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板着脸,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

程远琮吼完,自己也觉得有点丢脸,又缓下语气说:“你给我道个歉,我就当没这个事。”孟存汝靠在椅子上,连头都没转一下,明显没有要给他台阶的意思。

程远琮也是从小宠着大的,什么时候轮着他做低伏小?既然没有台阶,那就不下来了,汤罐什么也不要了,拉开门气冲冲往外走。

迎面撞上简明过来,更觉得怒发冲冠——青梅竹马,了不起啊!

一边不屑,一边又觉得,要是他简明在那种情境下,没准自己未婚妻直接就投怀送抱了。这一想法突然又猛烈,简直直击心脏,是个男人就忍不住。

简明最近也正看他不爽,遥遥往见他脸颊上还没消退的红印,先想到的是,这只花蝴蝶又惹什么风流债了。

天娱现在敢打他程远琮的人,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既然从总经办这边出来,那动手的肯定就只有孟存汝了。

孟存汝什么人,那可是连吵架都瞪着眼睛试图拿眼神杀人于无形的姑娘。搞到她都忍不住动手打人了,可见事情有多严重,程远琮有多混蛋!

简明想也不想,直接就拽住他:“你当这那儿?看过门口牌子没有,这是嘉盛的地方!”

程远琮被他这么一拽,火气蹭地就升级完成质的跨越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嘉盛的地方,倒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孟嘉山的女婿,你算什么?总经理助理?那也就是个助理——存汝的家是我的家,可不是你的家。”

简明抬手就要揍他,被冲出来的凯莉死死拉住,程远琮冷笑:“心虚到要动手了?没办法,谁叫你们家没我们程家有钱,人卖女儿也不选你!”

简明把手机直接砸了过来:“卖女儿?你买得起?!你做梦呢,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你会想结婚?怕老子把中润给你兄弟吧,成天装模作样地来这边献殷勤——你才是被卖的那一个吧!”

程远琮脸皮厚,一点儿不带含蓄的:“我被卖?你见过这么潇洒自在的被卖,有种让她来管管看,看管的住管不住!”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云尔,晚上有没有空?”不到一分钟,定好了酒店约好了佳人。

简明冷笑:“管你,你也配。”说完,挣脱凯莉的手臂,用力地在孟存汝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上踢了一脚,转身离去。

程远琮通完电话,心里也有点后悔,但那扇对他紧闭的房门又一次提醒了他未婚妻子对这桩婚姻的态度。

简明的话虽然刻薄,却一针见血,契约精神也好,懒得浪费心力也好,孟存汝确实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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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踢门的声音又沉重又响亮,小季没敢去开门,孟存汝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靠在椅子上,拿着笔缓慢地在文件上签字。

她不是左撇子,用非惯用手当然不如惯用手那么方便。

外面的吵闹声里面当然也隐约可闻,起码监控屏幕上就清晰地显示着简明和程远琮的一举一动。

孟存汝连头都没抬一下,简明踹门之后,她甚至把监控直接关掉了。

安冉冉很快得到消息,拎着小包急哄哄赶来——简明在电话里把程远琮形容得凶恶又无赖,她是真以为好闺蜜吃了大亏了。

甚至想到了套麻袋把人狠揍一顿的报复手段。

孟存汝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清楚,安冉冉一时有点难以接受:“你打他…因为他捉弄你?”

未婚夫妻啊,一点儿小情趣而已,要不要这么较真?!

安冉冉在屋子里兜了一圈,然后蹲到她面前:“真觉得他这么难以忍受的话,不如大家敞开来谈一谈。”

孟存汝破例没有反驳,只沉默地看着已经被自己关掉的黑色监控大屏幕。

程远琮走了,简明当然也走了。

有些情绪,掩藏久了,就成了习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对于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来说,泥牛就是不存在的。

简明不知道,安冉冉不知道…孟存汝不由自主又想起方轶楷那句:没有他,只有我好不好?

这个“他”深埋在心底,与现实里的简明越来越遥远,与她自己也越来越遥远。

但毕竟是自简明身上分离出来的,连筋带血,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声音,每多看一次就多一分物是人非的心恸。

那个“他”曾经拉着她和安冉冉从庄园的小院门上爬过,曾经拉着性情温和的小矮马和她一起在英国阴霾的天空下漫步咒骂形影不离的保姆,曾经一拳将个头高大的高年级女生一击打翻在地…

现在的简明仍然会站到她和安冉冉身前,依旧和十几年的男孩一样,不属于任何人。

有时候,不改变即是改变。

长大的男孩当然不会单纯如往昔,当年的他会给出“别哭了,以后谁欺负你我就揍谁”的稚嫩承诺,会抱着满脸泪痕的女孩安慰,“你不喜欢新妈妈,以后就住我家——我爸爸听我妈妈的话,我听你的话!老师说,好男人就应该听女孩子的话。”

那些“承诺”飘散在时光里,再也无处可寻。

她甚至还在手札里保存着儿时简明拿蜡笔画的那幅“私奔地图”,起点到目的地相隔几百米,障碍大约是两堵半人高的围墙和一只粘人的拉布拉多犬。

简明和安冉冉都曾看到过那张艳丽的小地图,却没人想起到底画得是什么。

孟存汝固执地保存着这些小玩意,在备注里写了“梦想”两个字,心里却明白:那是他们孩童时期的自由与承诺。

大家都长大了,只有自己还留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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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菲菲的新一期真人秀如期播出,果然如她预期一样独占头条。

光一个人气惊人的方轶楷就够给她拉关注度了,嘉盛小老板破天荒的私人生活大曝光更是让广大媒体和八卦群众好奇不已。

原来星公寓是这样的,原来土豪的私人生活是这样的,原来土豪也是会被烫伤的…方轶楷从钓鱼的小帐篷里“应召”而出的镜头更是让人又惊艳又震撼。

帅哥真是怎么拍都好看,土豪果然随便弄个召唤兽都是大腕级别的!

与此同时,方轶楷之前在南园附近放灯的举动又一次被拎了出来——南园,那也是嘉盛的产业吧!

不过,笃信“真正的潜规则是不会这样公开主动暴露给我们看”的群众还是不少的,纷纷反驳嘉盛不过是要借着蓝菲菲和方轶楷的人气给嘉盛天娱打个广告而已。

至于方轶楷,看看人家这次意外出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明显准备充分,显然不是什么偶遇,而是经纪公司策划好的一次宣传造势。

方轶楷主演的《罗成》票房成绩一般,接下来可还有新片要接,有新专辑要发呢。

新专辑好巧不巧,正好是嘉盛天娱在做呢。

世界上真有这么多巧合,显然不可能,炒作嘛,互惠互利么,大家都懂的。方轶楷也在上通告时坦言:“Miriam是个很好的老板,认识她是真靠缘分——对,我先跟程哥认识的…”

看,还是人未婚夫自己牵线搭桥的。

程远琮看了新闻,又郁闷又无奈,一点没错,确实是他介绍的。不过看镜头里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比跟自己要显得亲昵?

他已经很久没去过天娱了,连黄慧的电话都不接了,明白表现出对这桩婚姻的不满。

他程远琮难道还真靠着她孟存汝才能拿到中润?

程远琮一边疏远未婚妻,一边卖力工作,同时也恢复了四处留情的习性。他不主动,孟存汝也乐得轻松,还因为身体原因跟孟嘉山告了个长假。

简明实在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拉着安冉冉分析半天,最后也只能由着她带着小阿姨和小季、戴静上了南去的飞机。

戴静对这趟行程是真不赞同的,在T城,孟存汝再和程远琮闹别扭,安全她还是有把握的。现在这样贸贸然往南边跑,戴静是绝对不相信她会安安稳稳呆在私人海滩里不外出的。

她和小季两人随行,上飞机前还是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手坐另一个航班提前转机赶往目的地了。

看看落地后的第一站,香风饭店。

既不是自家的产业,也不是有过合作的地方,甚至在本地酒店里都不算最出名的——孟小老板这回是铁了心要任性行事了!

孟存汝的身体好了不少,已经能离开轮椅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四处晃晃了,吴安琪也是随行人员之一,架着墨镜瞅着她背影跟小阿姨嘀咕:“Miriam今年大变样,是不是?以前和没有这样任性。”

小阿姨还是很护短的:“女孩子就是要娇气点的,不趁着这几年开开心心玩够,结了婚,心思就全到丈夫孩子身上去了。”

说孟存汝的心思会转到孩子身上,吴安琪是信的,转移到程远琮身上,吴安琪在心里直摇头:程远琮,恐怕还不及那几本厚厚的手札里的随便一张老照片重要。

孟存汝不知他们私下的议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拄着拐杖挪到阳台上,看着眼前湛蓝的海水和金色的沙滩,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远处有人在玩沙滩排球,穿着泳衣泳裤的健康*在阳光下奔跑、跳跃,靠近小山丘的山道旁,一辆山地车飞快地直冲下来,骑手的脸被运动眼镜和帽子遮掩着,车轮上不断翻滚的火焰的花纹。

孟存汝放下拐杖,把身体微微探出阳台外。山地车上的人似有所觉,车速变缓,停在了山道边的护栏上,也像她一样把身体半探出来,快速地挥了挥手。

夏日炎炎,她的假期也终于来临了。

第三十二章 失踪

吃过晚饭,小季节扶着孟存汝到沙滩上散步。

傍晚的沙滩上热浪散去,椰风徐徐,不远处还有人燃起了篝火,人影憧憧。

孟存汝在靠近马路边的沙滩上走了几步,便跃跃欲试地想往篝火堆那走——这时海水已经开始涨潮,涛声响亮,被岸边的这一簇火光衬托得格外阴森。

小季拽着自家老板的胳膊摇头:“在这儿走走就行了,那边风大。”

孟存汝明显不高兴了,虽然不乱发脾气,可这样挣脱她,摇摇晃晃往前走的样子更加叫人担心。

篝火堆边几乎清一色的少男少女,孟存汝走得近了,便有人热情地让出空位请她一起坐下。小季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坐下来。

孟存汝把拐杖放到身后,向给她让位的男孩道谢。男孩有双明亮的眼睛,皮肤黝黑,一边对着瓶子喝啤酒一边笑着听她说完,然后说:“不用客气,我们也互相不认识。”

说完,从身后的啤酒箱里拎了瓶湿漉漉的冰啤酒出来,递给孟存汝。

小季眼皮直跳,小声像孟存汝道:“不能喝啊,Boss!”

孟存汝就跟没听到似的,学着他的样子去咬瓶盖,男孩哈哈笑着给她鼓掌。

他们围成的圈子中间有一大片空地,之前一直是一个高个男孩在中央玩倒立,这时换了一个瘦瘦的女孩,带着把吉他,上来就先是一段民谣solo。木吉他音色浑厚,伴着海浪声和笑声,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女孩弹得随心所欲,听得人也并不十分专心。孟存汝很快把一瓶啤酒喝完,男孩又给小季递酒,小季严肃地摇了摇头,并且硬是挤到了两人之间坐着。

男孩于是得意地跟身边晃着脑袋在沙地上写字的女孩说:“我魅力真大,说了我是黑马王子吧!”

魅力你大爷!

小季板着脸默默吐槽。

孟存汝似乎有些醉意,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说:“小季,你带口香糖了吗?”

小季摇头,“不舒服的话,我们早点回去吧,回去让小阿姨准备醒酒的东西。”

孟存汝摇头,过了一会儿说:“你去给我买瓶水吧,我喝点水就回去。”

沙滩上是有便利店的,但是距离实在有些远,小季四下张望,实在不敢把人这样单独留在沙滩上,硬是拖着她起来,背着人往便利店走。

才走了几步,孟存汝就不干了:“你顶得我胃难受。”

小季只好把人放下来,孟存汝径自在沙滩上坐下:“我在这儿等你。”小季瞪着她,这是要疯啊,Boss你不要这么欺负我啊!我还有一个老板呢!

戴静要是知道她把孟存汝一个人扔在沙滩上,不管出不出事,回去肯定是要挨训的。

她四下望了望,装作妥协转身,迅速从衣服里拉出通讯设备向同伴呼救:“我去便利店,Boss交给你们了啊!”

她们出来时,戴静确实还在沙滩上留了两个人——实在是最近的孟存汝太不叫人放心。

小季得到确定的回复,才敢真正放开脚步往便利店走,临到店门口回头一看,孟存汝一个人和拐杖一起坐在沙子上,已经看不清表情,但轮廓依旧是孤单而乖巧的样子。

小季于是转身进入店内,才在货架前拿好水,手机就响了。

“你说什么,不见了?”小季一愣,扔了水就往外跑。

不远处的篝火堆仍旧明亮,孟存汝刚才坐过的沙地上却已经没了人,脚印倒是有一串,笔直地通向附近的椰树林。

戴静留下的两个人已经找了一圈了,小季问起来也只能尴尬解释:“我们一直跟着,她拄着拐杖往这边走过了,一直都是看得到的。”

“那现在人呢?”小季简直要崩溃了,一直看得到的,一直看得到怎么现在就看不到了?!

沙地上还有脚印,再往山道上去,已经是水泥路面了。

道旁的草坪上似乎扔着什么东西,他们走近了,才发现是孟存汝的拐杖,和一张写了字的便条。

“明早回酒店,勿念。”

勿念你妹啊!小季捏着便条颤抖,恍惚已经看到戴静沉下来的黑脸。

而且,没了拐杖,要怎么行动——等等,拐杖?!

小季四下检查了一遍,不得不确信,自家老板这一次抽身偷溜显然是有准备的,居然还有接应的人!

风呼啸着从耳畔吹过,像是大自然的引擎声。

孟存汝坐在摩托后面,眼前是青年在风中张扬狂舞的头发——他没戴头盔,她也没戴,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山道上路灯间隔很远,总有一段路是需要靠车灯来照明的,经过林木茂盛的区域时,还会惊起一些已经归巢的山雀。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不断攀高,终于在山顶上停下。

海边的小山其实并没有多高的海拔,但是在夜晚的时候站在山上朝下俯视,还是很有冲击感的。

方轶楷扶着她下了车,领她到草地上坐下。

孟存汝规矩地坐好,有些兴奋,又有些警惕。方轶楷忍不住道:“害怕就别出来呀,干嘛这么折磨自己?”

孟存汝摇头,探头去看山坡下蜿蜒的山道。

在路灯的照耀下,它们像是盘旋在山腰上的灰色飘带。夜色已经渐渐浓重起来,身下的草地上开始有不知名昆虫鸣唱。

长声的,短啼的,各自为政,喧哗不已。

方轶楷又去摩托车那捣鼓,拎过来一些矿泉水和自热饭菜。孟存汝看着他把应急灯打开,拆开自热饭菜的包装,倒出矿泉水,将饭菜包好加热。

方轶楷瞥了她一眼:“没有见过?”

孟存汝盯着自热水包看:“见过的——你没吃晚饭?”

方轶楷指指摩托车:“车子运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这破车还是我拿下午的山地车抵押才借到的,哪儿有时间去吃饭。”

孟存汝“哦”了一声,想起他骑着车子自山道冲下的样子,没再继续问,两人便沉默下来。

方轶楷带来的自热饭菜是随便在附近超市买的,口味单一,只有最基本的雪菜炒饭,加热后的炒饭虽然冒着热气,卖相却一点儿也不好。

他吃得很快,不是那种因为饥饿而导致的快速,单纯只是效率高,连嘴巴都没有张很大——又或者说,漂亮的人天生就是这样幸运,无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孟存汝看了看时间,8点52分,时间快到了。

方轶楷显然也注意到了,快速地把吃过的饭盒筷子收拾掉,扶着孟存汝找了一处方便观看的地方。

手指从她胳膊上离开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弱的颤栗。

这在刚才他要求她扔了拐杖上车时候就已经觉察了——孟存汝实在是一个很爱从过往里吸取经验教训的人。

只是这么循规蹈矩,观念死板的人,居然还是跟着自己出来了,方轶楷觉得又可笑又可悲。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没钱的要发财,有钱的还偏就喜欢穷折腾。

孟存汝脸上倒是很镇定,从她坐的地方往下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最崎岖的那一段山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道上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聚集。

9点整,上山下山的路都被人自发封道了,方轶楷等得无聊,突然道:“吃过草根吗?”孟存汝“咦”了一声。

方轶楷掏了把小刀出来,走到一边的草丛中挖了一会儿,带出来一根裹着泥沙的肥壮草根。他就着路灯的微光,把粘了泥土的外层薄膜剥掉,露出白色的草根。

“尝尝看?”

孟存汝接了过去,方轶楷做了个往嘴里塞的手势:“挺甜的。”

她犹豫了片刻,将草根放入嘴中,轻轻嚼了两下。

确实有甜味,但是更多的是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方轶楷看着她谨慎的表情失笑,刚张开嘴,下方传来沉闷的引擎声。

有人大声喊:“必胜,饿狼必胜。”

时间不偏不倚正好9点一刻。

孟存汝含着草根,微微俯身,就能看到山道崎岖处,两辆并行的跑车时隐时现地山道上穿梭。

引擎声越来越大,欢呼声也越来越响,白色的跑车终于开始超车,每一次漂移都紧擦着山壁,先是一个车头,最后是一整辆车,冲上山顶的小平台时,他已经整整甩开对手两个车身了。

围观的男男女女冲上去祝贺,方轶楷仍旧陪着孟存汝已经坐在暗处。

“觉得好玩不?”

孟存汝不答,他又问了一遍,她于是答:“大约是吧。”方轶楷没听清,“什么?”

孟存汝笑笑,转头去看正被人簇拥着的车手。

于他来说,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可这并不是她所追求的自由,这样大张旗鼓,原来只是来围观,她隐隐地有些失落。

只是要看这样一场地下赛车的话,她压根没必要冒那么大险,带着小季等人,坐了轮椅大摇大摆来看,只会更方便。

第二局比赛很快开始准备了,刚才输掉的车手下了车,在路基边坐着,方轶楷看了她一眼,缓缓地站了起来。