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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身下床,光脚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拉上窗帘。

光线暗下来之前,双柚瞥见他光洁后背的几道红色抓痕迹,心虚别过眼,没敢细看。

苏应归打开衣柜,拿出一套运动服准备换上,抬眸,猝不及防撞上双柚偷看的视线。

他眼神坦荡,反倒衬得双柚像个觊觎男色的小偷。

双柚闭上眼,翻身,将被子拉上来,只露出半个后脑勺。

“我才没在偷看你,别自恋。”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双柚百般不自在,又多余补充:“你全身上下我哪没见过,摸都摸腻了。”

“……”

“……”

双柚绝望闭上眼,内心哀嚎不断,恨不得在床上挖个洞钻进去。

好在苏应归没有吱声,双柚第一次感觉话少是他最大的优点。

苏应归换完衣服也没马上离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脚步声忽近忽远,双柚正犹豫要不要开口问他到底想干嘛的时候,苏应归的气息突然逼近。

苏应归的手撑在双柚枕边,离她很近,呼吸扑在她的侧脸,睫毛不受控颤了两下。

双柚强作镇定:“你做什么?”

“找手机。”

苏应归的手伸到枕头下面,从左边扫到右边,什么也没摸到,他直腰站直,看向双柚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找不到了。”

双柚捞过手机,拨通苏应归的电话,几秒后,铃声在被窝里响起来。

如果非要说更确切的位置,双柚感觉,这大概似乎好像应该……是从自己大腿根下面传来的。

苏应归听见声音,正要掀被子拿,双柚出声制止:“你别动我!”

她睡觉不老实,事后澡裹得浴巾早就被她踢到床下面了。

掀开被子,苏应归穿戴整齐她赤.裸.裸算怎么回事儿,不行,不能忍。

“我给你拿。”

这一年份的尴尬赶着来今天早上刷存在感,双柚钻进被窝里,火速拿起苏应归的手机,手从被子里伸出去,人缩在被窝里闷声闷气地说:“给你。”

苏应归接过手机,上面还存有余温,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两下,他把手机放进卫衣兜里,见双柚还闷在被窝里不出来,轻声道:“你继续睡,我去跑步。”

双柚点头,被子跟着点头。

苏应归转身往外走,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双柚还保持闷被窝的姿势。

短暂沉默,苏应归打开门,说:“好好睡,我走了。”

话音落,门被关上。

双柚掀开被子,猛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小脸红扑扑,不知道是憋的还是躁的。

-

双柚这个回笼觉睡到了九点。

谢斯若起床看他们不在家,猜到他们外宿,打电话来也没问在哪里,只说十一点高速入口碰面,去山里看望双恭石。

双恭石的书院在小县城景区里,下高速后还有将近一小时的盘山公路,路程不算近又颠簸,难得苏家人有心,每次来燕州都会抽出时间进山看望老人家。

双柚挂断电话后起床洗澡,收拾好下楼,苏应归正在客厅看《山河破》剧本。

他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长腿搭在沙发凳上,举手投足透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学究气。

苏应归的专注力都在剧本上,听见脚步声,没抬眼,分了片刻神对双柚说:“厨房有牛奶和三明治。”

双柚没工作会睡懒觉,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而且昨晚吃了夜宵也不怎么饿,她没想到苏应归还会给她备一份早餐,尤其是她走进厨房,发现三明治和牛奶都在温箱里保温时,那声“我不饿不想吃”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细想一番,她跟苏应归几乎没有这样连续相处超过24小时。

过去三年里,长期不见面是常态,就算偶尔见面,相处时间也不过几个小时或者睡一夜,话说不了几句,甚至那几句都是吵架。

这可真是太和谐了,和谐得双柚都想给他们颁一个最和谐塑料夫妻奖。

胡思乱想的功夫,双柚不知不觉把牛奶和三明治都一扫而光,站起来的一瞬间,撑得还有点难受。

她把餐具放进洗碗机,见时间差不多,走到客厅叫苏应归:“我吃饱了,出发吧,妈妈说在高速入口等我们。”

苏应归点头:“好。”

双柚的超跑不适合开山路,苏应归工作室车库停着一辆闲置的路虎,正好派上用场。

不过双柚开不惯越野,幸好车窗做过防窥处理,苏应归说他来开,她乐得清闲去了副驾。

到高速入口跟父母会合后,苏允程趁机提出想坐路虎。

昨天的不快还未散尽,苏和渊板着脸没表态,谢斯若使眼色让苏允程赶紧下车。

苏允程拿着游戏机屁颠颠换了车,关上路虎车门后,他瘫坐在后座,长舒一口气:“总算解脱了,你们都不知道,这大半天的差点给我憋出内伤。”

苏应归开着路虎带路,先行一步。

双柚递给苏允程一瓶矿泉水,顺便问道:“这么夸张,爸妈又吵了架?”

苏允程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叫苦不迭:“没,但还不如吵架呢,他俩冷战,家里跟冰库一样,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我爸暴脾气上来给我一顿揍。”

苏应归适时开口:“你想转学吗?”

家长不在,苏允程才敢说真心话:“想转,但我不想学医。哥哥嫂嫂你们不在家,都不知道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天不亮就被爸叫起来背药名认药材,错一个打一个手心,给我疼的,半个月没打球了。”

苏和渊的严苛双柚见识过,哪怕是春节,苏允程也会被苏和渊带到药房学习一个小时。

只是苏允程不是这块料,苏和渊这么多年用心教导也没什么起色,一个不愿学,一个教不会,可想而知家里气氛多紧张。

苏应归没有说话,双柚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感觉自己是个外人,这种大决定面前,她不好随便发言。

苏允程不在乎有没有人理他,叨叨说个不停:“说真的,哥,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天赋,我如爸的愿学医也可以,我不像你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但我明摆着不是学医的料,硬来以后不是危害社会嘛,这治病救人又不像考试做题,错了要出人命的,让我学医就是作孽啊。”

双柚听乐了,打趣道:“照你这么说,你反抗还是为人类社会做贡献。”

苏允程一拍大腿,可算找着了知音:“那可不是!我这一番苦心老苏就是不明白,愁死我了。小苏你肯定都懂我,救救孩子吧,我想重归故里。”

头回听见有平辈叫苏应归小苏,双柚没忍住笑出声,苏应归投过后视镜扫了眼苏允程,面无表情问:“我是小苏,你是什么?”

苏允程一脸傻白甜:“我小小苏呗。”

“……”苏应归被无语到,“没大没小。”

话题渐渐被扯远,大多时候都是双柚和苏允程在聊,苏应归时不时嗯两声,这一路气氛轻松,比昨天更像一个家。

到书院时已是下午两点。

停好车,一行人往书院门口走,走近了才看见双恭石和章辞都站在门口迎接。

双柚有一阵子没见到双恭石,见他拄着拐杖冲她招手,笑容慈祥和蔼可亲,她笑着跑过去,挽住他的手,难得撒娇:“爷爷你在屋里等就好啦,这外面风好大的。”

双恭石握着孙女的手,笑意更甚:“不大,我穿着你给我买的保暖衣,可暖和啰。”说着,双恭石看了眼双柚的手,皱眉道,“倒是你,手比我还凉,又要风度不要温度,不听话。”

双柚解释道:“才没有,我是刚吃了冰淇淋手才凉的。”

站在一旁的章辞突然伸手,从双柚头上取下一片枯叶,笑着说:“老远就看你顶着这叶子了,自己愣是没发现。”

双柚摸了摸头顶,问章辞:“还有吗?”

章辞摇头:“没有了。”

苏家人后脚跟上来,大家寒暄一通,苏和渊上前搀着双恭石往内屋走,小辈跟上长辈后面。

章辞和苏应归互相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之后章辞跟双柚聊起近日书院趣事,譬如哪个小师妹又拿书法奖啦,哪个小师弟偷偷下山玩又被爷爷罚抄书啦,诸如此类,直到章辞被双恭石叫走,才暂告一段落。

双柚后知后觉意识到苏应归久未出声,回头见他视线有意无意往自己头顶跑,奇怪地问:“你在看什么?”

苏应归收回视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苏允程抢先,他语气调侃满脸戏谑:“我哥在看哪棵树会掉叶子。”

双柚一头雾水:“啊?”

苏应归用手掌推了下苏允程的后脑勺,催促他走快点:“聒噪。”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苏老师:药房警告。

☆、第十四章

每次两家人聊完家常,苏和渊总会替双恭石把把脉,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双恭石肺部有阴影,三年前做过手术,病情还算稳定,只是大病一场后身体大不如从前,换季感冒都需要卧床休息许久。

双柚有意接老人回城区居住,可城区空气不如山里,双恭石身体受不了。好在书院设施完备,又有医生和保姆在,不会出大问题。

苏和渊把完脉,将脉诊收回药箱,停顿片刻,拿起毛笔开药方:“现在换季,山里早晚温差大,添衣减衣都不能马虎,双叔你要对自己多上点心。”

双恭石笑着讨价还价:“上回你开的药太苦,这回弄点甜的。”

苏和渊面露无奈,语重心长劝慰:“良药苦口。”

“得嘞,大夫说得对。”双恭石放下衣袖,乐乐呵呵瞧苏和渊写字:“字没退步,不错,你平时也还用毛笔?”

“用,习惯了。”苏和渊的书法是双恭石教的,就算两家不结亲,双恭石在他心里的地位也如亲生父亲一般,“双叔谬赞,这不想着要来看望你,我提前在家偷练了一个月。”

双恭石“哦”了声,缓声道:“原来是这样,要这么看,你儿子可比你强。”

昨天吵架的疙瘩还在,苏和渊下笔力道没控制好,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语气却并无变化:“双叔最近见过阿应写的字?”

“可不止我见过。”

双恭石拿出手机,他虽然年迈,但对新潮东西充满好奇心,双柚最初要给他买老年机,他不肯,说年轻人用什么,他也要学着用,不能被时代淘汰。

苏和渊见双恭石带上老花眼镜,熟练地点开微博,倍感惊讶:“你还会刷微博?”

“那可不,我会的东西可多了,阿应前阵子新剧发布会,我还看了直播。”

双恭石虚着眼睛,点进苏应归的微博,翻到一个月前某条日常博。

两张图片,一张苏应归是练字的照片,只有侧脸,一张是练完字的成品,《兰亭集序》选段。

双恭石点开成品那张,递给苏和渊看:“比你写得好吧,阿应这孩子心静,很难得。”

苏和渊往下翻了翻,苏应归很少发日常,微博大多数都是品牌官宣,新戏动向,他翻了几条就放下了手机,眼神里流露出遗憾:“是难得,就是没用在正道上。”

“什么是正道?”

“他是学医的好苗子,偏偏要去拍戏做明星,双叔你也知道,程程不是这块料,我教了十来年,他至今连药材都还分不清,我愁啊,苏家这百年基业怕是要荒废在我手里。”

双恭石笑了笑:“医馆有学徒,又怎么会荒废。”

苏和渊长叹一口气:“双叔你也说那是学徒,我两个儿子,竟没有一个愿意进药房。”

双恭石突然问题:“进院时,你看见会客室那些获奖证书和奖杯了吗?”

苏和渊一怔,随即点头:“书院学生争气,双叔教导有方。”

“可这些学生里,没有一个叫双柚的。”

双恭石拿起茶盏,吹走上面漂浮的茶叶,小饮一口,笑容平和:“只要有孩子能从我院里练的一手好字,以后教给旁人,那都叫传承。”

-

苏和渊和谢斯若明早要坐飞机回潼城,吃过晚饭,一行人跟双恭石告别,开车回市区。

临走前,双恭石把双柚和苏应归单独叫进书房。

双恭石走到书桌前,让双柚磨墨,拿出两卷空白卷轴,苏应归走过去帮忙铺开。

“阿应你昨天生日,爷爷补送一个生日礼物给你。”

双恭石从笔挂上取下自己最珍爱的毛笔,蘸上墨水,对着空白卷轴思索片刻,提笔一口气写下两行字。

【情有万千,热爱最难】

写完,双恭石把毛笔放在笔搁上,审视一番,算是满意,拍了拍苏应归的肩膀:“苏演员,期待你的新作品。”

苏应归目光里闪过诸多双柚看不懂的情绪,他最后只说了一声好,低头将卷轴卷起,动作很轻,但好像又很重。

“还有柚柚,爷爷也送你一个开机礼物。”

双恭石提笔在另外一张卷轴题字,不同于刚才的随性,这三个字明显是他精心设计过的,颇有魏晋风骨。

一直有很多古装剧组找上门,要双恭石设计片名logo,他一概回绝,称自己身体不适,不再接商用性约字。

这一提笔,算是破了例。

双柚欣喜又感动,伸手抱住双恭石的胳膊,半开玩笑道:“爷爷你这几笔写下来,我拉的投资估计都不够用了。”

“那就争取再拿个奖,回头我跟那帮臭棋篓子又有新牛皮吹了。”

双恭石对苏应归招手,苏应归放下卷轴走过来。

双恭石拉起双柚和苏应归的手合在一起,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掌盖在最上方,无数叮咛化成了一句:“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双柚和苏应归对视一眼,两人心思各异,却难得有默契,同时应了一声好。

双恭石喜笑颜开。

-

次日,苏允程没有跟父母离开,被留在燕州。

苏和渊也破天荒没再说考医学院的事情,只交代苏允程不能贪玩荒废学业,否则这学期结束就滚回潼城。

双柚感觉是双恭石跟苏和渊说了什么,事后她跟双恭石打电话打听,奈何老爷子口风紧,愣是半个字都没吐露。

苏允程的转学手续办得差不多,说来也巧,转过去的学校,正是谈今昔任职的高中。

双柚抽空请谈今昔吃了一顿饭,拜托她平时照看点苏允程,谈今昔爽快答应,让双柚专心忙新戏,无须有后顾之忧。

苏应归为了空出拍戏档期,很多商业通告都提前到开机前,忙得每天在天上飞。

双柚也一直跟摄制组筹备开机前诸多事宜,两人再见面,又是一个月后。

《山河破》开机前有为期二十天的演员集训,包括但不限于剧本围读、体能武打训练、礼仪形体训练、台词表演训练等。

集训计划是双柚和吴正海商量后决定的,考虑到不少演员是第一次拍古装剧,业务能力不熟练,为了后期拍摄顺利,提前热热身。

集训地点定在主要拍摄地之一的松山影视城,双柚作为总制片本可以不跟剧组,毕竟她手下还有制片主任,制片主任手下又分管生产、现场、外联制片,她只需要远程统筹全局即可。

但这也是双柚第一次单独负责古装剧,于她而言意义不同,何况《山河破》被投资方给予厚望,她不亲自盯着总不放心。

双柚跟摄制组坐同班飞机来到松山,快到酒店门口时,车辆突然停滞不前。

飞机误点,此刻已接近晚上十点,双柚连轴转好几天,路上就盼着到酒店睡个完整觉。

双柚摘下眼罩,不耐问唐可:“前面怎么了?”

唐可一边跟宣传组同事联系,一边说:“酒店门口都是苏应归和方新觉的粉丝,闹着不肯走。”

开机仪式前剧组所有信息和行程都没公开,双柚看了眼前面乌泱泱的人群,皱眉问:“他们哪来的消息?”

唐可:“宣传组在查,不过网上大部分粉丝都觉得是谣言,这些人应该也是碰碰运气,酒店保安正在疏散。”

没实锤就行,就怕有实锤,到时候粉丝天天过来蹲爱豆,只能换酒店,平白无故消耗经费和时间。

双柚给周许泽打电话,得知苏应归在房间里没有露脸,后援会的人也在网上控评,粉丝已经陆续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苏应归路人缘好,其中有个原因就是他的粉丝不拖后腿不招黑,有素质又有凝聚力。

说完公事,双柚准备结束通话,苏应归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