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钥匙打开院门,里面一贯的安静,她在被收拾得既整洁又漂亮的庭院里略站了站。

此时晚风徐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丛中,一些属于冬季的花卉开得正美好,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甜甜的香味。

她深深地呼吸,无意中一抬头,居然发现二楼书房里有灯光!

他在等她回来!

进屋,换下室内拖鞋,走进客厅,将钥匙丢在圆型的玻璃桌上,刚伸了个懒腰,回头就看到唐奕站在二楼的楼梯处望下看着她。

一看到他,又想到了那个电视画面,还是那有着金色长发的女人,立体分明的五官明艳动人,最让人过目不忘的,大概还是那快要撑破礼服的巨大双乳了…靠,都不知道是不是做出来的?那女人难道不怕受地心引力的影响而严重下垂吗?

最最过过分的是,唐奕竟然还能面带微笑的面对她!又是对着别人笑成那样!

一想到就有气!

“这么晚,还知道回来?手机怎么也不接?”他今天从下飞机后打了无数遍的手机给她却一直没有人接,正打算她再不回来,就出去找人兼报案了。

“电池没电了。”她懒洋洋地回答,一边走上楼梯直接从他的身边越过。

“做什么去了?”他看着她,闻到一阵呛鼻的酒味。

“跟心心去看电影。”她面不改色地撒谎。管她心心挺着个肚子是不是能跟她一起电影院呢。

“什么电影?”电影院现在也开始提供酒水了吗?

“美国片,名字叫‘律师行’。”她揉着有点痛的太阳穴朝往卧房走,真是的,今晚的酒好像后劲很强。唐菲胭回到卧房,连睡衣都没拿就直接往浴室走去。

“好看吗?”他跟在后头,也进了浴室。

“还好,有几句台词真是深得人心。”

“什么台词?”

“有一段讲三个胸腔外科的医生在一起议论,自己最喜欢给哪类病人开刀。第一个医生说,我最喜欢给建筑师开刀,建筑师的胸膛里全是几何图形,方的、圆的,摆得整整齐齐。”她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拉开洋装的拉链。

“哦!”他倚在雕花磨砂门边,面色沉静。

“第二个医生说,我最喜欢给会计师开刀,会计师的五脏六腑都贴了标签编了号,资料非常精确。”

身上的洋装很快地落到地上,只着水蓝色蕾丝胸罩,凹凸有致的身体性感火辣,表情却无比严肃冷静,可惜太快破功,尤其是当发现他居然听得还满认真,甚至开口追问:“第三个呢?”的时候,立即火冒三丈。

真是气死她了!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唐菲胭恨恨地道:“第三个医生说,我最喜欢给律师开刀,因为律师没心、没肝、没肺。”

唐奕无言地盯着她,显然小女人还在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这句话真是金玉良言。”她挑衅般地看着不语的他,又开始脱下身上仅剩的衣物。

“菲菲。”他扬眉:“别忘了,你将来也是律师。”

“我绝对考不到执照,就不能算是了,现在!”她脱完衣服,伸手用力把他推出门,砰地一声关上浴室门,“我要洗澡了!”

唐奕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嘴角却慢慢扬起了一抹笑。

可惜,唐菲胭似乎打算与他抗战到底,冲澡出来后一把把坐在床上的那个男人给拉走,气呼呼地说要与他分床睡。

“菲菲…我们是夫妻…”如果以他以往的强硬,她早就被压到床上欺负一顿了。

只是,看到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即使他有多么强烈想要她的欲望,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住。

“哼!爵士的女儿不好吗?乳牛不好吗?唐奕,你最讨厌!我不要跟你睡。”

果然,如此。

于是乎,唐大律师认命地到书房去睡觉,她要闹脾气是吧?让她闹好了!

可是,睡到半夜的小女人竟然摸到书房来,主动爬上他的床。

“菲菲?”他睡眼惺忪地看着一丝不挂的她,正努力地扒掉他的睡衣。

“干嘛?”她扳着小脸,活像被人欠了钱。

“你想要?”他盯着她的动作,默认她骑坐到他腰腹上的举动,大掌已自发自觉,抚上那一身如玉的肌肤,光滑雪嫩如质地最佳的丝绸,永远令他爱不释手。

“废话少说!你要不要做?”她没好气地说。

“不行,这样你会受伤。”他隐住,深吸一口气,按住她不安份的小手。

“疼不疼是我的事,你担什么心,直接做就好了。”她口气不善,摆明心情不好。

装什么斯文啊?以前他不是照样从来不管她到底疼不疼,想要就要?现在来这样的怀柔政策,她就会原谅他吗?

“家里没保险套。”

“你色到外面。”

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他能不做吗?

整整大半夜没完没了的激情,这样身体与身体的致命缠绵,一直持续到东方发白…一旦开始,就永远都舍不得结束。

很激荡,也很惨烈!

这一场久违的欢爱,某个男人满足了,某个女人却因为体力消耗过度而躺在床上无法起来。

身体的虚软让她一直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身边。

侧过身子,看到桌子上还放着一碗似乎还冒着热气的汤。

但是,从打开的房门,他清浅而好听的声音从书房那边传过来,他正在与人通电话,听起来像是关于工作上面的。

坐到床边,唐菲胭捧起那碗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心里暖暖的。

喝完汤后,还是满身虚软的她直接爬回到了床上,躺在那似乎还有着太阳味道的被单上,双手捂着还是很不舒服的小腹,她慢慢地闭上眼。

他对她的好,不是那些甜死人不偿命的温柔字句,没有做任何浪漫的事情,可是她却突然觉得很温暖。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对她的好,其实从他们再度在一起,在伦敦的那两个月里,就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他没有再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甚至把她的私生活料理得比任何人都好。在她来月事的那几天,连事务所都没有去,每天亲手煮姜汁红枣汤给她喝,帮她出去买她用惯的卫生棉。

哪怕忙得再晚,他也会从伦敦开两个小时的车回来陪她!怕她寂寞,原来的书房又添了很多的新书。

他一直在朝她释出某种讯息,因为对他还存在于怨恨的心理,所以她一直看不到,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一直到,强森跟她说了那番话之后,一直到她求证到了真相之后,她同时也明了自己对他也是…

只是,她一直在矛盾与纠结中不愿,不敢去相信。

然后他们有了一年的约定。一年,真的不算很长!比起他们曾经在一起的二十多年的时光,算起来是那么那么的短。

那一年之后呢?他们会怎么样?

迷迷糊糊中,身体却又传来一股闷痛,一股无法忍受的闷痛,痛得她想好想哭!

一双大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昨晚他是有些放肆过头了,因为她刻意地引诱。虽然已经上了药,她还是喊痛!

“嗯!难受!”难受不假,但是更多的是她想耍赖,也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昨晚的她简直像个不知满足的欲女一般,主动去那样的勾引他!要说那时的胆子,应该是几杯黄酒下肚后才有的。

就说她是不能喝酒的,每次一喝酒总是会出事,被人卖了还傻傻地帮着数钱。

翻了个身过来,双手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的手掌离开她的脸蛋,只是,眼泪却像是怎么也止不住一般,流了他满掌。

很年少的时候,他对她好过,每天去幼稚园接她,牵着她的手过马路,给她买零食,任她躺在他的怀里撒娇。长大后,她记忆里都是他对她的控制,他的变态,那些曾经的温馨一点点地远去。

知道真相之后,她想的只是远离他,永远地离开他,这辈子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牵扯。可是今天,此刻,她突然想到,当年那个温柔的小男孩,在知道最爱的父母双双身亡,甚至那个没有来得及出世的弟弟或妹妹也一起都没有时,会是怎样的痛苦与绝望。

他失去了世上最亲的人,在他八岁那年。

突然,她就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恨他了,要怎么恨呢?她的爸爸给他带去了毁灭性的伤害,换了任何人,都会选择跟他做同样的事情吧。

可就像是强森所说的,那么深的怨恨,他还是没有真正地伤害过她。

到现在,她发脾气地从英国回来,他马不停蹄地马上就赶回来了,在她不舒服的时候,他陪在她的身边,足以让她泪盈于睫。心里最深的那个地方变得异常柔软起来。

他们静止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他叹了口气,躺到她的身边,伸手为她将脸颊上的泪擦干,然后紧紧地拥着她轻轻地说道。“睡吧。”没说出口的那句是,我会陪着你的。

可她己经明白。

握紧他的手,在颊畔轻轻地摩掌,慢慢地闭上眼睛,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安。

唐奕,我愿意与你,一起试试。

她其实真的很不擅长于与人冷战的,特别是与他。

一觉醒来,又已经是夜幕降临了!此次,她还没有张开眼,就已经知道有人一直在身边陪着她睡。

“有没有好一点?”好听的男性嗓音,没有初醒时的暗哑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嗯!”唐菲胭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自己的心理作怪,身子似乎在一觉醒来后,舒服多了。

“那,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唐菲胭猛地抬起头,在她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他的平静依旧,她愣了很久,不敢相信他是要跟她…约会?

这样的说法,应该算得上是约会的吧?

这样寻常男女会做的事情,放在他身上,简直就是…惊悚。虽然他们已经算得上已婚夫妻,现在才开始说要去寻常男女谈恋爱时会走的路,会不会迟了一点?

“…”她迟疑着,仍旧反应不过来。出去走走?去哪里啊?

他耐性极佳地安静等着,也不催促。

这个太突然,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要去哪里,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约会的经验,以前跟舒怀安在一起时,她都在走神。

最后,他们还是出去了。做了普通情侣都会做的最普通的事,吃饭、逛街。

餐厅的环境很好,食物很精致,本来他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只是走到电影院门口时,她却没了兴趣,然后,他就提议说逛街…她低头望着与他十指交扣的手掌,再抬眸看看他俊朗的侧面,心里再度充斥着甜蜜又心酸的感觉。

小时候,她多么喜欢他这样牵着她的手啊!可惜,从十岁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这样亲呢的举止。

人家说,十指连心,情人之间的牵手,甚过接吻,因为每一根的手指,都与心脏相连。

当他牵着她的手,十指交握,什么也不做,只是在街头这样走着的时候,她居然会觉得…幸福。

那种往日看到的最普通的情侣在一起时让她所羡慕的平凡幸福。

她觉得幸福,她居然会觉得幸福,而且还是唐奕带给她的这种感情。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这辈子,只有身边的这个男人,才可以带给她这种感觉,才能这么深地影响到她。

用力地与他回握,因为用力,手腕上的那道疤痕,隐隐地痛了起来。

只是,这痛比起他带给她的那种强烈的感觉,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了。

停下脚步,抬头,与他低垂下来的眼眸对上。

他漆黑的眼里,有她的倒影,只有她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勇气!有人跟她说过,人生需要勇气,才会见证奇迹!

他对她的好,从来都不是口头上说说的。

“我想回家了!”

“累了吗?那我们回家!”

于是乎,回家!这一路上,他们的手都没有再分开过。

(二)

他们在新加坡那栋充满着家的味道的小别墅住了整整的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除了购买必须品外,他们都没有再出门,如最普通的夫妻一般。也是在这一个星期里,她才知道,这栋别墅,是他以前的家。

当年他父母破产后,连房子都被卖了出去。一直到他工作之后,他才把它又重新买了回来,让所有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些,他当然不可能主动会跟她说。

有一天傍晚,她兴趣极大去逗弄花园里那一大池锦鲤。

那些鱼儿色彩缤纷艳丽,花纹千变万化,在水中追逐嬉戏,宛如发光的宝石,让她看得目不转睛。

他从里面出来,依旧是戴着手套拿着那个木碗,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指着那些鱼告诉她,哪种是松叶黄金、哪种是德国山吹、哪种又是银罗汉和秋翠。

看完鱼,又看了看那些绿意丛丛的观赏植物,他随意地说着,仿佛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闭着眼晴都能知道有什么。

唐菲胭从那群漂亮的锦鲤中抬眸,看到他脸上似乎已经释怀的表情,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她就是知道了,这里曾经是他的家。

曾经充满着甜蜜与欢笑的家!

伸手把他手里的木碗接过来,“以后,我帮你喂鱼,好不好?”他们的相处,变得更加自然了,虽然依旧是没有什么更多的交流,他做他的事,她看她的书,可是那种亲呢的氛围,明显到让人想忽视都难。

只有两个人在的家里,家务都是由他来做,其实这个并不惊奇,以前也是如此,她大小姐自然是养尊处优,而这个男人天生有那样的能力,哪伯做着最最琐碎的家事,都自有一股清逸的气质。

他的厨艺很好,虽然因为太忙而不是经常下厨,但这一个星期,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他打理的。就连各种各样的汤,他都会做。

这世上还有他不知道或者不会的东西吗?

有的东西在慢慢地改变了,这种改变让她的心又酸又甜的。可是,这样的感觉,偏偏又是她最喜欢的。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沐浴过后的唐菲胭穿着一袭珍珠白的睡裙,披散着微湿的长发,坐在沙发上拿他那台笔记本看得非常认真。

自从她上次在他的办公室玩了一次游戏之后,这台电脑现在竟然变成她的专属电脑了。

在书房里处理好事情的他回到房间,站在门口就看到她坐在那里看得特别专心。倚在门口看她,过了好一会,看她仍是没有结束的意思,他开口道,“菲菲?”

“嗯!”她扭头看向他,一双眸子闪着光采,比星星还要亮,如瀑般长长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丝丝轻泄于肩头。

“还不睡吗?”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眼神在瞄向电脑屏幕时,惊讶地发现她正在看伦敦的新锐服装设计秀专题…

他以为她在玩游戏呢!

“等一下。我随便看看而已。”看到他脸上的惊讶,唐菲胭伸手移动鼠标,想把网页关上,他却更快一步地按住了她的手。

“你喜欢服装设计?”

唐菲胭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很聪明的!当年大学为什么要考法律系,他多多少少是看得出她的心思的,却从来不加以阻拦。

只是,念法律真的是她想学的吗,这一点他从来没有问过她。

“没有,无聊看看嘛!”

“只是无聊?”

“嗯…我困了!”唐菲胭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理会直接奔回床上,倒下来。

唐奕没有再追问她,伸手点了一下鼠标,看了一眼前面的浏览记录,MG公司首席设计师Marvin的专访及到她旗下公司设计师的条件…

这个傻女孩!

“菲菲,我明天要回英国。”他一边敲着电脑,一边对那个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女孩说道。

“哦!”翻滚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头金头发,还有那只漂亮的手,讨厌!讨厌所有金头发及乳牛。

“苏珊的案子,我已经不接了。”平静的声音,淡淡的口吻,仿佛在说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真的吗?”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抬眸望向他。

“嗯。”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可偏偏还要耍高傲,“干嘛跟我说这个,我又没有要听。”

“是…吗?”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她的脸蛋一下子涨得通红,半晌,“我只是不喜欢…金头发而已。”

“嗯?”

“还不喜欢她随便碰你。”她干脆承认算了,反正她是真的不爽呀。

他定定地望着她,一直看到她晕染双颊后,微笑地说道。“我也不喜欢。”

“啊?”

“所以,以后她所有的案子,我都不接。”

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往上弯的嘴唇,这个男人,居然也学会了逗她。可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相处,她也觉得好甜蜜好温馨。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他将笔记本电脑挪开,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她很听话地床上跳下来,跑到他的身边“怎么了?”

他拉住她的手,略一用力就把她抱入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在吻与吻的空隙间低低地说道:“那个爵士的女儿,我根本不认识。而且我与道斯家族无关,那天会过去,只是欠强森一个人情。”所以他才没有带她过去,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那你喜欢乳牛吗?”

“我喜欢木瓜!”

“啊…你…”

她喘息着,推他的胸膛,“你不是有工作…要做?”

“现在就做!”

他直接抱起她往床边走去,等不及上床就纠缠在了一起。她的睡裙被他一扯,欢快地往地下直奔而去,内衣也随之被拉下来,他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一场欲望与欲望的较量,也是一场情感与情感的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