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会儿李梦如回来了，见她靠在他怀里，目光灼灼：“她怎么了？要走了吗？”
陈怀玉接过她手里的包去：“嗯，看样子她喝醉了，我们打车走吧。”
她没动，季青橙却偏过脸来，对她笑了笑：“我没事啊，叫我男朋友送你们啊！”
说完她就对沈嘉奕笑了：“你不介意吧？”
男人笑，转身带着她往出走。
几个人一起从酒吧出来，他车停得稍远，本来是叫她和李梦如在一起等着他的，可人说什么不干，非得和他一起走，没办法也只能带着去了。
李梦如和陈怀玉现在并不住在一起，季青橙坐在副驾驶上面，包里的手机嗡嗡响了好几声，她神智还算清醒，上车的时候给姐姐打了个电话，让她放心。
沈嘉奕把后座两个人送回家去以后，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女人呼吸浅浅，他倾身一看，却是睡着了。
他想起她刚才在酒吧里面说的那句武术散打冠军的话，双唇微勾。
犹还记得她家的住址，这就启动车子，缓缓驶离了去。
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这就到了铂金公馆，实在是太晚了，他轻轻推了推她肩头，很快，青橙就睁开了眼睛。
她还有点迷糊，眼前有一瞬间的空白。
男人倾身过来解开她的安全带，把她的包递给她：“我送你上楼，你还能走吗？”
季青橙已经清醒过来了，她坐直身体，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没事，谢谢。”
他目光当中都带着笑意：“你没事吧，还记得刚才答应我什么了吗？”
她怔住，随即想了起来。
有点窘…
不过，女人看着窗外夜色，伸手在车窗上画着圈圈：“沈嘉奕，你想清楚了吗？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带着玖玖生活，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吗？”
他忍住笑意：“该不是，你答应我以后又反悔了吧？”
青橙回头，一脸正色：“我是很认真的，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男人认真想了下：“我也很认真的，很多年了，我一直渴望着成功，可现在公司进入了正轨，虽然不能算是真的成功了，也小有所成。可我马上三十了，真的经不起再波折了，我想有个喜欢的人，然后平顺地在一起，这个人就是你。”
他笑：“所以我觉得合适不合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一丝丝的，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缠住了我…”
她被他逗笑：“你太搞笑了，像是偶像剧的台词。”
沈嘉奕耸肩：“被你发现了？之前想要表白下，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于是恶补了下言情小说，里面情节都有点神经的。”
两个人都没忍住，相视而笑。
太晚了，季青橙下车，夜风吹在她的身上，带着丝丝的凉意。
她下意识抱紧双臂，沈嘉奕立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青橙笑，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情，他说喜欢她，应该是真的吧。
这个时间家里人应该都睡了，他送她走进园区，脚步轻快。
昏暗的路灯照在两个人的身上，银白色的月光洋洋洒洒扬在脚下，园区里面的蟋蟀吱吱地叫着，两个人并肩而行，男人这就抓住了她的手。
青橙抿唇，却是想笑。
这样的一场景，特别地像是在谈恋爱的感觉，沈嘉奕脚步放缓了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记住了吗？”
她嗯了声，心里竟也觉得甜蜜。
他把人送到楼上，才折身返回。
季青橙拿着钥匙，轻轻一打开房门，客厅的灯几乎是同时亮了起来，季青檬躺在沙发上面，对她勾着手指头。
“快快从实招来，你干什么好事去了？”|
“去玩了啊…”
真的太晚了，她身上还有酒气，赶紧去冲了个澡，青橙睡觉之前都有摆弄手机的习惯。
拿出来一看，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地蹦了出来。
先是沈嘉奕的，他微信的头像就是一棵小草，灰蒙蒙的土壤上面，更确切的说是一株嫩芽，名字叫做绿洲。
在他问她在不在以后，大概一个多小时左右，他又连续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文绉绉的，先给她讲了一个非常浪漫治愈的故事，说一个受过伤的男人，遇见了一个受过伤的女人，互相吸引最终走到一起的个故事。
最后，他直接问她，做他女朋友好吗。
可能是沉迷于游戏的男人，其实多少都有浪漫的宅男情怀，沈嘉奕也不例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太久太久，竟然在追女人的事情略有些不知所措。
几分钟后，青橙又收到他的微信，是一条语音，说他到家了，晚安。
她愉快地发了个笑脸过去：“晚安。”
然后继续翻看自己的信息记录，顾云在也发了几条信息过来，五点的时候问她玖玖在干什么，六点问她晚饭吃的什么，七点的时候问她在干什么，八点的时候问玖玖睡了没有，九点的时候仍旧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只说他那边有事，过两天才能回来，告诉她房子被泡得有点严重，不方便的话让她去对门他的家里住，钥匙已经挂在她房门钥匙上了。
而就在刚才，她在沈嘉奕车上的时候，他又问她睡了没有。
她默默看了一遍，关机睡觉。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闹钟准时响了起来，季青檬这个不属于正常人的人，又是半夜离开的家里，哥哥值班没有回来，蒋妈妈早早起来打太极拳了，等季青橙抓着乱糟糟的长发从卧室里面出来时候，全家人只剩她最后一个还处于飘忽的状态了。
玖玖已经刷牙洗脸完毕，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面捏着橡皮泥，等着她给梳头。
她飞快洗脸，给自己的长发都拢在了一起。
小家伙的头发越来越长了，青橙因为心情略美，给季玖玖编了很多个小辫子，绕着她的小脑袋瓜一圈小细辫儿，上面分别别了精致的草莓发夹，一看就特别可爱的。
小姑娘就是臭美，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非叫她拍张照片给爸爸发过去，让他看看好看不好看。季青橙拧不过她，只得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口里是答应了不过却没给顾云在发微信，正是摆弄手机，吴有丽的微信就发过来了，先是一个抓狂的表情，后面接连发了三句一模一样的信息过来。
“青橙，昨天晚上喝多了我给程风睡了怎么办？”
“青橙，昨天晚上喝多了我给程风睡了怎么办？”
“青橙，昨天晚上喝多了我给程风睡了怎么办！”
她无语，秒回：“冲吧少女，睡了就负责呗。”
吃过早饭，青橙提前半四十分钟下楼，铂金公馆距离幼儿园稍微远了点，早上还堵车，季玖玖显得特别开心，一直问她爸爸回信息没有，有没有说她好不好看的，当妈妈的一个谎言说出来了，就意味着需要好几个谎言圆回来。
季青橙只能哼哈地敷衍着，牵着女儿的手一边走一边教她唱字母歌。
没想到走出铂金公馆的园区，就看见男人靠在车前，沈嘉奕背着手，对着她笑。
她下意识就握紧了女儿的手。
季玖玖记得他，这就叫了声叔叔好，男人扬眉：“玖玖早，你每天都这么漂亮，叔叔真的很羡慕你妈妈啊。”
青橙到他面前：“羡慕我什么？你怎么来了？”
沈嘉奕伸出手来，他手里拿着一小把蓝色的小兰花，用彩带缠着，打着一个略夸张的蝴蝶结。那花瓣上还滴着水珠，□□下面缠着一两个草叶，一看就是刚摘下来不久。
“当然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小公主，”他送到她的面前：“这两天的风雨很大，我家花园里面的花多半都凋零了，早起一看，唯有这地上的小兰花还这么生机勃勃的，突然就想起了你，送给你。”
她拿在手里，这么一动水珠掉在了玖玖的脸上。
小姑娘伸手擦脸，淡定看着这一幕。
沈嘉奕特意过来，说是要送玖玖上幼儿园，送青橙上班，母女二人这就上了他的车，男人眉眼间尽是笑意，一路上车上都放着舒缓的音乐，车速不快，不时还和她们说着话。
玖玖是有问必答，他偶尔会在和妈妈说话的时候顾及到她，故意逗她。
尽管那些在小姑娘眼里都是特别幼稚的问题，但是她还是特别有耐心有礼貌地回答了，例如她几岁啊，都属什么啊，上幼儿园都喜欢哪位老师啊，有没有喜欢的小朋友啊，也就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这就到了幼儿园的门口。
季青橙先下车，然后打开车门。
季玖玖坐在后面不动，女人低头看着她：“怎么不下车了？”
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只是扬着脸：“我给爸爸打一个电话再去幼儿园。”
大有不打电话，就不去的意思。
自从和她爸爸相认了以后，她的表现略黏糊，青橙皱眉，不过还是依从她的意思给顾云在拨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她听见他在那边说道：“我在开会，什么事？”
她叹气：“玖玖要和你说话。”
他笑，耐心十足：“好。”
青橙把电话递给了女儿，季玖玖立即绽开了笑脸，拿着电话，特别甜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咬着字眼说道：“爸爸你真的，真的一点不用担心我，我可好啦，妈妈早上给我编的小辫子可好看了，你看见了吗？她说发给你了哦…今天也没坐出租车，是沈叔叔开车送我和妈妈来的…沈叔叔你还记得吧，他还送我妈妈花了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沈嘉奕：“…”
季青橙：“…”
也不知道顾云在说了什么，季玖玖嗯嗯两声，然后挂了电话。
她笑得特别天真，这就把电话还给了妈妈。
青橙无语，小家伙从车上跳下来，还欢快地对沈嘉奕挥着手：“沈叔叔再见！”
男人忍不住笑：“再见！”
送走了小的，还要送大的。
幼儿园到小巴黎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可因为这到了上班的时间，开始堵车了，青橙坐在副驾驶上面，为孩子刚才的举动感到可笑。
显然，沈嘉奕也想到了一起去：“孩子爸爸，还介意？”
她不答反问：“如果李梦如回头找你说爱你，不要和陈怀玉结婚了，你还能接受她吗？”
他怔住，随即笑：“那不可能。”
她挑眉：“我是说如果。”
男人目光笃定：“不能。”
女人笑了：“我和你是一样的心情，我也不能回头，所以孩子爸爸，只能是孩子爸爸。”
他点头，为她的干脆扬眉。
送她到小巴黎，兜里开着震动的手机又再次震动起来，在路上，他曾拿出来看过，都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此时启动车子，他立即戴上了蓝牙耳机。
女人的声音略显尖利，他的母亲是大学教授，平时讲话声音圆润，特别衬得她更有江南女人的韵味，而此时的破音显然是怒极。
“沈嘉奕，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妈，我在开车。”
“你在开车？”她冷笑道：“难道不是和那女人在一起不方便接我电话？”
“嗯，她叫季青橙，不是那女人。”
“你真是一点都不想听妈的话了是吗？我已经打听过了，她风评特别不好，大学时候就到处跟人谈恋爱，你说你哪里不好，非要找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婚女人？嗯？妈告诉你妈不同意，妈死都不会同意！”
“妈~”
“你是逼妈去死对吗？嗯？”
“您别这样，青橙是个特别好的姑娘，您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你看谁家特别好的姑娘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孩子了？说是离婚女人，我看是人品有问题，不然怎么第一次上男方家里就打算隐瞒那些事情，要不是你爸爸看报纸发现还有她的报道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妈我不想再解释这件事，我说了很多次我早就知道她的情况，那些真的不重要。”
“那些还不重要哪些重要？沈嘉奕你告诉我她哪里好！”
“妈！”
“我就问你是不是想逼妈去死？嗯？你赶紧回来…”
男人头疼，他皱着眉头拔下蓝牙耳机，可一不留神连手机都摔了脚下去。
他妈的声音还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叫着他的名字，那些死啊死的字眼仿佛是根根尖针扎在了他的眉心。转过弯去，沈嘉奕低头去捡手机，可他的指尖刚碰到电话，只觉得车身猛烈地一阵，紧接着更大力的撞击冲击了过来，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浑身都被碾压了一样前冲后撞，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沈嘉奕被卡在车里一动不能动，他用最后的力气拿起了电话来，黏糊糊的血就滴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母亲还在里面用那些人生大道理说他，喋喋不休的，他伸手按了挂断键，车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意识飘散，他就在救护车到来之前，昏了过去。
车后的大卡车在撞击当中侧翻，前面超车撞过来的面包车则将差点骑上来，两辆车把沈嘉奕的车截在了中间，路人纷纷围了过来。
“快打120！”
56|再见再见
第五十六章
郑宇的电话突如其来，季青柠没想到躲着不见她的人，会突然联系她。
他约她在公司见面，她提前十分钟到了，之前关系比较好一点的下属还跑过来问她是不是有喜了，所以才没来工作。
她只是笑，两个人约的早上九点。
直接到了郑宇办公室，里面只有小秘书一个人在整理材料，他和他的特秘都不在，据说在开会，她撂挑子以后，公司的事情向来是不闻不问，难得清闲，这就坐了他的办公椅子上面，刷着手机。
裴向南的信息是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郑宇会有所动作，保持联系。”
她看一眼，收起了手机。
九点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郑宇的声音，他似乎在给秘书交待事情，声调和以往并无两样，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让里面的小秘书也先出去。
季青柠转过了椅子来，双手交握：“早上好。”
他手里的文件夹一下扔在了桌子上面：“你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她点头：“嗯哼。”
郑宇走到办公桌前，对上她的眼睛：“我有一件蓝色波纹领带不见了，你有印象吗，去年生日你买给我的。”
女人扬眉：“你叫我来，就为这件事？”
他垂眸，目光在她精致的脸上一扫而过：“青柠，我不能和你离婚。”
她笑笑：“没办法，我也不想，但是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出轨的时候你想什么了？你和她暧昧的时候就以为我会忍？我们女人圈子里面都有一句话，要么忍要么滚，我忍不了，只能离婚，郑宇我提醒你，财产协议你已经签过字的了，如果你配合手续会很快，如果你不配合的话，举证期是三十天，三十天后开庭，到时候一样是离婚。”
男人抿唇，一手在桌上轻轻敲着：“青柠，我们十几年感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还爱你，并且，我对你的感情任何人都不能替代。”
她嗤笑出声，也站了起来：“郑宇你还记得我们是十几年感情，可做那些事之前怎么没有想过？你是不是也忘记了，我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
他不耐地扯了扯领带：“我和裴向南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
季青柠长长地吁了口气，那个混蛋从一开始就是花花公子，他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时候的初恋，不光是因为他家里人预见性的给她上的思想课，也不是因为他和人家小姑娘去看电影，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只是因为，她向来务实，以为不会有结果。那样的男人怎会一心一意地对她？
可是呢？
她选择了郑宇，两个人白手起家在一起。
结果还不是一样？
爱情？
呵呵…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讽刺，他变了脸色，回身时候一用力，桌子上面的文件夹全都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脚。
青柠抱臂：“如果你还顾念夫妻情义，就快点离婚，我一想到你们就像活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包里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郑宇回头，忽然冲过来抢先一步拿了出来。
是康提打过来的电话，他推开女人，接了过来：“康提？”
康提微怔：“青柠呢？”
男人捏紧了电话，没有回答，却是一下挂断了。
他怒气上涌：“你想和我离婚，就是想和他在一起？你们在一起就有爱情了？”
这个人吃醋的样子真是好笑，季青柠冷笑，本来不想回答，可这个时候郑宇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曾经，他的铃声都特别随便，就是默认的简单音节。
所以当陌生的英文歌曲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住了。
郑宇低头看了一眼，却是皱眉。
青柠一把抢回自己的电话：“怎么不接？接啊！”
他直接挂断，却是捏紧了手机，不过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办公室的门被人推了开来，陈颜一身白色的长筒裙，手里还提着个帆布袋，对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