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物是人非
第五十二章
微风将薄纱的窗帘吹起，女人霍然睁开了双眸。
四目相对时，她一把推开了他！
顾云在站直身体，双手插兜，只是看着她，青橙用手背擦唇，恶狠狠地瞪着他，腾地就坐起来了。
“顾云在你耍流氓！”
“哦~”他目光淡淡地：“以前某人也经常这样对我，原来是耍流氓。”
“…”
这么一说的话，女人神色顿窘。
她对他就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说实话别说是几年前，就是现在，她也喜欢着他的脸。
那天晚上在他宿舍楼下，他的吻就落在她的额头，然后对大家宣称她是他的女朋友了，确定了这种恋爱关系以后，两个人也只限于拉拉手，抱一抱了。
当然，他对人比较冷淡，一般都是她撒娇多一些。
然后那次住小帐篷，流星雨如期而至，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季青橙特别兴奋还许了心愿，其实前一晚顾云在一夜未睡，他困乏至极，就躺在小帐篷里面睡着了。
手电筒的光亮很招小虫子，青橙就盯着他的脸，然后咬住了他的唇。
当然他当即就醒了，反客为主两个人差点差枪走火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想回忆了，季青橙恨恨地瞪着他：“顾云在，你真不要脸，我以前对我男朋友是愿意干什么干什么，你现在算什么？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目光就落在玖玖身上：“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以前她就总是说不过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季青橙已经学会了避重就轻，她一指门外，扬起了脸来：“你赶紧走，你要不走，我这就走！”
他耸肩，然后走出了卧室。
青橙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听见从浴室里传出来的哗哗水流声，半夜三更的，他竟然去洗澡了，她到门口看一眼，模模糊糊能看见男人赤-裸着的身影。她的脑袋里面立即脑补了一下男人的身材。
虽然她这辈子没经历过别的男人，但是，不得不说，她和他在一起以后，真的是很性福。
也只有肢体纠缠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他的热情是怎样如火的，也只有那个时候，才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意迸发得是如此淋漓尽致。
也许起初，她喜欢他的时候，他还不喜欢她，但是她肯定以及确定，这个男人在她爱着他的时候，也爱着她。
而现在，也许，他也正为了孩子，在接近她。
但是因为孩子而组成的家庭，她万般不能接受。
浴室的门好像没有关严，也不知道为什么水流声会那么大，青橙翻滚在床上，一闭眼就是男人的脸，根本睡不着。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似乎又进了这个卧室，她纤细的十指，就在他肩头划过。夜风有点凉，他发梢的水珠就落在她的唇边，她看着他那双勾人的眼，伸舌舔去，紧接着，他就抱住了她…
抱，她抱，越抱越不对劲。直到连被一起摔了地上去，忽悠一下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梦一场，季青橙怀里还抱着枕头，人地板上面坐起来，还有点云里雾里。
无需置疑，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这两年带着玖玖忙着小巴黎的事情，她一边学习一边带孩子一边努力挣钱，还真没什么冲动，也没想过男人，可刚刚，就是刚刚，她竟然做那样的梦里，而且，梦里的场景是那样的真实，哦天！
她抓着头发，为自己的冲动感到窘迫。
地板上面稍微有点凉，季青橙平缓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爬起来找手机。
已经两点多了，这个夜晚怎么这么漫长，她把卧室床头灯调了亮一点，开始刷渣浪微博，里面有几个青檬刷屏的搞怪视频。
点开一看，都是她穿着戏服在模仿谐星讲冷笑话，身边一个年轻男人意外入镜，只不过他全程都在看书，根本不被她的冷笑话感染，下面粉丝都沸腾了，嗷嗷喊着许晋然的名字，刷着虐狗虐狗的。
她在下面点了个赞，然后刷新闻。
这一看不要紧，头条上面竟然是个眼生的女模，说是新晋国民女神，当然了如果光是一个漂亮女模特，她也不能注意到，重要的是她身边站着的，正是顾云在。
新闻下是对他以及他的影视公司介绍，以及赞誉无数。力捧的这个人叫做周畅的，也即将投入到大制作当中去，出山就是大手笔，剧本是最新网红小说改编的，与她搭戏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当红小生许晋然。
还别说，顾云在这张脸在新闻当中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翩翩公子哥，下面什么揣测都有，有人说他搞这样的公司就是为了捧周畅，说这个女人是他女朋友之类的，说什么独家爆料，两个人同进同出，更为逼真的是，最后面两张配图似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返回公寓的，更为这个金主说添油加醋。
不知道为什么，季青橙看了半天，她不光把新闻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还把评论也都看了一遍，然后盯着周畅的那张妖娆的脸看了三秒钟，点叉退出页面。那样的妆容下，能拍出那样的效果不出奇。
她店里的摄影师曾拍过无数妖娆的装扮，各有千秋。
下意识把顾云在骂了一通，季青橙是真的睡不着，也躺不下了，想了想又进入微博页面，她的微博是车祸后新申请的账号，名字已经改成了橙子小姐，按照刚才的新闻找到了被扒皮的顾云在微博。
营销号爆出这个年轻男人的身家来，还附上私人微博，估计用不了多久，好事者就会围观上来，他公司新签约了很多男神女神，这么大手笔不引起轰动才怪。季青橙就想偷偷看一眼，点开链接，他微博和微信名字差不多，微博上名字是顾先生，最近的微博更新还是今天早上，上面只是莫名其妙写了一句话：我找到她了，谢谢你们。
青橙点击下面评论，发现好多都是刷男神嫁我的，她嗤之以鼻，抬眼看见他的粉丝数竟然有十多万，想想那么多人她悄悄关注下应该不会被他注意到，这就点了下关注，没想到上面立即变成了互相关注，还吓了她一跳。
往前翻翻，微博似乎是重新整理过的，一共也没有几条了，还都是美食。
她瞪眼睛刷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好奇顾云在的，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关系、了！
然后睡觉。
这一睡，可真的是睡过头了，季青橙在顾云在的家里睡了个懒觉，一睁眼就八点多了。
她听见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摸身边，孩子也不在床上。
小家伙清脆的声音就在客厅响起：“我可以叫妈妈了吗？”
顾云在笑：“当然，去叫她起来吧。”
玖玖这就跑了进来：“妈妈，我爸爸做好饭啦，快起来吃吧！”
妈妈，爸爸。
孩子。
好神奇，感觉真是一家人一样。
季青橙有片刻的恍惚，手机从枕头上滑落了下来，她想到那艳色，立即清醒过来。
顾云在早上简单熬的粥，碗里放着鸡蛋，一边还有西红柿炒蛋，以及一个凉拌的小黄瓜。他穿着围裙的样子一点也不搞笑，她看着却是笑了。
季玖玖的头发有点乱，很显然男人不会梳头，他就把卷卷的半长发给拢到了一起，见她目光触及女儿头发，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会梳头。”
她斜他一眼：“你还想干什么，你什么都会那就怪了。”
说着去拿了木梳过来，先分发，在小公主的头顶梳了个小鱼骨，斜地里编到脑后，再拢成丸子头，别上蝴蝶发夹，蓬蓬的，看着特别随性。
季玖玖一下又变成美美哒了。
青橙在她后脑勺轻拍了下：“快吃，我们得回去了。”
也请了好几天的假，应该送幼儿园了，她坦然在他家吃了早餐，为了表示感谢，主动在早餐之后刷了饭碗。
在此之间，顾云在不断接到各路电话，她冷眼瞧着，庆幸自己不是什么成功人士，不然天天都得被电话烦死，正是收拾玖玖的小背包准备要走，她自己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陌生号码的来电铃声统统都是三只小熊。
青橙就在阿妈妮啊妈妮的声音当中按了接听键，里面一个女声特别的温柔：“请问是季青橙女士吗？”
她嗯了声：“对，是我。”
那人柔声道：“你好女士，我是名都花园物业，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楼上发水了，虽然及时找到了住户，但是还不可避免地给楼下造成了损失，我们工作人员敲您家房门发现家里没有人，请问您现在离家远吗，希望您赶紧回去看一下，有什么损失我们物业会帮助您和楼上住户协商一下。”
季青橙扬着的唇立即就撇了下去：“我们家被水泡了？等等我马上回去看！”
顾云在刚结束了通话，见她抓着玖玖就要走，也赶紧拿了衣服搭在胳膊上面：“你去哪，我送你。”
季玖玖已经拉住爸爸的手了：“谢谢爸爸。”
她无语，也只好顺着这个坡下驴了：“送我回名都花园，家里被水泡了。”
三人下楼，可顾云在刚启动了车子，她的电话又进来了，是罗小多，这小姑娘的声音都带着哭音了：“季姐你快来啊，那俩人又来了！”
就这么天天在她店里闹可不行，她顿恼：“告诉她们在楼上等着，我这就过去！”
说着挂断电话，对顾云在又急道，“你把孩子送幼儿园去交给老师，能吗？”
他点头：“当然，出什么事了？”
青橙不想多和他多说，叮嘱了句玖玖听话，然后：“停车，我店里有点事，先不回家了。”
这条道上根本不能停车，他看着路况，转弯：“不如你把钥匙给我，我送完孩子顺路过去看看，没什么事再把钥匙送你店里去。”
车慢慢在这边路上靠边停下了，季青橙下车。
他叫住了她：“青橙！钥匙给我。”
她回头，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时间从未错过一样，她想起了那个小家来，这就伸手到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房门钥匙，然后递了过去。
可是，一早上他电话没有停过，季青橙有点怀疑：“你确定你有时间过去？”
男人一把按住了又嗡嗡震动着手机，只是扬眉：“嗯。”
她稍许安心，看着他眼底流露出来的笑意，心跳加速。
在她曾经迷恋过的游戏里，经常会有这样一句话。
南风过境，春风十里，不如你。
53|无耻之极
第五十三章
微风吹拂过脸庞，他坐在楼顶张望。
远处老城区的大烟囱还冒着烟，白云被风吹了过来，各种形状的，在高处一看，竟然也觉有些许的美感，年轻的大男孩脸上贴着创可贴，头上还包着药布，一只胳膊伤口太深动也不能，而此时，俯览众生，很是安宁。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康提没有动。
只听啪的一声，季青柠一甩手，原本提在手里的汉堡和全家桶就掉了他的旁边，不偏不倚立住了，她仍旧戴着大墨镜，在他身后用脚踢了踢他后腰：“喂！”
康提不动，也不说话。
女人蹲下身子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不会是想不开要跳楼吧？”
他只垂眸，看着楼下的一切：“我跳楼你就能动心了吗？”
青柠笑，又站了起来：“不能，但是你跳楼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她倾身，双手猛地一推，给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仰挣扎着，当然女人抓得很牢手一带立即给人又摔了楼顶上。
“你疯了！”正好摔了他的伤口上，疼得肝颤。
“你才疯了！”她上前，高跟鞋就踩在他的腿上，还用力碾了下：“你想干什么？嗯？为什么不吃东西？为什么提前出院？为什么跑到这么高的楼顶来悲天痛地的？嗯？”
她把人从派出所带回来以后发现他胳膊处伤口很深，精神太紧张了，可能刚受伤的时候他也没注意到，后来回家一看流了很多血，当时康提脸色苍白，在她送他回医院的途中差点昏过去。
而就在那个时候，他迷迷糊糊说了太多的话，竟然稀里糊涂地表白了。
季青柠给他雇了一个护工，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是的，她拒绝了。
今天一早，然后就接到了护工的电话，说康提什么都不吃，还自己出院了。
他能去哪？
她给他买了点吃的，到他姥姥家楼下一看，
人果然是在楼顶独自舔伤口。
青柠摘下墨镜来，能看见她眼底的乌青，很显然也没有睡好，神色略感憔悴。
他躺在地上，看着她双眼酸涩，看着看着就流出了眼泪来。
果然还很小，她叹气，不得不对他伸出手来：“康提，起来。”
康提别过脸去，用另一只还完好的手臂遮住了眼帘：“很丢脸吧，可能你觉得我对于你来说太小了，但是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非离婚不可的话，我想我应该有机会，而不是你说的那样，永远都不会爱我。”
是的，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她说不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爱他。
季青柠很无语，她鲜少有时间静下来想很多事情，因为很多事情不用想也知道结果，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她在闹离婚，公司都没有去，无聊起来的时候，她反而想得更多，康提对她的心思有迹可循，两个人之间横着的，不只是身份地位年纪等等，最重要的，是心。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可康提的心，却还年轻。
楼顶上面很乱，不知道从哪里剥落的砖头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女人踢开脚边的，这就找一块干净的围栏处坐了下来，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康提立即跳了起来，然后冲到她面前抱住了她。
也是这时，她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季青柠滑屏接听，里面是陈颜那怯怯的声音：“季姐，我想跟你谈谈。”
青柠推开康提，仰着脸感受着风：“你哪位？”
陈颜的声音大了些许：“我陈颜，季姐，咱们谈谈吧，好吗？就算你和郑宇要离婚，也应该好聚好散不是吗？”
女人顿时笑了，云淡风轻的，真是个好天气；“我离婚不离婚关你什么事，想跟我谈，你还没资格。”
说着这就挂断了电话。
康提就站在他的身后，季青柠一脚将地上的汉堡踢飞了去，抬眸间已见怒色：“爱吃不吃，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她奸细的高跟鞋踩过碎乱的残砖碎瓦，一边走一边拨出了电话去。
很快，男人慵懒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今天太阳这是打哪边出来的啊，我的大小姐。”
季青柠咬牙：“我联系不上郑宇了，你赶紧着手接办，走法律程序，这婚我要马上就离，越快越好，别叫他们再恶心我！”
裴向南还笑得出来：“好好好，可如果你什么都不要我想会离得快一点。”
女人冷笑：“收起你那副看好戏的嘴脸，我应得的利益少一分我连你一起告，在此之前，那些证据还在的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叫那个女人给我闭嘴。”
他嗯了声，忽然说道：“吃饭了吗？”
她的脑子里面还盘算着事情，想到那个孩子心情就好多了：“但是要注意，千万千万别伤了孩子。”
男人又嗯了声：“我请你吃饭？”
她直接挂断。
然后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康提站在风里，不多一会儿，就看见女人从楼道里面走了出来，他默默看着她离去，脚下的碎石头块掉落了下去。
青柠回头，不过也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上车，很快连人带车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底。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天气很好，顾云在把季玖玖送到了幼儿园去，老师们很热情地把孩子接了进去，小家伙显得特别高兴的样子，在他离开的时候还大声喊着爸爸再见。他手机已经快被人轰炸掉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本来这个时候已经直奔s市了，但是他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
拿着青橙的房门钥匙回到名都花园，物业的工作人员正给楼上楼下的住户协商，一听他说是季青橙的丈夫都高看了几眼，他打开房门以后，这才明白物业打的那个电话说的不可避免的损失是个什么情况。
从棚顶到地板，从大衣柜到床上床下，从厨房到卧室，上上下下，都一塌糊涂。
楼上住着的小两口一再地抱歉，都快哭了，起因是老太太糊涂，忘记关水龙头了，水漫金山不说，人自己还在回来的时候着急摔了一跤，现在住院去了。
赔偿的那么一点钱，他也不在意，草草交接了下联系方式，这就出来了。
小巴黎的门前，停着两辆车。顾云在刚和无有丽通完话，表示立即动身，他拿着青橙的钥匙，停车在她店门口，想给她打一个电话，犹豫片刻还是直接下了车。
已经快十点了，男人走进小巴黎，立即有个小姑娘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小巴黎婚庆公司，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他四下看了看，记得这个姑娘：“请问季青橙在吗，我找她有点事。？”
罗小多下意识回答：“对不起，她不在，您有预约吗？”
顾云在手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刚要把钥匙交给她，从外面风尘仆仆冲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人在他身后还撞了他的胳膊一下，看起来十分消瘦，穿着条纹的t恤衫，下面牛仔裤旅游鞋，稀奇的是他头上光溜溜的，一根头发都没有。
因为走得特别快，也没看见他的脸。
倒是罗小多身后的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他；“请问你找谁？”
他嗓子哑哑的：“我找我妈和我爸，还有我姐。”
罗小多一听就头疼，也顾不上顾云在了：“这里没有你姐，你是不是姓吴？”
他上下扫了她一眼，顿时扬起了脸来：“我是姓吴，这就是我姐季青橙开的店，你是给她打工的吧？我妈和我爸说在这里，还叫我来…”
男人刚要放下的钥匙这就握在了掌心，罗小多径自拨打了内线电话，很快，季青橙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让他上来吧。”
罗小多还未回话，顾云在已经一把拿过了话机去：“青橙？”
她嗯了声：“你怎么在这？我家现在怎么样了？把钥匙给罗小多就行，你走吧。”
他淡淡地：“你在楼上？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