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已经喜极而泣了,她平时很沉得住气,但这时已是喜得仪态全无了,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了。

林大娘也是高兴,在她眼里,二爷这一上位,那就是说,皇上以后就是想扣给他们家的粮草,那也有二爷上去跟他撕了啊!

这太好了,就是撕不赢,只要能天天见到皇上,那就是一天只哭一顿穷,烦也能烦死皇帝老爷呀…

反正供给如果不好好地给,他们刀府就是一帮子役备乞丐,跟真乞丐也没多大区别,那一天哭四顿穷也是可以的。

这时她也是高兴得快有点失态,“诶,二婶,我也高兴,你想想啊,以后宫里给我们的粮草能如数下来,我再也不想天天发愁怎么把一个子掰作十个花了,你是不知道,光想想这个,我做梦都能笑醒过来了,哈哈哈哈…”

说着她都怕自己太得意忘形,赶紧捂嘴憋笑。

钱啊,都是钱,二爷一上任,那就是白花花的钱都往他们府上飞来了,她根本不需要刀府的人拿钱充公中了,皇上把该他们的如数地给,她不用贴着这府里过,那小日子简直不要说了——太美喽,美就一个字。

“是是是,”二夫人是个不易亲近人的,这时候听侄媳妇与她同乐,还握了林大娘的手,笑得眼睛找不到缝:“咱们这真真是苦尽甘来了。”

林大娘笑着点头,又道:“二婶,好好的,咱们一同把这个家撑起来。这个家不仅仅是我家大郎的,也是二爷和您,三爷和三婶,还有咱们的儿郎娘子们和军将的,更是我们刀府祖先留给我们的,我们要好好地把它撑起来,不说恢复往日荣光,但求刀家武神子孙活得都像个人样就行,您说是不是?”

二夫人这时候也缓了过来点了,她点头,重吐了口气,“是如此,有此良机,以后定要小心为上才是。”

莫要辜负了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转机。

这转机怎么来的,她不清楚,但她清楚,这来之不易——老太爷和大房那位死的那般离奇,这府中要是没发生天大的事,她是绝不信的。

但这不是她能过问的,她也不会开口去问,她只要死死抓住属于她的机会,不错过,不流失就行。

——

这厢刀府得了消息上下狂喜,旁系来道喜的络绎不绝,就是同朝廷的人,上门贺喜的也是快踩平刀府的门了。

刀府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上门来贺喜。

这下,那家说了刀藏沂的老翰林家也是被人艳羡不已,那家的小娘子与她断交的手帕之交都上门来跟她要和好了。

处境一变,很多事情也就变得天差地别了起来。

这边林大娘跟着二夫人她们见了不少旁系家的夫人娘子等,这亲亲热热地招呼了贵亲们没两天,安王府那边悄悄来人请她过去。

听说是安王妃好多了,请人过来找她说话,林大娘这才安心地跟了过去,没上次那么慌里慌张,在路上都差点哭出来了。

她一见到宜三姐姐,见其还是脸色苍白,但看着脸色好多了,不再像前几天见的那般脸白得比白纸还白,她也是笑了,欢欢喜喜地给他们请安,“见过安王爷,刚过三姐姐。”

安王朝她笑,笑得很不自然,刚要张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又把头低下了。

他本来是想请他皇兄直接下旨把林家的那个周半仙召到京中的,但被王妃训了一顿,现在是她不让他开口,他就不能开口,只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等着王妃下令,让他张口再张口。

“你过来坐,我不许他说话,听他多说一个字我就生气,你也就同我一样,别理他就是。”宜三娘还不能下床,朝林大娘招手,淡淡道。

被罚在椅子上坐着,还不能挨着王妃坐的安王委屈地扁了扁嘴,但也不敢说什么,怕王妃真生气。

“你一直都是三姐姐的小娘子…”她一坐下,宜三娘就张了口。

三姐姐这话说得尽管还是淡然,但从小就仰慕爱戴她的林大娘一听,听得那个叫心花怒放哟,立马就打断她点头不已,乐得嘴都歪了,“是,三姐姐,我就是你的小娘子,一直都是呢。”

女神姐姐也爱她,真是太好了!

见她乐得脸都开花了,宜三娘失笑不已,伸手过来握了她的手,淡笑道:“行了,别逗趣了…”

见她又要摇头否认,宜三娘又朝她摇了下头,见她马上又合嘴不说了,乖巧得就跟她小时候一样听她的话,宜三娘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这小娘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会逗她开心。

“安王浑,见你的药起效了,说要去江南把半仙抢回来…”

什么叫抢?是下旨,请他来,安王在旁听得都急了,站起来跟王妃打手势,说他还没那么混帐。

王妃当没看见,依旧跟林大娘淡道:“我记得半仙是不喜欢京城的,就不让他来了,我这边也有几个医术颇好的太医,说你留下来的那些药药效不错,更难得的是药效不猛,都是些很温和的补血药丸,和安神还有排毒清毒的药液,最难得的是,每样都还没毒性…”

林大娘点头,“那是我平时吃着玩的,你也知道我爹那身子,我娘虽说是没吃药生下我的,但我爹也担心我跟怀桂一样带着胎毒,自打我生下来,就让半仙给我做一些什么排毒啊,补血啊之类的丸子药水,我从小吃到大,都吃厌了,现在见着它们就想躲。”

“那就是没病也能吃?”

“能吃,温补的…”林大娘这才想起,她这姐姐平时也能吃这个,“三姐姐,我这才想起来,你也能吃,我这些平时吃的东西都是温补的,这个我是平常人,身上也没毒,我爹就是怕给我吃坏了,给我做的这些小东西那都是单一的一种无毒药性质出来的补品,每样就一样、一种药性,连相克的可能性都没有,孕妇吃也没事。”

“嗯,我就是这般想的,你以前也给我拿过一瓶,也跟我提醒过,我吃过,是很好。”

说起这个,林大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那个太贵了,周半仙做的又有数,我就偷偷地给你过一瓶就被我爹知道了,后来我就没给你了。三姐姐,这也不是我们父女俩心疼钱啊,而是周半仙做这个太费工夫了,当然了,咳,也是小贵小贵的。”

她爹养活她也是很不容易的。

她从小就是金子银子堆出来的,随便吃点用点,就是一堆银子的事。

“我知道…”见她还不好意思上了,易三娘又是失笑,“那我就吃你留下的那些了。”

“你尽管吃就是,就是,我这边没有了,我还得去信让怅州那边送,不过等你吃完,那边就已经送到了,你尽管吃就是,吃到宝宝生下来我还给你送。”

“呵,那不必了。”宜三娘再次失笑。

她把林大娘的手带到肚子上,“那天我都感觉到他们活不成了,现在都稳下来了,应该没事了,这里面有两个活的…”

“两个活的?”林大娘有点呆,没听明白。

“这次是三胎,生下来也只会有两个孩子是有命的…”宜三娘淡淡道,“但无论如何,都挺过来了,如此也好,一命换了三命,这孩子的债,我下辈子再去还他了。”

“不用你还,我还嘛,都是我的错,哪能怪你,都是我逼你。”这时,低着头的安王挠着膝盖处的袍面,他愧疚自责又伤心,又不敢说话,只敢轻声喃喃自语,自己说给自己听。

“也,也许…”而林大娘这时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我已经知道了,”宜三娘朝她笑了笑,“而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小娘子,你曾跟我说过,世事没有完美,但就是如此,也要努力过好每一天,才能对得起我们承受过的苦难,这句话,我一直都觉得挺对的,现在也是。”

林大娘舌头彻底打结,缓了一会,她扬起了笑容,跟她的女神姐姐说:“那是,活着的人只有笑的多了,地下那爱着她的人才觉得死的不冤。三姐姐,我爹爹之前就是这样跟我说的,他说闺女,老爹爹就是死了你也别老哭丧着一张脸,日子该怎么过我们就怎么过,等日子过好了,闲暇时再想想爹爹,那时候你爹爹我肯定在地底下大口吃肉,而你想起我,那小日子肯定过得和和美美,人也是笑的。他说,那才是他想要我过的日子。我现在也觉得,这就是我现在在过的日子,很安心,也很开心,我一想起他,我发现我真的就在笑,你看…”

她扬着笑容,着看着她的三姐姐。

宜三娘听着深深地笑了起来,她拍了拍小娘子那笑靥如花的小脸,点头,“嗯,很美。”

第80章

尽管还是担心三姐姐这肚子里往后的状态,但林大娘心想太医院都受安王府差谴,人家这辈子救过的孕妇比她见过的孕妇还多,她就不必要表现得忧虑了。

再则三姐姐都这么笃定了,她还跟有事似的,那也真是太爱现了。

不过就是如此,她还是叫三姐姐叫人替她拿来笔墨,把保胎单和保命单的方子写了下来。

宜三娘诧异无比。

连安王都呆了。

林大娘却不好意思:“三姐姐,这个给你我们家是完全没事的,这个方子是半仙的,也是我们林家的,你看我都记得你就知道了。就是这方子我是记得,但里面的一些药,就是打了圈圈的那些,都是可能只有半仙有,而且可能连半仙都没有…”

有方子其实也没什么用。她也不小看太医院,可周半仙的医库,可是他们家托着走南闯北的人带回来的,有些用药,外面简直闻所未闻。

“如果你要是配这些,只能是想办法配,把东西都找齐了,还得去半仙那学徒才行,因为你看这保生丸里这个配药的荑虫,你都不知道,它小小的一只,全身都是毒,就是它背上那根筋无毒,才能入药。就是靠着这筋,这虫子你就是踩死了它,它过几天就能复生成新虫,很神奇的。”林大娘跟她解释,这方子其实现在给了,她也想未必能配得齐,但皇家力量大,要是发动起来,也未不会出现奇迹。

“这是我写给半仙的信,你一定要拿上这个,拿上半仙才教,一定要去,这怎么配,里面学问大得很呢,这方子都是半仙让我背着玩的,实则他说了光靠这个方子也没多大用,就知道配方是什么而已。”林大娘说着,又指了指另一封信。

“你啊…”宜三娘感慨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大娘笑了笑,半仙的方子是林家用半生财力支持才试出来的,贵,那是相当贵,是不能轻易外泄的。但怎么说,如果这能对她这三姐姐有用,哪怕是只可能有用呢,给了就给了吧。

女神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是女神,没了,只能是故友。她愿意一辈子只有女神,没有故友。

震惊过后的安王已经减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林大娘放在王妃手中的信了,他看了好一会,这时实在忍不住张了口:“那,保生丸还有没有…”

“安王。”宜三娘这时候冷冷地朝他看过去,“你是真的要把我气死了,我跟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她要是有,她早给我们了。”

安王被她斥得沮丧着脸,转身就走了。等走到门口,他就挨着门站着,低着头不动了。

看起来太可怜了。

林大娘看了都好笑,凑过头跟宜三娘悄悄地道:“是还有点小孩子心性。”

宜三娘笑着摇了摇,没有多说。

就是这么个人,却赖上她了,她吧,也没法子,他说王妃我没你不行,她就站起来,把他的天给撑起来了。

她太把他搁在她的心头上了。

——

这次林大娘回去,安王府给他们抬了十几担东西跟着,还拖了四马车,林大娘在轿子里都忍不住想掀帘往后瞧。

一回家,把东西清入库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跟林福嘀咕:“林福哥,你说我是不是穷了好多天,眼皮子都穷钱了,三姐姐给我些东西,我这小心口啊,砰砰砰乱跳了一路,到现在都没安静下来。”

林福乐得没顾主子的颜面,当场就笑出了声来。

小丫也是好笑,拿了个匣子给她看,“一模一样的小圆宝石,红,紫,绿,白,黄共五色,每样都有五十颗,您让画翠带着她那两个妹妹给你做几套首饰出来,能看花不少人的眼…”

林大娘一听,嘴里口水又泛滥了,“能卖不少钱吧?”

小丫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珠宝,经画翠的手,你想…”

“卖!赶紧让画翠做。”林大娘也不是缺钱,而是想通过这,跟各家能买得起的夫人走动走动。

这首饰做出来很费手工,至少也得两三个月去了,到时候京里也尘埃落定了,她也可以走动了。

她总得想个法子,在京城里立起来,从中琢磨出些道道出来。她自己倒是这辈子无论怎么花,也衣食无忧,但刀府就未必了,就是有个了兵部尚书,也顶多温饱饿不死,要是往后皇帝要是一不高兴了,又要打压刀府,这尚书一丢,连个吵架的都没有,小将军要是还不在京中,连跟皇帝讨赏都没法正常进行,刀府就又得全都穷得连喜宴上多添两个菜都要想半个月了。

她得给刀府想办法增添点库存才行。

但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夜小将军还是半夜才回,林大娘这天是早早就睡了,他一回来,她就睡饱了。听丫鬟来叫醒她说姑爷回了,她就去后院找他。

人果然在水井冲凉。

林大娘自己搬了个凳子过来,看美男子沐浴,嘴里跟他又唠上了,“小将军,现在还热,你冲凉水还行,但等…”

“冬天也冲凉水。”

“诶?”林大娘一想,这是人家锻炼方法呢,作为他小娘子,不能打击他热情,便点头道:“也是,你是武将,总有得震骇部下的表现。”

“他们也冲,不冲的不要。”小将军打好水,正面面对她冲。

林大娘感觉有点口渴,清了清喉咙,不装蒜了,“姑爷,你看我丫鬟这么多,要是像这样的时候,在我…嗯,欣赏你的时候,她们要是有事报我,冲进来把你看光了,我多亏啊,你说是不是?你看我给你建个冲凉间,摆上几张椅子,到时候你冲,我坐在椅子磕瓜子看,有吃的我还不跟你噜嗦,不烦你,你看怎么样?”

小将军没想就点头了,“可。”

听着不错。

再说冬天风大天冷,她来看他洗澡,也就是她所说的冲凉,他怕大风会把她冲走,人也会冻成坨。

“太好了!”林大娘一听,立马竖拇指表扬他,“就是上道!”

“多谢。”刀将军知道是在夸他,点点头,谢过他家小娘子,又问她:“干净了吗?不干净我再冲一遍?”

“再冲再冲…”她还想多看两遍。

就是小将军这美色不好多赏,到了床上就轮到他看她的了,这一夜折腾到鸡都打鸣了才止。

——

一大清早,小将军就叼着大饼领着他的暗将走了,一连七个高大威猛的大爷,左手右手都拿着大饼,那模样也真是怎么看都不太好瞧。

但人在家多睡了一会,用膳的时间省点就省点,林大娘真是感谢他们上面没人压着,这没人压着的好处就来了,没人跳出来喊没规矩。

小将军忙,林大娘着实也忙,府里的事看似归她管的不多,但她是挑了大梁去的,只会比二夫人三夫人压力更大。

而刀二爷那边,他被任尚书的事刀二婶是真的压了下来,只让府里给爷们办几桌他们刀氏兄弟好友将士们的酒,别的一人概不请,连她娘家都让她压下来了…

这种狂喜之下还能压得住,林大娘也着实佩服这刀二夫人的魄力。

不过,这确实于刀府是目前最好的情况。

刀府是不要脸,可以在百日内办几桩喜事,但那还是有规矩在撑着,皇上这尚书一任命下来,刀府一喜上请人大吃大喝,不会让人觉得他们刀府是扬眉吐气了,只会更给人得志便猖狂的感觉——要知道那些来刀府喝酒的,就是回头说刀府猖狂的,同僚之间有情有义,那都是说给还没当官的书生学子们听的。

官场到处都是利益权利纠葛,怎么可能不争得头破血流。

刀府之前领了大赏,现在又是出了尚书,嫉妒的也比说好的要多。

刀府这事稳一稳,把风头让给后面儿郎们的喜事才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于林大娘没想到的是,这事是刀二爷自己提的,不是她先前所想的是刀二夫人沉得住气。

“二爷?”一听丫鬟送的消息,林大娘还挺诧异。

“是,”包打听小鹅跟她们娘子说,“听说他亲自去了岳家登门拜访致歉,那亲家家里没生气不说,还给他大包小包提回来了。”

林大娘听着就笑起来了。

他们刀府人最近可真是太了不得了——一出门都是大包小包提回来,真是太顾家了。

“是个爷。”能亲自上岳家解释,岳家肯定高兴,这也是给自家夫人最好的脸面,家里夫人不定怎么乐呢。

能当家的几个爷都是拎的清的,这才是刀家人起来的根本。

刀府本家人丁不是太盛,二房三房现在就四子,三个庶老爷更惨,膝下其实也是有子有女,可能也是他们是自己的亲娘带大的,这几个老爷都有点胆小怕事或木讷,他们的儿女性情也是随了他们,平时都是呆在自家的小院子里不出来,几家人是最不像刀家人的刀家人。

前两天小将军找了这几家的儿郎们带去督察卫玩,当场有看到挨板子的场面吓尿了的,回来都病了,他娘亲哭到二夫人面前,求小将军饶他们家一命,说他们以后更不会惹事,求将军、夫人开恩,这话传到林大娘的耳里,她听了后,尴尬得脸都红了。

人家确实没胆子,把训练当是惩罚,林大娘也只好硬着头皮让小将军别挨个溜自家儿郎们的胆了,不想去的就别非要求人家去了,把人吓病了也不好。

小将军没听,但回头没等到人,上门去提人,看到一家子一见到他跪的跪,哭的哭,救命饶命都喊上了,堂弟也是吓得瑟瑟发抖,他摇摇头就走了,回头也没再强让人跟他去,只让这几家的人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这也算是被放弃了,林大娘都不知道于这几个庶老爷几家,是好还是坏——他们自己不站起来的话,没什么人和时间会等他们缓过来。

第81章

回头等小将军连旁系的儿郎们都带去督察卫去见长识了,人家旁系还因为感谢给她都送了些东西过来,连鸡都抓了两只,再不济的人家连花生都要抓两把过来感谢不已,而庶房那几家还恍恍惚惚地回不过神,林大娘也是无奈。

刀家人从小习武,骨子里就带着习武的天赋,没几个从文的,府里教书先生都只是教几年让他们认几个字,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以后知道怎么写折子,孩子们都不用等十岁,一等学的差不多了就不怎么去上学堂了,专心练武。

林大娘这也是没办法了,一家老少都吓成小鸡仔了,但也是自家人不能真撒手不管,说实话,她这心里也真是不落忍,毕竟一家子人,太天差地别了,也实在不像话。所以她让人把这几家里无论大的小的小辈们都拎去上学去了,她也不指着他们给刀家添什么助力了,就希望他们出去后会因为认识几个字,处境好点,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一把。

要不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分家了出去活着也悬。

她该做的都做了,以后他们如何,也就自求多福吧。

不过,自家的这几位庶老爷是不太像刀家人,刀家旁系倒是能用的不少,老老少少中用的都不少。

刀藏沂他们要办婚事,说要把旧院子翻一遍给他们小娘子住,二夫人一点头,哥几个就吆喝着家里人一大堆人过来干活了,都不用找匠工,族里来了一堆人,连老头都扛着小锄头,腰间挂着小酒壶过来了,小儿郎们也是腰间挂着零嘴袋子来帮忙了,从早干到晚,几天院子就变模样了。

林大娘趁着散工后去看过一眼,还真是簇新簇新的,还不知道从哪挖了几颗大树来栽上了,小院子一看可幽美了,一看就是美娘子住的地方。

她回来就揪小将军的耳朵,骂他:“你弟弟们娶个媳妇,都知道翻个新院子给小娘子住,你呢?我坐了一个月船来嫁你,你看看你屋里都有些什么?满屋子药味不说,你那天晚上都干什么了?”

“哪有一个月?从怅州…”

“闭嘴,我让你算了吗?”

刀藏锋见小娘子不讲理了,抬头就看天空,还摸了摸还没吃晚膳的肚子。

“我说我怎么就嫁了你啊?”林大娘痛心疾首,见他还摸肚子,无力地挥手,叫丫鬟们:“上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