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哲被花花那所谓的诚意提得兴趣高高,于是带着花花去了总裁办公室。

花花在苏雪的办公室前站了一分钟,然后抬起一张小脸,“叔叔,我们走吧。”

这就完了?苏文哲有些无语,这孩子来这里就是对着一桌子默哀?

这不科学,他想,自己是不是回避一下?

于是,苏文哲说,“花花,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呆着。”

一大一小轮着尿遁了一回。

花花的眼睛蹭蹭地亮了一下,大概觉得这种兴奋不应该这么明显地表露,可又有些抵制不住,赶紧低下头,表示知道了。

苏文哲坐在马桶上抽了一根烟,又在厕所里喷了一些清新剂,然后慢腾腾地出来,看见花花还立在那张桌子旁,脸色诚恳,小模小样。

苏文哲眼睛停留在花花胸前的电脑包上,他努力回忆他进去之前,这孩子的电脑是横放还是竖放的。

花花眼睛溜溜地随着苏文哲的眼神落到自己的电脑包上,有些懊悔,这大叔出来得太快了,他都来不及将电脑放好。

花花将小手掩在电脑包上,冲苏文哲展了一个天真灿烂的笑脸,”叔叔,我们走吧。”

苏文哲轻咳一声,“我们走吧。”

心里却是又惊讶又佩服,谁的基因啊,太沉得住气了!露了破绽还能心不慌手不慌,这到底是不是个孩子,会不会是穿越过来的啊!

苏文哲实在很好奇花花到底用他的电脑做了什么手脚,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手脚?

“伊静”咖啡屋的小小包房里,曲靖天翘着脚,两指间的烟明明灭灭,旁边,苏雪轻轻地将咖啡杯递到嘴边,沾了一点点。

对面,宁远拿着手机,眉头轻皱,“元葵,我以为你在这里等我们呢,搞半天你自己还没到。”

伍元葵一脚踏进青木国际的大厅,对着电话露出得意的笑,“表哥,你作为地道的北京好青年,北京的交通你也得努力维护啊,堵死个人!”

“你到底有急事要找曲大的,就在电话里说了吧,等下我们还约了人打牌,没时间等你了!”宁远实在想不出伍元葵有什么急事是他不知道的,倒是知道她对曲大有很深的成见。

“曲总是不是带苏雪了?”伍元葵才不理睬宁远的不耐烦,得知苏雪也在,她有些失望,花花见不到人,如何报仇?她哼一声,对宁远说,“我找曲大是因为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叶果果了,她对我说了很多话,我呀,一觉醒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曲大,想把那些话告诉他。不过,他没时间等就算了,我就不过去了。拜拜。”眼见电梯停到了十八层楼,伍元葵挂了电话。

“伍元葵!”宁远气得将手中电话朝沙发一甩,这不明摆着是想戏弄曲大吗?做梦?做她的白日梦!现在是下午三点,她还第一时间!

“伍元葵不能来了?”曲靖天吸了口烟,轻轻一吐,淡淡地问。

“她说路上堵得厉害。”宁远没敢说起伍元葵的胡言乱语,叶果果三字在曲靖天面前根本就是禁词,带着惊涛骇浪的禁词。

曲靖天微微一笑,将烟按熄在烟灰缸,站起来,“那行,我们走吧。”

那个小姑娘,曾经叫她师傅,曾经努力地维护过她,曾经为她泪流满面的回到法国。他知道伍元葵恨他,甚至这个约会有可能是戏弄他,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是曾经对她好过的人,他都可以原谅。

伍元葵直奔苏文哲办公室,没等助理通告就闯了进去,只见花花正趴在苏文哲的桌子上大嚼特嚼,看见伍元葵,花花扬了扬手中的一腿肉,“伍元葵,其实北京烤鸡也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试试?”说罢,舌头在嘴巴边转了一个圈,然后重重地砸巴了一下。

苏文哲坐在花花旁边,拿纸给他擦擦嘴,朝伍元葵笑了笑,“我以为伍小姐与曲总谈事去了。”

“是要谈,已约好了,我接了花花这就去。”伍元葵也笑,看向花花,“赶紧谢谢叔叔,我们走了。”

花花有条不紊地将食盒收好,将骨头和纸巾丢到垃圾桶,笑眯眯地谢谢叔叔,与伍元葵出去。

伍元葵在他后脑勺轻拍了一下,低声吼,“你要来告诉我一声啊,害得我满大街找。怎么样,没碰到人吧。”

花花得意地朝伍元葵竖起了两根指头,作了一个“耶”的手势。

伍元葵一阵惊喜,“瓜娃子,人不在也能办到?”

花花鄙视地瞪她一眼,“没脑子,人不在才好办呢。”

面对面干架是傻瓜做的事,太没技术含量了,他只是有点遗憾不能亲耳听到那个大婶的尖叫,不能检阅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报复效果。

苏文哲看着一大一小嘀嘀咕咕的,一个鬼鬼祟祟,另一个还是鬼鬼祟祟。

他身子斜靠在桌边,若有所思地托住了下巴。

第二天一上班,苏文哲端着一杯茶慢慢晃进了总裁办公室,坐到了曲靖天的对面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生意上的事,眼睛时不时随意地扫一眼苏雪。

苏雪上班来,首先给曲大泡了一杯绿茶,又泡了一杯咖啡放到自己桌上,然后拉开了办公室的天蓝色窗帘,然后接听了几个电话,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从容地打开了电脑。

苏文哲端起茶杯正欲送到嘴边,突然一声惊慌失惜的尖叫声起,在偌大的办公室萦绕不散,随着尖叫,苏雪跳起来,咖啡杯被撞翻,竭色的咖啡溅到了她雪白的衬衣上,迅速染成一团团铜钱大小的污渍,更多的咖啡从桌上散开,向资料本侵袭、漫延,另一股流到桌子底下,在地板上形成一个看上去脏脏的小水洼。

苏雪全然不顾,一下奔到曲靖天身边,脸色苍白,手指电脑,牙齿发颤,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曲靖天皱眉,走到苏雪的电脑桌前。

苏文哲好奇死了,不知道那小破孩子是如何让苏雪这般恐惧的,他比曲靖天更快一点凑上去。

然后,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Ending的地雷。

我回来了。看到了负分和臭鸡蛋和鲜花。

77章那个片段确实膈应人,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可如果他在那个紧急关头停下来了,能不能证明他的感情?实际上,男主心也没出轨,身也没出轨,姑娘们都说他找了一个代替品,问题是,苏雪什么也没有代替,男主和她并无任何实质的关系,更无感情的牵连。他充其量就是让那么一个人呆在身边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点。另外,苏雪不是我非要找出来膈应大家的,她不是小白花,而是一种蝴蝶效应的结果,很快就会知道了。

五一大家过得开心吗?反正我过了一个很糟糕的假期,好在,已过了。祝姑娘们开心!

第81章

苏文哲好打了一个冷颤。

电脑上只有一个人一个动作,一身白衣的贞子披头散发,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角慢慢流出鲜血,沿脸颊拉长,突然鬼魅一笑,黑色的嘴唇轻启,旁边出现几个字,你进来,我出去。

苏文哲还是在大学时看过《午夜凶铃》的,此后不敢再看,没想到在这个光天化日之下久违贞子,更主要的,还是他纵容贞子出来的。

这个精怪孩子!

苏文哲又好气又好笑,他一直想看花花的手段,没想到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这孩子是如何做到的呢?苏文哲觉得他不能再错误地将花花并入五岁孩子范围,可他明明只有五岁啊!

曲靖天脸色很冷,浓黑的眉毛结成一把锁,他亲手关闭了电脑,然后重启,结果贞子又出现了,她嘴唇轻颤,无声地喊,你进来,我出去。

曲靖天眉毛结得更紧了,拿起桌上的话筒打了个电话,不到两分钟,一个年轻人进来。

曲靖天指指电脑,“看看怎么回事。”

曲靖天转身出去,苏文哲端着茶杯跟上,两人好像有默契似的进了副总办公室。

“谁弄的?”曲靖天坐进沙发,摸出香烟,抽出一根,将盒子丢到桌子上,又摸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火苗窜出,烟点上,他长吸了一口,烟头前迅速出现一小截灰色的烟飞,不落,但欲落。

苏文哲笑了笑,屁股靠到桌子,饶有兴趣地说,“怎么问我?”

“你一大早端杯茶去串门,不就是去看热闹的吗?”

苏文哲讪讪地摸摸鼻子,“真有那么明显?”

曲靖天哼了一声。

堂堂青木国际的副总一大早就端杯茶闲闲地串门子,串门子也就罢了,眼睛总是若有若无地盯着别处,说话虽然清清楚楚,可神情却恍恍惚惚,貌似在期待什么。刚才不出那点事他才觉得奇怪呢。

“昨天我这里来了一个小客人,他说他是来给苏雪道歉的。后来听说苏雪不在,他要求我带他去苏雪办公桌那儿,跟桌子道歉,途中我上了一个厕所,再后来,伍元葵上来把他带走了。”苏文哲笑着说经过。

“你故意的。”曲靖天对上那双带笑的眼睛。

以苏文哲的谨慎不会把一个陌生人单独放在总裁办公室,无论孩子还是大人。

“我承认我很好奇。”

“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走前大约十分钟,你来我这里时他刚才去嘘嘘了。”

曲靖天咬着烟半晌没动,脸色渐渐变得冷峻,一个斗大的问号在脑海里升起,为什么?

伍元葵要来青木公司,却把他约到外面的咖啡屋,然后又公然放他鸽子,按照苏文哲说的,她来公司的时间正是他在等她的时间,她明明就没打算赴约,为什么说堵车来不了?难道说,她把他约出去只是为了她来接孩子时不想见到他?

曲靖天微微摇头,不至于,伍元葵的性格,从不怕正面交锋。

那,是什么原因让伍元葵把他约出去?

“没想到那孩子的电脑水平这么高,才几分钟时间就在苏雪的电脑里种了这么恐怖的一个病毒。”苏文哲啧啧称赞。

电脑水平这么高?曲靖天有些发怔,一个名字瞬间冲到舌尖,微苦,微凉,浓浓的思念。

“这个电脑天才,我该见见。”曲靖天说。

北京,伍元葵带着花花满大街跑,东方天地,星光天地,国贸大厦,购物中心,每到一处要呆上半天。

花花叫苦连天,“伍元葵,不就是一件衣服吗,选好没有?”

“你懂什么,宴会上穿差了会很失礼,我伍氏也很掉价,知道吧?”

“不就是你姨妈生日吗?你甩一张银行卡出去,谁会说你失礼啊。”花花嗤之以鼻。

“瓜娃子,不要说得这么庸俗!”伍元葵原计划不买礼物了,直接送银行卡的,被花花一说破,她不好意思实施了,有点恼火。

“反正我不陪你逛了,你买好了回来接我。”花花坚决不跟她跑了,哎哟,女人真麻烦,选件穿几小时的衣服要花一天。

伍元葵看看大广场,玩耍的孩子很多,觉得也行,“你不要乱跑,回来找不到你的人,我不会等你的。”

花花一屁股在石阶前坐下来,小手朝外挥,“去吧去吧,给我带盒鸭子来。”他连续吃了几天的北京烤鸭也没吃厌,他觉得自己可以叫鸭王。

伍元葵放心地走了,真的很放心,一个连坐计程车都记车牌号码的孩子,没有人能拐走他。

花花打开电脑,认真的鼓捣了一会儿。然后合上电脑,走到广场观看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玩遥控汽车,嘻,技术真是弱毙了!旁边那个男人一定是他爸爸,总是叫着嚷着,哟,也弱毙了!

后来,那男孩不玩了,随着男人的腰一蹲,他一下就骑到了男人的肩膀上,抱住了那个大的脑袋,两只小手在两只耳朵上揉啊揉,朝花花显摆地仰仰下巴,咧着嘴笑着乐着走了。

花花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们远走,觉得那个动作真不错,应该很好玩,他没玩过,不过他觉得可以找个人来演习一下。

他又去看另外两个大男孩打玻璃球,手指一弹,一个球击中另一个球,那个球就属于他了。

有点意思,需要技术,花花评判。

他聚精会神地看他们玩,大眼睛跟着玻璃珠子骨碌碌地滚,无比认真,仿佛他就是那场游戏的一份子,有时候他们找不到珠子,他立即小手一指,口里急急地喊,在那里,在那里。

可是后来,那两个孩子玩够了,也走了。临行前还摸了摸他的头,友好地给了他一颗玻璃珠子。可是一个珠子怎么玩呢?花花很愁。

他拿着它在地面上滚了一会,又坐回了原来的石阶上,托着下巴,慢慢思索,觉得可以把刚才的玻璃珠子游戏写个程序。

一个穿着白色唐装的老人慢慢坐到了他的边上,像个老熟人一样跟他说话,“你妈妈来了没有?”

“没有。”花花随意回答,他还在想事呢。

“我家里有你很多相片。”老人不紧不慢地说。

花花这才注意起来,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眉毛花白,衣服花白,这是传说中的神仙爷爷太白金星吗?不过为什么顶上没头发呢?

“你头顶的头发为什么都长到了嘴巴上?”花花脱口而出。

“大概嘴巴上的土壤要好些。”老人认真回答。

“哦。”花花觉得这个答案可以接受,他想起老人刚才的话,“我的相片怎么在你家?”

“你妈妈寄给我的啊。”

“不可能,我妈妈从没说过给谁寄过相片。”花花肯定地说。

“哦,她不让我对别人说,可能有什么秘密。”老人笑眯眯地看着花花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清清的,像两汪湖泊,一尘不染。

“秘密?”花花转着眼睛珠子,“她什么时候寄给你的?”

“从你出生一直到现在都有寄。”

“那我妈妈叫什么名字?”

“叶果果啊。”老人随意说道。

花花歪着头看着老人,奇怪,他知道我妈妈的名字,家里还有我的相片,可我妈妈从来没告诉过她有寄相片给这个人,真有什么秘密?秘密这两字,好有吸引力啊。

“不相信?”老人笑问。

花花没说话,他还在考虑。

“要不要去看看相片?哦,我家不远的。”

“多远?”花花有些动心。

“走过这个广场,进到里面一条胡同就到了。”老人手指了指。

花花想了想,最终摇摇头,他答应等伍元葵的。

“你是不是在等人?”老人看出他的迟疑。

“是啊。”

“不要紧,我让人在这里帮你等着就是了。”老人朝一边招了招手,过来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五六十岁的老者---正是余伯。

花花考虑了一下伍元葵,可能一下子还回不来,去看看也行,说不定真有什么惊天大秘密等着他去挖掘呢。于是,他跟着老人,一前一后一大一小晃悠悠地走了。

走过一个广场,又走过一条长长的胡同,眼前变得开阔,一幢大大的宅子出现,老人领着他进去,花花没动了,小脑袋仔细地瞅着,草不深,树不深,光线不暗,一点不像伍元葵家的鬼屋。

老人进去了,很快出来,手上拿着一本相册。

花花翻开相册第一页,看见正面有一个小胖子,好像是有点像他,可是他有这么胖吗?他拿着相片对着发亮的玻璃窗比照了一下,有点泄气,真的很像,原来他是个小胖子啊。

他一张一张翻下去,果然从大到小都有,只是,只是他怎么会有这么老土的玩具和衣服呢?

“你妈妈没有告诉我你的英文名呢。”老人坐在他身边说,眼睛里充满慈爱。

“FLORWER,花花。”

老人哦了一声,慢慢点点头,一会儿,老人又开口了,“花花,你的中文名叫什么?”

“叶唯乐。”花花随口答道,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正沉浸在相片里,质疑相片上那个土巴拉机的玩具,他真玩过这么怂的玩具?

老人又点点头,笑意更浓,像只老狐狸。

花花翻完了相片,一脸疑问,那上面的孩子是他,可为什么他看着很怪?这个老人也怪,长得像神仙,可看着他的眼睛怎么好像狼呢?幽深幽深的。

“你叫什么名字?”花花问。

“我叫曲一湘。你可以叫我祖爷爷。”

“叫爷爷不就可以了吗?”

“你没发现我头发胡子全白了,比爷爷更老?”曲一湘细心诱导,努力长高辈分。

花花点点头,觉得有道理,那就祖爷爷吧。他将相册放下,得走了,伍元葵要回来了。

“我家有只会说话的鸟,你有没有兴趣看一看?”曲一湘拿起相册,随手翻了一下,又随意地问了一句。

花花停下了脚步,“是鹦鹉还是鹩哥还是松鸦?”他只知道这几种会说话的鸟,而且没有养过,现在一只会说话的鸟在他面前,他还是很有兴趣去看一看的。

“鹦鹉。”曲一湘带着花花走到里屋阳台,将笼子摘下来,放到地上,笼子里的花纹鹦鹉立即扑腾起来,舔着大舌头喊,“你好,你好。”

花花两眼发光,兴奋得脸都红了,蹲到地方,凑向鹦鹉,热情地回应,“你好,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