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对面一脸天真烂漫的章楠，周子妍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大家她离婚的事，可离婚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弄得人尽皆知？而且，在杂志社的女人是最八*卦的，说了离婚，肯定会被烦死。
“这个是我自己的事，我用杂志社名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你去帮我准备一下。”
见周子妍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章楠迟疑片刻点点头。
“好，我这就去办。”
章楠出门后，周子妍又打了个哈欠，最近几天总是失眠，上午一直犯困。打开邮箱后，看见好几封未读邮件，点开之后是几张照片。
把照片放大之后，周子妍觉得魏言之身边的那些人有些眼熟，都是在新闻上见到过的，照片是陈季和发给她的，背景很像C市某个高档会所。
看完照片，周子妍急忙把电话打给陈季和。
“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的？”
“昨天晚上，魏言之办事效率还真是快，来这边没多久就把那些人都拜访一遍，那些局长、处长、科长都成了他的莫逆之交。”
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周子妍深以为然的点头。
“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寒门子弟是怎么爬这么快的，当然是要八面玲珑，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一起长大，所以这些年抓住一点机会就削尖脑袋往上爬。”
周子妍并不反感那种努力往上爬、追求利益的人，但是像魏言之这种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的人，她接受不了。
“我之前还真没注意过这些，这种人一边喊着富人有罪论，一边又踩着普通人的肩膀努力让自己成为富人，真的是笑死我了。”
听着电话那头陈季和嘲讽的笑声，周子妍挠挠头，她一点都没觉得好笑，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野心大过能力，最后不择手段的人。
“你让你的人当心点，如果被发现的话，很容易出麻烦的。”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请的又不是私家侦探，而且这些照片不会流传出去，只是让咱们心里有点数，搞清楚有多少人和魏言之站在了同一个方向。”
“现在看来人数不少啊，他这是又想搞些什么大动作吗？”
“这个不是没可能，他到这边来，就是想建功立业，不搞出点大动静怎么往上爬。”
“那你更要当心，如果上面想搞点大动作，你们陈家就是最先被盯上的。”
“行了，这个我自己知道，你放心，老头子不会允许魏言之胡来，把他惹急了，真的会送魏言之去见上帝。我这边还有事，你先忙吧，那几张照片记得边外传。”
“嗯，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周子妍又把照片反复看了几次，不得不在心里感叹魏言之的手腕。
之后，每天周子妍都能收到新的照片，发现魏言之下班之后的生活真的是丰富多彩，不过只是一些见面、握手、吃饭的照片的话，完全不能拿他怎么样。
校庆那天，她穿着白色的套装带着助理和摄影师一起去C大，下车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了魏言之和他的夫人，夫妻俩看上去恩爱有加的样子，女人比魏言之大了十多岁，两个人膝下也没有孩子，原因是那个女人离过婚，而且不孕。
“姐，你看什么呢？”
“对面报社的主编。”
“那个就是他夫人吧，听说家世很好。”
闻言，周子妍收回目光，看着毫无心机的章楠笑了笑。
“怎么连你都知道这些？”
“业内早就传开了好吧，大家明面上说他们俩冲破年龄的阻碍在一起，实际上都在心里笑话他为了权势娶一个超大龄女人。”
作为新闻工作者，章楠也早就见识到媒体胡说八道的水平，普通民众更爱看一些风花雪月的浪漫爱情，所以他们也不介意把事实真相藏起来，反正知不知道真相也并不重要。
“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选？一是少奋斗二三十年，二是和一个不爱的女人共度余生。”
“我…我不是他，这道题我不选，而且真的不好选啊。”
看着章楠躲躲闪闪的目光，周子妍忍不住笑了，这个问题确实不好选，没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可能大多数人都会信誓旦旦说不为五斗米折腰，可当那样的事落到自己身上，一定会犹豫不决。
魏言之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没有犹豫。
“走吧，进去看看，如果没有能录像的内容，怎么今天就多拍些照片，回去发在微博和公众号上。”
说着，周子妍合上车门，拨了拨脸上的碎发带着两个人往里走，章楠跟上她的脚步后，神秘兮兮的问。
“姐，你今天要去看姐夫吗？他真的好帅啊，可以给咱们杂志社拍封面了，而且还是个拿过大奖的教授，啧啧啧，真的是上帝的宠儿，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一路上，周子妍都在听章楠唠叨乔寺的事，从最初的烦躁，到最后她已经麻木，反正她今天不是冲着乔寺来的，大学生活过去好多年，能再来感受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行人来的有些早，校庆活动还没正式开始，三个人就在校园里走走停停，时不时的抓怕几张照片，来到一片许愿墙前，周子妍忍不住笑了出来。
“现在的学生许愿，不是求考试通过，就是求快点脱单，都是一个风格。”
“那也没办法啊，挂科之后很麻烦的，而且初中、高中老师不许谈恋爱，都说到了大学谈，要是大学不找一个，那多憋屈。”
听了章楠感触良多的话，周子妍笑着转过头看着她。
“那你当初找了吗？”
“找了啊，追的一个学长，当时也算是轰轰烈烈，结果他毕业的时候我们就分手了，一年多没联系了。”
见章楠一脸惆怅的表情，周子妍忍不住回忆自己的大学生活，好像完全没有人家的觉悟，当时就没想过谈恋爱，每天就想着玩、玩、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是游戏不好玩，还是小说不好看，你非要找个男人谈恋爱。
就是抱着那种心思，大学期间室友都相继脱单，原本最受男同学青睐的周子妍，却一直到毕业都没找男朋友。毕业的时候，宿舍的三个还找机会帮她庆祝了一下。
“那你还喜欢他吗？”
“说不上来，过去那么久，我都不记得当初为什么厚脸皮对他表白，感情这回事啊，不好说。也许你觉得很喜欢一个人，可过一阵子后，热情退散就没什么感觉了。”
“有的时候，以为不喜欢一个人，却总是时不时的想起他。爱情这东西太邪乎，我决定到了年纪就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对等的男人结婚，在此之前我要先壮大自己的金库，挣钱！”
章楠的话，让周子妍陷入了沉默，她也说不清自己有没有喜欢过谁，反正没有谈过恋爱，就直接嫁给了乔寺，结婚一年又因为各种矛盾离婚，到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成了邻居，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式的缘分。
当她对着那些心愿发呆的时候，脑袋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被吓得浑身一颤的周子妍急忙回头，却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乔寺站在自己身边。
“你…”
“刚才拐过来的时候看见你了，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就看看，觉得挺好玩的。”
话音刚落，周子妍就看见乔寺向前一步，把其中一张卡片拿在手里。
“怎么了？”
周子妍感觉他有点不对劲，急忙走上前，乔寺也立马松开了手里的卡片。
“没事，我班上的一个学生，总是翘课。写的心愿是：只挂两科！我怎么觉得有点困难呢。”
听了这话，周子妍急忙把那张卡片翻过来，发现上面果真写着只挂两科，还有班级和姓名，忍不住在心里为这个小伙子点蜡烛。
“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挂了他？”
“看吧，如果他不加平时成绩能及格，我就放他一马。如果没那个本事还翘课的话，就等着下学期开学补考。”
乔寺没觉得翘课一定是错误的，前提是你真的知道、并且理解老师说的知识点能活学活用，但那种只是因为自控力不足，拿着父母的钱来学校度假的，真的是被挂也是自找的。
“这两位是你的同事？”
见乔寺把目光落在章楠他们身上，周子妍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给他介绍自己身边的这两位。
“这位是我的助手章楠，这位是我们杂志社的摄像师赵云。”
“你们好，我是乔寺。”
一见到乔寺迷人的笑容，章楠差点激动的扑过去，好歹还记着这是周子妍的男人，压抑住了自己上蹿下跳的心脏。
“姐夫好！”
章楠这一声姐夫深得乔寺的欢心，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而周子妍忍不住用拳头抵着额头，恨不得把这个猪队友踹到垃圾桶里去。
第22章
在周子妍动手前, 章楠被身边的男同事拉走, 以免继续当电灯泡, 于是就剩下乔寺和她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
“今天是来采访的？计划采访谁？”
“采访谁都可以，校庆活动主要看得还是气氛，拍几张同学们青春洋溢的笑脸, 其实就够了。”
“你要是找不到人的话, 我可以免费出镜。”
看着乔寺脸上有些傲娇的笑容, 周子妍忍不住低头捂着嘴笑了，她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自恋，虽然他们有这个自恋的资本, 还是会让她感觉不爽。
“等你拿了诺贝尔, 我肯定第一个约你。”
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忍俊不禁的乔寺忍不住抬头叹了口气。
“嗯，冲你这句话，我会好好努力的。”
说完，抬手看了眼腕表说，“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活动还没正式开始，要不要去我实验室看看？”
从他回国到现在, 周子妍真的没打听过乔寺工作上的事, 即使是结婚的那一年, 也没来学校找过他, 现在听到他的这个邀请, 心里有些跃跃欲试, 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我…不太好…啊。”
她的拒绝还没说完，乔寺就拉着周子妍的手转弯，一边走一边给她指路。
“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操场，不过实验室要往这边走。你不用觉得尴尬，今天实验室里几乎没有学生，大家都在准备校庆的事。”
听乔寺这么说，周子妍心里最后的一点别扭也终于消散，“哦，今天学校应该很热闹吧。”
“不是一般的热闹，晚上还有教职工的演出。”
被乔寺拉着向前走的周子妍，敏锐的察觉到这句话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你也是教职工，所以？”
没想到周子妍的反应速度这么快，乔寺偏头看了她一眼，苦笑着说。
“嗯，我要去给人伴奏，也不知道是谁说我会古琴的，院长知道后，就不打算放过我，非要我今晚上台露一手。”
一听这话，周子妍的眉毛差点飞上天，眼里都是小星星。乔家算得上是书香门第，所以从小乔寺就是一身的才艺，尤其是抚琴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从古代穿越回来的，不过…就连他们几个，也都好多年没听过他抚琴。
“晚上，我能来旁听吗？我想要一张入场券。不对！是两张，我要拉上时宜一起！”
小的时候，周子妍被送去学过几天芭蕾，后来没坚持下去，学乐器到最后也是个半吊子，比起当一个实践者，她更喜欢当观众。
看着周子妍双眼冒泡的样子，乔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累不已的摇摇头，“你们下午来找我，我给你们安排位置。”
得到了乔寺的准许，周子妍差点跳起来比个剪刀手，“我现在给时宜打电话，提前约她！”
说着，她就拿出手机，看着面前的乔寺，一脸开心的给时宜打电话。
“时宜，今晚有空吗？”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没有周子妍这般兴奋，灵感枯竭的时宜支着脑袋，双眼空洞的盯着面前的白纸，有气无力的对周子妍说。
“怎么，你要请我吃饭，还是喝酒？如果吃饭的话就算了，如果喝酒的话，我有时间。”
听她这要死不活的语气，周子妍就知道时宜这是又没灵感了。
“不吃饭，也不喝酒！今晚C大校庆，乔寺要上台抚琴，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来不来！”
原本像是没长骨头一样靠在桌沿的时宜，一听这话瞬间坐直了身子，就和周子妍一样，双眼放光。
“真的假的？他好多年没抚琴了吧？”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就问你，来还是不来？”
“当然要来！”
转眼间，时宜就把工作都扔到了一边，捏着笔一脸的兴奋。
“等等，你刚才说…今天C大校庆？”
“对啊，你不知道吗？你哥哥没和你说？”
说着话的时候，周子妍还翻起眼皮，狐疑的盯着乔寺。
“说个鬼啊，我和他有半个月没联系了，你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时宜隔着手机给了周子妍一个么么哒，然后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往卧室跑。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冲动，拿着手机的周子妍听着耳边嘟嘟嘟的声音，还有点懵逼，抬头看着乔寺，有些无奈的说。
“时宜说…说她现在就准备过来。”
看着周子妍脸上那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的表情，乔寺也不好说什么，老实说他是不欢迎那个疯疯癫癫的妹妹的，大概是因为一个是搞艺术设计的，一个是做学术的，乔寺总觉得和时宜之间隔了一个太平洋。
“如果她不化妆的话，不出十五分钟就能到这里，如果她要化妆的话，至少半个小时。咱们还是先去我实验室，在那边等她吧。”
“好！”
而这个时候，时宜正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丈夫说话，一边把自己的化妆品往脸上涂抹。
“我今天不去找你了，我要去C大玩，我哥他们学校今天校庆，据说挺热闹的。中午你自己吃饭吧，晚上我可能也不陪你吃饭了，因为晚上还有节目。”
“你就这么把我抛弃了？我什么时候能超过你哥哥在你心里的地位。”
坐在办公室的男人，此时此刻觉得有些委屈，出门前说好今天一起吃午饭的，他才上一个小时班，就被她抛弃了。
听了这话，时宜下意识的瞥了眼手机，然后继续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里抓了几支眉笔和刷子。
“在我心里你一直比我哥重要啊，不过今天我哥和妍妍都在，他们俩加在一起就比你重要了。好了好了，你就别闹情绪了，改天我请你吃烛光晚餐，今天自己好好吃饭，拜拜。”
画了个淡妆，时宜看了看天气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白色蕾丝上衣和深色过膝牛仔裙，穿上衣服就背上包跑出门。
已经到达实验室的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周子妍打量着周围看上去很高大上的仪器，心里只有陌生两个字。
“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的？”
“你要听吗？我怎么觉得你就是随口一问？”
“好吧，我确实是随口一问。你说了，我也记不住的。你之前的一年，就是一直待在这里每天都忙到半夜。”
“嗯，对不起。我当时是评职称的关键时候，需要拿出自己的研究成果，所以…忽略了家庭。”
离婚到现在，两个人第一次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讨论婚姻里的缺点和优点，对于乔寺来说着实是个伟大的进步，如果周子妍不开口问，他大概永远也没办法主动开口。
见到乔寺道歉，周子妍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垂着脑袋摇摇头。
“其实，也不能说是你的错。我们俩虽然认识二十多年，从小就认识，但结婚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有些突然。我不知道该怎么用夫妻的身份和你相处，每天看着你早出晚归，就感觉婚姻其实很绝望。”
见她一直低着头，紧张的握着一次性水杯，乔寺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他没有打断周子妍的话，只有把问题抛出来，才有机会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时，结婚前我真的没多想，毕竟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咱们俩从小就认识，一定很合适。当时我可能也是这个想法吧，但是结婚后发现和我最开始想的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只能对着你大喊大叫。”
说着，周子妍吸吸鼻子，眼圈有些发红，用力挤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
“老实说，我当时一直希望你和我吵一架的，吵一架我就有机会告诉你，我到底为什么每天都歇斯底里的对你。”
“可你大概是真的脾气太好，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一味的包容我。让我心里的话反而说不出口，总是有种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出意拳，结果这一拳却落到棉花团上的感觉，找不到底，没有安全感。”
那一年，别人都以为他们是琴瑟和鸣，只有周子妍知道，她每一天都过得很暴躁，她宁愿在某一刻，乔寺忍不下去，对着她歇斯底里，这样她就能把自己真正想说的话吼出来，可他总是很能忍。
“对不起，是我当时忽略了你的感觉。”
听乔寺道歉，周子妍急忙摇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是我解决问题的方式太幼稚，我应该坐下来和你冷静的谈一谈，而不是遇到事情就和你吵架。”
说到这，周子妍顿了一下，抬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时候，你其实每天都想把我打一顿吧？毕竟，谁遇到我这样的妻子，都会抓狂。”
“是有一点，我当时担心吵架会加剧我们之间的矛盾，再加上你从小脾气就很倔，以为你是不想嫁给我才这样。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告诉你，给你时间，让你慢慢适应。”
说到这，乔寺也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褪去，只留下了严肃。
“说真的，当初…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第23章
“你当初是不是不想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