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宁远有种挫败感,“好吧,我承认你是失忆了,如果下面的消息你仍然无动于衷的话。”

“莫大律师抛出了很多有关龙啸堂的罪证,警方包围了龙啸堂,可是龙啸却逃跑了,至今下落不明。非凡查出了龙啸的另一个身份,说起来跟你老曲家有些恩怨。龙啸原名林啸,他的爷爷叫林凤鸣,五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命理师给他算命,认为他凤鸣气衰,需要以凤壮凤,古翡翠最佳。于是林凤鸣就想到了曲家的祖传翡翠凤钗,死活要买下,曲老爷子认为纯属迷信,不同意凤钗转手,林凤鸣就派人去偷,结果被曲家发现,扭送司法,就为这事两家结下了梁子。

后来在商业竞争中,两家也多有摩擦,林凤鸣五十三岁那年死了,他死后不久,林家公司被人暗中挖空,林凤鸣的亲生儿子那时只有二十来岁,能力一般,无力保住林家产业,甚至欠下高额债务。他无力偿还,受到威胁,为了保命,偷偷逃到香港改名换姓、结婚成家,生下儿子龙啸。

龙啸懂事后,极不满意他父亲这种懦弱的方式,他极力主张拿回林家的一切,于是暗中筹谋,查出当年那些搞垮林家公司的凶手后,他盗取那些人公司的机密资料卖给别人,既赚取暴利,又拖垮了那些仇人。这是他的主要报仇方式,此后,他以此为生,成立了龙啸堂。

这次,龙啸把手伸向你,一个是青木国际的机密利润高,二个是他要为他爷爷出这口气,龙啸也是个极度迷信的人,相信他爷爷早逝与凤鸣气衰有关,与曲家不转让翡翠凤钗有关。所以,龙啸对你来说,是个威胁。”

宁远一口气说完这些,不再观察曲靖天的神色,他已不指望从那张欠扁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龙啸下落不明,你自己看着办吧。”宁远起身告辞。

“如果我是龙啸,会来北京。”曲靖天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宁远转身,笑嘻嘻的,“是啊,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说不定还可以完成某种心愿。曲大,该你布局了。”就不信你不露出狐狸尾巴来!

“报警,警方会保护我的。”曲靖天微笑。

宁远脸迅速垮下来,满脑门黑线,甩门而去。

花花一口气跑进咖啡厅,像一头小牛朝一角冲去,他一眼就看见了妈妈和伍元葵了。

“妈妈,妈妈,这是我舅舅吗?”花花喘着气,两只大眼骨碌碌地打量卫英杰。

卫英杰掩饰内心的震惊,看着这个孩子,两眼如宝石,睫毛长长,白白嫩嫩的小脸肉嘟嘟的,像个瓷娃娃,可爱极了。

这是果果的孩子吗?继而,他心一痛,他叫他舅舅,果果跟孩子说过他,一定还像当初跟雷小米介绍他一样,我弟。只是现在在孩子面前换了一个称呼,你舅。他并没有多失望,他只是感慨,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从来没有变过,就像她在他心中位置一样,没有变过。

“我叫卫英杰,你呢?”卫英杰将花花抱起来。

“你叫卫英杰,那就是我舅舅!舅舅,我叫叶唯乐,英文名叫花花,今年五岁,我妈妈说你很帅,真的很帅耶,比柯南都要帅!”

旁边有人笑喷了,柯南与帅字有关吗?那大眼镜,那小身板,与眼前小麦色皮肤眉清目秀的帅哥差了N个档次!

卫英杰也笑了,说他帅的人很多,说他和柯南一样帅的人只有一个,这是多么有力的赞美,他小时候也是柯南迷呀,柯南在破案时帅毙了!

“唯乐也很帅,像喜洋洋一样帅。”卫英杰说。

花花不同意,“喜洋洋太幼稚了,我祖爷爷说我像哪咤一样帅。”

一些人定睛朝花花看去,又乐了,圆脸,大眼,肉嘟嘟,胖胳膊胖腿,若扎两个发髻,手拿个红樱枪,与莲花童子哪咤的扮演者曹骏像极。

伍元葵笑着打击,“尽臭美。”

“哪臭美,我本来就很美的。”花花说,“舅舅,你要去看我爸爸吗?他是英雄哦,保护我妈妈。”

卫英杰摸摸他粉嫩的小脸,说,“花花长大后更是个大英雄,一定更会保护你妈妈。”他那个爸爸,不可靠!

花花挺挺胸,骄傲地说,“肯定是的。”

从头到尾,叶果果没说话,嘴角带着笑,默默地看着两人,神情快乐、满足。

四人一起去巴台计账,却发现那儿围了好几个人,叶果果她们只好等着,原来是一女的争着抢着要买单,别人都在掏钱数钱,她就在那拦着不让别人付钱,说她来她来,然后人家就一直要付,然后她就一直拦。

收银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好脾气等着,花花看不下了,好心帮那女人出主意,“你把钱掏出来给那个收钱的姐姐呀,你不掏,她不好让你来。”

他声音又大又清脆,全店人都听到了。

看见无数的目光看向儿子,叶果果大窘,她真想在他那张小嘴上贴上封条!

伍元葵吧唧在花花脸上亲了一口,“宝贝,你太强大了!是我的楷模!”

卫英杰感叹,这孩子和果果小时候一样彪悍!

那女人愣了,讪讪一笑,‘是的是的,小朋友提醒得对,谢谢你,我这就掏,就掏!’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花花受到表扬,高兴极了,昂了昂头,声音更响。

四人出了咖啡厅,叶果果让伍元葵带花花先回去,她还有很多话跟卫英杰。

花花乖巧地说“妈妈再见,舅舅再见”,然后一蹦一跳地走了。

卫英杰笑着对叶果果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也是这样好心地提醒过别人。”

叶果果瞪他,“我哪有?”

“有一次在公交车上,有人钱包被偷了,司机将车直接开去派出所,半路,你很好心地提醒一个叔叔,‘叔叔,你钱包掉了’,那声音,也是这么响。那时,你也就花花这个年龄。”卫英杰说起叶果果的糗事。

“有吗?我不记得了。”叶果果死不承认她比儿子还傻。

“就这事,成了民生街的笑话,你爸表扬了你一天,你妈责怪了你一天。”卫英杰才不相信她会忘记。

提起民生街,提起爸妈,叶果果沉默了,她哪能不记得,那次在她的“好心”提示下,小偷很快抓到了,她爸抱着她举起来,大叫好样的,不愧是他叶进的女儿。她妈吓死了,生怕小偷狗急跳墙对她不利,责怪她话多嘴多。两人为此还起了小小的争执。那时,她像现在的花花一样,不知道有问题,挺着小胸膛无辜地说,爸,妈,我是真的看到那人钱包掉了。于是两人睁大眼睛看着她,停止了争执,继而爸爸高兴得眉开眼笑,妈妈愁得无可奈何。

现在,她终于也有爸爸和妈妈的那种心情,高兴孩子童言无忌,又愁孩子的童言无忌。她眼前浮现爸爸和妈妈的脸,慈祥的、严肃的、愉悦的、温和的、忧愁的、.....一一在眼前闪过,就像那么多年相依相伴的时光在她的生命里重新走了一遍。

爸,妈,我想你们。

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叶果果的肩膀,她回过头,对上了卫英杰关切的目光。

叶果果微微一笑,“我没事,奶奶身体好吗?过些日子我去看她,我们一起吧。”卫奶奶也是她这些年来时时想起的一个人,每当想起这些给过她温暖的人,那股温暖就像春日的阳光一样,再次注入她体里,给她力量。

“奶奶,她过世了。”卫英杰轻声说,眼睛瞬间发红。

叶果果骤然停下了脚步,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英杰,你说什么?”

卫英杰反手握住她,低低地说,“果果,奶奶走了,前年走的。”

叶果果怔怔的,目光有些呆,她一下子被这个消息砸蒙了。

卫英杰伸出手臂轻轻拥住了她,低沉地说,“果果,她走的很安祥,没有痛苦。所以,我们都不要悲伤。”

叶果果像是突然醒来一样,眼泪迅速挤满了她的眼眶,在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卫奶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像秋天里的一朵黄菊花,朝她慈爱地笑,喊,果果,果果,快来我家吃饭,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水晶爪。

“是我不好,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连个音讯都没给,是我不好。”

大滴大滴眼泪落下来,她最后一次见奶奶是在六年前,父母去世的那年,那时奶奶为她拭眼泪,自己却老泪纵横,她要她不要哭,爸爸妈妈没有了,她就是她的奶奶,是她的亲人。可是,她却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相拥相见。

六年的时光,可以让物非人非,可以让遗憾成为永远,而她唯有悔恨以对。

“奶奶在天有灵,知道你过得好,就是她最好的安慰,果果,我们能报答的就是过好以后的每一天。”卫英杰像个兄长,为她擦去眼泪。

“我要去她坟前看一看。”

“有机会的。”卫英杰点头,他认真地看着她,“果果,你以后是不是跟曲靖天在一起?”

叶果果迎上他的目光,通红的眼睛里尽是坦然,她轻轻地说,“他禁固我,跟踪我,压制我,让我窒息,喘不过气来,可是,英杰,你知道吗,当前面的车撞来,他抱住我的那一瞬间,我想起的是我爸爸,是他抱住我妈妈的那一瞬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那一幕如此相似地发生,仅仅是为了见证一个人的爱情?”

“我爸和我妈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这种因相亲而结合的方式生出了这种生死相随的爱情。我以前很害怕和他在一起,很害怕很害怕。可现在,我不害怕了,那个以命相护的瞬间,足以我能心平气和地跟他生活十年八年。也许在这个时间之前,我们会像我爸爸妈妈一样,深深相爱,幸福地过完此生,也许像很多七年之痒的夫妻一样,彼此怨尤,最后劳燕分飞,可那又十年八年后的事了,那时,花花已长大,我更不怕面对。”

卫英杰被深深地震动,她的眼神决绝中充满柔情,她说,那个以命相护的瞬间,足以让她跟他心平气和地生活十年八年。

心平气和?这个傻子,她不知道她正在不知不觉间爱上那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英子再次不战而退。不是不想战,而是开辟不出战场来,当舅舅两个字出来时,命运还和从前一样无法改变。

每天一章,上午十点左右发布。若姑娘们看到其它时间发布的消息,肯定是在修文,不要刷等。

小剧场:

曲大有了小女儿后,大小事包办。

女儿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除了不爱吃饭就是不爱睡觉,

于是,果果将孩子往她爸那一丢自己玩游戏去了。

曲大想办法哄女儿睡觉,只有女儿睡了才能抱老婆啊。

首先是讲故事,结果女儿听得越来越精神。

后来唱儿歌,结果…

不一会儿,女儿蹑手蹑脚地来到果果的房间,

骄傲地说:“妈妈,我把爸爸哄睡了。”

第98章

叶果果说,那个以命相护的瞬间,足以让她跟他心平气和地生活十年八年。

心平气和?这个傻子,她不知道她正在不知不觉间爱上那个人吗?

曲靖天,你得多幸运才能让这个坚定的女子对你慢慢敞开心扉!

曲靖天,这个世上执着的男人不止你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男人也不止你一个!

这一刻,卫英杰心酸又心痛。

“英杰,不要因为我的事去恨他。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叶果果说。

“你放心,我不会恨他,凡是对你好的人,我都不恨。”

只不过,要他对一个曾经深深伤害过她的人好起来,那也是难上难的事。

叶果果略略放心,她这么坦白地在他面前说出她这些时日所思所想,就是希望他能忘记过去,忘记那段痛苦的时光,忘记他注定不能有结果的情感。雷小米曾经对她说,他喜欢她。

“英杰,你有见到过雷小米吗?”这是叶果果这么些年来第三个最相念的人。

“见过。”卫英杰点头,当年他为了找叶果果,跑了无数个地方,雷小米是他最急要找的人,他去了她山西老家,见到了那个彪悍得不需要解释的女子。

“她好吗?”叶果果又激动了,最好的好友有了音讯,终于有了音讯。

卫英杰笑了,“她能不好吗?”

叶果果也笑了,是啊,她能不好吗?那是个掉进地沟里都能开花的奇女子呀。

叶果果很想提起当年雷小米在他离开北京不久就去找他的事,可话到嘴边她又没说,从英杰目前单身一人来看,他仍然无意雷小米,而时间一晃过去这么多年,雷小米未必在原地等他。

这个世界,有时候人对人来说是唯一的存在,就像她的父母,但更多的是谁都少得了谁,时间会治愈好所有的病。

伍元葵带着花花走进病房,发现曲靖天一手柱着拐杖,一只脚站在窗口一动不动,脸色深沉。

“曲大,你还会凭栏望呀?”她笑嘻嘻的,自从这人失忆了,倒是越来越好相处,弄得她都不好意思联合他人对付青木国际了,只好收手了。

“这是窗,不是栏。”曲靖天纠正,回过身来,顺手拉上窗帘。

“爸爸,舅舅好帅呀。”花花第一个报告情况。

“你叫舅舅他答应了吗?”

“当然啦,他可高兴了,还给我礼物了呢,你看,”花花得意地伸出一只手,上面挂着一个白玉小装饰。

“你叔叔给你的那个银链呢?”

上回他也是这么高兴地向他报告,叔叔给了他一个圈圈。

“在这呢。”花花抬起他另一只手。

“都拿下来,小孩子的手被这东西套住不容易长高长大。”曲靖天伸出手就去取花花手上的那些东西。

花花巴眨着眼睛,表示不信,“妈妈没说这个小孩子不能戴呀。”

“你妈妈一定是忘记说了,网上有,不信你去查。”

伍元葵也凑过来,“真的吗?难怪我小时候要我佬佬手上的木珠子时,我妈说小孩子戴了不好,我还以为是哄我的,原来是真的呀。”

“哦,真的呀?”花花不挣扎了,他可是要长高长大的。

曲靖天相当顺利地将那玉那链取下来,放进抽屉。

叶果果进来的时候,眼睛内的红肿没有消失。

伍元葵知道她哭过一场,没有奇怪,见时间不早,她起身离开,开车从医院出来,她的目光随意一望,回过来,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望过去。

她惊讶地发现曲靖天病房的窗口正对着绿色咖啡屋,那他刚才在窗口看什么?她回想起她进门时看到的曲靖天的脸色,严肃的?平静的?应该不是,不然她才不会和他开玩笑说什么凭栏处。

伍元葵没再多想,凭个栏而已啦。

病房里,曲靖天拉过叶果果,拿起毛巾给她擦眼睛,柔声问,“怎么哭了?”儿子说,舅舅来了,妈妈哭了,好稀罕呀。

叶果果垂下头,接过毛巾蒙在脸上,“卫奶奶过世了。”

“卫奶奶?”

“从小带我的奶奶,前年就过世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本还打算过些日子去看她的。”叶果果鼻子塞住了,说话的鼻音浓浓的。

“果果,这些我都不知道,以后你给我说说奶奶的事好不好?”

叶果果拿下毛巾,看着他,他的眼神很真诚很清澈,充满期待,更有深情,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的事。

“以后我慢慢跟你说就是。”叶果果点点头,在那双眼睛的凝视下,她无法拒绝。

曲靖天双眸骤然神采飞扬,像瞬间被火光点亮一样,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好的,果果,我等着。”缓缓低下头,唇落在她的额头。

那干燥柔软唇,带着温暖和柔情,像一股像电流,迅速传遍叶果果全身。她没动,没有推开,没有回避,任那唇在她的额头打下烙印。

“爸爸,我也要亲一下。”花花很煞风景地冒出来,一颗黑溜溜的脑袋凑到两人中间。

曲靖天笑了,在儿子额头亲了一下,“我儿子,必须要亲的。”

“不是的啦,我是说,我也要亲妈妈一下。”花花抱住妈妈的脖子,一吧唧落在叶果果的脸上,沾了她一脸口水。

曲靖天也在叶果果别一边脸上亲了一下,“我也要亲妈妈的脸。”

入夜,有种连尘埃都变得宁静的味道,花花包着一条毛巾被被妈妈从浴室里抱出来。毛巾被遮掩不住他那白白嫩嫩的肥肥胖胖的小胳膊小腿,花花见爸爸一直笑着看他,立即双手捂住小**大叫,“爸爸流氓,偷看!”

“我哪偷看。”曲靖天闲闲地说,他是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好。他瞟瞟叶果果,她正在将旁边小床上的被子打开,腰微弯,头发落下来,掩住她的脸,他问儿子,“你妈妈她怎么就能看?”

“她帮我洗澡当然可以看了。”

“这么大人了还要妈妈洗澡,真丢脸耶。”曲靖天嗤笑。

花花巴眨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妈妈,我说了我能洗。”

“你不是在水里扑打就是在水里拉尿,等你哪天不玩这两样了再说能洗。”叶果果没好气地说。

曲靖天斜着眼睛看儿子,意思是,原来你还这么幼稚呀?

花花生气妈妈揭他的短,不要妈妈讲睡前故事了,他挨到爸爸身边,“爸爸,你讲,哦,你会不会呀?”

曲靖天搂着儿子,鼻子闻到清新的奶香味,柔柔的,甜甜的,真好闻。

“当然会了。来,我给你讲个古代的故事。”

花花窝到他的臂弯里,静听。

“在春秋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