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藏忻点了下头,末了朝皇帝一垂头,转身快步朝户部粮库跑去。

他在如大火一般的宫殿宫坪中飞奔而去,就如在黑夜当中展翅的飞鹏一样威武雄壮,杀气腾腾,势不可挡。

内阁的阁老们看着也吁了一口长气。

冰国人再强,他们壬朝男儿也丝毫不弱。

他们现在怕就怕,冰国这一群绝望雄兵,因为退无可退,宁可战死,也不会再退回他们的冰国,如若是那气势,那就太可怕了。

打仗最重要的关键就在于气势,现在他们只希望他们大壬的杀神,能把他们的气势杀下来。

但不管杀神如何强悍,这群人都非常明白,这将是一场恶仗!

军机殿的灯直到天明也没熄,这一头的刀府里,林大娘正在清点家中留下的战将们。

她今天上午没课,是明天下午的课去了,这给了她点时间,处理家里的事。

家里的战将其实就是老兵,年轻的那十来个,她之前让乌骨带着把他们带去给大将军了。

她在战后,也没什么大事,家里还有的是经验的老将,他的年轻精兵们放在家里也是浪费了。

老将们清点一翻,也是为的要给他们重新排岗。

刀小衣来府里给夫人送信时,就见夫人拿着笔在揉眼睛,见到她来,朝她笑,“赶紧过来。”

刀小衣小跑了过来。

“怎么来了?”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地跟二夫人结了缘,之前天天给二夫人跑腿,从闵遥那拿药给她送去,跑了两个月,二夫人竟然跟她要了这孩子,说要给藏琥当媳妇,林大娘听了都惊讶,但是要了去当媳妇的,不是妾,更不是那种低下的侍妾,她便问过了小衣,小孩儿说可以去给二夫人当媳妇儿,这八抬大轿抬过去,家里摆了几桌酒,这婚事就算是办过了,一切从简,说是找算命先生算过了,这样不大喜也不大悲的,这样能让二夫人多活几天。

小衣有点恋她,有点把她长姐一样看的意思,嫁出去没一个月,回来看过她几次了,林大娘看她一早就来了,怕她有事,忙让她进来了,一等她坐了过来就又问她:“有事啊?”

刀小衣点头:“娘让我来请你,爹进宫去了,家里的人进宫去了找不见爹,大哥和藏琥哥也找不着,娘让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爹回一趟,她实在好想见一见他。”

她低着头,快把自己的裙子都扯烂了,“娘说她要走了,要,要,要去那,地下了…”

说着,她的眼泪掉到了裙面上,浸湿了她进了二爷府,她婆婆亲手一针一线给她做的新袄裙。

她婆婆说她从小没娘,身上也没件娘给做的衣裳,她就给她做一件,她才穿上几天,天天都舍不得脱,她娘就要没了。

林大娘一听,脑袋当下一阵晕眩,她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宫里忙,找不到人是正常,我进宫去找找。”

“嗯。”

“你回去守着,我这就进宫。”

“嗯,夫人,谢谢您!”

林大娘穿好进宫的衣裳,刀小衣目送她进了轿,一把抹干脸上的泪,抬起了小脸,也没上轿,飞上了屋檐,快步往府中走去。

她得守着他们娘,她答应藏琥哥了的。

林大娘进宫,无人拦她,皇帝一听她来,就让她进了军机殿,没想到她是来请二爷回家一趟的。

“二叔,你回,二婶等着你。”不能二婶一辈子都在为着二叔在着想,为着他连死都不敢死,却连死的时候,身边都没有他。

刀安川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真来了,他绝没想到是这等时候,他怆惶地朝皇帝看去。

皇帝朝他挥手,“去吧。”

“二叔,你去吧,没事,我在这替你的班。”林大娘朝二爷一点头。

刀二爷老泪纵横,朝她一拱手,快步出了军机殿。

他一走,军机殿就又忙了起来。

军机殿的大臣们其实这段时间跟林大娘熟了,他们并不避讳她,论起忠国,估计全天下也没几个人比他们师徒俩更对这个国家忠心的人了,他们所做所为,为的都是这个国家的将来,以后。这时候防她,也是太不把这段时间他们师徒的努力放在眼里,再说了,在前线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人是她的丈夫,她只可能一有办法,就会帮他们。

这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她一介女子身份了,军情紧急,他们还有他们的事要做。

而林大娘并不是对所有事情都能了如指掌的人,她听了一会,见听不明白也根本不可能对战情有什么帮助,她一不是打仗的将军,二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战争,她就是平时要干掉对手了,都要想好几遍人该不该死,她从骨子里就不具有杀伐决断的品质,而在这等他们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拿她丈夫的兵,她丈夫的头颅祭刀的时候,她任何一句废话都是在给人添麻烦,她就干脆拿了一些白纸,和笔砚,坐在一角,想她从她个人角度出发,她能帮上的忙。

他们林家有极好的刀创药,这个比军用品还要好一点,怀桂在九月来京后就在京里开了一个善仁堂,善仁堂为着过年,进了一批货,现在货应该是到了,这个可以扣下,留给军将们用。

对,这个可以用。

林大娘写起这个,就开始写信。

她就带了小丫进来,小丫在她身边,估计她还用得到,不能让小丫去送,她叫了张顺德过来。

忙得团团转的张顺德听她招呼,硬是逮了个空挤了过来,“刀夫人,您有何吩咐?”

林大娘见他眼睛下的眼泡肿得半天高,喉咙都沙哑了,扯开暗袋给他掏了一把清凉糖:“我上课常吃,你没事含一颗。”

说着她把信给了张顺德,“给皇上过下目,没事的话,找你的人给我府里的大管家林福送去,他会拿货过来,你们着人送过去。”

“哎呀…”刚含上糖的张顺德一接过,急了,直跺脚:“您怎么不早点给啊,这粮草都起程了。”

说着都没理林大娘,拿着信纸就往皇上着急地跑去了,“皇上,皇上…”

林大娘也没在意,坐下接着想她能做的。

小丫本来被军机展的雄伟庄严震惊得不敢乱看,不敢乱说话,这时候她也缓过一点气来了,也是眼睛敢小心地四处瞄一瞄了,这时候她见内侍奉上热茶上来了就躬身不敢乱看退下去了,也没人去拿,也没人看她,大家都聚在皇上那边跟他说话,她见没人注意,逮着机会就挪到了放茶水点心的那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倒了杯热茶,又走到柱子后背过身自己喝了两口,见茶还可口,缓了缓见身上也没事,忙端着热茶过来了。

“娘子,茶,是热的,您喝一口。”

“诶。”

林大娘接过放到一边,刚想拉过旁边的一张凳子过来让小丫也跟着她坐一起想办法,但被小丫拦住了,小丫低下头,凑她耳边道:“这是宫里。”

不是家里,还是要注意点。

林大娘点了点头,跟她说:“有什么是姑爷能用得上的,你帮我想啊。”

小丫点头:“知道了。”

不比他们家大娘子,头一次进宫的小丫这时候被军机殿那雄厚肃杀的气息惊得还惊魂未定,除了护主的本能,平时的能耐也就没剩多少了,脑袋更是一片空白,就想着护好她的大娘子,然后赶紧回去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丫想:娘啊,这果然不是普通人呆的地方,我能不能带我家大娘子先回去?

第256章

林大娘这一天都没回去,在宫里忙了一天。

她所处的壬朝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有火药了,炸药也被工部制造了出来,就是威力小了些,平时凑合着也能用,但用在军事上,不可控性就大了,于是他们这用的也少,至少她从她家大将军那打听的,就是大家现在怕火药这个东西,胜过于想用它。

于是她拉着工部的尚书和郎中们聚一块,把她竭尽全力回忆起来的制造精细火药的细节都说了出来给他们听,让他们去制造霹雳炮,震天雷等爆炸性比较强的远距离攻击性武器,还提出了火药箭,火炮等以燃烧性能为主的武器,说完,她道:“我能想到的都在此了,大人们自己想想,能不能弄出这些东西出来,就看你们了。”

工部的大人们个个一张死鱼脸看着她,她说的他们都不怎么听得明白尚且不说,现在她还敢说,就看你们了,这莫不是跟他们开玩笑吧?

工部的人拉着她还要逼问,但林大娘这半桶水实在是挤不出多余的来了,急了就跟他们差点拍桌子,“我要是都知道,我能上天当神仙去了!该说我的都挤出来说给你们听了,再逼也没有多的了!”

工部的大人们这才放过她。

傍晚林大娘就着冷茶吃了点东西,把她能想到的,能及时给她家男人补给上打冰国人的法子都想出来了,在奄奄一息要倒下之前,宇堂南容来了。

刀二爷府里的刀二夫人去了。

先生替了她,林大娘去了二爷府,在那呆了一夜,靠着墙壁对着二夫人的棺木静静地闭了一夜的眼睛。

第二日她在府里帮着藏忻媳妇她们见了一下亲戚们,亲戚们知道战事起了,二爷府的男人们除了二爷,都领命去打仗去了,她们家的也如是,都差不多,现在二爷府要办丧事,她们只要身上没事的,都过来帮忙了。

这等时候,他们刀氏一族的人就应该比平时要走得更近一点,更勤一点才好。

有着她们,林大娘这才在近中午的时候得已回了府,简单换了身素衣就往学堂赶。

她没落下她的课。

这一下午的课说完,她要走的时候,有学生突然开口,说:“先生,您的丈夫彪骑大将军已经前去最北作战了吗?”

本已侧身的林大娘正过身,看着那个开口的学生。

那是个很俊的小少年,是现在刑部尚书的儿子,是左家的另一个后代。

左家在学堂里占了三个位置,每一个学生,包括之前林大娘开学礼上讽刺过的学生,都是这课堂上反应最快,学得最多最全面,也最细致的人。

左家家风正直硬朗,那天被林大娘讽刺过的学生休沐回去,隔两天回来,连走路都是扶着墙的,连板凳都坐不下去。

他在外对她的污言秽语被左家的大家主左老爷子知道了,这个一手养出了大理寺寺卿和刑部尚书的左老爷,差点把他这孙子打死。

林大娘不管别人说这是不是左老爷子做给她看的,她都喜欢左家这家风,该训的时候训,不服气的时候,他们就是家中再小的小儿,也能提起板砖来砸刀府的门,她没见过左老爷了,但她喜欢在左老爷子带领下的左家的风骨。

这时候,她听左家最正直的孩子问她,她也微笑着看向他:“是的。”

“听说您昨日一天呆在宫中?”

林大娘笑了起来,“小子,消息还蛮灵通的嘛。”

她笑着看向坐在最前面的太子他们,“怎么,你们当的耳报神?”

太子笑着朝她拱了下手,沉盈则是站了起来,朝她半弯了下腰,这才坐下道:“我和六皇兄,十二,十三弟他们早上出来上课的时候,有大人说还想请您回去一趟,就在路上被大师拦了,他们说道了起来,我们这才知道您昨日出在宫中为父皇献策,一来学堂,就跟师兄弟们聊了几句,提及了此事。”

林大娘看他一开口说出来,学堂的学子们看着她的眼光又有些不同了,比平时更多了些敬仰。

想来都是佩服她这等时候都能进宫献策,跟内阁阁老的地位无疑了。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放下了手中的备课本,走回了原位,坐在了置于他们前面的椅子上,开始说了起来:“我尽我最大的努力,给皇上和各部大人说了一些我觉得我能帮得上的忙,我做到了,你们呢?”

“你们为何不行?”林大娘跟他们就他们现的水平开始分析他们的情况,“你们三个月前,还被我当着你们同窗的面,骂你们是蠢货,连石头都不如的麻瓜,但现在你们问的问题,已经到达了连我先生都觉得可以一教的地步,你们别觉得这句话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跟我先生学了十年,十年后他都在骂我是孺子不可教也的蠢货,笨蛋,说如果不是还不了我爹聘他当先生的钱,他非要逐我出门不可…”

她说到此,学生当中有人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林大娘目光也柔和地看着这些其实没让她失望的学生们,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是有一些毛病,但现在这些毛病其实得到了改善,而另一方面,他们杰出的能力也突显了出来,不用多久,只要三四年,这些人就能把他们这些先生们教他们的东西都学到手…

这将是一股多么大的力量!

他们是大壬的将来,大壬的以后。

“但现在,你看看你们,无论我们说什么,你们都能跟得上,还能就别的思路来解决我们提出来的问题…”林大娘给他们开辟了另一条思路,在带领这群孩子走向他们擅长的方向的路上,她也非常愿意提供给他们很多的思路,“你们看,连我先生都说你们不愧是这个天下最聪明的孩子…”

“先生,先生,对不起,大师说了吗?”没听过大师夸的可怜小学生,坐在最前面的全学堂最小的小神童小声地开了口。

“说了,好了,不着急,回头我让他夸你。”这个小神童是她先生的小迷弟,被她先生迷得神魂颠倒,天天眼里只有先生,嘴里说话也是大师这,大师那的,他就坐在林大娘面前,林大娘凑过身,还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小神童是以虚报的十岁年龄进学的,实际上连虚岁算在内,他也才八岁,他家里人怕他年纪太小了学堂不收他,他祖爷内阁的一个阁老大学7士愣是大着胆子给他涨了两岁让他来考试,还被选上了,这个记忆力跟领悟力超群的小天才在学堂也非常得宇堂大师看重,现在,他都成为了他祖父大学士逢人必说的骄傲了。

林大娘也把这小天才当小师弟看,见说完他还害羞地笑了,也是哑然失笑。

她接道:“正好,太子他们也跟你们同一个学堂,你们何不如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听到前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共同商量一下对策?哪怕帮不上,我们自己也去想一想能解决的办法,众人拾柴火焰高,也许,你们能用比一般人聪明的脑袋,比一般人杰出的学问,为国尽力,为己添功呢?”

说到此,她想说的也差不多说完了,她站了起来,看着他们说了最后一段话:“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你们过着这个天下人当中最好的日子,得到了最好的先生的精心教育,皇上的看重,甚至你们的以后现在就已经注定了要比起一般人要来得宽广宏亮,比起匹夫,你们身上负有更大的责任,我希望,我先生与我一干师兄姐弟们,与大学士和各部大人们精心教养的学生,为这个国家和百姓尽的心,担得起这个国家和百姓对你们的好。你们一定要记住,有他们,有这个国家,才有你们,才有你们的以后。”

她说完就走,留下了她沉默的学生们。

但走到门口,她身后突然有学生道:“学生已闻先生家中昨夜有挚亲过誓,先生是赶着来为我们上课的,多谢先生今日还能来我们上课,先生节哀。”

“先生,节哀。”全学堂的学生们站起,朝她的背影拱手。

林大娘回过头,朝他们点头:“多谢。”

她转过头,快步出了学堂,连教舍也没去,就跟着今日护送她来的刀家老将们往前走。

她给府里的人重新排了岗,但老将们一致觉得大将军不在,他们身体反应能力也不如以前,她所说的两个护卫是不成行的,遂往日跟着她的两个人,现在变成了四个,还不包括两名暗卫。

林大娘一听他们这么说,想了一下就接受了下来。

他们家现在的另一个一家之主在外头打可能这辈子最凶险的仗,而她这个一家之主,最好是一点事也别出的好,慎重点也是应该的。

林大娘的轿子是护卫们来抬的,他们比平时走得快多了,她在轿中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回到了府里,这心也在繁杂的人群声当中平静了许多。

燕地的百姓们已经知道出事了,但他们还在正常地,热闹地生活。

百姓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慌乱。

林大娘一进府,师娘已经收拾好小花,带了小将军,就等着她一回来吃点东西,就去二爷府了。

林大娘这一天忙得就没吃过东西,也没胃口吃,小丫亲手给她煮了她爱吃的家乡的细面,她一口气就连吃了三大碗。

小将军在旁边看着他娘,看了一会,他眼睛都湿润了,回头跟师祖娘说:“娘好可怜,爹爹不在,她就可怜了。”

林大娘听着笑了,但莫名地,眼泪却流了下来。

第257章

“娘。”刀府的花从师祖娘的腿上爬了下来,来给林大娘擦眼泪。

林大娘笑着亲了亲她,把脸凑到其前让女儿擦。

她倒不觉得自己可怜,她每做的一件事,都是有回报的。

就是,大将军在家久了,她都习惯两个人再忙,晚上也能睡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再冷的冬夜也足够温暖。

他才离开一天,她就开始想他了。

“娘。”花亲了亲她,林大娘单手抱着,喝完汤把碗给小丫让她给她继续添面,她则和小花说:“等会要好好拜婶婆,多叫婶婆两声知道吧?”

小花点点头,轻轻地靠在母亲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抓住母亲的衣裳不放。

林大娘抱着柔软的小东西,心口都柔软了起来。

小将军这时候帮着小丫给母亲夹面,林大娘逗他:“想吃就吃两口呗?”

“给娘的,帅胖不贪吃娘的。”小将军摇了摇小脑袋。

师祖娘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看向女弟子,“吃慢点。”

林大娘嘴角扬起,点了下头。

这就是她的家,她的家人,她得守着这个家,等着大胜归来的将军们回来,在这个家里休养他们疲惫的身躯和心灵。

——

林大娘傍晚带了家里的两个小家伙去给二夫人守灵,二爷府的丧事已经井井有条地来办起来了。

亲族里来了许多人帮忙,她们本身都是家里有孩子要管的,来帮忙也不能不管孩子,便带在了身边,顺便也是家里没开伙,在二爷府让小孩跟着大锅吃一顿。

小孩们有去过刀府的,见到大婶婶来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家的孩子趁着天还没黑,就过来见大婶婶了。

小将军顷刻就有了许多的玩伴,加上为人实在慷慨大方,没片刻就把零食袋里的若干等肉干分享了出去,很快就被人包围住了。

林大娘这头让师娘抱着小花在小茶舍里坐着休息,她这头就跟藏忻媳妇和藏琥媳妇还有族里的几个老夫人一起确定一下丧事的办法。

二爷现在身体不好,林大娘一来,他就又进宫去了,说是明天清早才能回,现在这府里,就她们主持大局了。

这天晚上,跟着安王去调第二批粮草的藏琥回来了,在母亲的棺材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磕了满额头的血,又跟嫂子和大堂嫂鞠了躬,说了句拜托了,就又飞奔出门,翻身上马,押送粮草而去。

军情紧急,他现在要押送四十万大军的粮草过去,冰天雪地的,战士们嘴里在等着他们送的这批粮进口,国与家之间,这时候,他只能选择国。

刀小衣见她的藏琥哥就这么去了,连伤口也没收拾下,擦了擦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一抹眼泪,就去做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