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则道:“我家里的却与你的法子截然不同,我家里是用干菊制酒,把采了的黄.菊晒干,用瓮盛酒一斗,菊花二两用生绢袋子装了悬在酒面之上,约离一指高,再将瓮密封了,菊花的香气便能渗透于酒中,且还不会影响到酒的清澈。”

燕七插口:“菊酒配糟蟹,味儿最甘美。”

“…”在说酒啊,谁跟你说吃的!

“让伙房上蟹。”燕子恪在那厢吩咐后头伺候着的燕府下人。

“一只螃蟹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儿!”远处一桌年轻人已经开始划拳拼酒了。

“咱们也来!”武玥兴致勃勃地拽燕七拼酒。

“好啊,‘红凤凰粉凤凰,红粉凤凰花凤凰’,你说一遍,说对了我喝,错了你喝。”

“红凤房——”

陆藕笑倒在桌上,武玥仰头干了一杯,拎起酒壶就往武珽他们那桌上去:“五哥,你听这个——小七,怎么说?”

“换个简单通俗的,‘猪吃我屎,我猪吃.屎’连说十遍。”

这特么叫通俗吗?这叫三俗好么!

陆藕笑得直拍燕七胳膊:“大家正吃饭呢!”

那厢武珽一桌的大小子们已经开始“猪吃我屎我猪吃.屎、猪吃我屎我吃猪屎”地念开了。

“你看,有饭都不肯吃要吃别的。”燕七摊手。

一时堆成塔状的红澄澄的大闸蟹成盘地端了上来,燕七挽了袖子,也不要丫鬟帮手,抄起一个亲自给陆藕剥,“诶?我家燕小九呢?”剥完了想起自己还有个弟弟来着,转头在厅里找了找,见那货被他的胖瘦小弟左右夹着,一张将世事万般都看透的冷漠脸,揣着手坐在桌旁动也不动,于是又亲手剥了两只最肥美的,将壳子和钳子里细白的肉全都剔到小碟子里,还附上盛了姜醋的小碟儿,叫下人给燕九少爷送了过去。

吃着吃着这厅里的席面儿就乱了,人们开始满厅满桌地乱蹿,拍马抱大腿的,拼酒找相好的,愈发闹成一团。燕七正跟这儿吃得六亲不认四大皆空,就听见武珽在那桌叫她:“小七,来!”

燕七接过后头丫头递上来的湿巾子将嘴上和手上的油汁儿擦了,走过去被武珽塞了只杯子在手上,再看此时桌旁坐着的都是综武队里的弟兄,武珽给她倒上酒,端了自己的杯子和众人笑道:“来,干了这一杯,祝咱们下午的比赛大胜而归!”

“干!”众兄弟齐声大喝,直接将全厅的喧闹声给盖了下去,燕七瞅见萧宸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刚勉强要张口跟着喊,可惜慢了半拍,大家都已喊完了,于是立刻抿了嘴,直接进入了喝酒的步骤。

“接下来跟上我,”武珽拎了壶站起身,“咱们挨个儿向康队长敬酒去!”

“噢!”众人大吼着,一人拎了把自斟壶就奔着康韶那边去了。

康韶早被这边的喊声吸引了注意力,一看武珽那脏心烂肺的拎着酒壶起身就知道不妙,抹脚就尿遁了,剩下和他坐在一桌的另一名东溪队员被锦绣的家伙们逮了个正着,直接就被灌哭了。

燕七坐到了崔晞旁边的空位子上,两个人碰杯喝了一小盅,“辟邪翁。”燕七称他。

“延寿客。”崔晞笑着回她。

九九重阳日,佩茱萸,喝菊酒,茱萸名为辟邪翁,菊花称作延寿客。

古人的节日很美好,正能量的年轻人很可爱,这金玉满堂欢乐冲梁的时候,谁又有功夫去管那些阴私小人的下场。

爱死死qie。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错嘛,比昨天早更了将近一个小时…

前面几章的图都补上啦!

大家周末好好玩儿~晚安么么哒!

第220章 机关

大人们的午宴大约要持续一至两个时辰,年轻人们可没有那个耐心在酒桌上耗着,吃饱喝足就撤离了青黛馆,有的就近去了湖上划船歇大晌,有的三三两两聚到景致好的地方喝茶消食,还有的干脆就在哪个清净避人的地方窝着睡起午觉来。

燕七带着武玥陆藕去了坐夏居,脱了鞋往她那屋炕上一偎,泡上茶、端上水果点心各式干果,仨人就聊起了闲天儿。

“你这屋子里还是这么一清二白的,好歹放点摆件儿进来啊。”武玥打量燕七的房间,雪白墙面乌木家具,光可鉴人的黑理石地板反射出来的都是白花花的光影,唯一色彩鲜艳些的就是陆藕送的那挂红豆门帘,还有月洞窗子下面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们的绿皮儿大鹦鹉。

“我是极简主义者。”燕七自我介绍。

“啥叫极简主义?”武玥问。

“越简单越好。”燕七道。

“吃上也没见你简单了。”武玥道。

“瞎说什么大实话。”

“哎,还有琥珀核桃呢,我爱吃这个。”武玥拿着小竹筷从碟子里夹核桃仁吃。

“阿玥,听说伯父他们过两日就要去边关了?”陆藕关心地问。

“是啊,打仗去,”武玥不以为意地道,“我爹和我二三四五六叔都去,还带了我大哥二哥,我五哥都想跟着去呢,我爹没允,别说我五哥了,我都想去!”

“那可是打仗!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陆藕哭笑不得,“这一仗也不知要打多久…边关百姓怕是要水深火热了。”

“放心,就乌犁那几个鸟蛮子,用不了俩仨月准干挺——我爹说的,是吧小七!”

“昂,也不看看领兵的大将是谁,武老大和燕老二呢。”燕七道。

“打完这仗你爹就能回来了吧?”武玥冲燕七挤挤眼,压低了声音,“我爹说这回打完,你爹的资历也熬够了,军功也有了,搞不好回来就能整个三品!”

是该回来了,这一回若能打得胜仗,重创那四族蛮夷,他们便是想再卷土重来怕也要花上数年先休养生息,这段时间天.朝正好可以派新的戍边将领过去熟悉环境、挑起担子,而燕子忱也就终于可以放手回京做个平安官儿了,为什么这次燕子恪要推荐武家人去边关支援?固然因为武家军实力硬、可成为燕子忱最大的助力,另也是因为可以借机放个武家人在边关接替燕子忱,然后熬资历、攒军功,多少年后回京升职——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

所以武长刀才那么高兴,带着一帮武们把燕子恪灌醉了,也所以他这次带军远赴边关还要把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带上——武家大少爷已经在军中任了职,现在差的就是实战历练和资历,这次若能立功,武长刀便可就势请旨把大儿子留在边关接替燕子忱,燕子恪这是实打实地卖了个好给武家,要知道,在太平盛世,武将们升职的机会是非常少的,没有仗可打,你就没有功绩,只靠熬资历那得熬到什么时候去?没看燕子忱在边关熬了快十年也没往上升一升吗?这回逮着了机会,燕子恪那狡猾的家伙立刻就打蛇随棍上,在大后方啥啥都给他弟安排好了,就差一场胜仗的东风助他弟青云直上了。

“我爹可高兴坏了,巴不得明天就开拔,”武玥道,“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里这几天热闹得都快没地儿待了,我连昨天重阳节都没能出门登高,全都耗在家里帮我爹待客了——这些日子他那些老部下新部下轮着番儿的带了家眷到我们家去,大礼小礼地送,就是为了能让我爹带着他们去边关,谁不想挣军功啊?他们也不想一辈子就只当个小兵小官儿,眼看就都老了,后头还哪能打得动仗。”

“都不容易啊。”陆藕叹道。

武玥想起什么来,冲着燕七一阵坏笑:“我爹可高兴了,见天儿夸你大伯够意思,我爹又特别喜欢你,那天和我娘在屋里说话,被我无意中给听到了,我爹说你大伯‘实在够意思’,‘早就看出燕家人可交’,不若再做个儿女亲家,让两家关系更亲近些才好,‘我看燕老二家七丫头最好,最对老子胃口,不若求来做了咱家小十三的媳妇儿’…”

燕七:“…”

“我就推门进去告诉他们:十三哥脚太臭,换我二哥吧!”武玥坏笑个不住,冲着燕七一阵挤眉弄眼,“怎么样啊小七,考虑考虑我二哥呗,我二哥可是文武双全,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绝对亏不了你的!”

“我才十二岁啊姐姐,断奶才十年,我还是个孩子,求放过。”

武玥叽叽咯咯地笑:“我家男人多,不先抢占下一个,将来都不好找媳妇!就这么说定了,又不是让你现在就成亲,定下来过个三四年再办事也是一样的。”

“对了小藕,你那个兰花结的络子是怎么打的来着,我到了第十七步就不会了。”燕七转头和陆藕说话。

武玥笑着扑过来胳支燕七,结果这货别看身上肉多,却是没有痒痒肉,任你怎么呵痒人还是一副面瘫脸:“你这泼猴。”

笑闹一阵,看了看时辰,已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时候,燕七武玥就在房里直接换上了劲装,甲衣要到了备战馆再换,陆藕却是不能跟着去看,还要回前头去陪陆太太,三个人从坐夏居出来先去了青黛馆,燕七武玥各自同家里打了招呼后便往大门处去,见大门处已经站了好些双方综武队的人,都是跟着家里来燕府赴宴的,这会子看上去倍觉好笑,连锦绣的教头武长戈都在,于是锦绣的队员们就笑说不如就在燕府先把东溪的家伙们解决了,也省得再往书院去了。

崔晞也在,他虽然不下场参与,但也要场场随队一并去看,燕七便叫了他和武玥一起坐她的马车,其余人有马的骑马有车的坐车,从燕府出来就浩浩荡荡地往锦绣书院去了。

书院外头已经聚集了不少双方的粉丝,乍见两队人混在一起从那边过来,不由懵比脸×N:这两队怎么在一起了?这是商议好了要打假赛吗?眼看后面的常规赛已经没几场了,两队的积分高低直接影响到最后进入精英赛的队伍席位,这是打算要坑谁?

武珽见状一拍旁边康韶的肩,笑道:“康队长,就这么说定了,比赛时见!”说着就拍马带着自己的队员们先进门去了。

留下一脸哭笑不得的康韶面对自家粉丝质疑的目光无从解释——武珽这混蛋,谁跟你说定了?!说定什么了?!这下可好,要是赢了锦绣还则罢了,这要是东溪输了,搞不好会被人说他打假赛!

这还没缓过来呢,就见轱辘辘从身边过去的马车车窗里探出一张面瘫脸,一本正经地和他道:“一会儿就请康队长多多关照了。”然后这车就过去了。

“…”锦绣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太阴了啊!

进了备战馆,武长戈简单交待了两句,依旧是女子队先赛,武玥如今偶尔也能上一回场,有时候是士担当有时候是车担当,全要因对手而异,这一次她也被安排上了场,以士的身份守在阵地后方。

女孩子们上场比赛,男队员们就在备战馆中等着,武珽便和萧宸道:“远逸是第一次与队伍上场配合,不必操之过急。东溪队的整体作战实力并不算很强,强的是对方的机关设置,因而待会儿上场先不要急于向前冲,和其他队友保持紧密联系,你的武器是鞭,无法进行远距离攻击,所以首先要注意保护自己,其次再是找到队方的将,在行进过程中同时要注意保护队友,以及协助防范对方的攻击,可听明白了?”

萧宸点头。

武珽又道:“咱们队的战术倾向于攻击为主,你和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对方的将、取得将符,所以如果对方的其他队员上来攻击,尽量不要与之缠斗,找将符才是首要目标,其余的人交给咱们的队友,咱们的两位马是先锋官,一般来说都是他们两个冲在最前,其次便是你我,再次是五个兵,最后是燕小七,燕小七是进入敌阵后的唯一远程攻击手,所以在不影响到自己安危的情况下,首先要保护好她的安全,一旦她出局,我们的队里就少了最强力的攻击,这一点你要切记。”

萧宸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正眼看了燕七一回,目光落在她手里握的弓上,四十斤的弓,很少有女孩子能用到这样的拉力,再看燕七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圆润,有着女孩子特有的柔软细嫩,这应该是一双拈绣花针的手,究竟是怎么做到能拉得动四十斤的弓的呢?

萧宸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淡淡点了点头。

女队的比赛没用多久便结束了,谢霏带着队回来,观女孩子们开心的面色便知是赢了,武珽就笑问:“对方用了什么新机关没有?”

谢霏脸上倒有几分疑色:“没有,对方这次直接冲到了楚河汉界处同我们打,被我们收拾掉了,后来我进得对方的阵中,也只有一条光秃秃的甬道直通对方将营,拿下得十分轻易,这不似东溪以往的作风。”

武珽闻言眉毛一动,和众男队员道:“大家要小心,恐东溪队有诈。”

武珽不信康韶会用这种近似直白的战术,这绝不是他的风格。

双方上场,在楚河汉界处分列左右听裁判宣读规则,武珽和康韶做为两队队长分别站在队首,武珽就笑着和康韶道:“康队长不地道,有新机关还藏着掖着,宁可将女队牺牲了也不肯提前曝露机关,这样的壮士断腕值得么?”

康韶淡淡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武队长,我院女队已无晋级精英赛的可能,壮士断腕也是为了保住一线生机。”

“看样子康队长对于己队这一次的机关布置颇具信心了?”武珽笑问。

康韶却也不肯上当多言,只微笑:“很快武队长便能见到了。”

两个队长在前头心理战,后头东溪的队员们却全都在看萧宸,毕竟这位现在太有名了,后羿盛会的亚元,听说后来颁奖的时候还被箭神夸了——多大的荣耀啊这是!

燕七也终于不用再站在队尾了,新来的往后排,现在站队尾的是萧宸。

双方致完礼,回到各自阵地,武珽发表最后讲话:“小心再小心,对方必有全新的机关,我们莫要冲得太猛,这一回冲至对方阵地口处后由五兵在前,燕小七、我、萧宸倒三角站位居中,两马掠后,进入阵中莫要太过分散,注意好协防保护——五兵,防具可都带好了?”

“带好了!”

锦绣兵们的新防具是崔晞设计并督造的,专为了这次防范东溪有可能用到的机关,然而却也是根据上一次双方交手时东溪所用的机关而做出的针对性设计,倘若这一回东溪把所有机关都换了个彻底,这新的防具却未必能用得上。

不过锦绣兵还是将防具都带上了——人手一把铁伞,展开时可以当盾使,合上后方便携带且还能做武器用,而最牛逼的一点是,这铁伞的边缘处还装有圆头小钩,一旦向上次一样天降绳网,只需将伞撑开来遮在头顶,而后迅速旋转伞面,小钩钩住绳网后便能将网卷住收起,再也不会被网缠到身上!

这柄多功能铁伞一经设计出来便受到了锦绣兵们的大力好评,前两日队中训练的时候大家着重练习了这把伞的使用和应对,今儿五个兵全都把伞拿在了手里,代替了以往自己使用的最顺手的武器。

武珽将手伸出来,众人围做一圈挨个把手摞上去,萧宸头一次见这情形,反应慢上半拍,最后只剩下他的手,看了看摞在最上面的那只小白手,略一犹豫,还是慢慢地将手放了上去,武珽的另一只手最后压下来,沉声道:“常规赛不剩几场了,后面每输一场,我们离精英赛就要远上一步,七个月的拼搏,为的是进入精英赛,为的是综武大赛的最终冠军,我想大家和我一样,都不希望这七个月的努力全都白费,都不希望止步于精英赛门外——那就拿出你们全部的力气来,狠狠拼上这一回!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齐吼,萧宸又慢半拍,刚张开嘴,大家已经喊完了,于是又抿起嘴来。

“好!上吧!锦绣——”

“——必胜!”众人大吼。

“…必…”萧宸。

Duang地一声比赛锣响,锦绣的队员们轰隆隆冲出阵地,全场登时响起铺天盖地的声援浪潮,这里面最响的一股声音喊的是:“萧宸!萧宸!”

新的小鲜肉偶像诞生了,虽然他还没有显示出他在综武场上的本事。

锦绣队员迅速按照武珽的安排在跑动中就列好了阵型,五个兵前二后三冲在最前,之后是武珽和燕七,萧宸在两人中间靠后一些,最后是两个马,压着马速跟在后方,而东溪队果然没有像女子队一样从阵地中冲出来,此刻东溪队的阵地大门内竟然竖起了一面土墙,将大门整个给堵了住!

“嘿,这东溪队是要做缩头乌龟了吗?竟然把自个儿阵地给封住了!”锦绣兵甲纳罕道。

“他们这是唱的哪出啊?以为把阵地封上咱们就进不去了?”锦绣兵乙道。

“这不对吧,这是犯规吧?!规定了不许用实墙遮挡阵地门造成消极比赛的!这个裁判怎么不给警告?!”锦绣兵丙道。

“除非这墙不是实心儿的,”锦绣兵丁推测道,“刚才谢姑娘不是还说她们进入过对方阵地取到了将符吗?如果是实墙的话她们怎么进得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墙是才刚现起的,既是现起的墙就不可能是实心墙,咱们给它推了!”

几个兵商量着,转眼已至东溪阵地门前,以防万一之下位于后面的三个兵先将伞展开来把后面的队友护在身后,前面的两个兵则一边举着伞一边上前伸腿去踹那墙,只一脚那墙便整面向后倒去——原来只是表面糊了泥的一块大木板子,哗啦啦地倒在地上,锦绣的队员们立刻全身戒备地向着四周张望,却发现左右两边果然都是甬路的墙,而前面则又是一道横着将路截断的墙。

“这道墙怕也是用木板做的。”锦绣兵道。

“小心有诈,”武珽提醒,“二马先留在外面。”

其余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仍旧由两个兵先上前开墙,两脚踹出,“哗啦啦——轰隆隆——”哗啦啦是那木板墙被踹倒的声音,轰隆隆则是——

“哎哟——”

“娘的这是——”

就在这第二道木板墙倒下的一瞬,众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向着前方一记倾斜,整个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着倾斜出来的坡倒了下去,唯独武珽和萧宸反应迅速,飞身便退回了阵地门外,燕七反应也不慢,但遗憾的这位不会轻功啊,有心往后退却没力退得远,充其量就是往旁边跳了一下企图扒住墙,但还是没能幸免跟着一并往下滑去。

——东溪这回是搞大的了!回到场边队员席看台上的武玥看得目瞪口呆——这特么简直就跟地龙翻身一样啊!整个地面瞬间就向下坍斜下去了!他们这是在地下挖了多长时间啊!那么长一道斜坡,她基友都在坡上轱辘半天了还没轱辘到底呢!

实则坍塌的地方只有那两道木板墙之间的一小片而已,后面的斜坡全都被第二道门挡在了锦绣队员的视线之外,让锦绣队员们觉得东溪队最无耻的地方在于,坍塌的那片地面下头是用木头板子撑起来的,为防着脚感踩上去和实地不一样,东溪还在木板子上头夯了厚厚一层泥沙,上头洒着土,看上去就跟普通地面一模一样,用来支撑的木板既厚又硬,脚踩上去也觉不出脚下空来,而倒下的第二道木板墙大约关联着机关,墙一倒,机关联动着脚下的木板,整个就这么塌了下去!

这道大斜坡其实不算太陡,恶心的是那木板子下头还特么装着小轱辘,锦绣队员们就跟躺在滑板上一样,一路就沿着坡狂飚了下去!

——这是拼了啊!离精英赛越近,这些有机会能晋级的队伍就越大手笔地投入,精英赛对于每一支综武战队来说都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那跟常规赛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竞技世界,没有参加过精英赛的综武队都不敢说自己是“战队”,常规赛算什么,精英赛才是虎踞龙蟠、真正的少年英雄们的热血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几章的图都已经补上了哟同志们~

第221章 少女

锦绣的队员们一路顺着坡往下被动的滑,甬路两边的墙内突然射出一阵飞箭来——这些墙上开着小洞,东溪的队员们便从这小洞内伸出箭来向着坡上的锦绣队员发射,这简直就是一个个活靶啊,锦绣的队员根本无处可躲——这个时候崔晞设计的铁伞就派上了用场,五个兵将伞往头上一撑,身子向着伞内一缩——完全挡住啦嘿!

燕七:“…”特么合着到头来就我一人儿被算计个正着呗?你们五个都有伞挡着,武珽萧宸都有轻功飞回阵地门外去了,外头两马听了武珽的安排压根儿就没进阵地,可不就剩下我一人儿跟着你们滑下来还没个遮挡了嘛?!

宝宝心里苦。

燕七从上头滑到坡底的时候已经被箭扎成了刺猬:康韶一定是借机报复,五箭就能让她OUT了非得扎这么多箭,瞧这一身人造血,甲衣都不好洗了造嘛!

燕七就在坡底阵亡着,抬头看上面自己的队友们,瞅那一柄柄小伞撑的,跟小蘑菇似的,别说还真管用!东溪队一见箭起不到作用,果然开始往下扔网了,锦绣兵就等着这个呢,一个个开心得不得了,手上小伞一转一转,那网就被缠得一收一收,跟做棉花糖似的,转眼就在伞上卷了一大坨。

东溪队好像一时也傻了眼,这个坡对锦绣有制约作用,对他们也一样啊,他们就算从墙后头蹦出来直接追杀锦绣队员,也是一样要在坡上进行,十分不好掌握平衡,这道坡就是个双刃剑,用不好的话伤人又伤己。

东溪队一时奈何不了锦绣,索性停止了攻击,锦绣的五个兵一路安全滑到坡底,见燕七身上扎着十几支箭死在那儿,不由个个都投过来同情的目光:没有伞的孩子真可怜。

锦绣的队员们现在被一道坡隔在了两端,五个兵在坡底,两车两马在坡顶,而东溪的队员们则在坡两边的墙后,要想找到将符,五个兵需要冒着危险从坡底往上爬,两车则需要从坡上往下走,而锦绣的两马等于是彻底被废掉了,只能守在阵地外面。

武珽见燕七光荣就义,当机立断令锦绣的一马返回己阵将郑显仁调出来,东溪的风格就是死守,如果双方都不进攻的话,场面又会像上次一样陷入胶着,这不是武珽的风格,更不是武长戈的风格,武家人是把“进攻”二字刻进骨子里的,他们永远不会严防死守,永远不会退缩不前!

而现在的难点就是一旦展开进攻,就要走上这道坡,两边墙上究竟有多少个攻击口一时难以看清,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闯下去,根本难以防范对手,要怎么才能把这些攻击口的位置弄清楚呢?

武珽正在细细观察,就见坡底的燕七忽然冲他打了个手势,用手比了个“九”,武珽瞬间便明白了,这两边的墙上一共有九个攻击口——想想也是,能够用箭的只有五个兵,兵是可以任意选用武器的,然后是两个炮,炮是只能选用箭做武器的,再有就是两个马,马也是可以随意选用任意的武器,这九个人都用箭,是想充分利用这次的阵地机关。

燕七还跟那儿比划呢,指指左边,比了个四,指指右边,比了个五。

武珽点头表示明白了,萧宸却不由得看了燕七一眼:方才从跌下坡到一路下滑到坡底,整个就是一片混乱,这个女孩儿却能在如此混乱的情形下看清每边墙上有多少个攻击口,这份眼力和镇定已是相当难得。

武珽开始向着坡下己队的几个兵用手势发号施令:把木板墙竖着劈成九份,然后扛上,顺坡往上爬,找到对方的攻击口,用木板给它挡住!

对方的攻击口必然不会很大,因为还要防着锦绣的队员反击,用木板在外面挡上,就等于是堵了他们碉堡上的枪口!

五个兵立刻行动,先把伞撑开了挡在身前,然后就在伞后开始劈木板,工兵们的背囊里是可以装着任何工具的,劈个木板易如反掌,燕七在旁边围观,顺便还帮大家监视敌情。

东溪队也没有坐以待毙,惯用的烟雾阵又放出来了,整条坡道上顿时浓烟滚滚,五名工兵迅速收缩成一团,五把伞全都撑开了将自己护住,以防东溪队趁机偷袭。

武珽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带着萧宸直接飞身跳上了左边的甬路墙,烟雾这东西一样是双刃剑,对手看不见东西的同时,东溪队自己也一样看不见,通常东溪队施放烟雾是在确信对手的位置后,烟雾、网和乱箭会同时放出将对手一锅端掉,而现在锦绣的队员却是分散在坡的两端,东溪队的烟雾虽然也是两头放,却挡不住武珽早将墙上的落脚点看了个准儿。

借着烟雾,武珽和萧宸飞快地在墙头上跑动,听得前面嗖嗖箭响便知道差不多到了位置,两个人也不事先招呼,十分心有灵犀地一齐飞身跃下墙去直接落到墙内,烟雾朦胧中能看到几个隐隐约约的身影,萧宸已是一鞭抡出,鞭梢精准地卷住其中一人手里的弓,往回一扯一抛,那弓就飞得不知去向,听得那人一声大喝:“有敌情!”其余几个东溪队员立时掉头就跑——论武力,他们比起锦绣来还真是差上一些,康韶给出的战术也是不要正面应战,墙后头还有别的机关,遇到敌人攻来,赶紧躲回机关室里就是了。

“一个别放走!”武珽当然了解康韶的战术,立即支会萧宸,手中剑已是刺向身边最近的那个,那人不得已只好回身应战,不过三五回合便被武珽刺中五分处,当场OUT。

萧宸的鞭子的确无法刺破对方甲衣,但却足以阻碍对方逃跑的速度,第一鞭过去先夺对方武器,第二鞭便是索腿,把腿绊住对方就跑不得,武珽解决第一名对手时,萧宸已经将其他三名全部卸了武器并绊翻在地!

武珽随后挥剑将地上这几个挨个儿刺死,砍瓜切菜一样简直不能更容易。

坡底的锦绣兵们已将木板墙劈开了,一人抱着一块就往上爬,手里的伞将乱箭悉数挡在外面,哥儿几个心情大好还有功夫边爬边聊天:“这伞忒好用了!神器啊!”

“这东西实打实的东溪克星!我已经爱上它了!”

“我决定以后每场都用这伞了,进可用伞尖戳敌,退可用伞面遮挡,遇到雨战还能避雨,完美。”

“那个小崔行啊,看着还道是个病秧子公子哥儿,没想到还真有些本事,这东西他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人本就不是虚有其表,你看他给咱设计的枝杈阵,打了这么多场了,有哪个队破得了?纵是咱们输的那几场,对手最后也是费半天力才能穿过阵去拿到咱们的帅印,这个阵我看咱们可以用上一整年。”

几个人打着伞边聊边把东溪的攻击口给堵上了,而且这几位还都颇有经验,堵也不是随随便便把木板往那儿一放,而是先用小铲在地上挖个坑,木板子斜着放,卡到那坑里,你想从攻击口里捅这板子还捅不到,就算捅到了也不容易捅倒,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板子斜着放,它可以当梯子,几个兵不会轻功,但踩着这板子就能上到这面高墙上!

上到墙头后呢,这几位也是坏得没sei了,把刚才用伞卷到的对方的网拆下来,从上头往下扔,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当场就罩住对方一个。

东溪的其他队员不敢恋战,转头就往后头的机关阵地处跑,还没跑出多远,武珽和萧宸已是从天而降,郑显仁也已从己方阵地赶来,登上墙头向着下头对手放箭,一时间东溪队员就跟骑射比赛里被当活靶的兔子似的被锦绣队员收拾得撒了丫子满处跑。

最勇不可挡的是武珽和萧宸,两个人就像虎入羊群一般刀来挡刀、箭来拆箭,尤其是萧宸的鞭子,灵活如蛇迅猛如电,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花,哪儿哪儿都是铺天盖地的鞭影,哪儿哪儿都是破空裂地的风声,眼一花,手里的武器没了,腰一紧,被卷住扔出去了,影一闪,人已经倒地了,就是这么短暂就是这么利索,不过三个瞬间便能放倒一个,武珽郑显仁和锦绣的兵们在后头捡漏捡得不能更舒服。

场边的观众们彻底沸腾了,这还是句芒区的强队东溪吗?简直就是被锦绣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啊!这是对战吗?这分明是一边倒的碾压啊!锦绣兵手里的那把铁伞真是太有用了!谁设计出来的啊?后羿会的亚元萧宸不用箭也这么厉害啊?当朝用硬鞭的大有人在,用软鞭的人却很少,盖因软鞭很不好练,不小心就抽着自个儿了,而且使用不当还很容易伤着己方的人,抡起来周围都不能有队友——可你看这萧宸,那鞭子就跟有灵性似的,怎么甩怎么抽怎么抡都能完美避开队友的所在之处而准准地抽到对方身上,这得练多少年才能有这样出神入化的鞭法啊?

太厉害了!原以为锦绣走了个元昶是莫大的损失,不成想这个新来的萧宸竟也不比他差!

转瞬间东溪的队员便被锦绣干掉了十之七八,剩下一个跑得快的将锦绣众人甩在身后,正没命地往回逃,便觉后心处遭了一击——却是武珽将手中剑抛了出来,正刺中对手要害。

对方中剑还未及再有反应,萧宸的鞭又跟到了,将他背上那剑一卷一抽就给收了回去,稳稳准准地将剑柄抛回到了武珽的手上。

“谢了!”武珽笑着冲萧宸竖大拇指,拔步就继续向前冲去。

“不客…”萧宸望着武珽已经奔远的背影闭上了嘴。

燕七没死多久就看见锦绣的大旗飘扬在了场边高高的旗杆上,这场胜利真是酣畅淋漓,除了开场时大家受了一回惊吓,后头就整个都是锦绣在掌控局势,结果到结束时一清点,东溪队悉数阵亡,锦绣队就死了燕七一个…

“服没?”赛后双方回到楚河汉界处致礼时武珽笑着问康韶。

“败在了伞上。”康韶笑着摇头,“崔四公子做的?”

“你就说服不服,”武珽笑,“一会儿回去让不让灌酒?”

“让。”

锦绣众人欢声笑语地回了备战馆,燕七带着一身人造血去女子更衣室换衣服,才把甲衣脱下,就见不知从哪儿飘下来一张小纸条,捡起来看,见上面写着:尝闻汝箭法甚佳,望能切磋一二,明日晡社团练毕,请至书院后山徒然亭一会,带箭来。

落款是萧宸。

燕七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见萧宸看着她,便也看向他,萧宸冲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燕七也就冲他点了点头,面瘫脸们交流完毕,各自偏开头,等着武长戈进来进行赛后总结。

武长戈几乎从未表扬过哪个队员在场上的表现,不批评就已相当于表扬了,今日却是破天荒地点了萧宸的名:“表现不错。”惹得大家都羡慕嫉妒恨地瞅他,之后武长戈又点了一个名:“燕安,全队表现最差,留下反思。”

大家顿时就觉得平衡了。

简单总结过后众人解散各回各家,燕七一个人留堂等着武老师批评。

“你自认今日的表现如何?”武长戈淡淡地居高临下看着她。

“特别不优秀。”燕七道。

“认为这不过是学生们的消遣便可凑合对待了?”

“对不起。”

“你的速度和力量一直都在变化增长,或者说…解禁?”武长戈似笑非笑地看着燕七,“我想这不仅仅是因为每日我给你安排的训练促成的,这一点你自己心里比我更清楚。综武虽只是竞技游艺,但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全力以赴。毕竟,离开书院之后,就再也不会有如此干净的竞争了。”

所以综武比赛是神圣的,干净的,纯粹的,值得记忆一生的东西,每一个有幸能参与到其中的人都是无比幸运的,这么干净的一个世界,怎能允许轻视它、不尊重它?

“学生明白了。”燕七抬眼望着武长戈。

武长戈看了燕七半晌,挑唇笑了笑:“令尊上学时可是锦绣综武队的全能队员,车马炮相,这四个最具特色的角色他哪一样都能胜任。”

“您的意思是让我以我爹为榜样向他的成就看齐吗?”燕七问。

“不,”武长戈道,“我是让你不要像令尊那样心太大,安安分分地做好一样就够了。”

“…”

从备战馆里出来,武玥和崔晞还等在外面,武玥很是担心,招呼都顾不上给她十二叔打,先上来拉住燕七,悄声问她:“十二叔训你啦?”

“没有,给我安利了一下综武这项美丽的竞技。”

“安利是什么?”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先去个厕所,你俩大门外等我吧。”

燕七一路奔了厕所,裤子一脱,看到了大姨妈猥琐的脸。

初潮了。

刚上场的时候她就有了感觉,万没料到这货会赶在这个时候降临,啥也没准备,众目睽睽之下这要是渗出来她就真红了。

这可是古代,再开放也还没到可以当众任性飚姨妈的地步。

所以只好靠挨箭刺出人造血来遮掩一下,虽然姨妈血未必能浸透外面穿的甲衣,但是看不到自己屁股的情况下还是保险一下来得好,燕七在木板上往坡下滑的时候还特意翻了个身让背朝上,背上中几箭就差不多能掩饰住了。

刚才在备战馆里更衣的时候只好歹垫了块帕子处理了一下,武长戈同志偏又叫住她进行了一番爱的教育——有爱的教育,完全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一位正在他的眼皮底下由一个女娃娃发育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少女。

少女燕七,从厕所里迈出来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2章 掌珍

和武玥崔晞一起回到燕府,大部分的客人都还没走,武珽康韶他们也都回来了,因为晚上还有一场小宴,古人的重阳节可并不只是在白天过,重头戏实则是在晚上,灯火通明地燃起烛来,蒸蒸烘染,那菊花的好颜色能比白天更浮出数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