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霍丁凡失神地低下头,慢慢地张开紧握的拳头,然后像是发现什么似的,本是失落的表情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圣源,这下子又要麻烦你了。”

从霍丁凡的高举的张开的手掌里,欧圣源及韩定琛看到了那根细如丝线的黑色发丝。

只要做了DNA鉴定,确认思儿就是他的妹妹,那无论如何,欧阳一砚也不能再藏着她,他,他们霍家绝对不会允许的。

“阿砚,你生气了吗?”思儿看着从上了车后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欧阳一砚小心地问道。

她出门没有跟他说一声,确实是不应该。但是她也以为是欧阳泰真的是有事情要跟她谈。虽然不是欧阳泰找她,但是刚才霍丁凡的话却同样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讶,特别那几张照片,让她的心一直强烈的不安着。

她从来没有想到,梦中的人会这样出现在眼前,虽然只是几张照片。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与梦中的妇人竟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

她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会不会,有没有可能…

“思儿,以后不管有什么人去找你,都不要开门,也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欧阳一砚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不安呢?

他不确定霍丁凡刚才跟她说了多少,但是他确定桌上那几张照片一定给思儿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这个霍丁凡,他真是小看他了,也小看了韩定琛这小子吃里爬外的本事了。总有一天,他会找他再狠狠地打上一架。

欧阳一砚在接到许中延的电话说思儿跟一个男人出去时,马上就想到是韩定琛,他的公寓除了两个秘书之外,只有韩定琛有指纹卡。

所以,一想就知道与他有关。欧阳一砚摸了摸鼻梁上那一道早已淡得基本上看不出的伤痕,这可是他人生中唯一与人动手的结晶,那个人便是韩定琛。

“阿砚,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爷爷找我…”思儿把脸贴近他的胸口,听着那强壮的心跳声小声地说道。

“思儿,爷爷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乖乖地在家等着,我们马上要订婚了,好吗?”欧阳一砚在去医院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订婚之后他要把她送到他的小岛上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得到她。

特别是爷爷及霍家人。因为马上又要五年一次的全国大选了,他至少还要等这次的大选过后才能决定他是不是还要在这条路上继续下去…

“阿砚,今天霍医生说…”思儿心里最在意的还是霍丁凡今天跟她说的事还有那几张照片。

“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他。思儿,我答应过你,会帮你找你的父母,但我可以告诉你,霍丁凡不可能是你的家人。”

欧阳一砚怕她再追问下去,直接无情地否认了她的疑惑。

“我只是…”

“思儿,相信我,好吗?”

“阿砚,我相信你。”

一位知名的造型美容师正在替思儿化妆,她费尽心思的打点她订婚宴的装扮;虽然这只是一场小型的订婚宴,但几乎全新加坡有名的政治人物都列场了,除了欧阳一砚的政敌之外。

瞧瞧他的未婚妻真是个美人儿!美容师在心里暗叹。不过,就是打探不出她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能让欧阳一砚如此的重视。

她很适合淡粉彩系列的颜色,她决定要以淡色调的姬百合为主题替她做造型。

当美容师正在替地上指甲油时,欧阳一砚打开门,走了进来。

思儿透过镜子向他微笑,他来到她的身边,关心地询问:“你会不会坐太久了?”

“不会。”

“胡说!你都坐了一个多小时。”

一旁的美容师觉得很惊讶,他怎么连让未婚妻久坐都舍不得?化妆久坐是难免的啊!

“请你先休息十分钟好吗?”他冷淡有礼的对美容师说道。

“我的指甲才擦到一半呢!”思儿举起手指让欧阳一砚看。

“我说休息就休息!”

美容师—听,立刻知趣的退下。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她从没看过这么疼太太的老公!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们新加坡大名鼎鼎的欧阳一砚。

欧阳一砚握住思儿的双手,“来!站起来走一下。”

“阿砚,我又没事,你不要这么担心。”她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

“你有可能有了我的孩子,怀孕初期更要小心啊!我真怕你今天会累坏了,又要化妆、又要和我的朋友们寒喧…”

虽然还没有到医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但是这个月她一向很准的月事还没有来不是吗?

那她的肚子里就有可能怀了他的孩子,一想到她有了他的孩子,加上今天他精心策划的订婚宴,欧阳一砚阴霾多日的心情终于放晴。

不过他可是舍不得因为他自私的计画而累惨了思儿。

“阿砚,我又没有怀孕。”思儿听到这样说,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双手还是不由自主地环上了扁平的肚子。

这里面真的有一个她与他的结晶了吗?

自从上次他说要让她生孩子之后,他们最近的欢爱都没有再避孕,照他这样勤奋的播种,想没有孩子都难吧?

只是,这个孩子来得会不会太快了?

思儿任欧阳一砚牵着手四处走动,舒缓久坐的疲劳。这段时间,她确实感觉到经常的疲倦。而且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再度做着以前的那个梦,梦到那个美丽的妇人站在玫瑰花前,她甚至还听到她在忧伤地喊着:“小舞,小舞…”

那个小舞是谁?会是她失散的女儿吗?

思儿每每在醒来后,总会看到本来已经睡过去的欧阳一砚撑着手臂抚着她的脸,看到她开眼,温柔地搂着她,让她好好睡觉。

既然他说那个霍丁凡跟她没有关系,那她为什么会一再地梦到那个女人吗?那个与她很像的女人?

可是,她不敢再问他,因为他会生气。

“来,靠在我身上,我要抱着你和宝宝。”他轻唤。欧阳一砚在心里笃定,思儿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等订婚宴过后,他会亲自陪她到医院去证实的。

思儿的藕臂圈住他的腰,佣懒地让他抱着。说不累是骗人的,但依偎在他强壮的胸膛里,似乎所有的疲累统统都被赶走了。

“阿砚,你的朋友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不管他们是怎样的人,你都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我们的订婚宴上我连个朋友和亲人都没有,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

“不会的!你有我就够了。”欧阳一砚不自觉的加重环抱思儿的手劲,他有时还真的很讨厌这么恶劣的自己。

“你也这么认为对不对?”她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胡说!我会当你—辈子的亲人和朋友。”

“真的!”思儿红了脸。

“真的。”

十分钟一过,美容师一打开门,就看见闭眼相拥的两人,她不禁微笑了起来,替感情这么好的夫妻做造型,她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

当身穿铁灰色亚曼尼手工西装的欧阳一砚,和一身白色高腰礼服、腰际上有点点粉红镶钻的思儿并肩站在楼梯上端时,掌声顿时如雷般响起,现场演奏的管弦乐团立即奏出祝福的乐章,而后他牵着思儿的手,缓缓步下阶梯的红毯。

欧阳一砚的朋友们,簇拥着两人走到晶莹剔透的酒杯塔旁,侍者立刻开启上选香槟,黄金般的液体顿时从顶端开始流下,注满了每个杯子。

欧阳一砚拿起了最顶端的杯子给自己和未婚妻,朗声对大家说:“感谢各位光临我们的订婚宴,我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纷纷取了香槟杯,和两位新人干杯。

“一砚,这么可爱的娇妻怎么会藏到现在呢?”

“就是啊!真不够意思!”他的男性密友开始抱怨。

“我会补偿大家的损失。”他笑道。

“那你们当众KISS,我们才放过你们。”众人马上拍手。

思儿娇羞极了,低着头,躲在欧阳一砚身旁,她想不到一向沉稳的他怎么会有这么能闹的朋友?

“小嫂子害羞了喔?”

“别害羞,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思儿听着,粉红色的唇边泛出一丝笑意。

“你们别吓著我的老婆和孩子。”欧阳一砚抱怨着,爱怜的眼光围绕在害羞的思儿身上。

“孩子?你好神喔!孩子在哪里?”那人东张西望地找着。

“笨蛋!当然还在嫂子的肚子里!”

众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恭喜这对新人。

“一砚,恭喜!恭喜!”

为人夫、为人父的骄傲让欧阳一砚更显得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冲着你们的热情,我就让你们欣赏我们夫妻恩爱的画面。”

他轻轻托起思儿的下巴,望着她早就桃红如初春的脸庞。

“不要。”她嘟嘴道。

“没关系的!”他轻声细语的哄她。

“讨厌啦!”

他带着笑,灼热的唇攫取她的檀口,哄堂的喝采声顿时淹没整个会场,欧阳一砚更是毫不客气,将舌伸入思儿的口内,掠取她的甘甜。

“好热!好热喔!”他的朋友们在旁不断鼓噪,high得像疯子一样,因为一向冷酷犀利的欧阳一砚,竟大胆的在众人面前呈现出深陷爱河的柔情,爱情的力量可真是无坚不摧啊!

他一吻完,立刻充满保护欲的把思儿的头按在自己的颈间,藏住她羞红的小脸。

但是也因为气氛炒热了,思儿反而可以放松心情融入他们。

欧阳一砚带着她一一认识他的朋友,这些人里面有不少人是商界及政界的名人,但都是欧阳一砚的朋友,所以对思儿都很热情客气。

欧阳一砚见思儿似乎有些疲累,立刻带她到宴客厅外的花园凉亭里透气。

“累了吗?”他帮她略微调整头饰。

“还好。”

“开心吗?”

“嗯!”思儿点头,她眼中的光彩令欧阳一砚感到十分满足。

“思儿,以后你再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人,知道了吗?”

她双眸湿润的看着他,真正明白了他的用心。

“阿砚,谢谢你。”她发自内心地说道。

“真要谢我,你想怎么谢?”他的手指轻按她的柔唇。

“我爱你。”她甜甜地笑着。

“思儿,我也是。”欧阳一砚蜻蜒点水的给了思儿一吻。

“干爹怎么还没来?”思儿问道。

自从认了高天佑为义父之后,她常常被邀请到他家作客,两人之间自然培养出了情谊。

“他说要带个朋友来,晚一点才会过来。”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两人在幽静的凉亭中相依相守,透过落地窗看着室内觥筹交错,以及高贵的绅士淑女谈笑风生的情景。

“啊!干爹来了。”思儿注意到高天佑带了个朋友走出室内,正朝着她和欧阳一砚走了过来。

他懒懒的回头一望,心脏却当场被吓得几乎停止,高天佑竟然带来了一个他永远都不想见到的人霍忠杰,思儿的父亲,他什么时候来新加坡了?怎么会与高天佑攀上交情呢?

这么说来,霍丁凡今天也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了?“思儿,我们走。”欧阳一砚急着的拉着她的手站起身。

“可是干爹来了啊!”

“我的头突然好痛,你先陪我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们先跟干爹说一声再走比较好吧?”

欧阳一砚在心中暗骂,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形,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认高天佑为义父的,他一把抱起思儿,大踏步的离开了花木扶疏的庭院。

“阿砚,你怎么了?”她惊讶低呼。

“嘘!回房再说,我的头真的好痛,不想再和客人寒喧了。”

身为宴会主人的他,现在想的是应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思儿给藏起来。

他把思儿抱进休息室,告诉她,“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跟朋友们说一声,你再陪我去看医生。”他顺手关上了门。

在高天佑和霍忠杰拦到他之前,他要先弄清楚霍忠杰的来意,他才能见招拆招。

他急急忙忙的想找人问,令不防的就在宴客厅里和高天佑碰上了。

“一砚,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看到我带着个朋友过来就抱着思儿跑了呢?”

“我记得并没有邀请你那位朋友?他来干什么?”他不客气的反问。

他的态度使高天佑觉得十分诧异,就算知道欧阳家与霍家之前曾经有过一些不大好的历史原因,但现在霍家早已弃政从商,不问政事,欧阳一砚不应该这么情绪化吧?

“霍先生是我私交的一个朋友。他有个失踪多年的女儿。他儿子到新加坡来,据说看到思儿跟她母亲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所以他想来看看思儿有没有可能他们的女儿…”

“他现在人在哪儿?”

“我让他去找你们了。”

糟了!欧阳一砚立刻丢下高天佑,转身便冲回休息室。

第十家四章 霍家女儿

房内的思儿独坐在梳妆镜前,才安静的等了不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轻轻敲门,她前去应门,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

“你是谁?”她问道。

“小舞!”他激动的喊了一声,就把她紧紧拥入怀里。

“放开我!”思儿吓坏了!他到底是谁?一见面就这样失态地把他搂在怀里!这太过分了!而且,她并不是什么他口中所说的小舞。

“小舞,小舞,总算是找到你了…”霍忠杰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在思儿的挣扎之下他终于放开她,心疼地说道:“小舞,大家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墨思,不是你说的什么小舞…”思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傻了。大家在找她是什么意思?

“好,思儿,思儿是吧,你不要怕,我是…”就在霍忠杰正想好好解释自己的身份时,赶回来的欧阳一砚突然把思儿强硬的拉回身后。

“霍先生,请你自重!不要骚扰我的未婚妻!”他的眼中闪着诡异难解的光芒。还好他很快地赶回来了,要不然思儿真的有可能会被他带走的。

霍忠杰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在思儿被拉开之后,他直视欧阳一砚好一会儿,才冷静的说:“你知道思儿是谁,对不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欧阳一砚紧紧地握着躲在身后的思儿的小手安抚着。

“她哥哥告诉我时,我还不敢相信…”

“我的客人名单中并没有包括霍先生,您还是离开吧!”

“欧阳一砚,不管你怎么想的,也抹杀不了她就是我们霍家人这个事实。我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霍先生,这里不是马来西亚,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的事情不劳你挂心,如果不是想让人来押你出去,你还是自己走吧!”

霍忠杰望着思儿那张对他既陌生又害怕的脸,明白现在不宜强行带走她,他转而温和的告诉她身畔的欧阳一砚,“不管你有多在乎思儿,但是该来的事情还是要面对的,你逃不掉的!而且,你最好先把你爷爷摆平,我们霍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的。”

霍忠杰意味深长地丢下这句话,便掉头离去,儿子的DNA鉴定报告马上就出来了,到时谁也赖不掉的。

恐惧瞬间窜过了欧阳一砚的心,他就快要失去思儿了!若是她和她的家人都不原谅他恶意的隐瞒,他还能留思儿在身边多久?

与其这样,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再度藏起来,谁也找不到,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他在位于印度洋马来西亚联邦的无数小海岛中,正好拥有其中一个独立的岛屿,明天一早,他就要把思儿带过去。

霍忠杰居然傻得给他时间思考,他若不把握机会快点带思儿走,—切就来不及了。

思儿怯怯的问着陷入沉思中的欧阳一砚,“阿砚,刚才那位霍先生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转头面对她,坚定地回答:“没有任何的关系,是他自己认错人了。”“他叫我小舞…他还说我是他们霍家人…有没有可能…”思儿的眼光中有着一抹期待。自从上次那个霍医生拿了照片给她看过之后,她的心每天都在期待着,期待可以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不是谁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吗?”

“阿砚,你帮我去查查看好不好?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我想也许我的亲生父母也在找我,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思儿再傻也知道刚才那位姓霍的先生跟两天前约他见面的霍医生应该是一家人的。

虽然每次阿砚都阻止了他们继续谈下去,但她总有一种预感,她跟他们之前一定是有关系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一直在帮你找吗?你不相信我?”不同于方才逗弄她的诙谐态度,他黝黑的眼中竟有怒气的火焰。

“这是第一次有人亲自来找我,难道这点要求你都不愿意帮我吗?”思儿觉得好失望,欧阳一砚居然不肯帮她调查,为什么?

“好!我帮你查。”欧阳一砚见风转舵,先撒谎应付,“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陪我去渡假。”

思儿当然答应了。

为了避免枝节横生,欧阳一砚在霍忠杰离开后,马上也带着思儿离开直接坐船回到了海岛别墅。

回到海岛别墅,欧阳一砚立刻命令佣人打包行李。行李的数量多得让思儿惊讶,她不禁问他,“我们要搬家了吗?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

“我想在那个小岛上住久一点。”

“你不管总统大选了吗?”距离总统大选的日子,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欧阳一砚的举动让她感到不安。

以后要一起出国玩的机会多的是,他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他在政治上的企图心,她一直非常清楚,所以更能感觉到他此时的焦躁和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