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就是马担当,马担当其中之一也要换人,这一次我找了个综武社之外的人来临时援助,小七,你猜是谁?”

卧槽,“不会是我四哥吧?”

“答对,正是燕小四。”武珽笑起来,“惊波的马技在锦绣可是第一等的好,虽然不会武艺,但有出众的马技也足够了,而且听说他击鞠的技术在全京书院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便大有文章可作,别忘了夏西楼是怎么成为柳湖综武队的头号队员的,他此前可是只会钓鱼,根本不懂武技的门外汉。”

“你这是要把我四哥从击鞠手改造成一枚大杀器啊。”燕七叹着,武珽这货也是黑得没sei了,连她家人都能给算计到。

武珽笑着:“我们请他来做临时援助当然不仅仅只是让他骑着马满场奔的,他击鞠的技术既然很好,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发挥特长,像夏西楼将鱼钩改成利锥那样成为一种攻击手段,我们把他的‘鞠’改造成可以刺破对手甲衣的弹丸,他的武器就是球杆和这种东西,精英赛的规则可没有规定马担当不能携带弹丸以及限制弹丸的数量,届时他在场上的任务就是尽量躲避对手攻击的同时尽可能地杀伤对手,惊波的马技好,相信能够在场上撑上很长一段时间,而拖延减员的速度就是我们谋求胜利的最重要的环节!”

牛逼啊!人尽其用不说还能敏锐地抓住规则的空子来最大化地利用起己方队员的特长。

武珽望向崔晞:“改造鞠的话,没问题吧?”

“我尽力。”崔晞笑道。

第255章 初雪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多弄几个高手到队里来啊!”武玥兴奋地道。

武珽笑起来:“哪有那么容易,首先咱们综武队里的成员已经是书院各个武力社中实力最强的队员了,譬如将、士和那几个兵,都是武艺社的成员,外练功夫在咱们书院中已算是最好的几个了,可惜拿到全京范围内就稍显弱了些,其次,综武赛规定不允许请书院以外的人做临时援助,所有参赛成员的名单都是开赛前就递交上去并经过核实确认了的,而赛季中每个书院只允许再在参赛名单里添加三名原名单上没有的本书院的学生,这三个名额,远逸用了一个,皓白用了一个,燕小四再用一个,已不能再添加人了。”

“这样啊…”武玥皱眉,“那万一紫阳队也像咱们这样调整角色怎么办?”

“他们为何要调整?”武珽笑着摇头,“紫阳已是最厉害的队伍了,他们的人员配备和角色安排应该都已是经过无数次比赛后调整到的最佳状态,在任何位置上都有着高于其它队伍的战力,所以为什么要调整呢?任它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这是强者的自信从容,所以紫阳不会像我们这样,为了谋求胜利而殚精竭虑、一点一滴地想法子抠出细微的机会,他们无需这么做。至于其他队伍有没有像我们这样做的,这个我们目前不必去管,先应付眼前的对手才是首要的。”

“…我觉得我们好可怜…”武玥摆出可怜脸。

“不,我们很励志。”燕七道。

“对!励志!”武玥振奋地挥拳。

众人:真是个单纯的人啊…

说着话,众人点的菜就一道道端上来了,腰果鹿丁、糖浇香芋、鸡丝豆苗、珍珠鱼丸、牛柳炒白蘑、蟹肉双笋丝,以及…一头烤全猪和一个水煮蛋。

烤全猪足占了三分之二张圆桌,挡得对面而坐的两人互相看不到脸,旁边碟子里则摆着孤零零一枚水煮蛋,好像是被猪下出来的一样。

“小七你疯啦?!点这么大一头猪咱们几个人怎么吃得了?!”武玥惊叫。

“呃…这个不是我点的。”燕七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张着大嘴的猪头道。

“那是谁点的啊?”武玥站起身问在座的诸位。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摇头。

“怎么回事?”武珽起身出门把方才记菜名的侍者叫了进来,“我们并没有点这个菜。”

“客、客官…这菜就是您们点的啊…”侍者赔着笑脸,以为这几个哥儿姐儿钱没带够想耍赖不认账。

“那你可记得这菜是谁点的?”武珽问他。

侍者一抬手,比向萧宸:“是这位客官点的。”

“…”萧宸看向侍者,“我点的是琥珀汤盎,不是烤全猪。”

“呃…客、客官,琥珀汤盎就是烤全猪…”侍者惶恐。

萧宸:“…”京都和地方上的琥珀汤盎竟然不是一回事…地方上是切成薄片烤好后装盘的…

“是误会啊,没事没事,就这样吧,”燕七道,“但能不能先把这猪片一下再装盘摆上来?装一盘就够了,剩下的等我们走的时候打包。”

侍者连忙应着,叫人进来把猪抬下去了。

“为什么烤全猪要起这样的名字?”武玥也是不解。

“‘汤盎’是猪的别称,”崔晞笑道,“琥珀大概是指烤出来的肉的颜色吧。”

“这次我请。”萧宸则正和燕七道。这么大一头烤全猪,指定便宜不了。

“下次你请,下次我点个烤全驴,绝不让你占便宜,放心。”燕七道。

“…”有烤全驴这种菜色吗?

“那这个水煮蛋又是怎么回事?”武玥指着盘子里孤零零的那颗蛋。

武珽笑着看向孔回桥。

老子要的是芙蓉蛋。孔回桥垂着眼皮儿。

“还好店家没把所有带‘蛋’字的菜都给做上来,否则把我们小七卖了都付不起饭钱。”武珽伸手把水煮蛋拿过来,轻轻一磕,立着放在孔回桥面前。

真是画风古怪的一顿饭。

吃吃喝喝中,话题仍然离不开综武,燕七便道:“既然兵可以携带很多东西,我看不妨让剩下的三个兵也每人背上十支箭吧,这样我们四个用弓箭的人还可以多些备用的箭支。”

“主意不错,”武珽点头,“远逸的鞭子,我看也可以改动一下,像夏西楼那样在鞭梢拴个利锥之类的东西,使之容易令对方出血,远逸你认为呢?”

萧宸点头。

“只在鞭梢拴锥太少了,”燕七道,“整条鞭子除了柄都弄上尖东西吧,可以参考狼牙棒,这样只要鞭子抽着对方就可以让对方失分。”

萧宸:…那还叫鞭子吗…

“很好,够凶残。”武珽赞同。

“哎!你们看!下雪啦!”武玥忽地兴奋叫道,噌地站起身蹿到了窗边,推开窗扇向外看,果见天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扯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各色灯笼光的映照下像是舞台上飘洒的缤纷的彩屑,“哎呀哎呀!太好啦!下得好大!希望能下一整晚,明儿就可以堆雪人儿啦!”

燕七也凑过去往外瞅:“今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早一些。”

“我迫不及待想出去踩雪啦,大家快吃!”武玥冲回座位,催着大家速战速决。

从太白居出来的时候,街面上的雪已经积了半寸来厚,看雪势倒有越来越大的倾向,簌簌地,不停地往下落,众人沿着街走,边消食边赏这雪景。街两边的店铺也都不急着打烊,穿着厚厚棉袍的小伙计笼着袖儿靠在门里往外头看,口鼻间喷着热乎乎的白气,眼睛里映着亮晶晶的灯笼的光,

有些人格外地喜欢冬天,譬如武玥,譬如那个人。

喜欢冬天的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喜欢雪,燕七记得武玥小时候每逢下雪都会玩儿得很疯,一整天待在外面不肯回屋。很久以前的她也是喜欢雪的,整个山林里一片素白,只有黑色的树干和枯枝露在外面,白是白,黑是黑,似乎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两种颜色,只有身边的人鲜明又鲜活。

每到这样的时候,两个人的相依为命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他那样的性子,甚至可以静静地对着雪看上一整天,然而他自己却说,看到雪,会令他整个人都兴奋无比,尤其是那凛冽的空气进入鼻腔和喉管的感觉,从头顶到脚心,从肌肤到肺腑,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通透畅快。

他曾笑着说,一看到雪,就总忍不住想要做些坏事。

在最纯净的天地间做最坏的事。

“哎哟——”武玥脚下一滑,燕七伸手将她扶住。

“什么东西硌了我一下!”武玥用脚把地上的雪拨开,见雪下豁然一根还带着血丝的骨头,“这——”不由得上下左右一阵找,却听见旁边这家二层小楼楼上的窗扇一声响,仰头往上看,正见着一颗黑乎乎的不知什么毛怪物的大头从窗里伸出来,森森的白牙一呲,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鬼。

“啊——”武玥吓得一声叫,直拉着燕七往后退,“那是什么啊——鬼啊!”

“别担心,不是鬼,”燕七道,“是獒。”

旁边的武珽神色一动,看了看燕七,又看了看顶上的窗户,见窗里人影一闪,忽地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来,摁在那獒的脑门上,硬是将之从窗口扒了回去,紧接着探出来一张男人的脸,天生上扬的唇角在向着下方看了一眼后直接绽了开来:“这算是缘分还是默契?”

以前这样的下雪天,她喜欢散步赏景,他喜欢出门干坏事。

“他是在跟我们说话吗?”武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行了,赶紧回吧,再晚些路上便不好走了。”武珽招呼着众人快步离了此处。

“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人有点眼熟?”直到出了街口武玥还在寻思,登上马车的一刹那终于想起来了,大叫一声,“哎哟!刚才——刚才那人好像是箭神啊!是不是五哥?!”

“哦,我没怎么注意。”武珽淡淡道,看向那厢也在登马车的燕七,“路上小心。”

燕七冲他挥挥手,转头钻进了车厢。

武珽想了一想,招手叫来萧宸:“天晚了,恐路上不安全,劳烦远逸你护送小七回家吧。”

“好。”萧宸也不去同燕七打招呼,翻身上马,不远不近地跟在燕七的马车后。

直至到了燕府门外,见车停下,燕七从车厢里出来跳下地,冲着他挥手:“谢谢护送,赶紧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萧宸应了声,拨转马头取路回家,一阵夹着雪片的风兜头罩脸地卷过来,仿佛一下子比刚才冷了好几番,连街边的灯笼光都似黯淡了不少,有生以来好像头一回体味到了什么叫做冷清。

走出了好大一截之后,萧宸才想起忘记了问燕七,下了这么大的雪,明早还去不去锻炼?有了这个由头,重新拨回马头的动作就显得特别的干脆与理直气壮,四蹄溅起一蓬蓬的雪沙,几乎用了狂奔的速度,顷刻间回到了燕府大门外,大门却早已严严地关上,门架下两颗大红灯笼将灯纱上绣的“燕”字印在阶下的雪地里,随着冬风摇来摇去,像是捉不到手的燕子。

燕七一进卧房,就见炕上摆着一套毛茸茸的物件儿,走过去随手翻看,问烹云:“这啥?”

“大老爷让人送来的,”烹云笑道,“狐皮笼袖、昭君套,还有一对儿发簪。”

燕七正把那对儿发簪拿在手里,一时无语,见簪头是用狐狸毛皮做成的狐狸耳朵,正是往头上两边插着用的,大伯这审美情趣也是贯通古今了。

“九爷也得了个笼袖和一个椅垫子,其他几位爷和姑娘亦都有。”烹云一厢汇报着一厢把燕七换下的衣服拿去熏笼上烤,“听说大老爷还给老太爷老太太做了貂皮袭,直接长到脚踝的大斗篷,可漂亮了,说是做工精细得就像那整条斗篷是用一只貂的皮做出来的一样!”

“可真好。”燕七道,又拿过炕桌上放着的一张大红笺子,打开来看看,见是一张请帖,来自闵家,大致的内容是户部尚书闵大人于十一月十二日过生,设宴广邀宾朋共同欢聚,写帖子的人却是闵雪薇,一般来说这样的应酬都是把帖子给到家主的手里,而闵雪薇单独又给了燕七一张帖子,说明燕七是单独的做为她的客人登门的。

往年也没见闵家做寿邀请过燕家上门,今年不知是想起什么来了。

这种事反正燕七也不操心,让煮雨把帖子收妥,洗洗上床睡了。

一早醒来往窗外一瞧,雪竟然还在下,院子里已是厚厚的一层,映亮了少许天光,梳洗穿衣出门,凛冽的冬风直往脖领儿里钻。

从燕府的偏门出来绕上柳长街,整条街上的雪厚厚实实平平整整,像极了一大块奶油蛋糕,让燕七着实不忍下脚,于是溜着墙根儿往街头走,远远地看见雪地里戳着个人,头上肩上已经白了一层,眉毛和睫毛也都变成了银色。

“来多久了?”燕七上前招呼。

“一炷香。”萧宸道。

“没冻僵吧?还能迈得开腿不?”燕七问他。

“能。”萧宸道。

“跑起。”燕七道。

两个人一如既往地沿着平日的路线跑起来,平坦的雪地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晶光,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听来酥脆得很,让人忍不住想要弯腰捧把雪嚼进嘴里。

穿街过巷,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萧宸觉得他和她像是在宣纸上作画,长长地一笔划过去,转折,拐个弯,左绕,右绕,画个圈,如果能飞在半空里就好了,可以俯视他们画下的图案,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个“燕”字。

跑完停下来,萧宸扭头往回看,一大一小两行脚印由远及近,覆满雪的大地上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摆着,这感觉很有些意思,像是形影不离的最直观的体现。

“第一场雪的第一个早晨,做为第一个染指这些雪的人,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世人留下一个纪念。”燕七道。

“怎么纪念?”萧宸问。

“把雪全扫了,让他们起床后看不到美丽的雪景。”

“…”

“开个玩笑,纪念这种东西,雪一化就全没了。”

燕四少爷是在今日下午被通知到书院综武社报到的,进得武长戈办公室的时候还带着一脸难以置信和欣喜若狂,一把揪住武珽不住追问:“为什么会选中我呀?我不会功夫的,但我倒是会射箭,可是你们队里不是有我七妹和萧亚元了吗?我怕我进队起不到什么作用,你们确定真的要用我吗?”

武珽笑着先把他介绍给了综武社的成员们,而后才把昨日同燕七他们几个商量的对策向大家讲了一遍,除了因此而倍感受宠若惊的燕四少爷,谢霏也是有些激动,当然,被他们两人顶替掉的原主力就比较失落了,闷闷地走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训练开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昨天讨论的话题,大家集思广益,看看是否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应对紫阳战队。”武珽请众人落座,武长戈这个时候便成了旁听,将主导权让给自己的侄子。

众人受了武珽提供的对策的启示,不由也积极地想起办法来,然而想了四五条,都被大家否决掉,一时个个陷入了沉思。倒是新加入的燕四少爷十分不认生地开口了:“这场雪你们说大概能下到什么时候?”

众人望着似乎是打算聊会儿家常的燕四少爷:“跟比赛有关系吗?”

“当然有啊,”燕四少爷道,“如果这雪一直不停,或是下下停停,待到比赛日还没有化,那我想问问,我们是否能将甲衣颜色由传统的黑与红换成白色的?”

“换成白色?!那岂不是和玉树的甲衣颜色一样了?!”众人炸了锅,不可思议地瞪着燕四少爷,这位听说是燕子恪的儿子来着,难不成跟他老子一样神经?

“惊波莫非是想在甲衣颜色上做文章?”武珽有些明白了燕四少爷的意图。

“对,因我想起去年我们击鞠队同另外一支队伍的比赛了,就是在这样一个下雪天,那支队伍穿的就是白色甲衣,和地上雪的颜色融为了一体,尽管是骑在马上也时常会让我们将之与雪混在一起,比赛的时候攻防速度太快,往往人的眼力很难跟得上反应,一晃过去了,根本分不清那团白究竟是人还是地上的雪,那一次我们输得挺惨,因此我印象深刻。”燕四少爷道。

武珽一扬眉:“惊波的这个提议未尝不是个妙法!我想我们可以先准备上一套白色甲衣,届时到了那天雪若未化,便可穿上这套甲衣用以混淆对方的视线——最好我们先托人去找钦天监的人问问看,看这场雪能否坚持到日曜日的比赛。”

“说到这个,我也有个想法,”谢霏忽地开口,“就算到时雪停了或化了,我们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扰乱对方的视线,雪停后通常会是晴天,如果能出大太阳,我们的兵可以携带几面镜子,不用大,只用女孩子平时装在荷包里的那种小镜子即可,通过阳光反射来干扰对方的眼睛,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只要能拖缓对方的攻击哪怕一瞬,都有可能完成一次反击或是死里逃生。”

“好,这个主意也可以采纳,”武珽笑道,“我们的宗旨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胜利,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不择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诚如几位朋友所言,把本文当做网王/灌高/柯南来看,或许会比较容易适应这个节奏?

不过嫑急,文中的这一年很快就要过去,新地图即将打开,小七即将飞速长大,各种迷团和坑也将加快节奏一一解开~请珍惜所剩不多的综武比赛吧~

啊,这么一想,感觉这文已经快要完结了呢…

第256章 旧事

一场轰轰烈烈的钻规则空子的运动搞完之后,综武社的新老成员们集体被拉到了积雪覆盖的综武场上进行新队伍新担当之间的磨合,然后大家惊喜地发现按这个队伍构成的话战斗力果然有了大步的提升,武珽的箭技在骑射社里就是一等一的好,萧宸的鞭子使得亦是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两个人远袭近攻火力全开,把一众队友揍得丢盔弃甲惨不忍睹。

而更大的惊喜来自于燕四少爷,队内分组对抗训练开始前,众人还把他当做是娇生惯养只会打打马球这种上流圈子游戏、并且稍微还有点蛇精病的纨绔少爷,而当对战开始后大家完全被燕四少爷的骑术给震住了——什么叫做人马合一?这就是了啊!

却见燕四少爷用两膝紧夹鞍桥,挽辔控马,如引千钧。甚至还能手不持缰,跋立不坐,左旋右折,奔止自如,轻灵若飞翼,迅猛似雷霆,来如激矢,去如绝弦,倏来忽往,云屯雾散——这特么才是妥妥的人马座啊!

再兼之燕四少爷还有一手高超的击鞠之技,将球抛于空中,挥杆击出,势大力沉,迅疾无比,众人几乎看不清那球在空中划过的轨迹,更无从判断躲闪的方向,最可怕的是人还能打出弧线球,比之夏西楼的鱼竿神技圆月弯刀也不遑多让!一时间弹无虚发,直打得对方队友一阵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我怎早没想到把燕小四弄进队里来呢?”武珽在一边看得直叹。

“现在知错也还来得及。”燕七道。

“…就差你了,燕小七,”武珽笑眯眯地看向燕七,“能带给对手的出其不意越多,我们的胜算就越大,你是不是也为队伍贡献一个出其不意呢?”

“我已被掏空,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奉献的了。”燕七道。

“不打紧,掏空了还可以再填充啊,我来帮你怎么样?”武珽笑。

…好羞耻的对话。“怎么帮?”

“学习一下内功如何?”武珽问。

“有速成的法子吗?”

“角抵呢?”

“…”

“舞剑我觉得你也是能行的。”

“来人啊,队长疯啦。”

训练完毕回家的路上,燕四少爷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骑了马走在燕七的马车旁同她聊综武赛,一路上嘴就没停。

“七妹,依你看我的表现怎么样?”

“刚才看过之后我的心情就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燕七开着半扇车窗,脸露在窗格子里看着燕四少爷,“与有荣焉。”

“哈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赶紧跳到日曜日的比赛了!七妹,能和你并肩作战,这种感觉好神奇啊!你有没有觉得?”

“事实上我们已经并肩作战过一次了啊,配合很完美呢。”

燕七指的是重阳那日兄妹俩联手营救崔家兄弟的那一次。

燕四少爷反应了一下,咧起嘴笑开了:“是啊,配合完美!希望日曜日那天爹也能去看咱们的比赛,能打综武赛是我的梦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我就怕娘被吓着,正愁回去要怎么跟她说呢,她最怕我参加这种有风险的事了,当初我要加入击鞠社都是死活央了半天,要不是爹拍了板,娘怕是永远也不会同意我的——这次我还是先去同爹说好了,叫着爹陪我一起去和娘说——或者我干脆就不告诉娘了吧!哎,不行不行,我身边伺候的丫头小子全是娘的眼线,我这一举一动全逃不过娘的眼睛去,瞒是不瞒不住的,还是得叫着爹陪我一起去。”

燕四少爷这一路上念念叨叨,回了府一下马直接就奔了半缘居去,燕七则径直回了坐夏居,先去了燕小九的院子,隔着窗见那货正在书房看书,便也不进去打扰他,轻轻地回了后头自己的院子。

燕九少爷待他姐走了才抬了抬眼皮儿,慢慢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身望向一直站在身后伺候着的小厮丹青,手往袖里一揣,慢吞吞地道:“你继续说。”

丹青便道:“小的这一阵子就混在府里那些老人儿身边闲侃逗闷子,旁敲侧击地打听了打听,只得了些只言片语,据说小姐房中的那位李嬷嬷是老爷和太太从外面任上带回来的,曾是小姐的乳嬷嬷…”

“且慢,”燕九少爷眉头一动,“老爷去北塞之前,曾在地方上做过官?”

丹青道:“是,也是做武官。”

燕九少爷微微凝眉,这件事他居然未曾听府里人说起过,也许是因为不值一提?但终归是他父亲的经历,总该让他们姐弟俩知晓一二,“做的什么官?在什么地方?”

“呃,做的什么官,这个小的没有多问,地方也只知道是在北边,”丹青挠挠头,“小的只顾着打听那个李嬷嬷了…”

“那就说李嬷嬷吧,”燕九少爷半阖上眸子,“这个李嬷嬷大致是几时进的府?”

“是同老爷太太一起回来的,约是十一二年前…小的问的是正门上的老门丁,他只说那时老爷太太在门外下车,太太怀里抱着的是尚在襁褓中的爷您,小姐则是那位李嬷嬷抱在怀里的。”

“往下说。”燕九少爷闭上眼靠在椅背里。

“二门外的人所知不多,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好些也都是从内宅里流出去的传言,不知真假,也不好尽信…”

“你只管说,我不会责罚你。”燕九少爷慢慢睁眸瞟了丹青一眼,复又闭上。

丹青这才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小的也是灌了那老门丁好几壶酒,这才壮了他的怂胆,有的没的叨叨了一箩筐,小的拣着不算太离谱的听了些,也是断断续续的…爷您只当酒后醉言听听就是了,可别往心里去…据那老门丁说啊,似是当初太太同老太太不大对付,以至于太太在老爷任上怀了小姐和爷时都未曾往家里递个一言半语,直到那次从任上回来,抱着小姐和爷进了府,家里头这才知道太太居然都生了…

“老太太自是恼火,险没为此同老爷太太闹起来,后来听说实是因为太太怀小姐时的胎相不怎么好,郎中都说怕是坐不住,老爷便将这消息压下来,唯恐老太爷老太太跟着大喜大悲的,再伤了身子。后来终于千辛万苦地把小姐生下来,却是身子骨极弱,好几次差点…老爷担心养不活,便继续摁着消息,想着好歹养得大些能立住了再告诉老太爷老太太。

“到了爷这里,一样是生下来便有些体弱,老爷索性一并按下,直到从任上期满回京述职的时候才带回来让家里知道…”

丹青这厢说,那厢燕九少爷闭目靠在椅背上,袖子里的手却不由攥了攥拳。

姐姐和他是于父亲在地方的任上出生的,父亲任职的地方在北边,而萧大人萧天航,他也曾打听过,那人一出仕就被指去了南边做官,直到近期才调回京都——所以那个人究竟是怎样参加的姐姐的洗三礼?!如果不曾参加,又是如何知道她胸口有颗朱砂记的?!如果当真参加过,这一南一北又是如何千里迢迢地碰在一起的?!

“…二门上倒夜香的马婆子说,那日天还未亮,李嬷嬷便让人从内宅里带了出来,正好被她瞅见,”丹青继续说着,“手里只抱了个包袱,脸上很是惊怕的样子,马婆子在拐角处躲了起来,露着头张望,就看见李嬷嬷让人带出了大门,一会子听见马车响动,远远地走了,带李嬷嬷出门的那两人没过片刻便走回来,说着什么‘待向大老爷复了命再去用早饭’之类的闲话,再之后就没见李嬷嬷再回来…”

李嬷嬷离府,燕九少爷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那一阵子因着坐夏居的下人们伺候姐弟俩不经心,燕子恪将满院子的人一个一个地慢慢发落了…长大后懂了些事体的他那时便有些奇怪,要处置下人,这算是内务范畴了,燕大太太是管内务的,大伯想要做什么,一句话递给大太太,由她处理不就完了?偏偏要亲自动手,且一家之主想要发落下人,愿打愿卖还不都随他高兴,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为了全大太太的脸面?还是别有它因?

丹青汇报了大半天,有用的信息实则没有多少,末了燕九少爷睁开眼睛慢慢地吩咐他:“继续打听,关于老爷太太的旧事、大伯年轻时候的事、李嬷嬷的来历、去向、日常在府中都与什么人常接触,所有这些,尽量详细真实,不必怕花钱,我要的是有用的消息,另外注意避开长房的人,务必做得不动声色。”

丹青领命去了,燕九少爷起身立到窗前,揣着手看外面还在不断落着的细小雪砂,看了一阵子,淡淡叹了口气,自语了一句:“恨不能一夜长大。”

到了快熄灯就寝的时候,燕四少爷突然跑到了坐夏居来,脚步声一路咚咚咚地从第一进院一直冲到第四进去,后头一群丫头婆子追都追不上,拍开燕七的门,进去就是一声吼:“七妹!娘同意了!同意我参加综武赛了!”

燕七叼着象牙柄的牙刷从洗漱架前扭过头来:“恭喜。”

“哈哈哈哈!被我料中了!一开始娘果然坚决不肯同意,幸好我叫了爹去,三言两语就摆平!”燕四少爷满脸兴奋,连耳朵都是红的,“娘还是不放心,非得那天到现场去看我比赛,这会子就让人开始张罗东西,上房里现在一团乱,哈哈哈哈!”

“到时候好好比。”燕七咕噜噜地漱口。

“那是必须的!”燕四少爷挥了几下胳膊,“好,你休息吧七妹,我回了,明儿综武社见!”

“…晚安。”

后来听煮雨说,燕四少爷路过前面第二进院时还闯进屋里,坐在床边跟已经钻进被窝的燕九少爷分享了半天他喜悦的心情…

感觉今晚燕四少爷会把家里所有人的房间都闯一遍。

…在锦绣众人齐心协力地暗暗祈祷下,这场雪下下停停、停停下下,果然一直未见化,到了土曜日星期六的这一天,天色反而还阴了下来,像是正憋着一场大雪。

锦绣队员们的白色甲衣做好了,众人今日训练的时候就都齐齐换上,雪地里一番摸爬滚打,果然在视觉上有着明显的混淆作用。

萧宸的鞭子和燕四少爷用以进攻敌人的马球也被心灵手巧的手工社学生们进行了加工,萧宸的鞭子除了柄部外的整条鞭身都布满了略尖锐的小突起,鞭梢也做成了锥状,无论是抽是卷是甩是缠,只要被鞭子沾身,就一定能让对方的甲衣见血。

燕四少爷的专用马球,也是布满小突起的球状物,大小和重量是细致地咨询了燕四少爷本人后一次又一次地改造加工完成的,装了满满一大袋子,足有几十个之多,到时候就把袋子挂在马背上,随用随取。

然而这里却又有个不确定的因素,因燕四少爷是马担当,按规定只允许使用一样武器,燕四少爷已经有了一根马球杆,这袋马球究竟是算做同马球杆一套的武器呢,还是要算成是第二件武器呢?如果是后者,事情就比较难办了,只能由一个兵背在身上带进场去,且还不能转递到燕四少爷的手中,只好燕四少爷用一个,那兵就从自己身上拿一个。

权看综武协会裁判署要如何界定这件武器了。

对此武长戈似乎毫不担心,在明日的出场队员报备单中“参赛人员姓名”后面的“所用武器”一栏里,给燕四少爷就写了六个字:马球用具一套。

这个单子要在明日开赛前一个时辰递交给当值裁判组,能不能批准使用就看明天裁判们给的认定了。

综武队的其他队员也得到了升级版的金刚伞,在崔晞的设计下,每经过一场比赛这伞都会有一次升级,通过实战来不断地完善它的功能和弥补它的缺陷。新版的金刚伞,拿起来更轻了,很是方便逃跑…伞身也打磨成了银白色,而本次更新的一个新功能则更是令人拍案叫绝——在伞柄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机关按钮,这个按钮叫做“自杀按钮”,当对手攻至面前并且眼看就要将锦绣队员杀死的时候,只要锦绣队员按下这个自杀按钮,金刚伞就会突然崩开,所有的伞叶和伞骨都将在瞬间内散架并且被崩飞出去,每片伞叶和伞骨的边缘都有着一定的锋锐度,只要大力地划在甲衣上,就一定会见血,而之所以被称为自杀按钮,是因为一但金刚伞崩开,自己和对方都很难躲过这些伞叶,自己本来就是在仅剩一分的情况下使用这个功能的,因此捱上一记后阵亡是肯定的了,且伞叶崩开了也不能再使用,至于能不能杀死对手,这个要看对手的实力和自己的运气,就算杀不死对方也多少能令之失去一两分,所以这个功能算得是临死前的最后一搏,是抓住最后一丝机会做出的惨烈反击。

谢霏提议的小镜子看来是用不上了,因为明天很可能要下雪,下不来雪也会是个阴天。

锦绣众做了赛前的最后一次磨合练习后便各回各家,准备迎接明天最为残酷的那一仗,赢,晋级;输,淘汰。可要战胜三连冠的综武霸主紫阳队,锦绣全队——哦不,是全京城懂综武的人全都算下来,大概也只有武长戈和武珽这对武家叔侄才会有这样的野心和信念吧。

半夜的时候,鹅毛大雪铺天而至,仅用了半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就与前几日的积雪一起给太平城覆上了一层齐膝厚的白茸毯子,并且这大雪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仍旧密密匝匝无穷无尽地往下落着。

燕四少爷从燕府大门里走出来,仰着脖子大声喝了一嗓:“锦绣必胜!”突如其来的一阵子雪花旋舞,将这喊声瞬间卷往了四面八方。

“噢噢噢,必胜!”燕七跟在后面,模仿着一万个人一起喊的声效。

“七妹,我们走!”意气风发的少年策马扬鞭,漫天飞雪里热情澎湃。

王者紫阳,我们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昨天各种有爱的留言,让我用力亲亲亲爱的你们(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