点儿事怎么了?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

“陈明然,我需要的是你的尊重!”

“行了行了,什么尊重不尊重,又不是在公司,还把尊重放在嘴边?假不假?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早说你要依赖我?”

“依赖是这么来的?”

“我也是个男人,在家里连这么点地位都没有了?”

“是个男人就有这地位,那我请问,我是女人,我在家里除了做饭做家务外还有什么权利?”

“你要什么我没给你?”她在某些方面比自己还男人,不爱逛街,不爱那些东东西西的。两个人唯一互相买过一次衣服,苏亦好还嫌贵,舍不得穿,天天挂在衣橱里,反倒是陈明然只要能穿苏亦好买的T恤就一定要穿在身上。

“我和你要过什么?”

“不要是你自己不愿要,怨得了我?”

“行,”苏亦好摊开手,“把全部的银行存折和密码都给我。”

“给你干嘛?”

“我是你老婆,管钱不对?”

“苏亦好,你今天抽疯?”

“你才抽!既然是一家人,那给我吧。”

想了一想,“苏亦好,我们可不可以以后再给?”

“行,那什么时候你把钱给我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妈。”不是要钱,就是和他赌气,干嘛什么事都不商量一下?

“你怎么这么俗?”

“你不俗,所以我这俗人让你更不俗!”

陈明然无法,他也不是不相信苏亦好,也是觉得没到时候。不过,想一想,唉,“给你就给你。”

慢慢的掏出钱包,把卡抽出来,犹豫了一下,递过去,“密码是咱家门牌号,把B变成02,也就是162202。”

苏亦好盯着那张小小的卡,不吱声的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才不要。

陈明然站了一会儿,有些沮丧,关上门。他知道她明天一定会去的,不过,心里不是滋味,两个人这算怎么回事呢?

果然,第二天苏亦好早早的就爬了起来,对着镜子仔细的往脸上打着粉底。内战是内战,对外还是要过得去的。内战讲的是各自的原则和利益,对外则要是统一战线了。

陈明然倚在沙发背上,抱着胳膊,也不催。他就知道,她一定是这样的。空洞洞的表面凶,不会真和他过不去。

左看看,右看看,还好吧,见长辈也不能太夸张了,不知今天会怎么样。气乎乎的瞪他一眼,也不早说,这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多不礼貌——见了他们,说什么呀。儿子突然结婚,先斩后奏,他父母一定会对自己有成见。唉,见机行事吧。

不吭声的拎着包,站在门口。陈明然直起身,搔了搔鼻子,“那个,苏亦好,今天…咳,要管他们叫爸妈啊。”

如临大敌(二)

如临大敌(二)上了车,苏亦好不停的对着镜子照,陈明然看了好笑却不敢说话,可别惹了她。还是苏亦好忍不住,“哎,你爸妈都有什么特点?”

“没什么特点,你只要表现好点儿,一般能通过。”陈明然的嘴上是丝毫下风都不肯落。

“切,是你家的事又不是我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说些着三不着两的话,免得吵架。”

苏亦好忍住没有再和他杠起来。又看看镜子,“赶紧说,你爸妈有什么特点?”

“你堂堂白骨精,平日对我也是一副凶样儿,怎么去见个我爸妈那么恐怖?”

“不是,那不一样。平日在谈判桌上,大不了一拍桌子两边走人,成就成,败就败,出了事自有领导顶着,这去见你爸妈可不一样。”

陈明然不禁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这么在意我爸妈的感受?”

“不是,你这之前连说都不说一声,冷不丁的说你结婚了,你爸妈肯定特抵触,对我也肯定不满意,那时怎么办?”苏亦好惴惴不安的说。婆婆媳妇本就难相容,这样子跑去见,岂不是自报罪状?唉,身边的这个人啊,什么时候也听听别人的意见,怎么那么喜欢一个人作主?

陈明然不在意的说,“实在看不顺眼咱就离呗。”话一出口,“我什么都没说啊。”

“不行,从明天开始,这个月你做饭!”

“哎哎哎,我将功补过行不行?我向你透露点你的优势行不行?”

“我什么优势?”苏亦好让他一说也给吸引过来。“土,我妈就喜欢这土的,黑头发、不化妆、衣饰简单,你刚好都符合。”

“呸!陈明然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亦好一脸的怒不可遏。

陈明然抬头看了看镜子,“我还没说完呢,你还有一特别重要的优势,很重要。”

“什么优势?”后视镜里的眼睛圆溜溜的,陈明然一看就想笑。

“这个,得等回来再告诉你,提前告诉你,你就发挥不出来了。”

苏亦好一脸的不信,“又拿我开涮?”“得,你爱信不信。行了,我要专心开车,别聒噪了。”脸瘪了一下,心里却在笑,他们家的作风比较民主,从小到大,他的事他自己拿主意,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父母也不会多加干涉——更何况,催娶已经催了多少年了。苏亦好嘛,个头有那么高,长相也不差,不浮躁,不怪异,也算知书达礼——当然,是对陌生人——只要她不太拘束,以他们家的风格,她通过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正在想着,“陈明然,去你家是不是要做饭啊,我不会。”这声音听在陈明然耳朵里觉得有点怯生生的底气不足。

“知道不会以前不练?平日不努力,临时抱佛脚。”说的真顺。

想了一想,“陈明然,回头到了吃饭的点儿,你就主动说出去吃。”

“你又不省钱了?”

“滚,别在这时候惹我!——听见没?”

陈明然差点没笑出来,“不说了吗?你有一个优势,只要正常发挥,保证会讨我妈的欢心。”

“到底什么优势?”

“先说就不灵了,记住,你有一个很重要的优势,天然的优势,等回来再告诉你。”看苏亦好还是一脸的紧张,禁不住又来逗她,“干嘛脸拉那长?又不是让你上屠宰场。”

苏亦好脑子里灵光一现,“陈明然,假的吧?是不是你爸妈根本没来?”

陈明然差点血喷,“苏亦好,你这是什么念头?”

“肯定是,是不是你爸妈根本没来,你骗我去的?”

陈明然看了看转向镜,打了右转灯准备下桥,“苏亦好,识点时务啊。第一,我没骗你。第二,我骗你你也得去。第三,你不但要去,还要表现得好。”

苏亦好想了半天,“陈明然,你不后悔?”

后视镜里的两道浓眉一皱,“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苏亦好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也没什么准备,你这么仓促的带我去了,怕我们都不好。”

还算聪明,陈明然心里说,嘴上说的却是:“你还是把这担心赶紧变成动力,先想想怎么过关吧。”

两个人这么一斗嘴,苏亦好心里也不紧张了,不就是去见见他父母嘛,有什么好紧张的?反正都到现在了,是福不是祸,他爸妈真要看自己不顺眼,那就不顺吧。

车子拐进了一条小巷,元旦,正是中午,太阳还好,暖融融的照着大地。两边挂着小幅国旗的小店里不停的有人出入,也有穿着厚衣服的小孩子在小巷里贴着边儿跑来跑去,互相嬉闹着,隐约的不知从哪个门里还传来电视的声音,一派生活的气息。

陈明然拐进小区,在一幢红色的居民楼下停住,熄了火却并不开锁,人趴在方向盘上,太阳光通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过了一小会儿,“苏亦好?”

“干嘛?”

“紧张吗?”

“不紧张。”

“哦?”陈明然有些意外的望着她。银灰色的丝巾,黑毛衣,衬的银色丝巾扣闪闪发亮,短头发下的眼睛很明亮,嘴唇自然的合着,确实看不出紧张。“怎么突然又不紧张了?”

“紧张什么?反正事情是你揽的,我尽力。”只要一开始斗嘴,苏亦好立刻元气大增,属蟋蟀的。实际上她想的是,既然已经让陈明然赶到这里了,无论如何,总得做最后的状态应付一下——是福不是祸,苏亦好加油!

有点恼,“苏亦好,你这说的什么话?”

噗哧笑了,“本来就是嘛,压力其实是你的,通过通不过是你们家的内政,你先斩后奏,你们老佛爷要怪罪下来,和我没有关系。”

“哼”,苏亦好的玩笑还真说中了陈明然的心事,踌躇了一会儿,“一会儿一定要管他们叫爸妈啊。”

“叫——。”苏亦好拉长了腔调。

又犹豫了一会儿,“如果我爸我妈不大高兴,你…千万别像在家对我那样。”

心里一愣,怎么听起来这么患得患失?“放心吧,不会那么不懂事的,俺的家教还不错。”

又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各自开门下车,陈明然拎着些吃的,苏亦好拿上她特地准备的礼物,一对活动手用的铁球。

一梯两户,楼梯虽然有些旧,墙也有些斑驳,却收拾的很干净,这就是A市的普通风格,普通人的日子,普通人的生活。

陈明然领着她直上到五楼,转身又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忽然伸手把她的头发掖在耳后,手停在耳朵上,仔细的看着那双眼睛,似是安慰又似是自语的轻声说,“听话。”苏亦好觉得很突然,还没来得及想,就听陈明然用正常的语气说,“记住了,我们是夫妻,一定不能让我妈看出丁点儿的不对来。”

点点头,废话,确实是夫妻,有证儿的。

抿了抿嘴唇,似要开口说什么,却一转身,上了六楼。

门铃响了。

躺着的饺子

躺着的饺子“来啦来啦。”屋里头先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叭”门开了,一位身穿着暗红色毛马甲,面庞红润、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又不用钥匙,光知道按门铃。”嘴上说着,眼睛却往后看。

陈明然赶忙跨进门,“你反正在家,正好让你过过给儿子开门的瘾。”苏亦好跟着跨了进来,甜甜的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喊的真是自然又自然,陈明然意外无比,没想到平日在家里和自己钢牙利嘴的丫头,居然会叫的这么甜,还真是小看了她。

转过头,眼睛闪了闪,“好好你倒不生分。”

“有什么好生分的?你长的像妈,难道我在家里还能认错人?”心里说,你那声好好叫的多顺啊,也是真人不露相。

陈妈妈笑的合不拢嘴,“是像吧?儿子像妈有福。”

“嗯,我妈也这么说,说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是最好的。”小妮子还一套一套的。

陈爸爸从卧室应声而出,“然子回来啦。这位是——”老太太一拐他,苏亦好赶忙跟上,脸上泛着笑意,“爸,我是好好。”一面伸手攀了陈明然的胳膊,陈明然没料到,身体轻轻一晃。

“哦,”陈爸爸一脸的恍然大悟,“好好啊,来来来,快坐,外头冷。”一面动手关了门。屋子断绝了与外面的联系,小小的客厅站了四个人,四只眼睛不断的上打量下打量,嘴里却说,“来来来,沙发上坐。”

苏亦好大大方方的答应了,“爸妈也过来坐。”

“好,好。”陈妈妈答应了,拉她坐了主沙发,陈爸爸和陈明然自动自觉的各自坐着离自己媳妇儿近的单沙发上。

苏亦好摘了丝巾,从包里拿出那对按摩球,脸上带着笑,“来的匆忙,是我们不对,爸妈可千万别生我们的气。我们也没准备什么,这对按摩球是正宗的保定货,爸妈平日多活动活动手上的筋,有好处。”说起这对按摩球,还是苏亦好的一位保定籍师弟因欲进高校而缺少科研成果,苏亦好便把她的一篇论文给了他。后来,他特定给她带了两对按摩球以表谢意,苏亦好本打算自己的爸妈一人一对,让陈明然这突然袭击,只好拆开来当礼物了。

陈妈妈接过来,掂量了两下,“哟,份量可不轻。”团弄了两下,“还别说,没弄惯,这手可倒着生。”陈爸爸看着那对球,“锃亮锃亮的,看着成色挺好。还别说,人老了,这手筋是不如年轻时利落了。”陈妈妈递给了他,他放在手里玩着,屋里于是有了一种铁球碰撞的声音。

“外头冷吧?”

“还行,妈,这屋里可挺暖和。”

“你们那屋子就是东西少,要不,也暖和,这有东西隔的,家里就暖和——好好,你是哪里人?”苏亦好赶紧回答。紧接着,下面就是一溜儿户口调查的问题,多大了,家里还有谁,父母都好不好,原来都是做什么的。苏亦好不紧不慢的答着,眼睛总是恰到好处的顾及到了陈妈妈和陈爸爸。她不拘束,谈笑风生,不限于问题本身,甚至还讲讲他们家的小趣事。比方陈妈妈问到她家都有谁,她除了给出了标准答案后,特定详细的介绍了一下小外甥——无论谁,小孩子总是招人喜欢的。果然,陈妈妈的眼睛亮了,家长里短的事,哪个女人不爱说?尤其是这个年纪了,说说这些,就是最大的乐趣,这是苏亦好从上她家串门的老太太们那里得出来的规律。

婆媳两个一问一答,一个讲一个听,越说笑越多,两位男士则完全是脸上带笑的应景道具。陈明然坐在沙发里,翘着腿,手杵着腮,一句话也没插上,却一个字儿也不漏的听着。自己从来没问过她家的事,原来她家还挺有意思。她管她妈叫“老胖”,她在家里居然还是“小胖”——也就刚刚好吧,叫什么小胖,笨乎乎傻乎乎的倒像她——她还有一个姐姐,她管她外甥叫儿子,因为从小就是她看的。难以想像,说话跟蹦豆儿似的,教出来的孩子说话不像绕口令?…他也纳闷,这个女人怎么和自己相处时不一样呢,平日里,哪见她说这个呀,整个儿一职业法律妇女。

说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哟,十二点了。你们坐,我做饭去。”

苏亦好赶忙向陈明然使眼色,陈明然却装作没看见,趁火打劫的说,“好好,不去帮忙?”苏亦好简直想杀了他。好家伙,抽梯子也没有选这个时候的,你若是再这样,我就不配合了。心里想着,却没有办法,只好作势往厨房去,“我笨手笨脚的,也只能给妈打下手吧。”

陈妈妈赶紧拦住,“新媳妇上门第一天,当婆婆的做顿饭还是应当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做。”

苏亦好一听,放下心来,却更加积极的挽着袖子说,“那我去摘菜吧。”

“不用不用,早让你爸摘好了,就上锅一炒,不用费什么事。你坐着,和你爸聊聊天。”说着,进了厨房。

扫了一眼陈明然,一脸可恶的笑,等回去和你算帐。

又坐了下来,和陈爸爸瞎掰,陈爸爸话并不多,苏亦好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累的很。陈明然见状,“爸,咱俩杀俩盘?”

陈爸爸眼发亮,“好,好,咱爷俩儿是好久没下棋了,好好一块儿?”

苏亦好很有自知之明的说,“不用不用,我观棋好了,顺便看看妈要不要有什么帮忙的。”陈明然偷笑了下,没再继续扒她,陈爸爸拿来了棋,两个人开始一步一步的下了起来。苏亦好看不懂,他俩也不说话,只闷着头下,怪没意思的,只好打开电视,随手换台的瞎浪费时间。

偶像剧不大好意思看,娱乐节目也无甚意思,只好转到央四去看国际频道分析台湾政治形势,正看阿扁的这案那案,只听厨房里叫了声,“老头子,端菜!”

“哎。”苏亦好按灭电视,忙忙的往厨房跑。

陈妈妈一见是她,满脸的笑,“怎么是你?你爸呢?”

“嗨,他们下棋呢,我闲着没事儿干。”接过菜来,“妈,真香。”装模作样的深深的嗅了下。

“是吗?好好,你不忌口吧?”

“不忌,什么都吃。”

“那敢情好,可别像然子那样,什么都挑,唉,那小子…。”口气里掩不住的疼爱,“你们平日吃的还习惯?”

“还行吧。反正我做饭也不很在行,明然也就是凑合着吃。”苏亦好实话实说,她不想骗人,让婆婆看出来不好。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会,犯不着为这事儿让她心里有疙瘩。

“是吗?你不会做饭?也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书念的了,饭不会做,日子都是慢慢过的,慢慢就会了。”

苏亦好心稍稍有些放下来,伸伸舌头,调皮的说,“妈,你倒舍得他。”相处这半日,她也发现,老太太是个很爽朗的人。

陈妈妈哈哈的笑了,“我舍得,我怎么不舍得?这结了婚的儿子就得听媳妇的,你要是舍得他,他也不能跟我过。”

苏亦好的脸有些红,老太太的嘴还挺直。把菜一盘盘的摆在桌上,陈明然跟着陈爸爸进了厨房。

饭桌上,谈笑风生,老太太自己不怎么吃,两只眼睛盯着苏亦好的筷子,一脸的笑。苏亦好有些莫名其妙,看看旁边的陈明然,后者却看都不看她,直接夹了块鱼,“来,咱妈特地为你做的鱼。”

赶紧吃一口,“妈做的真好吃,A市靠内陆,这种海鱼都是速冻运来的,做好了其实不容易。”苏亦好尽胡扯,想当然的水产知识她有,但她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好好真不挑食。”苏亦好要抬头说什么,陈明然又一筷子过来了,“别光吃鱼,吃点青菜。”苏亦好赶快又吃了口青菜,心里却想,陈明然,演的够像的啊。不管怎么说,在老俩口眼里,他们是和美的小俩口,老俩口脸上的笑容越聚越多。

一席终了,苏亦好吃的肚子圆鼓鼓的跟蜜蜂似的。她抢着洗碗,老太太陪在旁边做技术指导。婆媳二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说着闲话,苏亦好的个人情况、家人情况已经被老太太了解的底透。两个人其乐融融,完全看不出苏亦好是第一次上门,而且是陈明然先斩后奏来的——在关键时候,苏亦好是绝对知道卖巧的。婆婆只是长辈,又不是要和领导去溜须拍马,不用搞的太如临大敌。

饭后陈明然和陈爸爸继续下棋,苏亦好则继续和婆婆说话,说天南地北,说他们那儿的风俗,老太太突然问,“好好,你们光登了记,什么时候也操办操办?”

苏亦好愣了下,陈明然举着棋子接过话来,“年后吧,春天日子好,大冷天的穿婚纱不冻死她?”此人不去演话剧绝对是人才浪费,台词都不用预演,说的跟真的似的。

“也是啊。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婚纱穿。我们那时候啊,就是绿军装,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那个年代都那样,照片也是黑白的,哪有什么彩照?”

“你们可要好好操操办,该照的照,该拍的拍,我去老李家看,人家那儿子儿媳妇照的,跟明星似的。我看你们长的都不算矮,也都是有眉有眼的,将来老了看着也好。”

苏亦好唯唯,心里却说,再说吧。穿着婚纱跟木偶似的,走一天,脚都要断了,明知受苦还要甘之如饴的做没有价值的事,岂是苏式作派?更何况,我可没真的打算和你儿子补办什么婚礼。

晚饭吃饺子,苏亦好精神百倍的帮着擀皮儿。别看我们的苏硕士上锅炒菜不行,擀皮儿还是具有一定水平的。这可是从小就练就的童子功,只要她在家,从来都是她擀,姐姐和妈妈包,这也是家里用她做的唯一的家务活儿,或者说,也是苏亦好的母亲唯一能容忍她做的家务活。陈明然坐在一边瞧着心里想,真是什么人有什么福,没想到她居然还会这个,要是嫁给南方人,这救命的招儿不就瞎了?正想着,苏变好冲他努嘴,“给我揉块面,做系子。”

陈明然刚要开口,陈妈妈接了过去,“他哪会做这个?长这么大,两只手就没怎么在厨房湿过。”

在心里瘪嘴,一个儿子,宝贝。

陈明然两边看看,站起身,“我去洗手,回来包。”既然全家总动员,也亲身的参与一下,好歹也算玩一把妇唱夫随。

笨拙的把菜放到皮儿上,左拍拍,右拍拍。苏亦好心想,又不是让你糊墙,拍那么严实干什么。然后看他小心的翘起兰花指,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了一圈,一个扁扁的、抽象的饺子出现在宽厚的手掌心中。拎起来放在案板上,“站着站着,”饺子躺下了。白手指又去拎了一下,“站着!”语言不通,饺子又躺下了。白手指拎了起来,然后往案板上用力的一掼,“站着!”饺子这回没躺下,而是愁眉苦脸、软趴趴的堆在那里,一家人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