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想想还是暂时别去挑明了吧,李其仁在心里头微微叹了口气,玉华现在年纪不过十七,离二十岁还早着呢,再加上自己也并不着急,有的是耐心等待,再过两年大一些了,或者之丫头有所考虑这一方面时再说也不迟,反正现在只要她没有别的喜欢的人就好,倒也不必太操之过急。

“走吧,我娘一早便在那念叨着你了。”他没有再多说其他,笑了笑也不想让玉华此刻有太多的压力。终归有一天他还是会告诉这个傻丫头自己的心,只不过现在看来却并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等夏玉华上轿坐好之后,李其仁这才翻身上马,先行出发,而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夏玉华却是不由得微微舒了口气。其实,刚才她知道李其仁想要跟她说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故意抢先那般去说。

她不是看不明白李其仁的心,可是现在她真的还不愿过多的去考虑感情的归属问题,更何况,她向来都只把其仁当成最好的朋友,她怕所有的话一旦说开了会伤到其仁,同时也会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

那样并不是她所想要的,而她暂时亦没有那份勇气去承受失去朋友的可能,她的朋友本就不多,而李其仁更是重生后所遇到的第一个真正对她好的朋友。所以现在只得装不懂,自私的保留着这一份难得的友情。也许有一天真到了不得不说清楚的时候,她仍就只得如实的说明一切,可是现在的自己却情愿像一只可笑的乌龟,还能缩头的时候便先缩上再说吧。

这一次去到公主府,也许是李其仁提前交代了些什么,所以清宁公主没有再像上次一般总暗示明示的说那些不太靠谱的话来让她觉得尴尬不已。几人只议论病情,偶尔聊聊普通的家常,如此一来倒是自在多了。

清宁公主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上次开出的药膳方子看来起效不小,这一回她亦只是稍微调整了个别,并没有做太大的改动,而且复诊时间也相应的推迟了一些日子。总归是老毛病,因此是急不来的,针灸的话也不宜过多,还是靠调养以及自身锻炼为主。

清宁公主很是满意,又说道了一会后倒也没再刻意留人吃饭什么的,只是吩咐李其仁将人给亲自送回去,多少还是想给这两孩子制造一些机会似的。

李其仁当然明白娘亲的意思,也没多说,只是笑笑的应了下来,送玉华回家他自然是乐意的,也不让娘亲多唠叨什么,一把接过玉华的药箱替她拿着,带着人先行离开。

到了大门口后,夏玉华从李其仁手中接过了药箱而后递给凤儿放好,知道李其仁还有其他的事因此也没必要再特意让人家送回去了。

“其仁,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没必要再特意跑一趟送我了。”夏玉华朝着一旁跟着来的侍从看了看道:“你瞧,我这有的是人,你大可放心的。”

“不怕的,我送你回去吧,你看我娘都发话了,我若是不照办,一会回去她肯定又得念叨了。”李其仁也没想太多,反正这会也没什么事,送一下他心中也愿意。

可夏玉华似乎并不想太麻烦李其仁,再者特意再跑一趟也的确没有这个必要,因此摇了摇头道:“真没必要了,你也难得有时间在家,还是回去多陪陪公主吧。哪个当娘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多陪着聊聊天什么的呢。去吧,过些天菲儿一准有好事,会找咱们玩,咱们到时再聊吧。”

见玉华这般说,李其仁倒也不好再勉强,因此便嘱咐人好生将夏玉华送回府,至于菲儿一准有什么好事,他也没有多问,毕竟不是玉华的事,自然也就没有那么上心。

一路往回走,夏玉华坐在轿中,闭着眼睛养着神,转眼先生已经离京十多天了,也不知道这会有没有开始给他的师傅治腿。临走时怕天豫不够,她特地又从空间内取了一点出来给先生,只希望能够帮上一点点的忙,让先生的师傅能够早些康复,重新站立起来。

至于先生交给她需要跟进的那些病患,如今也都基本上跑了一遍了,个别的日后不必再去,大部分的却还得继续跟进。一般来说,先生亲自出诊的都不是什么小毛病,所以,对于夏玉华来说也是一次次不错的实际经验累积。

正想着这些,轿子忽然停了下来,外头传来一道十分陌生的询问声:“请问,轿中坐的可是夏家大小姐?”

而很快,凤儿便上前询问了起来:“你们是何人,为何拦我家小姐的轿?”

来人答曰:“我等是五皇子府的人,奉五皇子的命令,请夏小姐受累跑一趟,我家主子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如今欧阳先生也不在京城,所以只得麻烦夏小姐了。”

“你等着,我先去跟我家小姐禀告一声。”凤儿见状,便让来人在一旁暂时等着,而后走到了轿子旁,挑开一点帘子小声的朝夏玉华说明着现在的情况。

听到这些,夏玉华倒是没有多犹豫,径直朝凤儿点了点头,示意直接让轿夫改变方向,去五皇子府。郑默然的身体情况她心中十分清楚,想来这回一定与以前一样,看诊是假,有其它什么要事才是真,因此着也没多想,直接便往五皇子府而去。

160暧昧

再次来到五皇子府时,这里头的布置都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唯一让人觉得改变的却是府中奴才的态度。夏玉华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那些人对于自己的敬畏,那种并非来自表面,而是发自肺腑的敬畏。

一时间,心里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一路从门口往书房方向而去,所经之处碰到的奴才几乎都是这样,除了给她带路的那名婢女以外,其他许多甚至于连抬眼正视她的都没有几人。

微微皱了皱眉,回忆了一圈也记不住自己什么时候在五皇子府里头做过什么太过出格的事让这些人如此的怕她,可那些人眼中明显是畏更多于敬来着,若不是自己有什么让他们害怕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寻思着这个答案估计一会还是得从郑默然那里得知,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搞了些什么名堂,弄得这般古古怪怪的。毕竟偌大的皇子府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主子,不是自己原因的话,想必肯定就只能是郑默然的关系了。

到了书房门口时,婢女没有再前行,而是示意夏玉华自己进去便可,说是五皇子这会已经在书房了,而后快速的退了下去。那神情如同怕稍微走迟一些便会被夏玉华给吃掉似的,满脸的怪异。

夏玉华心中更是郁闷不已,但也没有再叫住婢女询问什么,朝四下打量了一圈,突然发现这书房附近冷冷清清的,片刻的功夫除了自己以外,竟然连个人影也看不到。就连以前前边的守卫也都撤了去,不知道郑默然到底搞什么鬼,难不成他就一点不担心这五皇子府里头会来什么不速之客而需要防备一二吗?

更让她不喜的是,每次进来的时候,跟她一并前来的凤儿都会在进大门后没一会便被拦在外头候着。不让一并进书房也就罢了,偏生连在书房外等也不行,真不知道是这五皇子府规矩大呢,还是郑默然这个人脾气太怪。

片刻之后,她也没有再在门口多想其他,左右没事也不会来这里,有些东西倒也没有必要太过去在意了。伸手敲了敲门,里头之人倒是简洁,一声“进来”之后便没了下文。夏玉华见状,也没再耽搁,推门便走了进去。

今日郑默然似乎很是悠闲,躲在一旁的摇椅上喝着茶,什么也没干,看那神色的确比几个月前好了不少,果真没病没疼的人就是不一样。

从夏玉华进来起,他的目光便一直锁定在她身上,嘴角还含着此许笑意,如同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般。

这样的目光让夏玉华有些不太喜欢,但基于郑默然上回出手相助,再加上心中也明白这人本质却也并不是太过可恶,因此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出来。

“五皇子安好,玉华奉命前来,不知您有何吩咐?”她稍微行了一礼,因明知郑默然身体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所以才会直接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见夏玉华直入主题,郑默然却显得并不着急,慢慢悠悠的朝门口方向看去,笑言道:“以后进来时你应当记住要随手关门。”

对于这完全不着调的回复,夏玉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知道的了,她转身先将书房门关了起来,而后再次回到郑默然面前道:“禀五皇子,门关好了,还有什么请您吩咐。”

原本是觉得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人,所以关起门来似乎显得有些不太好,不过郑默然既然这般说的话,关上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若是有什么机密之事要说的话,关起门来自然还是相对要安全得多。

郑默然点了点头,突然发现再次单独见面时,这姑娘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比以前要耐烦了许多,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上次他那顺水人情倒真是做得划算。在心中不由得笑了笑,如此看来,日后但凡有这样的机会的确还是得好好把握才行,次数多了,说不定这姑娘一不留神便主动喜欢上他了。

“你先前在门外想什么呢?我还以为你不敢进来了。”他边说边朝一旁的椅子比划了一下,示意夏玉华自个找个地坐下便行。这里头也就他们两人,这姑娘唯独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欢把气氛弄得太过严肃而正经。而他又恰恰不喜欢跟这姑娘一起相处时还得那般正儿八经的,太过让他觉得自己的被人给拒得千里之外了。

说实话,其实他也不是跟谁都愿意这般笑嘻嘻的,可还就是这姑娘偏不买他这帐,实在是太有性格了。人还真是奇怪,他就是喜欢对着这姑娘笑脸相迎的,喜欢人家没办法,看到人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都觉得高兴,不笑都难呀。

“五皇子说笑了,这里是您的书房,又不是什么虎窝儿狼舍,玉华怎么会不敢进来呢?不过是有些奇怪您府中的下人为何一个个见到我都跟见到了鬼似的惟恐避而不及。”夏玉华边说边按吩咐坐了下来,倒也找准了郑默然的风格,因此也不必太过于跟他较真,索性顺着他的话头去说,如此一来反倒没什么不自在的了。

刚才进来前正还犹豫着不好出声问那些下人为何这般怪异的原因,现在倒正好接上话顺势说了出来,如此一来倒也省了她的心了。只不过,她也没有抱多在的希望能够从郑默然这里得到真正像模像样的答案出来,毕竟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还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答案。

果然,听到这话,郑默然笑笑地盯着夏玉华看了一眼道:“这比方打的,倒是让我有种说错话的感觉了。至于我府中的那些下人吗,这一点我还真是知道原因,不过你若想知道的话,得先…”

说到这,郑默然停了下来,略带暧昧的笑了笑,神情极其容易让人误会他此刻心中一定在想着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

“不必了,我不想知道,怕我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反正这些都是您府中的下人,与我没什么关系。”夏玉华可受不了郑默然这般神情,干脆利落的出声回绝了,看这样子一准不是什么好事,她就算好奇心再重也不会拿这种小事去跟眼前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之人做什么交易。毕竟她可不想自找麻烦。

“这倒也是,是她们怕你,又不是你怕她们,这帐你算得对。”郑默然挑了挑眉,一副这倒也对的神情:“无所谓了,反正以后你肯定会知道原因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了,以你的耐性,足够了。”

夏玉华倒是没多想郑默然这话中的意思,见这招呼也打得够久了,便转移无聊的话题再次问道:“不知今日五皇子叫我过来有何吩咐?还请五皇子直言,玉华洗耳恭听。”

“你倒真是个急性子,弄得我都觉得自己的是不是话太多了。也罢,既如此我便直说了。”郑默然笑笑的摇着头,似乎从这姑娘进来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便没有收拢过一会:“你可知数月前,我与你父亲曾单独见过一面?”

“知道。”夏玉华如实答之,却并不知道郑默然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个。

“那你可知那次我与他都说了些什么?”郑默然见状,继续发问,不过直觉告诉他,这姑娘应该是并不太清楚具体的内容,否则的话今日也应该知道他派人叫她过来最主要的原因了。

“不知道。”这一点夏玉华还真是不清楚,父亲不主动告之,她也不会过多去问,毕竟这些事并非她所需要一一掌握的范围,因此有父亲操心,也没有必要事事都得让她清楚。

“我与你父亲说了很多,不过有两点最为关键,其一,我答应他日后无论有什么关系到他或者夏家的紧急消息都会尽提前告之,以通有无。”郑默然边说边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慢慢靠近夏玉华继续说道:“其二,我还告诉他我很喜欢他的女儿,说不定日后他还有可能成为我的老丈人。”

“咳…咳咳…”夏玉华可真是被郑默然最后这一句给弄得差点没呛死,难怪上次父亲回去后一本正经的问自己是否喜欢郑默然,却是没想到这人竟会如此直接,当着她也好还是当着她父亲的面也罢,说出这种话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跟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消息互通有无这一点倒不算太过意外,说到底之前郑默然与父亲之间间接的已经有了几次的联系,这个时候确定其他什么关系肯定是不可能这么快,不过通过互通情报来表示立场却是一个很好的方式。

但后面这其二,实在是让她有些语。她知道郑默然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却没想到竟到了这般程度,莫说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也不能这般随意吧。这玩笑也开得太过了,害得上次她解释了半天才打消父亲的疑虑,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天生喜欢捉弄人,或者是喜欢看人出糗的样子。

“五皇子,请您日后千万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她亦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板起了原本便没什么表情的脸认真说道:“玉华资质平庸,岂可同五皇子相提并论,承蒙五皇子看得起已是万幸,至于其他却是从不会痴心妄想。”

“你觉得这是玩笑?不,我可没开玩笑。”他完全是真心这般认为,可怜每次说点什么,这个不解风情的丫头总是当他在开玩笑。

“你若资质平庸,那这天下便没几个聪明人了。”说到底,郑默然丝毫没有觉得这样的话题放在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妥之处,笑着继续说道:“至于痴心妄想这词,你用的话肯定是不对的,要用也得我用吧,毕竟是我同你父亲说喜欢你,不是吗?”

夏玉华不由得皱了皱眉,郑默然此刻离她极近,而且满脸暧昧的笑,那神情如同他俩之间真有什么奸情似的,看得她都有些怀疑起来了。

退了一步,稍微拉开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夏玉华也懒得再那般婉转,径直说道:“承蒙五皇子错爱,不过玉华并无此心,还请五皇子日后莫再说这些,今日若五皇子没什么正事的话,请恕玉华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说罢,她径直行了一礼,准备离开。不过郑默然却显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她走。

他轻快地上前两步挡在她的面前说道:“急什么,即使落花无情,可流水终归有意,好歹你也得顾顾我这流水的感受,别这么一下子便把话给说死了吗。”

郑默然神情还真是一副略带委屈的模样,看到夏玉华的反应后更是带上了一层说不出来的笑意,这个姑娘果然脾气大,好歹他也算是个皇子,当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看着郑默然一脸戏弄的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夏玉华这才意识到这些日子无疼无痛的五皇子应该是养得太好了,这么好的精神头和着就是用来逗她玩的。

“看来五皇子这些日子是闲得发慌了,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替您扎多几针。”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显得暧昧不已的郑默然,说实话,真心很讨厌这种神情的他,让她甚至于还有一种想要揍人的感觉。

此刻的夏玉华如同一只随时都有可以跳起来抓人的小野猫。对,小野猫郑默然很快便找到了一个自认为最恰当形容此刻夏玉华的词,说实话,他倒真是觉得这姑娘生气时看上去更是有意思,比起一副规矩客气对他的模样可要有意思得多。

不过,适可而止几个字他却也明白得很,以夏玉华的脾气,再这么逗下去,估计这姑娘真会翻脸不认人了。因此郑默然也没有再得寸进尺,一副投降的模样,扬了扬双手道:“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看你还真生气了,你说得也对,平日我的确也闲得太慌了,不过扎针的话倒是没必要。”

“坐下再说吧,这会真有正事要讲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点认输的味道,也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敬,看上去倒还真像是要正式开始正题了。

不过夏玉华这回可不想再被郑默然给牵着鼻子走了,站在原地没有再回座位的意思,而是直视面前的人说道:“不必再坐了,我不累,谢谢五皇子的好意,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玉华不想再过多打扰。”

见状,郑默然也不在意,自行往回走,重新坐回摇椅之上道:“你不累站着也无妨。”

夏玉华暗自叹了口气,却在郑默然说话之际,还是转过身去,站在那里看着他再次催促道:“请五皇子吩咐。”

她向来觉得自己是个耐心极强之人,可是偏偏却在郑默然面前完全的被打击到了,她还从没有见过谁能够这般不急不慢的性子,兴许此刻屋子里着火了,这人也会说,不急不急,火还没有烧到他的屁股上正当她看着那躺在摇椅上迟迟不出声,后来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闭目养神,当她不存在一般的郑默然时,这心里的火更是烧得旺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的耍着她玩,这五皇子还有没有一点底线与原则?

难道真当她是玩偶,特意叫来给他打发无聊时光的吗?夏玉华几乎忍不住有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不过幸好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成为泼妇之前,郑默然总算是出声了。

“玉华,回去转告你父亲,皇上这些日子似乎在密谋着什么,应该跟对付你父亲有关,让你父亲最近格外小心些,没事最好少出门,少惹事为妙。”郑默然依旧闭着眼睛,不过语气却是正色了不少。他这人唯一好的地方便是,不论先前什么样,一旦开始说正事,便不会再那般,神情亦会认真许多。

“我父亲都已经交出兵权了,皇上还想如何?”夏玉华这会可没心情再计较郑默然先前的态度,转而不满地说道:“更何况我父亲如今已经是一忍再忍了,如此这般都不肯放过他,难不成非得赶尽杀绝不成?”

“你不必同我说这些,其实道理你肯定明白,又何必置气,伤自己身子呢。”郑默然平静地说道:“父皇向来多疑,对于你父亲这样的人,怕是唯有永除后患才能让他安心。毕竟他也知道你父亲的能力,即便没有所谓的兵权在手,可是威望依旧,只需登高振臂一呼,不知有多少兵马愿意听他调遣。父皇能放得下心吗?”

“为君者,当有容人之量,若我父亲真有你所说的那种野心,早就不必坐在家中受这等闲气了。”

夏玉华还是有些替父亲气不过,父亲就是太过忠君爱国,所以才会被排挤成这般。以他这样的身份与能力,如郑默然所说,随便换一人怕都早就反了,还有谁会老老实实地等着皇上这般千方百计的迫害?

161圣旨(六千)

“人心隔肚皮。”

这一回,郑默然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一句话便点出了问题的根结所在。就连最细小的事都是如此,人与人之间永远不可能达到绝对的共知,更何况现在所关系到的还是这如画的江山。

一时间,夏玉华倒也没有再抱怨什么了,其实细细想想,郑默然的话的确在理。毕竟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是皇上这种天性多疑之人,又怎么可能完全对父亲放得下心来,换成是她的话,怕也不一定能够好到哪里去。

如此一想,这心中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其实说到底自己也明白,不论如何,来自皇上这一方面的威胁永远不可能真正有消除的那一天,无非是程度轻重而已了。这般,控制不了别人,唯一能够自己的掌握的便是自己努力去应对、化解,而这一次似乎又将会麻烦不小,即便没有郑默然的消息,她亦早已经有了危险的预感。

“五皇子可知皇上具体想做些什么?”她缓和下去自己的语气,不再抱怨其他,而是询问郑默然具体的详情,这个时候解决问题远比不满与抱怨要有好得多。

见夏玉华似乎颇为明白自己的那句人心隔肚皮,心态也恢复了过来,郑默然很是满意的笑了笑,不过对于她的再次提问却显得有些无能为力了。

他抱歉地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知道的话先前便直接告诉你了。你得知道,自打上次你父亲被我暗中出手摆脱困境之后,父皇虽然并没有怀疑到我身上来,可是对于这事还是起了疑心的,因此现在做什么都极其隐蔽,宫里头能够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少了。”

特别是关于对付夏冬庆的法子这种事,更是严得紧,能够得到这点风声已属不易,再想细化可真就难了。

好在夏玉华倒也算了解,听到他的回答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看上去有些忧心重重的,显然是在替她的父亲还有夏家担心。

见状,郑默然只得想了想,再次好心地说道:“具体的我真是不清楚,不过据说近些日子,我父皇曾连续召见过钦天监的正副史,以他的性子这倒不常见,但这与你父亲之事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我也不太清楚。我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其他的真的无能为力了,不过你父亲向来都能逢凶华吉,这一次估计也是一样,你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见郑默然提到了钦天监,夏玉华顿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这钦天监能够与父亲与夏家扯上关联的不就只有自己二十后才能谈婚论嫁的那一桩子事吗?难道皇上已经知道父亲是骗他的,或者说已经拿到了父亲说谎的证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能性还真不小,毕竟钦天昨监的那正副史两人谁能保证不会出卖父亲呢?

真是这样的话,这一次的麻烦可就大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甚至可以抄家灭门的,皇上那么想除去父亲,如今父亲兵权也没了,有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会轻易放过呢?

一想到这,她不由得转身便走,想赶紧将这消息告之父亲,也好早些想到对策。不过,她显然是将一旁的郑默然给忘记了,连说都没说一声,便往外冲,直将人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等,你这急慌慌的要去哪呀?”郑默然都直接从摇椅上给坐了起来,不知道这会夏玉华到底想到了些什么:“你是不是猜到了皇上有可能对你父亲做什么?”

郑默然原本并不知道二十待嫁之事的真假,因此也没有太往这方面去想,可看着夏玉华神情有些不大对劲,再加上钦天监能够与夏冬庆以及夏家扯上关系的也只有这件事了,所以却也是下意识的想到了这里来。

听到郑默然的声音,夏玉华也没止步,稍微扭了扭头边走边道:“这事来不及跟您细说了,我得赶紧赶回家中去。谢谢您了,五皇子,若这次能够平安度过麻烦,玉华定当重新上门道谢。”

话音刚落,夏玉华的人便已经踏出了书房门,郑默然下意识的追了上去,不过到了门口时还是放弃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那道消失的身影,不再言语。

这姑娘倒也不容易,瞧这夏家的事一出一出又一出的,似乎哪回都不能让这姑娘省心,郑默然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倒竟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怜惜。自己虽然也是年少便经历过许多的风雨,但是好歹是男人大大夫,担起这一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玉华毕竟不过是那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终究还是太过操心了些呀。

郑默然的心思,此刻夏玉华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莫说是现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就算是平时她也是不愿多想的。提着裙摆,她几乎是小跑着往外跑,被凤儿看到她这幅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小姐,您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了,跑这么快做什么?”凤儿边问边小跑跟了上去,心里头莫名的打起鼓来。

小姐如今做事向来沉稳,从来不会做出这般失仪之事来,而如今人在五皇子府便这般模样了,估计着十有八九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这般。

“没时间解释,赶紧回府,我要马上见父亲”夏玉华只是扔下了这么一句,其他的没有再多说。

凤儿见状,虽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极为懂事,赶紧放开了步子跑到了夏玉华前面,一口气奔到大门口,直招呼着轿夫赶紧着把轿子抬到了门口。

“赶紧准备,一会小姐上轿坐稳后马上回府,速度越快越好,知道吗?”凤儿刚刚吩咐完,夏玉华已经到了跟前,因此也不再多说,一把掀起轿帘让小姐赶紧上去。

很快,这一行人便抬着轿子匆匆往回走,速度当真不慢,看得出轿夫们很是卖力,倒真是没有谁不当成一回事。这也难怪,平日里夏玉华对这些人也算大方,等候的时候都会让凤儿拿些小钱让他们去喝茶休息一会,也极少责骂,服侍这样的主子都不上心的话,这些人还真是不想干了。

没多久功夫,轿子便被抬回了夏家,夏玉华也没耽搁,直接下轿往大门里走,看到管家便张嘴问父亲现在的哪里。管家也不知道大小姐怎么急成这样,因此便赶紧着告诉夏玉华这会人正在书房。还没等到下文,却见小姐已经扬长直奔而去,那速度都快赶上跑了。

“你先回屋吧,不必再跟着。”没有看凤儿,夏玉华直接扔下了这么一句,小跑着便到了父亲书房门口。还好人现在在家,否则这火烧眉毛的,她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进到书房,夏玉华二话不说便将书房里头候着的人给打发了出去,并且亲自关上了书房门。见状,夏冬庆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一脸奇怪地问道:“玉华,你这是怎么啦?”

自打这孩子转性以后,平日他可从没见过这孩子如此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走水了呢。

“爹爹,出事了”夏玉华没有耽搁,直接将先前郑默然所说的事,以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她相信这次皇上所要找的麻烦一定与那事有关,如此紧急,自然也没时间多加考虑了。

而听完夏玉华的话后,夏冬庆却显得要从容不少,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夏玉华虽然已经算是极为沉稳镇定之人,但这样的关头不免还是过于焦虑急燥了一些。

“玉华,你先别着急,万事总有办法解决,这个时候越是急反倒越是容易坏事。”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拉着她先行坐了下来,又递了一杯自己还没有喝过的茶给她:“先喝点水吧,看你这一路跑的,应该是渴了。”

“爹爹是觉得女儿的判断错了吗?”夏玉华见父亲如此从容,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不由得说道:“可是钦天监除了些事以外,别的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与咱们家扯上半丝的关系了。爹爹,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皇上若真拿此事开刀,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你先喝口杯,一会为父自然会跟你解释清楚的。”夏冬庆示意女儿放轻松一些,万事都需得冷静才行。

见状,夏玉华倒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因此也没有再急着追问,点了点头后先行喝起茶来。

等她神色平复了一些后,夏冬庆则在一旁解释了起来:“玉华,为父不是觉得你判断完全错了,相反,你认为皇上这次要出招肯定与钦天监一事有关是极有道理的。但欺君之罪实在不必太过担忧,为父当时做这事的时候,自然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钦天监那两名正副史是不可能敢在皇上面前胡说什么的,至少他们不敢说为父先前所言之事是为欺君,因为那样的话,即便皇上免了他们的罪,他们也会明白,为父这边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为父身陷牢狱,亦或者即刻被皇上所诛杀,却依旧有着足够的能力让他们付出付不起的代价。”

父亲的话让夏玉华不由得安心了一些,如此说来,欺君大罪应该是不可能定得下来的,毕竟这种事得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而这事只要那两名钦天监的官员不指认的话便会不了了之。可问题是,皇上近期频繁召见他们们又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与父亲之事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而只是她自己的想多了吗?

“爹爹,那依您之见,这事到底会如何?”她继续将目光投向父亲道:“五皇子也说了,近期皇上肯定会对您有所行动,咱们可不能够坐着等,得想办法才行。”

一时间,她再次变得没有头绪起来,心中的不安也愈发的强烈,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有那般简单,甚至于有一种极其微秒的烦燥感,从所未有的让她总是无法静下心来。

“玉儿你别急,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皇上要对付为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既然连五皇子也查不到具体的,那咱们便唯有静观其变了。”夏冬庆安抚着女儿,头一次发现女儿竟如此的心神不宁:“你放心吧,即便是再大的事,皇上也不可能一下子整得死为父,他有他的招术,我有我的解法,兵权是没了,可是他总归还是不可能真当为父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光杆将军吧。”

“皇上疑心虽重,但做事却极其求稳,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下子将我置之死地的话便不会轻易的出手。上一次亦不过是陆相在那里搞鬼,皇上顺势而行罢了,反正行便行,不行的话责任也可以推到陆相身上。不会给他惹上什么多大的麻烦。”

夏冬庆如实的分析道:“所以,依我看这一次就算他真有什么法子想动手,也不可能一下子来得太狠,毕竟上次那么自认为有把握还不是没成?皇上不会太过轻率的,而但凡有一丝喘息之机,为父亦不可能轻易让他处置。”

他的目光流露出来一丝狠决,他做了几十年的将军,向来尽职守罪,忠君爱国,即便皇上再如何刁难,也从没生出过半分的反心。可这也不表示他就没有半点的底线,真将他逼得走投无路时,他大不了背上一世的骂名,豁出去了又如何?

两人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夏冬庆朝玉华作了个暂停的手势,而后便示意外头之人进来。

“什么事,怎么急慌慌的?”见是管家,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向来沉稳的管家今日怎么也这般沉不住气,一脸慌乱不说,进来张嘴便想说话似的。

而看到这情形,夏玉华心中更是觉得有些不太好了,眼皮子顿时也不由得跳了起来,好像已经有什么事发生了似的。

管家见状,哪里还来得及替自己的辩解半句,张嘴便向老爷禀告道:“老爷、小姐,皇上派人前来宣读圣旨,这会已经在厅里候着了。”

“圣旨?”夏冬庆反问了一句,而后说道:“下旨而已,你慌什么慌,难不成传旨之人已经说了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那倒不是,奴才哪里可能提前知晓,再说那些人也不可能跟奴才说什么呀。”管家连忙否认。

“那你急什么,这家中又不是头一回接圣旨了,好歹你也是老人,怎么能如此没分寸,岂不是自找不快吗?”夏冬庆训斥了一声道:“万事莫慌,别丢了咱夏家的脸面。”

“老爷教训得是,奴才记住了”管家见状,连忙稳了稳神,随后再次说道:“老爷,传旨之人说了这圣旨是传给大小姐的,请大小姐沐浴焚香之后再去接旨,奴才瞧着那几名公公神色倒是颇为喜气的,可是这心里头却总觉得怪怪的,一时心急了些,还请老爷恕罪。”

“什么,给我的圣旨?”夏玉华这一下不由得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神色之间明显惊诧无比。她能够有什么事值得皇上亲下圣旨呢?这事果然有些奇怪,难怪管家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