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何欢公主刚刚醒了过来,打伤了守门的侍卫,往皇宫外去了。”执事太监小跑到门口焦急禀报,“公主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奴才们根本拦不住。”

轩辕遥半点不觉得意外,“随她去吧。”

这皇宫,本就是个伤心地,如果可能,他也想带着吉祥一走了之。

何必非得留在这儿面对不想亲历的悲恸呢?

“派些精干的侍卫悄悄跟上去,暗中保护着,不许出了差错。”轩辕遥心里乱糟糟,吉祥代为下令,她总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何欢那么冲动,她真的可以想通一切,回去药王谷的父母身边平息心情吗?

但愿,不要出了差错才好。

夜闯兵部,用公主身份还有手中的长剑逼人找出了六年前的战事记录,何欢证实了轩辕遥所说的话,不存虚假。

那记录上,还残留着遥哥哥的字迹,一笔一划,刚劲有力,无可模仿。

她终于肯完全相信,在药王谷与她定情一场的人是大师兄轩辕尊

第5卷认错了人,许错了情(十)

她终于肯完全相信,在药王谷与她定情一场的人是大师兄轩辕尊,而非她一直认定的二师兄轩辕遥。

多好笑,整整六年,她把轩辕遥的名字写了上万遍,最后,居然爱错了人。

尊哥哥,却等不及她来到,竟然在几个月前,魂归西天。

天底下还有人比她更可笑吗?错爱一场,成为最后得知真相的傻瓜。

跌跌撞撞,在黑暗之中前行

空白一片的脑海,已经不知该去向何方

可身体却不容她停下来,一路向前,向前,只要有路,便直走下去,哪管会通向哪里。

反正,她再也找不到那个承诺会带着她去看云山雾海、大漠斜阳的男人了。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会武功,可以提气纵身,减少体能消耗,就像个寻常人一般,发力用双腿奔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直到耗尽最后一分力气,摔倒在地。

何欢不顾狼狈,奋力在地上捶打,干嚎声传出老远,黑夜之中显得有些凄厉。

胸口堵着的重物,仿佛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宣泄出来。

哪怕样子很不好看,哪怕完全没有往日里华光流溢的风采,她也不在乎了。

再忍下去,她会死,一定会死。

六年相思愁杀人,那滋味,不亲身经历过,谁又能了解何为肝肠寸断。

许久,许久。

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何欢安静的趴在地上,脸颊贴着泥土,除了心脏还在跳动之外,她呆滞的就仿佛是个死人。

或许,她也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去了。

不知道到了另一个世界,能不能再见到尊哥哥一面,她有好多话好多话想对他说

第5卷惹不得,惹不得(一)

不知道到了另一个世界,能不能再见到尊哥哥一面,她有好多话好多话想对他说,积攒了足足六年,哪怕是七天七夜也说不完。

一双结实的手臂从背后拖起了她。

发现她无法直立,又强忍着不耐,单臂为她支撑住重量,“还好吗,欢娘?”

她用了好长时间,才认出面前的男人是谁,“元二爷?”

“嗯。”能认人,就有的救

拓跋元哉背转过去,身子微微下蹲,“你救过我一命,这次是还给你的,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何欢还在发愣

此时此刻,思考对于她来说,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

她完全忘记了现在脸上并没有戴着遮掩真容的人皮面具,而拓跋元哉并未见过她真正的样子,那么他是怎样准确的认出了她呢?

叹息一声,拓跋元哉少的可怜的耐心宣告殆尽,近似于粗鲁的扯过她的手臂,强迫的背负而起,快步向结尾而去

身后,他的侍卫正拼命的阻挡着跟着何欢而来的御林军,为拓跋元哉争取时间,顺利将她带走。

更鼓敲过两次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两伙人马都消失无踪,地上打斗后的痕迹,也在骤起的晚风之中,缓缓消散。

“什么?有人劫走了何欢?”才安生了一会,轩辕遥的火气又提起老高。“她的武功不在朕之下,还有你们这么多人暗中护着,是何强敌,有如此手段。”

没完成任务的侍卫们个个灰头土脸。“启禀皇上,欢公主是自愿跟着对方走的,并没有反抗,她好像认识那些人。”

第5卷惹不得,惹不得(二)

“如果认识的话,说清楚就好了,何必非要用武力手段强行劫人。”轩辕遥沉思半晌,也猜不出因由,和何欢分开了太多年,她认识了哪些人,到过什么地方,自己完全不知。

“不过,有件事很是奇怪。”其中一名侍卫呐呐,欲言又止。

“说!”轩辕遥又坐回到原位,握住吉祥悄悄递过来,想要安抚他的柔荑。

“这些来路不明的高手,手中用的武器是弯钩,都是用精铁所铸,属下平生也只是在与北图国对战时见过,而且,能带着这种弯钩的人,在军中的地位都不算低。”单凭一个特征就往那边联想,稍微有些牵强,这侍卫也是考虑了许久之后,才决定说出来。

这里毕竟是龙光国的京城啊!

北图国会不远千里的派高手潜进来吗?

若真是如此,他们所图之目标,必然不仅仅是何欢公主而已。

“北图国!!!”轩辕遥与之交缠时日最久,对方的习性简直了若指掌,“那弯钩的尾部,有没有雕刻造型,比如一只古里古怪的鸟头,眼珠子还用宝石装饰。”

侍卫回想了下,“没错,就是这样,那鸟头上的黑宝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很是诡异。”

“拓跋元哉!”轩辕遥直接把酒杯摔在了地上,粉粉碎的声音骇的十几个侍卫齐唰唰跪倒,惶恐不敢抬头。“传旨下去,城门紧闭,叫兵部那几个见过北图国皇帝拓跋元哉的武将带队,给朕一寸一寸的搜查,把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找出来。”

“遵旨。”立即有人小跑着出去传达命令

第5卷惹不得,惹不得(三)

一直在旁边,却没有插话打扰的吉祥仿佛有些听明白了

“皇上,难倒带走何欢的那一队高手是拓跋元哉的人吗?”

“北图国的武士善于使用弯钩,而在军队之中,通常会在武器上做好造型,以区别身份的尊卑,拓跋元哉登基后,培养了一批好手充实进贴身的卫队,这些人大都来自于军中,弯钩尾以鸟头图腾为号,而鸟眼所镶嵌的宝石颜色又是地位高低的象征。”

轩辕遥握拳,恨恨砸在桌面,“黑色,是这一队人之中地位最高者,通常属于皇帝的近身卫队,如果他们出现,拓跋元哉必是在附近无疑。”

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别人不知道,轩辕遥心里可清楚得很。

战场一别,他用枪伤了拓跋元哉的手臂,这小子必是怀恨在心,日日夜夜都想着怎样扳回一城。

轩辕遥早就料到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认吃了哑巴亏,可却没有想到,拓跋元哉会来的如此之快。

边城与龙光国的京城距离甚远,往来也得几十日,他才率军回来没几天,拓跋元哉居然也到了,看来是连伤都没顾得养,便直接上路,趁乱混了进来。

“被远距离武器射伤,他不查出来真相,始终是不能安心。”

吉祥掩嘴轻笑,顾盼流转的美眸仿佛是在嘲弄轩辕遥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谁叫您最后没忍住,临走了还重伤拓跋元哉一记,他不想方设法的来报仇才奇怪呢。”

轩辕遥见她这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心里也安定了许多,怜爱的捏捏俏挺的鼻尖,

第5卷惹不得,惹不得(四)

“说到此,朕得大呼三声冤枉。还记得在边城那一晚,某只狐狸把房前屋后都布满了‘铁皮包’,炸的北图国的刺客血肉横飞,更是把一间小院轰塌了半边,哼哼,拓跋元哉可是远远的看着呢,仿佛这些‘大家伙’才更能吸引他的眼球吧。”

“完啦,他会不会是来抓我的。”吉祥夸张的蹦起老高,装出惶恐无比的样子,扯着轩辕遥的衣角,可怜兮兮的摇啊摇,“皇上,吉祥是帮您做事,也算得上是您的人哦,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您准备扑腾翅膀的时候,可得顺便把我也带上。”

“飞?”龙哲帝的鼻尖往外喷着不善的冷哼声,“龙光国是朕的地盘,拓跋元哉来了,得客随主便,要飞,也得他飞,朕才是追在身后的猎人。”

对嘛!

这样才是轩辕遥。

豪迈万丈,气吞江河,无所畏惧的龙哲帝

“不过,我担心的是何欢落在了拓跋元哉的手上,他必定会以此来要挟。”吉祥说出心中隐忧。

轩辕遥表面上对何欢并不在乎,可心里终究是无法真的完全放下弃之不理。

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师傅的爱女,再加上何欢又与过世的轩辕尊之间千丝万缕的暧昧联系,轩辕遥不可能视而不见。

“如果他是想拿何欢当筹码来谈判,那么师妹暂时就不会有事,朕会另外多派人去营救,只是”停顿许久,他才长嘘一口气,“兵法上讲究个虚实并用,不管拓跋元哉的小动作有多少,花样百出的迷惑人的视线,可朕心里却明明白白,他最后要锁定的目标必然是你。”

第5卷惹不得,惹不得(五)

“我?”

吉祥忽的笑了

烛光下,那笑容轻灵飘忽,美的炫目。

这一刻,她仿佛真是从山野之中走出来的妖精,带着股子未褪散的狂野妖气,遮天蔽日。

“我还真怕他没本事来到面前呢。”

从小到大,打她主意的人就不算少。

有的是为了她的人,看中了她独有的天分,想完全控制留为己用;也有的是单纯的相中的经过她手改造后,威力成倍增加的武器,买不起黑市上贩卖的那种,干脆就想过来黑吃黑。

穿越来到龙光国之后,她过着既惬意又舒心的安稳日子,有轩辕遥挡住了所有风雨,自己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在他身后做些喜欢的事就好。

拓跋元哉想来,那就来吧。

她倒是想见识下,这位狂热的爱好征战,孜孜不倦的追求着力量的男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拓跋元哉交给朕来对付就好,你暂且留在皇宫内,哪里也不要去,朕会多加派侍卫守住浩然殿,赫连川也从军中调回来,护在你身边。”吉祥的神情,让轩辕遥心中不安,他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让她被人觊觎的焦点。

“皇宫内就是绝对安全吗?”摇晃几下脑袋,吉祥踮起脚尖,凑上前亲了亲他的面颊,“不必过多担忧,你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难倒你对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朕就是太有信心了呀!!!”轩辕遥叹道。

拓跋元哉未必是对手,可是一旦吉祥彻底暴露了,她所拥有的惊世骇俗的天分,必然会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抢到了她,简直就等于握住了一把打开胜利大门的钥匙。

第5卷惹不得,惹不得(六)

统一天下,四海称皇,十数年内,就会化为现实

凡人肉躯,哪抵得过吉祥制出的强大的武器,甚至不必近身,百米开外便能夺人性命。

他打心眼里不乐意让吉祥现身于人前,被众方势力觊觎。

只想让她这一生都伴在身边,像所有平凡的女子那样,成婚、生子,再恬然安定的过上一生衣食无忧的生活。

“轩辕遥。”她唤他的名,娇容灿若桃花,“如果我不在了,你还会因为拓跋元哉来到了龙光国而心神烦躁不安吗?”

龙哲帝一把将她带入怀中,“胡说什么,你不在这儿还能去哪里?”

适时垂下眼,任由小扇子似的长睫挡去眸中闪烁的慧黠,“皇上与北图国征战拼杀多年,刀光剑影,腥风血海,何曾露过怯态,可现在就因为多了个我,反而束缚住了手脚,分寸大乱,患得患失,唉,我还是乖乖的遁回山林之中去,让你能全力以赴的出手制敌吧。”

他不是总说她是狐狸成精吗?

她这不就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识趣的避免当个祸国殃民的亡国妖姬么。

轩辕遥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又被调侃了。

铁臂箍紧,不让惹完事儿就想跑的她逃走,咬紧了牙关凑到她耳边低语,“除了朕的身边,你哪儿都去不成,乖乖的在浩然殿呆着,瞧你的男人怎样动手把那些碍眼的苍蝇蚊子蚂蚁臭虫全部拍死。”

“这次对嘛。”哄小孩一样敷衍的拍拍他的肩膀,吉祥可不怕他的冷脸,笑嘻嘻道,“在边城胜了拓跋元哉一筹,到了咱们龙光国的京城

第5卷惹不得,惹不得(七)

“在边城胜了拓跋元哉一筹,到了咱们龙光国的京城,您更得好好招待招待人家北图国的皇帝,善尽地主之谊,别想动想西,把精力都放在自家人身上,那样,你的老对手会笑话你的。”

给轩辕遥打气加油还真是要绞尽脑汁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总算让他恢复正常。

“放心吧,只要他敢露面,朕就有法子擒住他。”到时候,北图国不知要出多少赎金,来换回他们的皇帝陛下呢。

那种场景,想起来就觉得舒爽呐

翌日,轩辕遥起了个大早离开了浩然殿,他心里有事,整晚浅眠,天色刚一亮起,就再也睡不成了。

倒是吉祥,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懒觉,天色大明,才懒懒的张开了眼。

自有宫人伺候梳洗,整装完毕,早膳早就布置好

多日未见得赫连川也从军中赶了回来,参将打扮,看起来分外英挺。

“气色不错,人也晒黑了,去带军果然比当侍卫更适合你。”吉祥满意的发现赫连川眉心处惯于拧紧的阴郁之气淡化了许多,二个月不到,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得到了新生。

“主子,你还好?”赫连川也有些激动,好多日子没见着吉祥了,心里挂念的很。

“蛮好的,能吃能喝能睡,生活又安逸又舒服。”脸色挂着和煦温暖的笑意,透过那张熟悉的脸,她仿佛又看到了很遥远的未来,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一时之间,感叹莫名。“又得麻烦你再呆上几天了,不然皇上总在耳边絮叨。”

第5卷惹不得,惹不得(八)

“属下本分。”能伴在皇后身边,赫连川打心底里愿意。

“等会去准备辆马车,我想出城看看,京外的宅子正在改建,光有图纸可不行,我担心他们又给建成了四不像的样子,到时候不能用,还得重新改,白白耽误时间。”这才是吉祥答应让赫连川返回皇宫的真实目的,有些事,还真就得找个信得过,武功又高强的朋友帮衬着。

赫连川无疑是最最合适的人选

“这皇上答应了吗?”就是担心吉祥出了危险,才叫他近身保护,可现在皇后想出宫,赫连川心生迟疑。

“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呢。”随便找了张纸,抬笔快速写下一行字,小心吹干墨迹,吉祥有些得意,“瞧,这就留书一封,好啦,都准备妥当了,咱们就出发。”

赫连川面露窘色,这。这这能行吗?

皇上看到平摊在浩然殿桌案上的字条时,他们没准都从外边返回来了。

皇后此举,分明就是在敷衍他。

“赫连川,你是不是在皇上那边呆久了,心里就不向着我了?”吉祥扁了扁嘴,委委屈屈的问。

“属下不敢属下永远是娘娘的侍卫,誓死保护。”他说话困难,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煎熬,可还强忍了剧痛,快速说出,生怕吉祥会误会的样子。

“那我的命令,你听是不听。”哼哼,早就知道赫连川会这么答,吉祥胜券在握。

“听!!”可是皇上那边真是头痛哇。

“那不就得了,我们快去快回,把事办完了再说,皇上要是来找麻烦,有我顶着呢。”

第5卷惹不得,惹不得(九)

拓跋元哉到了京城,轩辕遥一定忙的不亦乐乎,哪有功夫时时刻刻的盯着她。

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起来,简直就是糟蹋上天的安排

至于会不会冤家路窄的撞上拓跋元哉,吉祥可不在乎,他身边出行,又不可能带着百万大军,几个手持破铜烂铁的侍卫,她没放在眼中

未到午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右侧的宫门缓缓驶出

换了寻常装扮的侍卫们跟在左右,赫连川充当马夫驾车,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主人出巡,走进人堆里,也不惹人注意。

相较于侍卫们的森严紧张,坐在车内的吉祥闲适悠哉,最后一次检查图纸是否存在于瑕疵,每个小细节都不放过,力求能拿出最佳的方案来。

小打小闹的小设计,早就不能满足她旺盛的创造欲,过完年后,轩辕遥秘密派人在龙光国各地收购珍稀矿石,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先送到吉祥面前,由她来决定是否采用。

现在,她也算是个‘大富户’,积攒出了可观的‘家底儿’,去除掉供给轩辕遥的消耗,还能剩下不少,足够她去向更高的目标发起挑战了。

现在的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