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遥并未如同料想之中一般惊慌失措,他唇瓣微微上挑,嘲讽十足,“这些都是拓跋元哉告诉你的?”

何欢迅速低下头,那是被人刺穿了心底最大的隐秘之后,习惯性的心虚。

“和拓跋元哉呆在一起几个月,他一定找了不少所谓的证据给你吧

第6卷女人,果然是天大的麻烦(九)

“和拓跋元哉呆在一起几个月,他一定找了不少所谓的证据给你吧,何欢,你此次回来,就只是为了皇兄报仇那么简单么?”环抱住手臂,轩辕遥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所知道的,远远要比何欢想象之中的多。

只不过现在三国交战状态,轩辕遥忙于军务,抽不出身去管这些小事。

既然现在何欢来了,就索性一次说个清楚吧。“拓跋元哉改装混入京城,在外宅,是你将他救走,之后,你和他秘密的回到北图国,并且住在他安排好的宅子里,一直到最近才悄悄的回来,何欢,朕很想知道,这段日子,你与拓跋元哉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

一桩桩一件件的点出来,那些本来掩藏的很好,她也准备一辈子都不让轩辕遥知道的事,其实早就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

“我只是无意之间救了北图国的皇帝,当时并不知他的身份,至于在外宅救人,也有别的原因,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何欢急急解释,可问题是,并非所有的事都能在轩辕遥面前摊开来说,她除了辩解几句之外,再没有更好的说辞,这样苍白无力的语言并不能说服人。

现在不是在谈轩辕尊的死因与帝后之间的关系吗?

为什么话题一转就绕到了她身上来了?

“你倒是很会救嘛,想必拓跋元哉一定很是感激。”轩辕遥步步紧逼,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就要一举击溃,等放下了傲气再来谈,就好说话的多。“何欢,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龙光国的欢公主。”

第6卷女人,果然是天大的麻烦(十)

不论何欢心中有多少怨恨,她终究与龙光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撇清这些,站到拓跋元哉的阵营中去,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我没忘,而且我和拓跋元哉没有任何关系。”被挤兑的无话可说,何欢跺脚再跺脚,扭曲的表情,看上去又快要哭了。

“朕与皇兄的死也没有关系,你相信吗?”话锋一转,轩辕遥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何欢猛摇头。

轩辕遥也跟着晃脑袋。

两人都不相信对方,那还要什么好说的。

“朕今日来,也不是要解释什么,你毕竟是师傅的独生爱女,先皇钦封的公主,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先要委屈你一阵,安心的住下来,吃穿不会少,有人会来服侍着你,等这场仗结束了,朕再叫人送你回到师傅身边。”话已说尽,轩辕遥起身欲走,看都不多看一眼,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不该说的永远无法吐出口,这次伤害皇后的行为,他可以看在那个人的面上,不予追究,可是,也仅止于此。

何欢跟随在他身后,快走两步,扯住轩辕遥的袍子,“遥哥哥”

“小师妹,这个称呼不大合适,往后无论人前人后,你还是称呼朕为皇上吧。”他冷冰冰的划清了界限,过去的情分,不再有任何意义。

在她向吉祥动手的那一刹那,事情就已经向不可逆转的方向前进,何欢有再好的借口,也不会得到他的原谅。

这才是轩辕遥见到她之后,懒得再多说话的原因。

对于不报了任何信心的人,完全无需浪费口舌。

第6卷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一)

漠视,其实是最好的惩罚。

轩辕遥用这样的方式,清楚的表达出了他的态度。

这是对何欢最后一次的纵容。

从今往后,不管她是师妹,还是公主,轩辕遥都会以平常心对待。

做了错事,就地接受惩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更何况她只是个认养的公主呢。

何欢惨淡了面色,手一松,锦袍落回在轩辕遥身上。

有倾国妖姬伴在身边,就连青梅竹马的情意也可以完全不顾念了吗?

当上了皇帝的轩辕遥,还真是绝情的让人忍不住叫一声好。

“皇上,尊哥哥”

“朕对皇兄,问心无愧,你信朕也好,信拓跋元哉也罢,此事不必再提。”落日消失在地平线之外,最后一丝光线,收敛无影踪。

轩辕遥举步离去,立即有十几个侍卫围上来,守住门窗,即使连房顶,也布置了人手,结结实实的把她看管起来。

何欢苦笑不止,她已经被封住了奇经八脉,失了武功,与寻常女子无异,轩辕遥还是如此防备,是担心有人会来营救吗?

他真的以为自己与拓跋元哉勾结到了一起,意欲不轨,对他不利吗?

还是自己做贼心虚,生怕被她查出了纰漏,而坏了在龙光国百姓心目中的好形象呢?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许多个声音在脑海中轰然巨响,何欢根本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抱住头,蹲在地上,唤着轩辕尊的名字,微微颤抖着。

可惜,再没有一双手臂能在此刻拥她入怀,拂去何欢心头的不安。

她竟深深的妒忌起百里吉祥来。

第6卷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二)

相似的命运,却是不同的结局。

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受尽万千宠爱,荣光无限。

而她,却要独自承受着失去了爱人的痛苦,在漆黑的夜里,痛哭流涕。

这世界何其不公,老天也根本就没长了眼睛

凡事,依旧得靠自己。

没有狐狸精的命,就得更加努力才行。

轩辕遥回来的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早。

他脸色不大好看,想来与何欢的谈话,并不那么愉快。

吉祥识趣的没有多问。

亲自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递上汤匙;再取了酒盅,斟满美酒,双手奉上。

那刻意装出来的小心翼翼,逗人发笑的滑稽。

如果轩辕遥还是放松不了心情,她就准备继续盛饭夹菜,直到她的‘殷勤’让皇上受不了为止。

这招通常很管用。

轩辕遥果然破功,长吁一口气,俊脸现出温暖之色,“小狐狸精,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朕受宠若惊,心里还有点七上八下,有话就说嘛,不必如此。”

他可担不得吉祥如此的‘伺候’,现在享受过了,一会没准还得百倍的还回去,不划算呐。

“人家不就是想让皇上开心些,不然这顿饭,吃进去也要闹肚子痛。”她捧着小腹,柳眉蹙于眉心,拧出一汪漩涡。

“朕有不开心吗?”举杯一饮而进,轩辕遥模棱两可的打哈哈,他怎么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好心情。

“别装了,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呢。”芊芊玉指,大胆的沿着他脸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游走,吉祥抿紧了唇,绷住笑意

第6卷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三)

吉祥抿紧了唇,绷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解说,“瞧,鼻孔往外喘出的都是高温之气,把鸡蛋放在这儿,没一会就熟透了,你呀,把事情想的太糟糕了些,在气头上的时候,就会把别人想的特别坏,欢公主虽然冲动了些,可也没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朕没有为她烦心,哼,拓跋元哉想利用个女人,未免把算盘打的太响亮了些。”他根本就不吃那一套,叫何欢来刺杀吉祥,只会更激起他的愤怒而已。

原本想把阳彬国打退了之后,再来解决两人之间的宿怨。

轩辕遥忽的改变了主意。

或许他还是太过于仁慈了些。

这事儿若是换成了皇兄来办,拓跋元哉就会尝到什么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想到了轩辕尊,龙哲帝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的脸上再添几许阴云,他隐藏的极好,就连小皇后也瞒了过去,未能看出异样。

“龙光国现在每个月都往北图国出售一定数量的‘铁皮包’,只要把这条路掐断,拓跋元哉自然会着急。”吉祥笑眯眯的出着坏主意,“他用真金白银购买了那么多回去,真正用到的时候却非常少,大多还是储存了起来,想必也为了阳彬国的那位十三王爷预备的,摸顺了这位北图皇帝的心思,想要不动声色的控制他,其实也并不难,或许,适当的警告是非常有必要的,让他知道,在有求于人的时候乱搞些小动作,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朕也如此想。”轩辕遥心有戚戚,情绪总算是好转了许多,连喝三杯酒入腹,身体充满了暖意

第6卷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四)

“小狐狸精,上次你不是说有比‘铁皮包’的威力更强的武器要卖给拓跋元哉吗?朕也认为是时候了。”

吉祥欢快的拍拍手,“那就叫百里大人赶紧再去一趟吧,相信他会很乐意替皇上去北图国跑腿的。”

“你呀,真是只坏狐狸,不过朕是打心眼里喜欢,恨不得把你揉进了骨血里,从此以后,谁都分不开。”拧了拧她的鼻尖,轩辕遥夹了一只虾球,送到她粉嘟嘟的唇瓣边,换他来体贴的照顾,“还有件事,是关于何欢的,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不过你放心,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若是她再想不明白,任性妄为,朕也不会再容忍下去。”

哪怕是有负于人,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结果,也在吉祥的预料之中。

何欢的生死,牵系着了不少于轩辕遥有关系的人,他不可能完全熟视无睹。

“皇上如此处置,的确是最佳的选择,就让欢公主在行宫之内冷静几日,等她完全想通了再说。”

何欢突然出现在京城之内,紧接着就知晓了她一直恋慕的男人身死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意外,将涉世未深的她打击的回不过神,才让有心人得以趁虚而入,花言巧语的控制住她跳进挖好的陷阱当中。

她太需要个能安心静养的地方恢复心情。

哪怕是被制住武功,强迫进入状态也好。

帝后二人,说说笑笑,用完了晚膳。

下人们把准备好的热水盆抬进来,伺候着吉祥沐浴。

轩辕遥在一旁蹭着,不肯离开,非得来个鸳鸯共浴,抚慰饱受惊吓的灵魂。

第6卷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五)

吉祥当然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不然洗不到最后,他准是又想使坏。

半哄半骗的把皇帝‘请’出了房门,他早就说过,晚上还有些军务要处理,怎么可以一直赖在她身边,耽误了正事。

若真如此,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帮她扣上狐媚妖姬的名声呢。

待到轩辕遥的脚步声远去,吉祥才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并未急于宽衣解带的浸入热水之中,冲去一身疲惫。

坐在盆边,小手轻轻撩着水玩。

借由这样漫不经心的动作,掩去真正的心情。

良久,水已然失去了热度,变的温温凉凉。

她才起身来到门前,让人重新换了热水,再撒些凝神静心的药草进去,整个身子埋进了水中央。

每月过了十五,龙哲帝总会把自己反锁在一间没有窗子,密不透气的封闭房间之内,静心参透武道。

边城比不过京城,行宫自是不如皇宫舒适,他也并不在意,只吩咐侍卫们守的远些,不要靠近,免得惊扰到他。

“你怎么样?这个月身体可有起色?”轩辕遥就坐在门口,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沉声问道。

“咳咳”还未说话,先是一阵猛咳,之后才有个声音淡淡回应,“皇上不必费心再去找人来医治,这破烂的身子,只能苟延残喘的支持,早已无药可医,过一天就赚了一天。”

“既然是病,自然有对症的药来医治,朕绝不会放弃。”顿了顿,轩辕遥又道,“何欢,就在行宫之内,她的医术,并不在师傅之下,不如”

第6卷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六)

“不!叫她走,我绝不想再见到她。”接连几声重喘,‘他’像个被困住的野兽般,呼吸声沉重异常,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奇怪声响,久久不绝,“皇上如果真心对我好,就抓紧时间,打败了阳彬国的前头部队,把那个龟缩不出的诸葛汝狂引来,让我亲眼看见他跪倒在脚下。”

“此事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想要看到江山一统,总得先保存了性命。”轩辕遥站起身,试图向蜷缩在最里边的‘他’靠近,“朕保证,会让那诸葛汝狂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

“不要过来!!不准过来!!咳咳。咳咳”察觉到了轩辕遥的意图,‘他’表现的异常激烈,手臂使劲的捶打身旁的小桌,轰轰作响声伴着剧烈的咳嗽,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似的。

轩辕遥只得止住脚步,“朕只想看看你。”

对方不肯再答话。

只留下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之内,轩辕遥揪心的听着,竟生出一份错觉,仿佛他的生命也随时会嘎然中止,化为腐朽,消失不见。

“朕今天来,还想问问你,何欢的事怎么处置,这丫头受了巨大的刺激,又碰巧被拓跋元哉遇到,鬼迷心窍的与他合作,达成某种协议。”轩辕遥攥紧了拳,恨意未休,“她冲着朕来没关系,可她不该妄想去动皇后的主意,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宽恕于她,可绝不会有下一次。”

丑话还是事先说在前头的好。

“欢儿”喃喃念叨这个名字,熟稔的仿佛像是他的身体四肢,无法割舍

第6卷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七)

“欢儿”喃喃念叨这个名字,熟稔的仿佛像是他的身体四肢,无法割舍,“皇上,欢儿是个好姑娘,涉世不深,单纯善良,论长相,也是万众挑一,倾国倾城,不如你收了她吧,就告诉她六年前的那一夜,是你与她定下了三生之约,海誓山盟”

“朕对何欢,没有兴趣。”冷冷拒绝,直截了当,轩辕遥对‘他’的提议打心眼里排斥,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

“可是你已经接下了吉祥,不是吗?”这又是一个让‘他’会心脉颤动的名字,许多日子以来,都不曾提起过,就连现在,哪怕仅仅是喊她的名字,浑身上下也会有种温热流窜。

“两者之间,没有可比较的余地。”再说了,此吉祥非彼‘吉祥’,形似而神不似,早就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轩辕遥自是不可能合盘托出其中的奥秘。

哪怕是对‘他’,也必须终身保持沉默。

“哪位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独宠一女,于江山无益。”‘他’搬出大道理来砸人,说的是振振有词,“何欢家世清白,不必担忧有外戚干政,比起吉祥来,她反而更加适合你,咳咳,现在你既然已经立了后,也就不多说了,但是,至少让她进宫为妃,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依附着你,直到终老,不是很好吗?”

轩辕遥脸上浓浓的嘲讽,藏在黑暗中,‘他’没法看到,“你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那些喜欢过却没办法给予幸福的女人,都推到朕的身上来。”

第6卷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八)

“那又怎样,吉祥、何欢,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绝色佳人,单从这点来说,你并不吃亏。”‘他’卖力劝说,希望能打动皇帝,按照‘他’的想法,欣然接受。

就像当初,收了吉祥一样,也收下何欢。

“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多说无益,这是原则性的东西,轩辕遥寸步不让。

他与‘他’再相似,也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有些责任,可以义不容辞的承担下来。

但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赊欠下的情债,他可没那么大的雅量,欣然笑纳。

“你不是还没死么,干嘛那么着急交代后事。”轩辕遥口下不留德,没好气的顶回去,“就算是有天,真的入了土,大不了朕下旨,让何欢去陪你,九泉之下,你和她都会觉得很幸福。”

自己的事儿自己做。

‘他’觉得没有条件,他可以帮忙创造条件。

“你”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接连喘息数声,总算没当场魂归西天,“何欢是师傅唯一的爱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真是的,当了皇帝,还有那么多小性儿,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既然知道她是师傅的心头肉,当日你就不该去招惹。”现在留下了一摊烂账,也甭指望他会当好人去收拾。

家里头已经有只喜欢拈酸吃醋的小狐狸精了,轩辕遥可一点都不想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闹的家宅不和。

好不容易才把吉祥盼了回来,若是有天,他负心于她,或许就是永远的失去。

轩辕遥承担不起这种可能。

第6卷狐媚子一样的女人稳坐凤椅(九)

而习惯了用帝王的思考方式去决断一切问题的‘他’,根本就无法了解。

令人窒息。

各不相让的矛盾,让谈话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

“朕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轩辕遥起身,走到门口,又扭过头来,望向黑暗处,“你一辈子都在为了实现别人的承诺而活,日日夜夜,身上总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不累吗?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即使真有来世,你也不再是你,有限的时间内,何不试着放开手脚,真真正正的只为你自己活一次,哥,你只是个人,不是天上的神,用不着慈悲而伟大,怜悯苍生疾苦,自私一回吧,别再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他’回之以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