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那张纸条的时候,他觉得苏薇是离不开他的,她与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即使她在外面再如何作风强硬,累的时候仍旧会将头搁在他的胸口上撒娇,睡觉的时候一只手抱住他的胳膊,吃饭的时候说一句饭太多了,用筷子直接拨一大块到他碗里,还对着他嘻嘻笑。

但她在外头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人,他曾经听过别人对她的评价:“苏薇啊,那个铁娘子,男人看了都害怕。”

这样的苏薇,除了他以外还会有谁能与她一起生活?

但同事的话如同一桶兜头浇下来的凉水,让他猛醒,是啊,人都是会变的,苏薇已经不是过去的苏薇了,尤其是来了上海当上了女老板之后,她雷厉风行,她说一不二,她不给犯了错的员工第二次机会,她是一枚轰然升空的火箭,必定会甩掉一切会对她造成阻碍的东西,那现在,他也要被她甩掉了吗?

“咱俩都是大老爷们,你还装什么啊?你现在就住这种房子,落翅凤凰不如鸡,她住得好吃得好进出开大车的,干吗来求你啊?这年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家里谁有钱就谁说了算。你在这儿摆谱,小心她趁机把你给甩了找小白脸。”

同事的话又在耳边盘旋,这几句话如同咒语,几日来将他折磨得夜不能寐。但他说的全都是事实!

他已经受不了租屋的窄小与霉味,受不了天花板上的斑斑黄渍,受不了剥落的白粉墙,更受不了时不时就会按不出水来的老式抽水马桶,一切都让他崩溃,他想回家,想回到原来的生活里,这念头甚至超过了他的自尊心。

但苏薇却像是完全把他忘记了。

强子无法控制地想要知道她究竟在干些什么,想些什么,他不止一次在半夜里跑到自家小区外头,有时家里亮着灯,有时却到半夜还是黑着的。他不知道苏薇在干什么,去了哪里,她是很忙的,可能在工作,可能在应酬,还可能像他同事所说的,去找了别的男人。

这想法让他发疯,就像今天,他一早就去了自家小区,在出租车里看着苏薇开车离开,他一路跟到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一个年轻男人见面,又笑得像一朵花那样与他并肩走进了街对面的那栋小楼,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出来。

“先生,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不要挡在我摊子前头好吗?我还要做生意的。”水果摊老板终于按捺不住,走过来讲话了。

强子没有听见他在说些什么,或者听见了也没有放在心上,整个上午所积聚的烦躁与惶恐终于越过了他所能承受的临界点,他一捋袖子,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之后,跨过街道大步往那楼里冲了过去。

苏薇正在餐厅里谈合同,这岑先生是一家外资设计公司的代表,虽然年轻,却是出了名的难搞定,合同都已经拿出来放在手边了还要与她磨上几句:“苏小姐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每次你坐在我对面,我心里就忍不住妒忌,你这皮肤是在哪儿保养的?怎么一点斑都没有,我都天天抹隔离霜了,可还是长斑,真伤脑筋。”

苏薇脸上笑着,心里忍不住恨声,我是开广告公司的又不是开美容院的,你跟我男女有别的还要交流护肤经验,能让我说什么? “好了,喝完这杯我们就把合同签了,下午我还要带着合同飞北京呢。”

“好,好。"苏薇听到这句如蒙大赦,赶紧举起杯。

两只酒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包厢的门被同时踹开,强子冲进来一把将岑先生推开,拉着苏薇就往外走。

苏薇震惊,“强子,你干什么!”

强子的脸涨得通红,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走,“跟我回去,你是我老婆,少在外面勾三搭四。”

许多人从包厢中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愤怒让苏薇两眼发红,她拼命停住脚步,用力甩开强子的手,“丁立强,你发什么神经,我在谈公事!”

“休息天孤男寡女跑到饭店包厢里谈公事?”强子比她更愤怒,一回身指着仍在包厢中的岑先生,“还跟这种……”

话说到这里,强子就傻了,岑先生倒在桌边,梨花带雨地看着他,一只手还捂着刚才被他推到的胸口,声音无比娇弱,“你谁啊?干什么你……我,我可要报警了啊。”

苏薇汗都出来了,赶紧走过去安慰岑先生,“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先生, 我们闹了点矛盾让你受惊了,不用管他,我们还是先把合同签了。”

岑先生意识到自己没有危险之后终于爬起身来,拿起包怒气冲冲地将合同塞进去,对着苏薇道:“苏小姐,请你先把家事解决完再和我联系吧,今天这个样子,我是不会再有心情签合同的。”说完扭头就走,走过强子身边时还用力“哼” 了一声,以表达他的愤怒。

餐厅经理带着人过来收拾残局,苏薇也待不下去了,付了钱就大步走了出去,一眼都没看跟在她身后的强子。

强子已经意识到自己干了件极大的蠢事,一路追着苏薇出去,最后在街边一把将她拉住,声音懊恼,“对不起,老婆,我……”

苏薇站住脚步,阳光热烈地落下来,她心中却如同死灰一片,只觉得身后这男人再没有半点值得留恋之处。

“算了。“苏薇低声叹。

强子一喜,正要开口,却听苏薇又道:“这样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强子,我们离婚吧。”

Chapter 12 想回头的男人

男人说分开,总是有挽回的余地,可—旦女人下定决心,那回头就真是很难了。

1

强子再一次拨通苏薇的电话,十几遍铃声过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嗓子又干又痒,他咳嗽了一声,“薇薇,对不起,我知道这次是我做得过分了。”

没有回答,然后电话被挂断了,只留下单调的嘟嘟声。

苏薇放下电话,头痛欲裂地撑着额头,二十四小时以来强子打来无数个电话,一开始她是不愿接,后来是接起来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受不了了,她以为强子会在两人分开之后冷静下来,想明白一些事情,至少意识到两人之间矛盾的根源是什么,但结果让她失望,不,让她绝望。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凶神恶煞地冲进包厢的那一幕,他怀疑她,跟踪她,对她身边的人暴力相向,那以后还会有什么?对她暴力相向?

铃声又响,她看了一眼号码之后接起来,那头是秘书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岑先生打电话来,让她们以后不用跟他联系了,他已经和别家公司签约。

苏薇咬牙,心里暗道,强子,看你干的好事!

秘书又问她今天还进公司吗,有好几份文件等着她签字,苏薇伸出两根手指头揉揉眉心,回答道:“我就来。”说完,放下电话站了起来。

焦躁不安与整夜没睡的疲劳让她在站起来一瞬间眼前发黑,几乎不能保持平銜,但工作是必需的,苏薇有过发烧三十九度都坚持加班到通宵的记录,下属们都知道,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会戴带着头盔出现在公司里,典型的女金刚。

强子站在小区外,看着苏薇的车驶出来,天热起来了,车窗紧闭,苏薇的脸在深色的车膜后模糊一片。

他立在转角的阴影里,看着车转往另一个方向,冲动让他拔腿向前奔出两步,一只手举起来,叫了一声“苏薇!”

他不知道苏薇究竟有没有看到他,但车子没有任何停顿,仍旧转弯,加速,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强子僵立在原地,维持着那个姿势沉默了半响,然后一拳砸在身边的行道树上,吓得走过他身边的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项目会议地点定在大楼里,钱多多提着电脑包走进熟悉的楼层,小榄看到她眼睛就亮了,热情地招呼:“多多姐!”

钱多多笑,“我来开会,时间到了吧。”

“知道知道,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着呢,派我来接你。”

“这么隆重?”钱多多与小榄开着玩笑,正要往前走,手臂却被小榄拉住了,一回头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脸,“多多姐……”

“怎么了?”钱多多看着她。

小揽略有些迟疑地,“多多姐,你和Kerry没事吧?”

钱多多心里一紧,“怎么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小榄立刻摇头,“没有没有,Kerry那么忙,连我们市场部都很少过来,怎么会跟我说什么?可多多姐,最近公司里都在说你们吵架了,是不是真的啊?Kerry几天没笑过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那几个助理都吓坏了。”

钱多多沉默了,数秒之后才回答:“是吗?”

接下来的会议时间里,钱多多必须用上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强迫自己不在众人的声音中走神。

只要想到她正与许飞身处同—栋大楼里,就足够她心神不宁。

这已经是他俩各自“冷静“的第五天了,钱多多从未想过,听不到一个人的声音,看不到一个人的脸是那么让她难过的一件事情,她开始失眠,每夜都无法顺利地睡去,又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惊醒,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不得不承认,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的感觉就像是掌心里长出的一颗痣,来时无声无息不知不觉,若要切除却是连血带肉,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钱多多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小榄有些担心地送她到电梯口,钱多多振作精神与她道别,却又在电梯门合上时对着楼层按键发呆。

代表许飞所在的楼层的那个金属数字都仿佛带着巨大的吸力,令她伸出的手指颤抖,天知道她有多想用力按住它,让这架电梯带她到许飞面前去,就算是怒气冲天地质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她也是好的。

但她不能够,钱多多从未这么看不起自己,要两个人冷静一下是她提出来,受不了的也是她,才五天而已,她都快忘记他们究竟是为什么吵架的,只想不顾一切地跑去见他。

楼下不知是谁按了键,电梯开始缓缓下行,门开了又关上,进来的职员是钱多多不认识的新人,也不与她打招呼,奇怪地看了一眼全暗的楼层键之后径自按了一层。

之后电梯又开合数次,最后在一层停下,钱多多叹口气随着其他人走出去,步子前所未有的沉重。

才走到玻璃门处,外头就有车开过来,在大门外停下了,保安殷勤地过去拉门,凯洛斯与许飞从后座下来,进门时还在边走边谈。

再等钱多多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居然站到了门边角落的绿化后头,默默地看着许飞与凯洛斯走过去了。

五天不见,他好像瘦了些,脸上确实如小榄所说的那样没有笑容。像是正与凯洛斯争论些什么,开口时用手势加重语气,又在结束后将嘴唇抿成一条线。

没有人看到她,两个男人很快走远了,但即使是那穿着西装的宽肩窄腰的背影都让她心跳错乱。

走出大楼之后钱多多才有余力唾弃自己,这算什么?钱多多,你也太没用了!

2

晚上几个大男人聚在一起喝啤酒,许飞异常沉默,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抓起桌上的钥匙道:“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喝。”

众人怪叫,张成追上去,才跑到车边许飞已经在发动车子了,张成拉开门就坐了上去,许飞看他,张成半点不客气地问:“要去找钱多多?”

许飞点头。

“她给你电话了?”

许飞不答。

“给你短信了?”

许飞仍旧不答。

张成锲而不舍地,“那她来找过你了?”

“你就别管了,我就不该听你出的馊主意,越弄越僵。”许飞皱着眉道。

张成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地,“我说许飞啊许飞,你可是白长了这张大众情人的脸了,怎么尽干些拉低我们男同胞战斗力的事情啊?这回冷战是你起的头吗?是你犯错误了吗?不是!钱多多说要冷静冷静,好,咱冷静,冷静到她想通了来找你为止,谁先开炮就谁先停战,这是原则性问题,男人绝对不能先认输。”

“我不想和多多冷战,我只想跟她好好谈谈。”

“谈什么?你记住啊,女人都是得寸进尺的,有了第一回后头就刹不住车了,你让了这一回,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们就要结婚了,我爱多多,不想失去她。”

“就是因为你们要结婚了我才不能让你去啊。”张成激动得鼻子都歪了,“结婚前谁不吵架?女人全都有婚前恐惧症,就是要结婚了才吵得厉害。想当年我家那口子,婚纱不满意吵,酒席不满意吵,少去一次她娘家吵,进门没给老丈人递香烟也要吵,那时候我年轻啊,无知啊,不懂啊,次次让着次次哄着,后来就完了,结了婚老婆一瞪眼连头都抬不起来,夫纲不振啊……”张成痛陈血泪史,越说越悲愤,到最后连许飞的车钥匙都抢了过来,“不行,老哥不能让你重蹈我的覆辙,走,咱们换地方喝酒,我得好好教教你。”

张成说完,一伸手将许飞的车熄了火,拿了他的钥匙推门下车。许飞哭笑不得,冲着他叫:“张成,张成!”但张成一副铁了心的样子,跑到路边拦了一辆车之后坐了进去,还对他大招手。

许飞无奈,看看手表又看看张成,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张成一上车便让出租车直奔离出发地最近的一个酒吧,看来是铁了心不让他跑掉了。出租车停在公园后门口,酒吧就在园内,城中极有名的地方,夜里最是热闹,坐在吧台边满眼都是美女。张成进去直接要了一瓶酒,也不嫌贵,抢着往许飞面前的杯子里倒。

张成唠唠叨叨说个没完,许飞心里有事,酒吧里又吵,听上去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不透气的塑料薄膜,模模糊糊带着憋闷的热气,再过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放下酒杯站起来。

“你去哪儿?”张成立刻问。

“上厕所总行吧?”许飞无奈。 张成支棱着眼盯着他,“不许跑啊,我还没说完呢。”

“知道了。”许飞转身离开。

张成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想了想摸出电话来拨了钱多多的号码,边拨还边长叹了一声,嘴里嘟哝:“看你那样儿,跟我那时候一点儿都不差,以后也是个妻管严。行了行了,别说我没帮你啊。”

电话通了,钱多多在那头“喂” 了一声,张成赶紧换了个声音,忧心忡忡地,“多多啊,许飞在PARK喝醉了,吐呢。”

“什么?”接电话的时候钱多多刚走出公司大楼。晚上市场部有个越洋视频会议,会议是就着美国时间开的,开完就已经是深夜了,电话那头背景嘈杂,钱多多又站在街上,一时没能听清。

张成做仰天长叹状,吸口气在电话里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叫道:“许飞喝醉了,苦胆都吐出来了啊!我看他快不行了,你快来把他给接回去吧,再迟我就叫120了!”

钱多多听完脸都白了,“我马上来!”

“等你,快点啊。”张成挂了电话,旁边人纷纷对他投来异样目光,他嘿嘿笑了两声,自己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出什么事了?”黎东的车在她面前停下,落下车窗问了一句。 “许飞喝醉了,我得去接他。”钱多多匆匆答了一句。

“我送你。”黎东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不用。”

“今天你不是没开车来吗?这么晚了打车不方便。”黎东说完,又补了一句,“放心,送到门口我就走。”

再不答应倒显得她小气,钱多多一低头上了黎东的车。

3

酒吧里人多,走道里只有暗色的蓝光从脚底下反射上来,许飞往前走的时候不时有人与他擦肩,抱在一起接吻的男女旁若无人地纠缠在一起,还有喝醉酒的,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陌生人身上,嘴里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自言自语。

人实在太多了,许飞又艰难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与一个从转角处走出来的女人撞在了一起。

许飞优于常人的反射神经在这时候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在那女人跌倒之前一把将她拉住,她抬起头来,面对面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是苏玲,穿一条黑色亮片露肩长裙,黑暗中闪闪发光,更显得她肤白如雪。

“你怎么在这里?”许飞脱口而出,苏玲有些紧张地想要抽回手,许飞也放开了她,但又在一低头之间重新将她的手抓紧,脱口道:“戒指!”

苏玲还想收手,许飞已经将那枚戒指看仔细了,不但如此,他还将她的手翻转了过来,又确认了一下刻在指圈上的那行字母。

这还是他曾经留洋的祖父嘱人刻的,年幼时祖母戴着老花眼镜—个词一个词地解释给他听,眼角都是微微的笑。

失而复得的惊喜令他双目发亮,情不自禁叫了声:“苏玲,这戒指是……”

“苏玲。”又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声音混杂在鼎沸的人声与乐声中,但苏玲竟然也听到了,猛地回过头去,并同时用力握紧拳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庄涛。”苏玲低叫了一声。

庄涛在这里包了两个卡座,朋友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其中不乏让 亮的美女,且个个对庄涛热情有加,有两个甚至直接将苏玲挤开贴到他的身上。庄涛没有拒绝,苏玲便被冷落了,众人玩殷子喝酒,庄涛甚至要她去找酒保来。她去了,但心情糟糕透顶,然后就在走廊上撞见了许飞。

苏玲这段时间心情恶劣到极点,虽然庄涛仍旧会带她到酒店,甚至带她回他在上海的公寓,但他对她的热情却有了明显的降低,过去只要他与她在一起,他的目光必定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再没有闲暇看别的女人,但现在她已经很少有机会与他两个人单独约会,出来也是人多杂乱的场合,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令她眼花缭乱。

苏玲觉得这是庄涛对那天她在那场红酒品尝会上发脾气的惩罚,那天是她主动与他和好的,但之后他对待她的方式的转变令她感到失落,并且恐愧。

难道他并不在意她?还是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只是与她玩玩?

苏玲不敢多想,这猜测让她浑身发冷。

她不能失去庄涛,他带她走进了另一个世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检则是不可思议!她已经离不开他所带来的一切,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去。

回去干什么呢?回去住在鸽子笼一样的租屋里,每天在路上花几个小时上下班,被同事们嘲笑,整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她买一只包?

不!她不可能回头,也不会回头,就像她在雨中对大雄所说的,她想要的已经全都有了,这些是庄涛带给她的,她会不顾一切地抓牢他。

为了安慰自己,她还特地找出那枚戒指戴在手上,没想到却在酒吧被许飞撞见,又被庄涛看到这一幕。

苏玲向庄涛走去,庄涛盯着许飞看了两眼,却没有过来与他打招呼的意思。

许飞想走过去,有人从身后拽住他,张成没好气地:“你在这儿啊,上个厕所上得人影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