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还没有回来吧?唐菲胭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机会,所以,她一直在这里等着,紧紧的地看着那个门口。

她站得很累,站在太阳都下山了,她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慢慢地在墙角的花丛边蹲了下来,直到一阵风吹来,双臂有些凉的她打了个哆嗦,顷刻之间才猝然回神。

抬头望着那栋三层的小楼房,依然是半点灯光也没有,难道他还没有回来吗?或许是不是知道她要来找他,所以干脆躲起来?

唐菲胭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要主动来找唐奕,那么强烈地想见他一面。

以前的她,巴不得离他离得远远的,最好八辈子都不要有来往。现在她才发现,其实他的世界,她根本不了解,从来没有走近过。

夜幕渐浓,精致优雅的庭院里,几盏日式风味十足的石灯笼已经亮起,唐奕站在小水池边,戴着手套的手拿着装着鱼食的木制小碗,正悠闲地喂鱼。

他是个有严重洁癖的男人,只是这一池鱼他却不得不喂,因为这是他妈妈楚念心生前最喜欢的东西。

这些年,他其实很少会回来这里,平时就是请专人的过来打理一切。只是,这次在亲手把唐兴业送进牢里后,他搬回了这里。

唐奕抬头瞥了蹲在门口的小女人一眼,手一扬,又朝水中轻轻抛进几粒鱼食,引得五颜六色的锦鲤围在一起哄抢争夺。

从办案的办公室回到这里后,他在书房里把案情跟几个助手说了一下,然后就顺便在书房的沙发上躺了一会,没想到就这么一会的时间,睁开眼时竟然已是暮色降临。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唐菲胭这个女人竟然有本事找到这里来,在走出庭院第一眼望见蹲在门外花丛边的她时,他真的是有一瞬间的震惊的。

看她蹲在那里的姿势,就知道她很累了,从上午就到他办公的地点那里站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又来到这里。

唐兴业这个男人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足惜,但是他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多少香才能换来这辈子拥有这样的女儿。

只是,不值!

看到蹲在地上的唐菲胭还没有发现他出来,他放下手中的木制小碗,慢慢走向镂空的大门,离她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唐菲胭心下一动,然后抬起头。

一件合身简洁的白色衬衫,配上笔挺的黑色西裤,闪亮的黑皮鞋,如此简单的装束就衬托得男人清雅帅气十足。

许久不见的唐菲胭,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随意地黏在那张雪白小巧的精致脸蛋,明明带着小狼狈,可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唐奕望着那张雪白的小脸许久,走到那扇铁门前打开锁,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地转身往屋子里走。

看得出他似乎不是很高兴,她也不是很想看见他,好不好?深吸了口气,她觉得对他的态度,还是应该恭顺一点,毕竟自己这趟是来求他的。

“唐…”唐菲胭直接叫他的名字,却想到以前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叫他,所以,话还没有来得出口就吞回了喉咙。

就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叫住他时,他却忽然回头冷冷道:“还不进来?”

“不…不用了…”她一愕,马上明白他的用意,摇摇头,谢绝他的好意。

想了下她决定好对他连称呼也不必了:“我想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可以吗?”这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吧?

目光冷淡微带锐利垃扫了她一眼,“耽误我?唐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唐小姐?他竟然叫她唐小姐?那她是不是应该回他一句“唐先生?”

他的话刺得唐菲胭窘迫得一时语塞,浑身血液一瞬间上涌,她想,自己的脸,此时一定红得像西红柿一般。

“马上进来,给你两分钟,快点说。”看着她咬着下唇,双手绞在一起,满脸绯红的模样心像是有如被什么用力拧了一下,疼痛袭来。他撇过头,不去看她,强迫自己的心不去受她的影响。

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人可以影响他!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影响。

唐菲胭不想踏进他的地方,但是也明白,如果她不进去,那他是不可能听她再说半句话的,不敢再犹豫,她上前推开那风扇门,小跑几步到他的身边,还没有来得及喘气赶紧开口:“你能不能…放过我父亲?”

果然…

她的话使唐奕瞬间皱紧了眉头,冰冷一片的黑眸盯住她,“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冷淡的声音中透出不屑、恨意,甚至是厌恶,她从他尖锐骇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心中对自己的不耐和…厌烦。

她垂下头,硬着头皮说:“是的,我想求你放过他,他已经破产了…”财产、名声,甚至妻子,如果这辈子还要在牢里度过一生,那样的爸爸,她很心疼。

因为心疼,她不得不放下自尊,第一次开口求人。

“破产?那算什么?”

俊颜忽然逸出一抹极寒的冷笑,透露着绝顶的愤怒,“我不会让唐兴业好过,对于他的所作所为,破产,坐牢,不过是开胃的前菜罢了…欠债还钱,欠命抵命,这个道理,我会慢慢让他老人家懂的。”

他的声音一贯的清冷而又带着阴沉,字里行间,却散发着少见的杀气和狠戾,唐菲胭倏地打了个冷颤,一股凉意从脊背窜起。

“为什么…”唐菲胭疑惑地看着他,问得无力。她知道,他跟爸爸一定是有过结的,那个过结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今天的唐奕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很血腥的可怕。

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恨爸爸?该是什么样的心结才能让一个人如此地恨一个人呢?

“为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令尊,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闻言,唐菲胭一下子就愣住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他有欠你什么吗?”

“他欠我什么?”不提还好,一向温和淡然的男人顷刻间双眼喷火,额头青筋曝露,胸腔急剧地起伏,低吼道:“他欠我的,即使是将你活活掐死,也偿还不了!”

话音未落,他就一把扣住她纤细的颈项,几大步把她拉走到门边,反身将她压在门边的墙上!

他手上的力道不小,胸膛急剧起伏似在竭力平复情绪,冰冷的眼近在咫尺地狠狠地盯着她疑惑又痛苦的水眸,充满恨意的眼光透着滔天的恨意,像野狼一样锋利,又像深秋般疲倦,涌满痛苦。

唐菲胭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脑袋因缺氧一阵眩晕,她神智涣散,昏沉沉地想,就这样死掉也许更好吧!其实早在十五岁那一年,他刚刚对她做出那样有背常理的事情之后,她就应该死掉的…可惜,那时的她光是有勇气,却还是对自己不够狠。

今天或许能死在他的手上吧?呵呵,唐菲胭在心里冷笑着,也许死了也好,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可惜,在她失去意识前,紧箍住雪白颈项的力道就猛地松开了。

大量的空气顿时重新涌进肺里,引得唐菲胭不住地干咳着,扶着墙壁,弯着腰张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彷佛作梦一样地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刹那间她茅塞顿开。

原来是这样吗?因为爸爸欠了他,所以他是因为要报复,所以才会在十岁那年让她看到妈妈如此丑陋的一面,也才会在她十五岁还未成年的时候对她做出那种事,甚至在这几年一直逼着她做他的肉脔…

这种情形大概就是“父债女还”吧,她还了这么久,难道还没还完吗?

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使他依然不罢手?

清俊的容颜已回复往昔的波澜不惊,他冷瞥她一眼,忽然问:“还有别的事吗?”

唐菲胭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会问起自己有没有别的事情?可是,她除了这件事之外,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

“没有的话就走吧。”他的口吻,像是要赶人了。

她仰起脸,没有丝毫的怯意,嫣红的小嘴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不。”

“不?”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唐奕冷冷地盯着她的脸。真是勇气十足啊,小女孩开始在他的面前懂得反抗了。

“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放过我爸爸?”唐菲胭闭上眼,不敢直视他的眼,挺起胸膛慢慢地吐出话来。

心底瞬间涌上一股冰凉,猛地就觉得鼻子一酸,如果,他还要她的身体,如果,这一切可以换来爸爸半世的安稳,她为什么不做呢?

唐菲胭闭上眼晴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回应,他就这么地恨爸爸,恨到她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也不行吗?

既然如此,她…唐菲胭睁开眼,正打算豁出去的时候,整个人却愣住了,那个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了,她竟然半点知觉也没有?他是鬼吗,走路无声的?

看着眼前那个打开的大门,唐菲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再踏进去求他。

她多想转身就走,再也不要呆在这个让她自尊全无的男人面前,可是,她却移不开脚步…她等了一天不是为了这样的结果的。

唐菲胭一定要从唐奕身上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到底想要她怎么做才可以?

闭上眼,再度做了个深深地呼吸,唐菲胭抬脚走进这个陌生的屋子里。

唐菲胭以为唐奕这种变态的男人,住的地方一定也是变态的与常人不同的,没想到,这次她又料错了。

这间房子的一切都跟他以前住的地方很不一样。与金碧辉煌、富丽奢华的唐家豪宅截然不同,与伦敦那栋小红楼的简洁方便更是相差,与她住了一小段时间的那座奢华到不可思议的私人庄园更是天壤之别,这是一栋很适合小家庭居住的房子。

屋内家俱简洁明快,一楼的室内则也大部分采用了日式风格装修,墙壁和天花板采用矽藻土墙,地板选用雪松木地板,配上各种木制家俱,浓浓和风扑面而来,使整个套间看起来风格一致,更具整体感。

唐菲胭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这一切,在心底里对这里并不排斥,甚至极喜欢它的安静简单,但一想到它是某人的地方,就算再喜欢也提不起任何精神了。

在她心里,他所有的地方对她而言,说好听点,是个临时寄居的住所;说难听了,就是囚禁她的监牢,天底下有哪个人会喜欢坐牢呢?

所以她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真的坐牢。

可她不傻,唐奕不会白白给她这样一个人情的。所以,今晚自己一定得到一个答案,无论他要她做什么,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晚。

无论如何,也许只要他高兴了,就会放过他爸爸吧?

从大门的玄关处一路进来,唐菲胭并没有看到唐奕,他到底去了哪里?

望了望四周,似乎发现并没有其实的出口,唐菲胭不作它想,直接从木制的楼梯慢慢地爬了上去。

二楼跟一楼又不一样了,大大的落地窗视野广阔,素雅的沙发柔软舒适,纯白的家居摆设显得干净清透,每一个细节、每一处搭配,在不动声色间做到了尽善尽美。

真的很难想像,这样的地方会是唐奕住的地方,有没有可能这是他另外一个金屋藏娇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喜欢这样的风格,所以他才会爱屋及乌?

不大可能吧!那个腹黑冷情的男人应该只懂玩弄权术,操纵人心,怎么会去碰触“风花雪月”这种玩意儿?那上次的那个‘她’有没有可能?

唐菲胭为自己莫名其妙而的想法而摇摇头,对自己的胡思乱想嗤之以鼻。

可能跟这种衣冠禽兽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变得疑神疑鬼,不正常起来了吧!

“你来这里是为了参观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菲胭回头,唐奕显然已经洗过了澡,黝黑的发还是湿的,穿着舒适的深蓝色真丝睡袍,双手抱胸站在房间门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刚才在门口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唐菲胭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抬起小下巴继续问道。

“我以为你够聪明的,唐菲胭,我还是小看你了。”唐奕冷冷地瞅着她,语气低沉,眼神却充满了冷漠。

唐菲胭没有再出声,因为他的眼神让她的心像是刺到一般,细细地疼着,她没有办法开口,那就以行动表示来吧!

第十七章 一刀能两断吗?(执念太深)

在他的面前,在他注目的眼眸底下,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往下掉,直到,一丝不挂。

她张着眸子,没有害羞、没有闪躲,就这样望着他,然后一步步向他走过去,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至始自终,总有一种可怕的影响,特别是在今天,他这样毫无情绪地望着在他面前脱光。

在他面前这样,她不是第一次做了,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的没有把握。也许这次是她把自己的身体拿来当作最大的赌注,孤注一投,只怕最终的结果会是血本无归。

唐菲胭走到他的身边,刚冲过澡的他身上除了独特的沐浴乳清香,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微微敞开的深蓝色浴袍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男色惑人。

没有半点的犹豫,踮起脚尖,两只纤细白嫩的手臂主动攀上他,本来是想要绕过他的脖子的,耐何她的身高跟他还是一段距离的,而他又不愿低下身子牵就她,她只能退而其次地紧紧抓住他的肌肉纠结的手臂。

用力地吻住他的下巴…很疯狂也很绝望,舌尖在他的下巴无助地探索着,想要亲上他的唇,可他却完全不配合,任她乱无章法地亲着…

“哥哥,求你,放过爸爸一次。求你…不要让爸爸坐牢…哥哥,哥哥…”她太了解她,就如同他了解她一样,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求才能最快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不知为何,在说话的同时,她的心竟是如此的酸涩!

她的泪水开始慢慢染上他的脸庞,湿湿的液体带着咸咸的滋味沾在他的唇上,带来一种让人心碎的痛。

唐奕狠狠地闭了闭眼,‘哥哥’他最无法抗拒的称呼,正一声一声低低地唤着他,抽抽咽咽,无奈心伤。

唐兴业不可原谅!他到死都不会原谅他!如果犯了错的人可以这么轻易就能得到救赎,那他父母白白死去的冤屈,甚至那个连这个美好的世界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的弟弟或妹妹,他又该向谁讨要?

命运有时候真是讽刺得可笑,该是要感激的养育之恩,最终却只能演变成一场完美的报复,可人却永远也违抗不了它的安排。

他的执念太深了!无法拔出,谁也无法拔除。

“放过他?做梦。”他眼中的光一冷,用力推开她,直起身子转身朝卧室走。

“不要。”她追上去,从后面用力地搂住他,脸蛋埋进他的后背,声音里夹着几许企求几许委屈。

“放手。”很冷很淡的声音,冰入她的心。

“不要、不要。”她哽咽着,在他背后拼命地摇头,泪如泉涌,很快,他背后的衣料濡湿,黏在皮肤上,又热又冷。“哥哥,我只求你放过爸爸,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我愿意就这样陪着你一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你…”

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半晌,冰寒彻骨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唐菲胭,你的意思是说用你这具身体做为筹码跟我做交换唐兴业的自由,是吧?”

“是。”哪怕自己哭的快要喘不过气,唐菲胭在听到他这样的话后,很快地绕到他的身前,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求你。”

唐奕没有再说话,却一把拉起伏在身前的唐菲胭,修长却又漂亮的手指抚上她柔弱的肩膀,然后一路往下…

像是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一般,他一点点的抚触着,他的指腹直接摸在她的皮肤之上,又冰凉又灼烫,煎熬着她。

这样还不够吗?她做到这个程度还不行吗?

就在唐菲胭以为男人的手会有不轨之举时,她的整个身体一颤,然后他直接俯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唐菲胭,你一定是忘记了,我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同样也不会跟别人做我认为不是同等价值的交换。你的这具身体,青涩得令人索然无味!我已经腻了。”

啪!清脆的声响使空气顿时凝结,像绷紧的琴弦。唐奕的颊上浮现明显的五指印,目光欲裂,捉住甩他一巴掌的手,柔弱无骨却敢在狮子嘴下拔毛。唐菲胭被他的气势吓着,他像是要吃了自己,她闭上眼,等着他以眼还眼。

还有没有更伤人的话呢?

是他太过分了!竟然说出这样污辱她的话来!她所有的自尊被他撕成碎片,扔在地上践踏不不够,还要踩上几脚。

“唐菲胭,睁开眼,该死的你!有胆打我,没胆承受我的怒气?!”唐奕同样也是被震惊到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前一秒还口口声声说会乖,会听话的女人,下一秒竟然会强悍到甩他巴掌。

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唐菲胭,真的是出息了!

唐菲胭勇敢的睁开眼,对他鸷猛的眼心悸,却强忍着恐惧直视他。唐奕慢慢的俯下身,直到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耳,说出来的话却教人冷到心底。

“没有人敢对我动手,唐菲胭,你一定会为了你的这一巴掌付出代价。现在,穿上你的衣服,离开我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

倏地,他放开她,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身子虚软的跌坐在地毯上,原来他竟然这么狠心,狠心到这样的程度!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小时候温柔体贴的照顾她一切的那个少年?长大后欺负她却又照顾的冷清男子?甚至是那亲自到伦敦去接她回来的让人看不透的男人?还是刚才那个嗜血魔鬼才是真正的他?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唐奕,你也姓唐的,为什么要这样?”

“唐菲胭,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姓唐。”没有回头看她,唐奕在走进卧室之前,冷冷地地再度给了她一刀。

是啊,他说的没错!他从来不许她叫他唐奕的,他在别人面前也从来没有介绍自己姓唐,她怎么迟钝到此时此刻才明白,他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作是唐家人啊!

她好傻啊!真的是傻透顶了!这样不顾自尊地来求他,换来的却是他无情的嘲笑!

“唐奕,你再也不是我哥哥,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冲着那个身影唐菲胭不顾形象地大叫出来,反正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没有什么形象可言的。

这次,她没有再哭!

真正的疼,是哭不出来的,就像是真正的伤,不会流血一样,她保证,从今天开始会坚强起来的。

她把自己的衣服从地上一件件地捡起来,再一件件地穿上。

那个唐奕,那个在她心目中那么温柔的哥哥,在这样一个夜晚一点一点的在她心里死去了,她要恨他,永远永远地恨他。

毅然决绝地转身下楼,背影挺得直直的走出这栋小别墅,不能回头,不能犹豫。

二楼房间被开启的窗户立了一道高大身影,只见他眼里闪过一抹深意,忘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如果,如果没有道别,是不是,就不是结束,如果没有回头,是不是,就不是永别?

她说他再也不是她的哥哥,是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他的哥哥!可是,那一声声的‘哥哥’却是他最喜欢听的。

每次只要她减出这两个字,明明是两个再平常普通的字,传入他耳中,却是他的不可抗拒。

年幼的时候,她单纯可爱,整天都会跟在他的身旁,不停地叫着‘哥哥,哥哥’,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里只有他,只看他!

只要她跟他撒娇,她所有的要求他都会满足。再后来,因为他使手段,她害怕了他,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对他提任何要求了。

成年后的第一次开口,是去年在海上的那个晚上,在满天的星空下,她抱着他在他怀里哭,一次又一次地对他说,“对我好一点。”那一刻,他的心,是痛的。

她多傻,多乖,却又多让他心动。

所以他们有了成年之后最为平静的一个星期。在那一个星期里,他可以暂时不要想过往,不要想那些深浓的仇很,只是单纯地看着她就好。

那是他们之间短暂的温柔,最后的温柔,从那以后,他的复仇开始了,并且渐渐进入收网而进行高潮。

第二次开口,还是在去年圣诞晚宴的时候,在充满花香的夜里,她依然是搂着他,用那个让人心痛的称呼求他。

他依然没有办法拒绝,只是,他要做的事情却还是要做。

不是不想瞒着她的!在把她送到伦敦之后,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在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前让她回来。

只是,看到她要冲出庄园想逃开他所为她建好的城堡时,在树洞里找到那个可怜兮兮却倔强的女孩时,他没有办法再这样关着她。

刚才,她再一次地抱着他,用那个他无法抗拒的称呼叫他,为了那个他要报仇的男人而求他,他的心又冷又硬又痛。

原来,有些东西,是怎么样也不会改变的,例如说,血缘。

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外界的干扰而改变半分,例如说,他的恨。

这些事情的揭开,他与她,都不可能回到最初。

他们没有办法再交集下去,因为他不会收手,而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有所动作而无动于衷。

她是唐兴业的女儿。

唐菲胭,你恨吧!记得要好好地恨我!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恨,那多孤单啊!

用恨的方式示来记住一个人,也是好的。

分开,对于他能好好地审理这个案子有利而无不一害。唐菲胭,如果你有胆真的敢逃,就千万不要再被我逮到。

只要世上还有罪恶与耻辱的时候,不见不闻,无知无觉,才是人生最大的快乐…那他的人生除了报仇,是不是应该还有一种叫快乐的东西?

只是,不可能再有了,他与她都不会再有了。

国立大学

下午五点的时光,对于一年四季都炎热的新加坡来说,在这个时间段,哪怕是春天也并没有特别的凉爽舒适。

一个身穿着白色小洋装的少女,静静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眼晴一眨不眨地盯着出出入入的年轻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年轻而充满朝气,这样的日子离她到底有多远了呢?

大部分走过的人光是看一眼她而已,就已经知道她是在等人了。可是,她在等谁呢?

“呀,那不是法律系的唐菲胭吗?”又一群放学的人潮经过,其中一个眼尖的女生发现了那站在高大的绿树下的女孩时,惊叹出声。

“是唐菲胭啊!她在这里干什么?”同行中一起看过来的女生也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