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多久?”

冯迟走到她面前蹲下,见她含泪,眼神一软,“意浓,怎么了?”

“就是在,等你啊。”

“等”字被她念的很心酸,唐意浓抬头看他,这个男人养了她近十年,给她最好的一切,没有了父母,却依然是他的千金大小姐。

付出和回报有比例,却一定不是正比,爱如意浓,心扑在冯迟身上八年,却成不了他的爱人。

“我以为你不爱任何人的。”唐意浓说:“我第一次看到你为一个女人打人。”

“那是危安过分了。”

“我也看到你在画室,你和她待了一天,还有你写满了一页她的名字。”唐意浓突然掩面而泣,“你们才认识两个月。”

一说更加苦涩,两个月就破了你的临界点,以前以为是他不想停留,现在才领悟,是没有找到一个能让他停留驻扎的人。

“意浓,不值得的。”冯迟轻声说:“你乖,为我不值得。”

“我活的累,我会拖垮你,你年轻,有才华,我是一个无良商人,我没有过去,我还欠了一条命。”

唐意浓悲怆,“危欢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的,她自己做了傻事,自己轻易舍命,冯迟,这不是你的债。”

谈及危欢,她是一道坎,易和社的娇蛮小姐,如向日葵,唯有耀眼的光芒才能将她吸引,生命的意外,是她遇见冯迟———

樱花树下,男人轻吐烟圈,头微仰,也许天意厚爱,一树的樱花摇曳而舞,落花粉白,簌簌扑面。

危欢看到冯迟的嘴唇上落了一片花瓣,他没有挥开,舌尖一抵,竟把它含进了嘴里。

他是一个妖孽。

这是危欢对冯迟的定义,因为这惊鸿一瞥,她开始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她告白,沉溺,爱的死去活来,当危欢拍着桌子扬声而叫:“冯迟!我就喜欢你这个妖孽男!”时,他很淡,根本没有半分情绪的起伏。

冯迟说:“妖孽?那抱歉,人妖殊途,劝你别做血本无归的买卖。”

危欢哭过闹过,还割过腕。危欢如飞蛾,二十二年,只为玩一场扑火游戏。

她威胁他,如果不爱就去死,冯迟眼里起了一丝波澜,很快又平静,他说:“危欢,为我不值得的。”

她最后从茂世大厦跳下,层的高度,终结她年的生命。

没有遗言没有遗书,也没有任何责备抱怨,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因谁而死。

葬礼上,冯迟让人送了一个东西,透明的许愿瓶,里面静静待着的,是一朵樱花———

人生若只如初见。

“意浓,听我的话,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一定给你办场风光婚礼。”冯迟顿了顿,叹气道:“危欢的死,让我折福。意浓,我命硬,给不了你幸福。”

他抹她的眼泪,“你看你一点也没变,只在我面前哭。”

唐意浓觉得这样的冯迟,真是要命,她扑在他怀里哽咽,“那现在呢,你找到你想给她幸福的人了,对吗?”

良久,他说:“不对。”

“小清是个好女人,意浓,你们都一样。”

冯迟笑,“她不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却是我见过最有分寸和把握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冯迟指着心脏的位置,“尤其这里。”

不久前,宋汉南正式接任宋氏副总的职务,宋子休外设宾宴,豪华至极,晚上在宋宅也办了内宴,受邀的都是私交不错的各界精英。

宋子休和宋汉南并肩而站,众所周知,宋总对儿子苛刻严厉,岁的宋汉南,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霸气。

两人在二楼,大厅所有人举杯致意,仰望着另一个人中龙凤。

宋允清待在角落里,侍者最先经过她面前,瞅准想要的便拦了下来,“麻烦给我这杯酒,谢谢。”

RO醇酿,红酒的色泽浓厚匀称的像匹绸,允清浅抿了三口,喜笑颜开,果然是好酒。

小孩偷欢的调皮模样尽收眼底,事实上,冯迟一直追随她的身影。

隔着人群,他对她举杯,宋允清不好意思的笑,她穿一身白裙,在灯火通明里,显的肤色更晶莹。

“小清老师,你躲在角落里喝?”

点头,“躲妈妈”

她无奈摊手,还不忘抿一口杯中酒,“这个系列我找了很长时间,在爸爸的酒窖里找到,但是妈妈不给喝,说女孩子不要沾酒。”

允清吐了吐舌头,小女儿姿态尽显无疑,“宋太太很凶。”

“我以为,你滴酒不沾的。”冯迟笑着,“RO系,我藏了全套,到的,你可以去我那找。”

宋允清满脸愉悦,冯迟以为她会开心,哪知允清摇了摇头,竟礼貌的拒绝了。

有董事上来敬酒招呼,冯迟笑意不减,侍者把酒端给他,他没有接,而是自然而然的拿起桌上的另一杯———

宋允清刚才抿过的酒。

冯迟是个很耐看的男人,气质冷淡摸不到底线,这么有意而为的举动,宋允清怎会不懂。

“冯迟,你等一下。”

她走到他身边,长裙拖地款款温柔,如葱的十指轻轻提着裙摆,高跟鞋隐隐露出,闪耀至极。

“换杯酒,你手里那杯我喝过的。”

冯迟温和,“我不介意。”

他作势就要抿酒,一抬手,腕间的袖扣露了出来折出悦眼的亮。

“不要。”宋允清声音很软却干脆有力。她依然保持得体的笑容,她对冯迟说:

“可是我很介意。”

她介意,这种相亲相吻的事,她不愿意与他做,哪怕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杯子。

冯迟从这一刻起,隐隐觉得有些挫败和颓然。也渐渐明白,小清老师是个底线不比自己浅的人。

或许是早有准备,所以当她说出那句“冯迟,我们是同类”的话时,他有的只是被人看透的震撼,难过与伤心的成分却寥寥无几。

这一晚,他说了很多关于宋允清的事,唐意浓有些不明白了,冯迟对小清,到底是不是爱。为什么她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同类的心心相惜。

一个求爱,一个拒爱。

这个过程到头来,无关爱情和痴男怨女,也许,他们只是在彼此试爱,试着去弥补各自人生里有关感情的遗憾和空白。

期末大考已过,连着三天没休息,改试卷登分数写评语,整理教学总结及来年开学计划,宋允清忙到九点半才回家,好在,明日她也休寒假了。

进门吓一跳,“汉南,怎么不开灯呀!”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无精打采,“姐,我好像做错事了。”

“工作不顺利么?”宋允清坐到弟弟身边,小声问:“惹爸爸生气了啊?”

宋汉南看着姐姐,几秒沉默之后,他突然往后靠,烦躁不安,“我上了一个女孩。”

小清一下子没听清,“什么?”

宋汉南又重复了一遍,“那晚喝醉了,折磨了一个女孩子,怕是伤到她了。”

商场之事,宋允清向来不过问,应酬或者手段,这些是男人的世界。弟弟和她很交心,不是万不得以,必定不会跟她说这些。

“小南,女孩来找你麻烦了?”

“她没有来找我。”宋汉南眉往上挑,眼里竟有几分落寞,“是我主动去找她,但是她不愿意见我。”

宋允清了然,“喜欢了?”

“也许吧,不知道。”他心情不佳,“只是放不下。”

她摸了摸弟弟的头,“不错嘛,学老爸年轻时候的招数啊?”宋允清玩味:“要不要去跟老爸取取经?唔,不过你得躲着妈妈,不然她肯定会揍你。”

宋汉南同意,“选个时间去问老爸。”

“傻瓜。”宋允清拍了拍他的肩,“先想清楚自己的感觉,你不是任何人,谁也帮不了你。”

“姐。”

宋汉南叫住正准备上楼的宋允清,她回头,“怎么了?”

“没事,就觉得很羡慕你。”

她点头,笑起来时面若桃花。

梁跃江在房间等她,察觉脚步声,故意躲在门后,她一推门进来,梁跃江就从门后冒出一把抱起她,吓的她尖叫,“放我下来,小江,你吓死我了!”

梁跃江抱着她转圈圈,小清头晕目眩,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下一秒两人滚落向床。

“哈哈,我老婆明天放假了。”

允清的晕劲还没缓过来,她捶他的胸,“梁跃江你真的好闹!”

“我老婆闹一闹怎么了?”他嬉皮笑脸,眼神邪恶的很,“不止闹一闹,我还想做点别的。”

宋允清挥开他不老实的手,“你每次都弄的我很疼。”

“谁让你那么小”梁跃江不怀好意的在她耳边调情,“所以,我得帮你撑大点。”

宋允清推开他,红着脸往卫生间走,梁跃江懒洋洋的靠在床上,笑的好不得意。

估摸好时间,里面的人应该脱了外衣了吧,梁跃江眼神狡黠,边走边吼:

“允清!我来帮你脱裤子!”

入戏

估摸好时间,里面的人应该脱了外衣了吧,梁跃江眼神狡黠,边走边吼:“老婆!我来帮你脱裤子!”

允清把门给反锁了,听到他又哄又劝,“开门,宋小姐,本少爷送你好多好多糖。”

她笑:“我伯伯会喜欢,小江你去哄他。”

梁跃江脸一沉:“得!小醉婶子不好惹。”

门外没了动静,宋允清贴着门,真的一丁点响动也没有。

“小江?”

没有回音。

“你还在吗?”

宋允清纳闷,怎么一下子就没了人影,她把门拉开,外面空空如也,刚踏出一步,梁跃江从墙后蹦出将她打横抱起,她的睡裙撩到大腿根,挠心般的痒。

“梁跃江!”咬牙切齿,小清被他得逞的笑容打败。

“放我下来,我不舒服。”

“没听到。”

他压上她的身,软床承了两个人的重量,陷进去的地方都染了欲,梁跃江越靠越近,身体的变化也愈加明显。

“我不想做。”允清不太配合,轻声细语,“小江,我不想做。”

“呵呵,好,我知道了。”梁跃江起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眉眼带笑,俊朗无以复加,宋允清觉得自己一如既往的,心动非常。

“啊!”她突然惊叫,“小江你骗人。”

扒下的睡裙被他扔到地上,半空抛出一道亮弧,在梁跃江眼里,没有什么比身下的小清更加撩人。

他挤了进去,很重,浑身的热血都聚到了下身,梁跃江吻她紧皱的眉头,“你才是小骗子。”

宋允清来不及回话,就被他快速的抽动堵的一口气横在喉咙,怕一开口,就是情不自控。

不多久,交欢的暧昧拍打声在耳边回响,梁跃江咬着她的耳垂,“小骗子,湿嗒嗒的,还说不想要。”

早上牵着她的手下楼,梁跃江神清气爽,“宋叔,苏妈妈早上好。”

宋子休“恩”了一声,然后放软了语调问女儿:“昨晚没睡好吗?今天学校放假了吧?”

她点头,想到第一个问题,又很快的摇头,昨晚真是衰毙了,梁跃江说的话越来越下流,放荡的让她心尖都在颤抖,身体臣服于他的语言,不靠任何动作,也能欢愉至极。

“想什么?”苏又清把牛奶递给女儿,“黑眼圈有点重,中午再补个觉。”

梁跃江应声,“好啊,她会的。”

允清拍了他一下,眼里还有责怪。宋子休咳了两声,“清清你过来陪我坐,他们知道轻重的。”

过来人,总是看的透彻,梁跃江这小子,某些地方倒是和自己很像。宋子休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晚上早点休息,学校事情多,允清这段时间累着了。”

他说:“易和社的画赛,宋氏收到邀请函,我让汉南出席,允清,你要是想去就跟弟弟一起。”

宋允清一恍然,这一周报纸杂志刊登最多的就是关于此次比赛的各种新闻八卦,就连学校同事也津津乐道,唐意浓这个名字,提及的次数极多。

灵气逼人,这是一种天赋,二十余载的年岁辗转中,唐意浓的笔触更加成熟,当年的一鸣惊人,而后悄声隐退日本,数月前的高调复出,代表清远堂的冯迟参赛。

这样的气势和阵仗,犹如破光过来。

惊艳人眼的,是画,也是人。

身边的梁跃江似乎有点僵,虽然动作无常,但小清知道,他是不高兴的。

“爸,我不去了,晚上在家看看直播。”

宋子休点头,“也好,易和社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事实上,一个月前媒体就争相报道此次决赛,选手资料,背景经历,更甚者,几位势头正旺选手的八卦也被写的有声有色。

唯有一人,一身清白,最想挖她的料,却奈何无从下手,作画虽是高雅之事,但凡掺了名利钱财,总会有几分变味。

清高如她,唐意浓的身后,站着冯迟。

不能承诺让她在他的心里安家落户,却有足够的能力和用心,为唐意浓圈出一个世界———

没有风花雪夜,却是稳妥至极。

“会紧张吗?”冯迟站在身后,唐意浓背对着,窗外风大,她的头发扬起一道浅浅的弧。

意浓回头看他,画笔颜料纸张,三大箱子准备齐全,昨晚小叶和阿乐清点了很久,确保万无一失。

刚想说不紧张,冯迟已慢悠开口,“紧张也没关系,意浓,别怕,你的紧张,我帮你担。”

“我要是输了呢?”她无情绪,“易和社的画赛,只设一奖,只有一冠。我要是输了,赔不起你。”

冯迟笑言:“不行,如果输了,你得赔。”

唐意浓拧眉的样子很冷艳,却听他说:“如果输了,我要你赔一场姻缘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