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川二十来岁的光景,是个练武奇才, 为人狠辣果决,因着位高权重、武功极高,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平素一惯是俊朗无温,宛若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然而, 一看黑衣人尸首, 薛川立刻面色大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如实道:“我等亦是不知,现场无一活口。”

薛川握了握拳头, 眉心紧紧蹙着, “……”半晌,他才道:“回去!无我吩咐, 近日不要再靠近萧靖庭和苏小乔!”

……

苏小乔刚回到定北侯府, 她彻夜未归的消息就传遍阖府。

即便本朝民风开化,但未婚的女子彻夜未归也着实是浪荡,有违常理。

苏北彦大怒,直接去了瑰院, 欲要狠狠教训苏小乔一顿,卫如意还在惊魂未定,爱女失而复得,她此刻只想好好看看女儿,见苏北彦过来,指着苏小乔一顿斥责,“你这个混账东西!说!昨夜又去哪里鬼混去了?!”

苏北彦的话太过难听,卫如意挡在了苏小乔面前,怒视男人,“苏北彦!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怒骂小乔,你又可知小乔被人追杀,差点丧命?!你又可知是谁故意传播消息,试图污蔑小乔名声?!你还是回去好好查查你那个私生女吧!”

卫如意事先就交代了自己人,让他们谁也不准泄露了苏小乔一夜未归之事,至于为何人人皆知苏小乔彻夜未归,她不用去查,也知道是谁干的。

苏北彦,“……”

卫如意一惯就如高岭之花,还从未这般大声训斥过他。

苏北彦有点懵,小乔被人追杀?在他的认知当中,从来只有苏小乔欺负别人的份,他从未想过苏小乔也会有处于“劣势”的一天。

苏北彦顿觉无言以对,苏小乔抱着胸,雄赳赳气昂昂的告诉了苏北彦一个震惊的消息,“对了,既然有人迫不及待想看我身败名裂,那我索性告诉侯爷一桩事,昨天夜里,我一直都和骁王爷待在一起。”

卫如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又闻苏小乔提及,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倒是苏北彦差一点就要心肌梗塞,他已经和王家结盟,日后要辅佐太子,而萧靖庭又是太子一党站在对立面。即便苏小乔嫁给谁,亦是不能嫁给萧靖庭!

“侯爷!我怀疑你那个私生女是政敌派来的细作,存心是想搞你!”苏小乔模样诚恳道。

苏北彦胸口钝痛,苏小乔一脸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神色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

苏北彦忍着胸痛,很快就命人查“苏小乔彻夜未归”的流言蜚语是谁传播出来的,当江如月被他的人带来时,苏北彦又差一点窒息了。

真的是如月!

苏北彦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苏小乔嚣张又倨傲的话,“侯爷!我怀疑你那个私生女是政敌派来的细作,存心是想搞你!”

江如月穿着华贵,再也不像之前可怜楚楚的表姑娘,即便她还装作可怜无依,苏北彦却是没法像之前那样怜惜疼爱她。

原本,如果苏小乔彻夜未归的消息被压下去,她就未必一定要嫁给萧靖庭,可眼下尽人皆知,萧靖庭铁定了是他的女婿了!

他一边和太子一党联盟,一边又让女儿嫁给萧靖庭,最后只会里外不是人!

苏北彦告诉自己一定要宽容大度,毕竟他亏欠了江如月太多,“如月啊,告诉父亲,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对么?小乔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会半点不顾及她的声誉?”

到了此刻,江如月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了,证据确凿,她若是还辩解,那她岂不是一个笑话。

江如月笑了笑,这笑意有些讽刺,全然不像之前的乖顺可人,“亲妹妹?呵呵呵……她的母亲抢了我母亲的丈夫,而她苏小乔也抢了本属于我的一切,我凭什么要将她当做亲妹妹?!”

苏北彦震惊了,没想到这件事真的是江如月做的,而且她对小乔的恨意已经强烈无比。

可当年……

他求娶卫如意,当真只是为了家族,并非是卫如意插足。从头到尾,卫如意不曾亏欠过他任何,苏小乔是他的女儿,当然要享受定北侯府嫡女的尊荣,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苏北彦猛然惊觉到了什么,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亏欠了柳氏母女,但这一切和卫如意、苏小乔毫无干系,她们是自己的妻和嫡女,本应是侯府最为身份尊贵的女子。

苏北彦喉咙干哑,“可你也不应该……针对小乔!这件事一出,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江如月来了侯府之后,苏北彦一直待她极好,让她误以为,在苏北彦心目中,她和苏小乔没有什么区别,她处处陷害苏小乔,又在苏北彦面前装作乖顺听话,无非就是想把苏小乔比下去,想让苏北彦知道,她才是他最应该疼爱的女儿。

江如月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在她的认知当中,只觉得是夺回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江如月苦笑,“侯爷!父亲!我十七了!十七了!到了如今才能喊自己的亲爹一声父亲,这些年我在金陵江家惶惶度日,起初并不明白江家为何总不待见我,即便我在江家是嫡女,可谁又真的将我当做是嫡出的姑娘了?!如今即便和您相认,也是顶着私生女的名义,我母亲一日没有名分,我便一日是私生女。而她苏小乔呢,一出生就是侯府嫡女,她长的好看,人又聪明,人人都喜欢她,可是我呢?我有什么?!原本我母亲才应该是侯夫人,而我才应该是侯府嫡女!”

苏北彦怔在原地,他一直以为江如月性子温吞,根本不在乎名分,可如今看来,她非但执念太深,还将所有的怨恨怪在了卫如意和小乔身上。

此刻,回想这阵子一来,苏小乔身上发生了的一切,苏北彦不由得不寒而栗,“你、你……你都抢了小乔未婚夫了,你还想如何?!真正是不知所谓!从今日开始,你安居后宅,不允许再踏出闺院半步!一月后就出阁!”

苏北彦原本愧对于江如月,才接受了她嫁给王羲的事实。然而,王羲的确就是苏小乔的未婚夫,江如月抢了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也是不争的事实。

此刻,苏北彦甚至觉得江如月之所以怀上了王羲的孩子,也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看着此刻的江如月,苏北彦只觉得一阵后怕。

江如月喝退下人,“别碰我!我自己会走!我腹中怀着王家的长孙,我看谁敢将我如何?!”

江如月转身离开,苏北彦僵在原地,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女儿。

……

多亏了江如月,不出一日全京城都知道了苏小乔和萧靖庭在外度过一夜的消息。

想要将苏小乔许给太子当侧妃的皇太后死心了;太子一党也俱死心了。景德帝不忍再怀疑萧靖庭的动机,将苏北彦和萧靖庭宣见入宫,打算直接赐婚算了。毕竟这个儿子命不久矣,若是死了还不曾娶妻,岂不是太寒碜?搞不好还能冲个喜……

苏北彦的脸色不太好看,入宫的路上碰见了王丞相,他原本不喜这些文臣,又见王丞相几乎是对他横眉冷对,苏北彦一阵脑壳疼。

王丞相甩袖,“哼!侯爷当真好算计!将私生女嫁入我相府,又将嫡女嫁给骁王爷,真会脚踏两只船!”

苏北彦的头更疼了,竟无言以对。

可……江如月之所以非嫁丞相府不可,那也是因为王羲让她有孕了啊!

苏北彦面色不佳,对王丞相的为难,亦是内心愤然至极。索性拂袖走远,不欲搭理。

王丞相见状,猛然一慌,“……”苏北彦这个态度,莫非……真的是打算站萧靖庭一队?!

这厢,苏北彦和萧靖庭一块面见了景德帝。

景德帝看着长子清瘦颀长的身段,面若冠玉、风姿卓然,再想到苏小乔那样的女纨绔,只觉自家的猪被苏小乔那颗白菜给毒害了。

然,萧靖庭二十三岁了,的确是该娶妻了,要是苏小乔能给萧靖庭留下一儿半女就好了,景德帝悲伤的想着。

“苏爱卿,朕欲给骁王和苏小乔赐婚,你可有异议?”景德帝客气道。即便苏北彦有异议,他也要赐婚。他的儿子和苏小乔在外共处一夜,清白必然已不在。便是萧靖庭命不长久,苏小乔也必须要嫁!

苏北彦还能说什么呢,他心里一团乱麻,按着他的本意,他自是不愿意让苏小乔嫁萧靖庭,但眼下江如月散播了流言,事情已经满城皆知,若是苏小乔这次不嫁给萧靖庭,名声和清白就都毁了。

苏北彦抱拳,“臣无异议!”

景德帝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萧靖庭微颔首,“儿臣亦无异议。”

是以,既然无人有异议,景德帝当即就下旨赐婚,念及萧靖庭身子状况,景德帝干脆就让苏小乔早日嫁入骁王府冲喜,大婚就定在了一月之后,与江如月是同一日出阁。

作者有话要说:小乔:我要嫁人了喵~

庭庭:未婚妻太小,本王很郁闷,QAQ

沈富贵:恭喜恭喜!你两就是绝配!

☆、第40章

暮春清晨, 晨光筛落长街两侧的拂柳,一切笼罩在一片熹微光线之中。茶肆酒馆已经开始陆续开业。然而城中百姓无暇吃茶谈笑, 所有人都在看着长街上浩浩荡荡的聘礼队伍, 十里红妆已经足够令人瞠目, 但“十里聘礼”还是头一次瞧见。

“我可是跟着聘礼队伍一路走来的, 从骁王府走到现在,足足大半个时辰了, 却是还没走到头,骁王爷为了娶妻,是要倾家荡产了么?”

“啧啧啧!我原以为丞相府已经够出手大方, 前阵子送去给定北侯府的聘礼已经足够骇人,没想到骁王府更是阔绰!”

“小乔姑娘的婚事一波三折, 这下倒是彻底定下来了!”

“你们发现没有, 像骁王爷这样千年难遇的美人,似乎也就只有苏小乔能配得上了!”

“……”

议论声、艳羡声、咋舌声……不绝于耳,长街两侧的商贩、行人皆神采奕奕的看着骁王府送去的聘礼, 有些活了半辈子的老者也甚是震惊, 他们还不曾见过这等场面。

同一时间,收到聘礼单子的苏北彦也是溢出一层薄汗。

萧靖庭出手这样大方, 他当然也不能小气了, 聘礼之中有一大半都要给苏小乔当做嫁妆的,除此之外,他肯定也要另外添置一些财物才行。

苏北彦对自己的财力已经甚是清楚,看来……他真的要低声下气去求见闭关多年的苏老夫人了。

萧靖庭给的聘礼简直就是一座奇观, 不仅京城百姓震惊不已,连带着侯府之人也甚是兴奋。

要知道,虽然前几日丞相府送来的聘礼已经足够丰厚,但还远不及骁王府的聘礼。

如此一对比,到底是侯府嫡女尊贵,还是私生女尊贵,便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江如月的闺院中,破碎的瓷器一片狼藉,她一手捧着渐渐隆起的小腹,咒骂道;“骁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个病秧子!苏小乔还真以为自己嫁了良人了!我看她迟早要当寡妇!”

院中下人不敢多言,也不上前宽慰她。在所有人看来,这位表姑娘……确切的说是侯爷的私生女也太不知好歹了,抢了嫡女的未婚夫还这样嚣张! 骁王爷虽然久病沉疴,可人家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又出手这样阔绰,苏小乔嫁过去不会吃亏的。倒是江如月,毕竟顶着私生女的身份,加之丞相府人员复杂,还不如骁王府自在呢。

……

沈宁宁也收到了一份“聘礼”。

只不过这份聘礼有所不同,并非是金银珠宝,而是事关卫家案子的关键证据,并且这些证据指向了苏北彦。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苏北彦一开始就知道卫家被人陷害,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但却是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了。

真真是无耻!禽兽!

沈宁宁对萧靖庭很是满意,看来在萧靖庭眼中,已经将他当做是苏小乔继父了。

到了这一刻,沈宁宁突然发现,和萧靖庭联盟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他不帮着女婿,还能帮着谁呢?!

沈宁宁命人给卫如意送了书信。

他承认自己的卑劣,也承认自己有私心,他就是要让卫如意知道苏北彦的真面目。他自己心爱的女子,当初错失良机,如今无论如何也要抓住每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时隔数年,卫如意还是他的如意妹妹,饶是时过境迁,她在他心中依旧如初。

卫如意很快赴约,二人这次在沈家经营的茶楼见了面。

沈宁宁的人发现了苏北彦的探子,他本想提醒卫如意,谁知卫如意早就心知肚明,对他莞尔一笑,“宁宁,无需管那些事,你有什么话不妨与我直言。”

她倒是盼着能激怒苏北彦,她对那个男人已经彻底死心。如今卫家的案子还没有定数,苏北彦非但不帮她,还要处处给她使绊子,卫如意的性子本就刚烈,如何会被人轻易威胁?!

沈宁宁就是喜欢卫如意这股狠劲,他端坐笔直,熏烫过的锦缎长袍看上去精神抖擞,另有一股幽香扑鼻,白玉冠挽发,捯饬的一表人才。像极了和心上人幽会的少年郎。

他道:“如意,我这里有些东西要给你看,但……你不能太过激动,我、我、我也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人实在是不可信!”

卫如意柳眉稍稍一蹙,聪慧如她,想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不能笃定,“宁宁,你放心,我岂是那种柔弱的女子?”

这倒也是!

他家如意是天底下最好、最强、最优秀的女子。

沈宁宁将账本和一些信笺交给了卫如意,还不忘说了萧靖庭的好话,“如意,这些大部分都是骁王爷查到的,他为了卫家的案子倒是费心了。”

卫如意,“……”

她的确不看好萧靖庭,可小乔执意要嫁给他,眼下圣旨都下了,木已成舟,她只能看开些。闻此言,卫如意倒是心头一暖。

像她这样的聪明人,当然知道萧靖庭回京之后的路走得有多难,但他却还是帮着卫家……或许他对小乔的确有几分真心?

卫如意微敛眸,将沈宁宁给她的东西看了一遍,她表面虽是没有发狂发狠,但骨子里的傲气令得她更加坚定了一件事。

她道:“宁宁,谢谢你。”

沈宁宁很想问问,她打算怎么办,可那样的话,未免有趁虚而入的嫌疑,卫如意和苏北彦之间的事,还是让卫如意自己出手比较好。沈宁宁了解卫如意的为人,他不碰触她的底线,给她足够的空间。

“如意,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盼你能好好的,能够开心顺随就行了。”沈宁宁含情脉脉,又恰到好处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卫如意鼻头一酸,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两相望,片刻方道:“嗯。”

……

苏北彦得知妻子又去见了沈宁宁,他的心肌梗塞又严重了。

眼下侯府有两桩婚事要办,苏北彦前阵子又颜面尽失,如今半点不敢高调,他挥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瑰院的亭台下等着,脸色极为难看。

沈宁宁不论是容貌、财力,亦或是和卫如意之间的交情,都胜过了他。

即便贵为当朝权臣,可在沈宁宁那样穷的只剩下钱的首富面前,苏北彦还是忍不住会自卑。

卫如意回来时,就料到了苏北彦一定会来“兴师问罪”。他就是这样的人,平素不露面,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四处找茬。卫如意没有看苏北彦一眼,径直往屋内走。

苏北彦讨厌极了她孤傲冷漠的样子,叫住她,“站住!你还知道回来?小乔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当母亲的非要给她脸上抹黑么?!”

也不知究竟是谁给女儿脸上抹黑了!

卫如意舒了口气,小乔大婚在即,苏锦年是侯府嫡长子,如今尚未成婚,她不能让一双儿女没了亲生父亲。

卫如意头也未回的迈入内室,苏北彦不喜欢这样的“忤逆”,对卫如意身边的一众下人喝道:“都给我退下!”

苏北彦一脚拽开了房门,他就不信了,他苏北彦手握三十万精兵,能带兵杀敌,怎么就征服不了一个妇人?!

苏北彦大步向卫如意走去,靠近之后,就看见卫如意正伏案写字,“休夫书”三个字映入眼帘,苏北彦立刻如坠悬崖,身下是万丈深渊,而他毫无办法,只能一步步继续下坠。

“你……卫如意你是疯了么?!”苏北彦不敢置信,多少女子倾慕于他,更是渴望侯夫人的身份,如今卫家已经败落,她卫如意凭什么还是如此嚣张孤傲。

休夫书?!

她是脑子被沈宁宁清洗过了么?!

卫如意一手执笔,下笔极快,仿佛这封休夫书已经在她脑中根深蒂固,她根本用不着去思量,每一个字都刻在她脑中,她只需要照着誊抄下来即可。

待卫如意写完修书,苏北彦还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不信……在卫如意眼中,他就这样一文不值了。

“你……你疯了是不是?你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你也要为了孩子!”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搬出一双儿女了。

卫如意突然扑哧一笑,将休夫书塞给了苏北彦,她看上去并没有疯狂,甚至是理智的可怕,“苏北彦,你还要装到几时?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我起初还很纳闷,为何你执意不肯救卫家,卫家若是煊赫,对你也有好处,可谁知真相当真是讽刺,你当初靠着卫家崛起,如今又踩拉卫家,苏北彦……我当真看不起你!”

苏北彦的身子晃了晃,他想过无数的可能,以为是卫如意被沈宁宁蛊惑了,但他万万没想到卫如意已经知道了这些。

他面色发白,唇角动了动。

没有人愿意当一个卑劣之人,他更是不想承认,他苏北彦是那种无耻之徒,可事实就是如此。

卫如意又道:“若非是看在锦年和小乔的份上,我现在就杀了你!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若再有下次,你害我至亲,我卫如意定杀你!小乔出阁之前,我会暂住侯府,在那之后我就从侯府离开,从此你我一别两宽!你走吧!”

她已经拿出了所有的度量。

为了锦年和小乔,她对这个无耻之极的男人,只能一忍再忍,可若是他再招惹她,卫如意真的认为自己有杀人的潜质。

苏北彦不敢逗留了,他真担心卫如意还会说出怎样狠心决绝的话出来。

手里揣着一封休夫书,但刚走出瑰院,就立刻被他撕的粉碎。苏北彦的状态非常不对劲,管事向他询问酒席一事时,苏北彦仿佛根本就听不见,心脏一直在疯狂的跳动,他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怎么都无法平定下来,真真是好生难受煎熬。

……

转眼就到了大婚之日,定北侯府一日嫁两女,并且都是嫁的当今出类拔萃的权贵,自是引得满城围观。

萧靖庭给定北侯府送聘礼时,意思已经很明确,他要给苏小乔十里红妆的盛嫁。

聘礼愈是丰厚,相对而言,嫁妆也必当丰厚。

故此,即便江如月的嫁妆已足够惹眼,但苏小乔的近两百抬嫁妆才是真正的可怕,再加上卫如意曾经的一百八十抬嫁妆,苏小乔出阁便是真正的十里红妆,盛况空前。

丞相府和骁王府分别位于京城的南北两侧,这一日,从侯府陆陆续续搬出嫁妆的时间足足花费了几个时辰。

因着苏小乔是嫡女,加之又是嫁给亲王,她的嫁妆当然是要先于江如月的出府,等到苏小乔的嫁妆浩浩荡荡往城南方向抬去后,全城的百姓皆在围观,惊叹不已。

而轮到江如月的嫁妆抬出时,百姓们见识了真正的盛况,又岂会在意那区区百台的嫁妆,故此,王家接亲的队伍甚是冷清,城北的长街两侧几乎都没什么人。

苏小乔的花轿先出府,因着嫁妆数量过多,江如月误了时辰也迟迟上不了花轿,这几日她已经听了无数流言蜚语,加之出阁的风头完全被苏小乔盖下去了了,江如月甚是不甘心,竟跑去向苏北彦理论。

“父亲!我都误了时辰了!苏小乔她就是故意为难我,想让我难堪,即便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她还是处处与我作对!”江如月哭着吼道。

她的大婚之日,她本该备受全城瞩目,她就要成为京城第一公子的夫人了,是丞相府的少夫人,身份何等尊贵!

可偏偏就是因为苏小乔,她的一切荣耀都毁了!

苏北彦却是像失魂了一样,非但没有安慰,反而觉得很烦,“走吧走吧!你已经如愿以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如月是被婆子强行带下去的,一直等到午后,直至苏小乔的嫁妆统统被抬出去,她才得以上花轿。

王羲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堂堂王家长公子大婚之日,从王家一路走来,竟是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无,而据他所知,城中所有百姓都去看萧靖庭了!

他是京城第一公子,可人家骁王爷是一千年才能见到一次的美男子,这么一比较,他似乎立刻自行惭愧!

而且,他娶的人只是一个私生女!

王羲郁郁寡欢,不像是来侯府迎亲的,倒更像是奔丧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